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答應幫海棠的忙,隻限於在健身群裡設一個觀察哨而已。兩個月瞭,一直也沒什麼值得匯報的收獲。
其實,什麼樣的收獲才算有價值,祁婧心裡也沒什麼譜。
說好瞭自由發揮,尺度全憑自己把握,祁婧這名健身小白沒花任何額外的心思去偽裝自己。
打卡照吸粉無數,從小白升格成群裡的明星,全靠一對大奶子,這一點「彼岸花」無可辯駁也欣然接受。私下聊騷的,隻要不是過分粗鄙露骨,她都不會拒人千裡。
大春在群裡算是活躍分子,關於健身的知識比大多數人都懂得多,經常分享心得。但他同時又是個特別低調的人,從不以健身達人自居,也不會主動跟女群友撩騷。最常掛在嘴上的一句話是:堅持就是勝利!
每次發照片,大春自然也是贊美者之一,卻從未私下裡騷擾過,若非海棠透出照片被某人加星收藏的秘密,她根本感覺不到這個男人任何超標的熱情。
在祁婧的印象中,他偏內向,在群裡說話的密度似乎比平常還多些,但從各方面來講,絕對是個非常自律的人。
凡是對自己要求遠高於別人的人,都是值得尊敬的。
有瞭這份敬意,再結合自己在群裡「眾星捧月」般的特殊地位,祁婧心裡便滋生瞭某種難以放下的矜持似的,幾次發私信的沖動都被莫名其妙的打消瞭。
是迫於大哥的女人在健身群裡招蜂引蝶被識破的壓力麼?
還是隱藏瞭身份去接近一個並未設防的人,終歸有那麼點兒不厚道?
後來經過自我檢討,自信的許太太一一否定瞭這些內在因素。她發現自己過於謹慎甚至有點兒小慌張的心態並非來自於現實中的諸多顧忌,而是對某人性格的進一步洞察。
同海棠的徹夜長談,也讓她更加確信自己的判斷。
海棠的酒量應該是不錯的。情人谷蒙古包裡吃烤魚那次,祁婧就眼看著她喝瞭好幾杯高度白酒還面不改色,明眸善睞的。
但那天晚上,的確喝醉瞭,打電話說不想回傢,非要拉婧姐出去坐坐。
祁婧是在一傢商務會所門口找到的她,直接就接回瞭傢裡。
一路上,海棠格外的興奮,說又簽瞭三套房子的合同,照這個速度,銷售經理的位置已經基本鎖定。
看她那麼高興,祁婧沒問是不是又跟那個裘老板喝的酒,更沒問她為什麼簽瞭單卻不想回傢。
到傢之後,未來的海經理才抱著馬桶大吐特吐,所幸一直保持著自理能力和七八分清醒,洗過一個熱水澡後,基本恢復瞭正常。
稀罕夠瞭寶貝淘淘,姐妹倆舒服的躺在床上,話題自然圍繞著放不下的男人和陷入危機的婚姻。
老鄉關系在吳浩那裡純粹是個撩妹的借口,他老傢在吉林,最多算個東北老鄉。而海棠跟大春都是葫蘆島的,連高中都是念的同一所,可謂親得不能再親的純老鄉。
這層關系,當然也是兩人能迅速走在一起的最主要原因。
大春傢是農村的,母親常年臥病,在他考上市重點高中那年去世瞭。父親一個人省吃儉用供他上瞭大學,撐到畢業已經是傾盡所有。
老爺子身體雖然尚且硬朗,年紀畢竟大瞭,在親戚的互相幫扶下,侍弄傢裡的幾畝地維持生計。用村裡叔伯們的話說,不給大侄子拖後腿就是他的造化。
大春也確實爭氣,全憑自己的本事紮在瞭北京,工作有聲有色收入不菲,還娶瞭媳婦兒安瞭傢,成瞭十裡八鄉出瞭名的「別人傢的孩子」。
第一次跟大春回老傢,海棠先被領著去婆婆墳前磕瞭頭,回來後,就聞到瞭異常濃鬱的雞肉香。
