罪惡之源-第48章 歸宿(大結局)- 完结

作品:罪惡之源|作者:gubaman|分类:都市小说|更新:2023-12-19 15:01:09|字数:4221

  那不屬於我的

  永遠不會屬於我

  我想往回走

  哪裡有指引靈魂的路

  島,是幻滅瞭的建築而,我亦非橋

  載不瞭別人的一生

  ——古巴人《我的渡口》

  作為一個與眾不同的女人,嶽小青向往的是一種源於血的生活,而不是那種田園悠閑的舒適,這種生活需要貫穿一個男人的始終,這個男人就是聞於斯。她希望自己整個的世界都向著這個峭岸的男人敞開,而他也是。他的身上充滿瞭強烈的神秘感與美感,她期待著破譯他的智慧符號,盡情翻閱他生命的篇章。

  然而,夢終究是夢,有醒來的那一天。

  這一天,她起得很遲。昨晚的一場酒,一場激情歡愛,宿酲使她體軟如棉。

  幾碟花生米、幾盤豆腐乾,就已經足夠,滿得欲溢的醇醪,浮面酵起一層薄薄的白沫,一口芳冽,化成瞭他心中的一股豪氣幹霄,他面向江水長吟道:“男人的意向是風的意向,長風所及,一切須彌。”

  “我不懂,這是什麼意思?”嶽小青拖著慵懶的鼻音,躺在綿軟的細沙上,看著他擊沙而歌的風流,心神俱醉。

  他沒有回答。他的眼神溫柔中充滿憐惜,長臂一伸,攬她入懷。

  而今,夢醒瞭,夢也碎瞭。案上有他的一紙書箋,筆力遒勁峭拔,“山長水遠,一晝百年,花開花謝,緣起緣滅。”

  旁邊是他的一封授權書,這座島中宅院,將永成她以後漫長歲月裡靈魂的棲身之所,但,也註定將是她浪漫愛情的監牢。

  “走瞭,你終於走瞭……”嶽小青的心似乎在此時已經停止跳動,蒼白的臉上呈現出一種絕望的表情,原本明麗的眼睛黯如死灰。

  可是,我將留下。

  從此,這個古老的村落裡,多瞭一個憂鬱的鄉村小學女教師。

  ***    ***    ***    ***

  還是在什剎海那座不起眼的建築裡,郎宗看著一個卷宗,上面聞於斯的名字被劃上瞭一道紅勾,這意味著此人已經死亡,所有有關這個人的一切都將被塵封在這一排排鐵櫃子當中的一個抽屜裡。

  然而,他的目光卻有些茫然,這樣的一個不可一世的對手就這樣簡簡單單的被一顆榴彈炮炸得屍骨無存,實在是叫他這個久經沙場的將軍感到不可思議。

  昨天剛剛接到的情報表明,江城軍事基地諜影重重,又被盜走瞭一份導彈圖紙,難道說,江城的敵人竟然沒有被肅清,而以前對於聞於斯的各種猜測竟然都是錯瞭?他不太相信,對手會這麼快就重建起新的諜報網。他站起身來,看著江城的地圖,若有所思。

  桌子上那部紅色電話響瞭,這是一條輕易不會響的專線,直通中央軍委。他拿起電話筒,聲音渾厚處略顯沙啞,“我是郎宗。”等他一聽完對方的說話後,他的臉上驀然神色大變,聲音顫抖,原本堅強的手臂竟有些哆嗦,“錯瞭,真是錯瞭。”

  因為,他接到的是一個悲劇性的消息,這無疑對於他們前段工作做瞭大大的否定,現在,必須有人來對此做出解答,並因此負責,可以肯定的是,自己將是其中的一分子。找到聞於斯或者是他的屍體,而這關系到一個共和國優秀特工傢族的榮譽,根據文件解密,聞於斯完全有可能就是共和國多年來一直在尋找的斷線風箏——代號雲絲雀。

  長期以來,這隻雲絲雀在許多中美政治關系處於重要時刻時,總是以準確及時的情報幫助祖國先一步掌握美國方面的動向,使得美國方面的進一步對華動作每每受挫,其中最為引人關註的就是發生於一九九三年七月的銀河號貨輪事件。