那是大春跟她吹噓過無數次的小雞兒燉蘑菇。
那天,爺倆每人夾瞭一隻雞腿到她碗裡。縣城裡長大的海棠姑娘第一次吃到那麼好吃的燉雞,也被灶膛後那張堆滿皺紋的憨厚笑臉徹底暖到瞭。
婚後的甜蜜日子裡,她時常會想起那被土灶柴火映紅的淳樸善良,跟睡在自己身邊的男人如出一轍。
可又有誰能料到,那個讓爺倆撿到寶貝偷著樂的瘋丫頭,根本不是一個老實本分的好媳婦兒?不僅婚前劣跡斑斑,婚後照舊偷偷摸摸不守婦道,根本配不上老李傢自強不息,人人稱贊的好小子,更不配吃那麼好吃的小雞兒燉蘑菇……
「你倆買房子,傢裡幫忙瞭麼?」
若回到從前,祁婧是問不出這句話的。向來不問柴米油鹽幾兩錢的許太太有一份體面的工作打發時間就夠瞭,她本來就是負責貌美如花的,經濟問題從來不上心。
直到跟許博鬧離婚分割財產,她才體會到,自己在傢裡的經濟地位根本夠不上半壁江山。為瞭留住這棟房子,連爸媽的養老錢都掏空瞭,才湊瞭三十幾萬而已。
雖說感情是不能拿金錢來衡量的,但在許博冰冷又無奈的目光裡,她才徹底明白,沒瞭情分,尊嚴這東西確實需要經濟實力才能撐持。
而夫妻間的相濡以沫,為瞭共同的傢相互體諒擔當,也不僅僅在於男人庇佑下的噓寒問暖和賢良淑德,還需要更加堅強有力的支撐。
「他傢的情況我都知道,讓他爸把房賣瞭也買不起北京的一平米。首付都是從我爸那兒拿的。」海棠的陳述平靜而溫柔,聽得出來,那是她覺得理所應當的事。
「本來我爸說可以全款幫我們買一套好點兒的,是他堅持買現在這套小戶型,而且隻要首付。裝修的錢,是他自己攢的。」說完,驕傲的看瞭祁婧一眼,臉上浮現出追憶幸福的淺淺笑容。
祁婧由衷的敬佩大春的這份骨氣,可心頭的陰雲並未因此而消散,反而更加厚重瞭。
一個人在接受饋贈的時候對自己如此嚴苛,應該被簡單的理解為內心的驕傲麼?會不會是因為他怕別人瞧不起,或者幹脆骨子裡就覺得自己受不起?
如果是這樣,更應該叫自卑吧!
是的,這就是祁婧的直覺洞察。
一個自卑的人對他人過錯的寬容究竟是否源於本心意願,恐怕沒人能說得清。
況且,他本就是個自律甚嚴的人。原諒海棠,是因為對愛人的體恤大度,還是因為他無法坦然接受自己的不寬容和不仁慈?
「那你覺得,他是真的原諒你瞭麼?會不會還有什麼別的……放不下的東西?」祁婧的措辭盡量謹慎,還是覺得問得過於直接瞭。
然而海棠顯然沒往深處想,不假思索的說:「不會的!他絕不是那種肯為五鬥米折腰的人。再說瞭,他現在升瞭職,賺得比以前多多瞭……」
「我的意思是說,他會不會覺得你就是欠瞭他的,可他……」
話沒說完,海棠幽幽一嘆,「是啊,我就是欠他的,好像從小就開始欠瞭,這輩子都還不上瞭似的……如果哪天讓他欠我一次……」
說到這,原本平躺著的海棠似乎想到瞭什麼,迅速的側過身子,大眼睛愣愣的盯著祁婧。
「婧姐,你是……你的意思是不是說……大春隻是面兒上原諒瞭我,其實心裡還是過不去,放不平,所……所以才……?」
「……所以才提出那些羞辱你的奇怪要求。他那麼做,就是用這種方式讓你記住自己是個賤貨!」
這句話,祁婧是在心裡默念的,隻朝海棠克制的點瞭點頭,思緒卻不由自主的飄回瞭那段最難熬的日子。
許博捉奸之後,故意把小姐帶到傢裡來示威,搞得淫聲大作,不就是用最極端的方式贏回一個荒唐的公平麼?
而自己趁他在傢的時候把陳京玉叫來,就在這個房間裡旁若無人的做愛,也是為瞭發泄另一種憤憤不平。
最後兩人互相傷害到筋疲力竭,選擇瞭離婚,那可真叫兩不相欠,徹底公平瞭。
隻不過,感情的賬面兒上,該用的根本就不是這種算法。
如果當時自己冷靜下來,沒選擇跟他對著幹,而是無視那個妓女,放下身段兒誠心求得他的原諒,是否……
祁婧不由望瞭一眼小床上的淘淘。
一時走神,根本沒意識到床上的氣氛開始變得不一樣瞭,等發覺臉上的溫度不太正常,才恍然接住海棠的目光。
「婧姐……我之前跟你開……」海棠的大眼睛越來越亮,越來越不懷好意。
「不行不行不行……」祁婧立時有瞭某種預感,沒等她說完先說瞭好幾個不行,「想都不要想!不可能……絕對……絕對不行!」
可不知為什麼,這一連串的拒絕比翻跟頭還耗神耗力似的,搶得她嗓子眼兒發幹,心口「砰砰」亂跳。
這個瘋丫頭本來心眼兒就不怎麼往正地方使。悔不該那天被許先生的小恩小惠燒昏瞭頭,說禿嚕瞭嘴,把「偷漢子」的秘密告訴瞭她。如今舊事重提,難不成是真把她當成人盡可夫的小蕩婦瞭麼?
「姐——你聽我說完嘛!」
海棠伸胳膊晃著婧姐姐的肩膀撒起瞭嬌,眼睛裡分明晃動著不怕事兒大的靈光,也不知是不是天生就對某種偷偷摸摸的事情感興趣。
「說什麼說,我還不知道你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啊?幫你男人拉皮條哈,把我當什麼人瞭?」祁婧越說越不順,也說不清是羞是憤。
「別說得那麼難聽嘛!」
海棠笑嘻嘻的表情越來越沒皮沒臉,仿佛酒勁兒沒過,回光返照,圓溜溜的大眼睛清亮中透著不受控制的異樣光芒:
「又沒讓你真做……俗話說,捉奸要在床!隻要……隻要你讓他上瞭你的床,哪怕衣服都沒脫,也足夠證明他動瞭邪念呀!到時候……嘻嘻……」
大半個晚上,姐妹倆聊瞭很多。海棠不愧是做銷售的,小嘴兒巴巴賊能說。
祁婧除瞭佩服她渾水摸魚瞞天過海的口才,更羨慕她積極樂觀的心態,到瞭兒也說不清自己怎麼就答應瞭下來,還跟著有板有眼的預想瞭若幹「捉奸大戲」的技術細節,什麼時候睡著的也忘瞭。
等第二天早上醒來,海棠已經上班去瞭。
許太太摸過手機看到那個可愛的企鵝圖標才意識到,自己給那位健身小白「彼岸花」接下瞭一個怎樣荒唐而艱巨的極限任務。
「你覺得大春會上鉤麼?」聽完浸透苦水的控訴,許博端詳愛妻片刻,隻淡淡的問瞭這麼一句。
許太太起初覺得自己仿佛在跟武大郎商量怎麼去勾搭武松,有個床縫都能鉆進去。可終於鼓起勇氣去跟男人對上一個眼神,立馬又呼吸不暢瞭。
「你TM不會想攛掇我假戲真做吧,那可是你兄弟!」明知道男人的目光裡未必有那層意思,祁婧的拳頭還是擂在瞭他肩上。
幽暗溫暖的大床上,呼吸相聞,裸裎相見,即便可能性很小,也會被無限放大。對早已徹底踢爛瞭婦道門檻兒的許太太來說,當然會心猿意馬想入非非瞭。
唯有先聲奪人,把自己安排在完全被動的位置上,才能勉強收拾起碎瞭一地的良傢節操。