  那一年,當美國中央情報局接獲中國可能利用貨輪運送硫二甘醇和亞硫酰氯兩類化學武器前體給伊朗的情報,於沙特海域強行截住貨輪,並強行登船檢查,給果卻以美國失敗而告終。此事風詭雲譎,後幕諜影重重,也讓美國人下決心進行整頓FBI,副局長也因此被解除職務,一批所謂精英分子被清洗出隊伍。

  據說,美國方面就是因此發現瞭中共方面雲絲雀的身影,這也導致瞭雲絲雀後來的失蹤。

  現在,中央決定要委派一個人來接手這件事情,這個人據說與聞於斯關系甚熟,深諳其道,此人是個漂亮女人,名叫譚眠雲。

  ***    ***    ***    ***

  月亮依然殘缺著懸在江城的低空,橙紅的顏色已漸漸轉蒼白瞭。月光照在江面上亮晶晶地,長江的濁水在夜光中也好似變成青色一般。江心中有幾隻遊船,滿飾著燈彩,在江心裡悠遊。

  “有什麼事?你不知道我很忙嗎?”一個中年男子把上半身倚在白色的船欄上,目光遊離著江心星火幾點,聲音略顯寥落。

  “上面有話,要你盡快拿到中共核潛艇093級與094級的技術資料,同時要你註意安全,據上面分析,聞於斯可能沒死,擔心他會來找你。”女扮男裝的李瑞英身上背著一個工具袋,儼然一個維修工人的樣子。

  “嘿嘿,讓他來吧。”男人轉過身來,卻是江城新任市委書記,原江城市長郎懷敘。他面容憔悴,意興闌珊。“永遠也幹不完的活,永遠!”他好想睡覺,可孤枕難眠的滋味總是讓他夜不能寐。每每一閉上眼睛,姚迦的身影就來瞭……

  “你現在的身份不同以往,要多加休息。這次能夠成為省委常委,也算是進入瞭中共領導核心,也更要註意力集中,上面不希望你為瞭一個女人變成這個樣子!這哪像一個優秀的特工?”

  李瑞英冷冷地看著眼前這個英俊的男子,他的眼神裡透出一種與往不同的意涵來,似乎是想掙脫出心靈的牢籠,但更像是想擺脫出捆綁在他身上的繩索,憑借自己多年的間諜生涯和敏銳的嗅覺,她已經感到瞭一種威脅——他想背叛!

  然而,這決不允許,她必須向組織報告這人危險的動向。

  “我討厭這霓虹燈下的另一張臉,總是隻能躲在這城市裡最幽暗的角落。我總是在睡覺前凝視著鏡子,然後,對著裡面的那個人說話。可是,裡面的那個人不是我,是一個沒有臉的人,我像是對著一張白紙說話,現實就是一面虛幻的鏡子。”

  郎懷敘喃喃地說著,在甲板上踱著方步,突然把李瑞英的肩膀抓得緊緊的,讓她感到一陣的奇痛,“知道嗎?我討厭你對我指手劃腳盛氣凌人的樣子,實在讓我感覺惡心!今夜這艘船上就我們兩個人,你不覺得奇怪嗎?”

  李瑞英感到一種莫名的恐懼,如這江水無情的清涼,他好像是瘋瞭一般,但是,他的眼神是這樣的凌厲,如果眼光可以殺人,他早已殺死她千次!

  “你瘋瞭?竟敢這樣對我!我是你的上司!”她嘶啞著嗓子,她知道,她落入瞭圈套。可是,他這種人,能夠從此痛痛快快地生活在陽光下嗎?不!不能!

  他們註定是一群生前死後都看不見陽光的人!

  鮮血,額角的梅花,月光的痛楚。李瑞英的屍體倒在瞭江裡,伴隨著那些她親手扔掉的被郎懷敘玩弄至死的女孩子的孤魂。

  郎懷敘攤開雙手,仰面對著夜空,哈哈大笑……

  而距此百裡之外的郊區,一幢房子,面對著幽靜的石子路,四周圍爬滿瞭蔓薔薇的白鐵籬笆,上面稀稀落落地開著石竹花。籬笆前鋪著一層綠綠的高麗草銀白色的墻壁上緊緊地靠著綠色屋頂料。這是一幢很豪華的洋房。