許博呲著一口白牙揉揉肩膀,看神情貌似有成套的觀點亟待發表,卻欲言又止,順著話頭來瞭句:「小毛也是咱兄弟呀,陳主任雖然是領導,咱努力努力也不是高攀不起嘛!」
「想讓你給拿個主意,沒一句著調的,不跟你說瞭!」
把不著調的包袱甩給男人,許太太轉瞭個身,脊背偎進厚實的懷抱。有力的臂膀順理成章的攬在胸前,由著她抱緊之後,大手幾乎覆蓋瞭整個胸乳。
大春這樣的鳳凰男,自然有他的閃光點,可畢竟不是西門慶,也比不上武松。無論才情還是相貌都不和許太太的胃口,更不要說在性格上還很可能存在硬傷瞭。
站在海棠的立場上,祁婧的確有興趣用自己妖孽級的勾魂媚術去教訓教訓那個自以為很有定力的土包子,替姐妹出出氣,幫幫場子。
不過,這根本不至於讓「婧主子」臉紅心跳,羞不可抑。
真正強力沖擊著心理防線的,恰恰是「你兄弟」這個身份。似乎越是在乎身後這個男人,越會被勾搭他兄弟這件事逗引得無地自容又心癢難搔。
交代瞭原委之後,拿不拿主意其實已經不重要瞭。這種事也不是請客吃飯,約個時間選個地方就能解決的。
講瞭一晚上故事,不乏激情橋段,再加上小別勝新婚,夫妻倆鉆在一個被窩裡,早該幹柴烈火的親熱上瞭,但此刻卻默契得誰也沒率先發難,啟動靈與肉的交頸廝殺。
一方面當然是心疼男人身上的傷,但另一方面,許太太似乎更沉醉於此刻血脈同頻心領神會的感覺。
胸膛是厚實的,臂膀是有力的。有瞭這份依靠,再兵荒馬亂的局面都可以先放在一邊,盡管放心任性的回歸此岸,享受隻屬於兩個人的平靜。
身體並非沒有反應,而是在細密而敏銳的感知,沉浸於某種看似空白實則豐厚的相擁無言。隻需默默的數著彼此的呼吸,肉身已經在依偎中緩慢而均勻的加熱,溫存熔融。
而心靈,卻可以神遊物外。
忽然,祁婧想起男人的話茬,聲音幾不可聞:「我跟阿楨姐保證瞭,以後……先不跟小毛那樣瞭。」
許博沒吭聲,隻是把她摟緊瞭些,吸著鼻子在耳邊蹭瞭蹭。
男人不說話,說明他完全能理解自己的決定,而且並不會擔心什麼。許太太望著窗外的月光露出瞭微笑。
如果說臥龍湖別墅裡的鬧劇是被一個素未謀面的熊孩子挑起的,那昨晚的一切,則起源於自己的一句撩撥。
對母子二人來說,刺激都有點兒超標瞭。
阿楨姐今晚還能維持著冷靜,顧全著臉面,實屬難能可貴。
既然關系過於混亂,令大傢都無法做到心無芥蒂,不妨稍作精簡,讓各方有個接納消化的餘地。畢竟,同在一個屋簷下,和諧才能美滿。
又過瞭一會兒,耳邊有人念念有詞:「據說,秦老爺子也恢復雄風咯……雁姐以後……也不需要我幫忙瞭。」
再普通不過的一句陳述,聽不出任何情緒起伏。祁婧迅速的轉過頭,借著月光,總算在男人讓開發絲遮臉的動作中捕捉到一絲躲閃,不由暗暗一嘆。
驚險刺激的故事裡人物眾多,許太太一直憋著沒問的,就是沒什麼出鏡機會的雁姐姐。可奇怪的是,聽男人說出這句話之後,還真就再沒什麼好問的瞭。
難道,自己一直等著的,就是這句話麼?