  金雛君懶散地躺在一張古式藤椅上,目光悠遠,綠障翠峰,炊煙夕照,自是一番愜意輕松。她素來喜歡這種飄遠景致,多年來非常古典的教育,使得這個號稱當年東京大學第一才女的高月幸子養成瞭夕陽西下時,懶坐庭前,輕啜香茗的習慣。當薑浩南精壯的身影在窗前出現時,她輕輕笑瞭,想像剛才他那浩蕩的雄風,又有些兒心馳神往瞭。

  薑浩南殺人時近乎變態,其手段之殘忍讓人恐懼叢生。然而與她做愛時,卻輕搖款擺,極盡溫柔。她初時以為是因為自己是他上司,所以不敢在她面前太過放肆。但過後瞭解,他跟別的女人在一塊時,也是頗有憐香惜玉之心,不免心下詫異。

  他喜歡後體位的直接插入,總是說她的陰屄後側,從後面來更能直抵花徑深處。這一點叫她心底歡喜,證明他對她有足夠的體貼入微,自己做為女人的柔媚也隻有在這一刻才能深掘出來,綻放若花。否則平時的叱吒風雲頤指氣使,已使得她忘瞭自己本身是個柔弱女子!

  風乍吹來,涼衫的單薄已抵不住瞭這輕寒,她嬌呼一聲,薑浩南已如鬼魅一般立在瞭她身旁。有時,他就像是一隻狗,隨時隨地地恭候著主人的呼喚,就如此時此刻,他恭敬的身軀彎得像楊柳,再沒有剛才馳騁沖殺的威風凜凜,而隻是一個奴才罷瞭。

  金雛君略微皺瞭下眉,心底輕嘆,同樣是威武男子,在她面前,聞於斯就像是一頭獅子,威嚴咆哮,更讓人心動。想到那個讓她又恨又怕的男人,她的心裡竟然沒有恐懼,而是下牝沁起瞭嫩碧來瞭。

  可是,這個男人呢,他現在在哪裡?

  ***    ***    ***    ***

  他坐在寂靜的公園裡,身下是木制長椅,頭上是發黃的樹葉。他的雙手扶著拐杖的銀柄,一面觀賞著滿身塵土的天鵝雕像,一面靜靜思考著死神到來時的情景。

  以前,他第一次到日內瓦的時候,湖水明凈澄澈,那時還有馴順的銀鷗走近人們的身邊覓食,還有身穿蟬翼花裙,頭戴絲綢小帽的青樓女子在黃昏時分幽靈般地出現在這裡。而此時,他隻是淡淡地註視著那個穿著紅色風衣的東方女子,站立在荒涼的草地上,良久,良久。

  或許,在日內瓦這座充滿瞭來自四面八方彼此之間互不相識的都市人流裡,他們都隻是當中最最普通的陌生人而已。姬曉鳳冷冷地從這個身穿深藍色有白格子外套、頭戴硬殼禮帽的退休老人面前走過。

  可憐的老頭留著古代滑膛槍手的傲慢胡須,頭發呈藍色,濃密而波浪起伏,猶如浪漫派作傢,可是他的雙手保養得相當的好,左手無名指上戴著戒指,這表明瞭他鰥夫的身份,說不定,他也是鋼琴傢?

  姬曉鳳並不在意,她意馬心猿。說好的瞭,她在這兒等他,不是說好瞭嗎?

  今生今世將不分離瞭,終老此間,養怡人間?難道,你又要變卦瞭嗎?她在心底無數次地質問著他這個讓人心歡也讓人心慌的男人呀!

  好不容易在慕尼黑機場擺脫瞭那些可惡的人的跟蹤,再坐專列到瞭日內瓦,是不是因此錯過瞭時間,他走瞭?

  想到這時,她的心開始慌瞭,心情如同這湖水,翻滾起來,也如這陣亂風,驚起一群銀鷗,卷走瞭最後一批落葉。她蹲瞭下來,撿起一片黃葉,耳畔掠過一道讓她心碎過的聲音:“往前走,莫回頭。”

  那個可憐的老頭站起身來,抓著拐杖的中央部分,邁著輕快的腳步,揚長而去。他還輕佻地旋轉著拐杖,作瀟灑狀。

  姬曉鳳抿著嘴,輕輕笑瞭……

  【全文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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