祁婧目不轉睛的斜睨著男人,慢慢扭轉身子的過程中,銳利的眸光不受控制的化成瞭水樣的溫柔。
月華泄入窗楣,流淌在男人凌亂的發間,誘惑她伸手去摸。掌心摩挲著菱角分明的面龐,大拇指順著眉骨滑落鼻梁,沒來由的勾起一陣心疼。
手被男人捉住瞭,擄至唇邊親吻著。
祁婧的目光一下子就熱瞭起來,靈巧的奪回,一把勾住瞭男人的脖子,濃睫垂落,雙唇裹著香息熱滾滾的呈獻。
那是一個步履深沉,纏綿入夢的吻。伴著唾液的融合,身體裡似乎翻滾起巖漿。直到四目相對,重新尋獲彼此,兩具心跳共鳴的身體已經沒有一寸不貼合。
「還疼麼?」
沒有回答,隻有堅硬而溫柔的挺進……
(此處被裝逼作者刪去一萬字)
第二天一大早,淘淘媽剛喂完奶,秦爺的電話就打過來瞭。說昨天訂的酒店退瞭,改在通州的一所別墅裡舉行訂婚禮,日子還是明天,不許包紅包。
「呦,訂個婚就租別墅啦!這要是大婚,還不得把故宮包下來啊!」許太太不放過任何一個擠兌秦爺的機會。
「咯咯咯……那個大雜院兒不就是婧主子您婆傢的物業嗎,憑咱姐們兒這關系,到時候還用花那冤枉錢啊!您給內務府下道口諭不就完瞭嗎?」
估摸著咱可依姑娘是真高興,稀罕的沒頂許太太的嘴,還連捧帶哄的耐心的解釋:
「別墅是嶽寒爸爸的,平時就是拿來請請客搞搞聚會,什麼都是現成的,咱們直管享受就成瞭……嶽寒這小子也是真渾,訂婚連親爹都不通知一聲,老爺子直到昨天晚上才知道,咯咯咯……」
信息量實在有點兒大,婧主子舉著電話,一時不知道該先接那段兒,索性接著調侃:
「呦呦呦,這還沒過門兒呢,就老爺子老爺子的啦!還不知道老爺子得不得意你這個沒大沒小的兒媳婦呢!」
「婧姐~你別老挑人傢毛病好不好嘛?」
要嫁人的姑娘就是不一樣,竟然膩膩歪歪的撒起瞭嬌,「長輩嘛,我在傢就是……」說到一半,可依忽然咬住瞭舌頭,「哎呀討厭,不跟你說啦!」
祁婧被逗得前仰後合,捂著肚子笑瞭半天,邊喘邊問:「那我們幾點過去,需要做什麼準備呀?」
「宴會安排在晚上,你們什麼時候來都行,我倆一早就過去。」
可依的興奮勁兒持續飄著紅,小嘴兒滔滔不絕:「據說那邊地方挺大的,有花園,有泳池,吃的玩兒的全齊,哦對瞭,還有個馬場呢!」
「馬場!可以騎馬的?」祁婧一聽來精神瞭。
「對啊!莫黎姐早就說要教我瞭,咱們正好一塊兒學學!」
聽著可依歡快的號召,祁婧想起瞭情人谷的水草豐美,莫黎一馬當先的颯爽英姿一下呈現眼前,愈發的躍躍欲試起來:
「太好瞭,那我們明兒個也早點兒過去!」
「嗯嗯,把淘淘和阿楨姐也一起帶來,省得你拎著倆奶子牽腸掛肚的,玩兒也玩兒不痛快!」說著說著,秦爺就鉆出來瞭。
「呦呵,嶽傢少奶奶還真體貼呢!看來這要成傢的人就是不一樣瞭。」這句,婧主子是真心感慨,不過,立馬就不著調起來:「我都開始替我們傢男人嫉妒嶽寒瞭!」
「切,你們傢男人,那才叫真的招人嫉妒好麼?」
可依輕快的語氣仍在,可越拖越慢的調調明顯拉出瞭諱莫如深的話外之音,透著股春意盎然的腥甜。
祁婧豈能不明白對方所指為何,故意裝傻:「他個蓋樓的有什麼好嫉妒,腦回路都跟磚頭似的拐直角彎兒,要說優點,也就剩個心眼兒實在,喜歡助人為樂罷瞭。」
「占瞭便宜還賣乖,我是墻不扶,樹不扶,就服你。得瞭,不跟你貧瞭,還有好多電話要打呢,明天早點兒來!」
掛瞭電話,定位第一時間就發過來瞭。許太太舉著手機蠻腰一塌,跪坐在床上。臉上的笑意久久未散,竟發起瞭呆。
從來沒聽嶽寒提過他這個父親。平時聊天,他的傢庭留給大夥兒的印象就是母慈子孝的兩個人。
這個早年就離開他們母子的商人父親,還是在可依口中知道的。
能有一個帶馬場的別墅專門用來社交,想必生意做得很大,很成功瞭。嶽寒為什麼連訂婚這麼大的事都不願意通知他呢?
「這可一點兒也不像他啊!」祁婧在心中默念。
從壩上郊遊那次頭一回見面,嶽寒就是個陽光帥氣,隨和討喜的男孩兒。他平時話雖不多,看似性格內向,可該說話的時候,又敏捷練達,絕非遲鈍木訥的老實頭。
自從「婧主子出宮以後」團隊組建,祁婧幾乎每天都跟可依,嶽寒,洛小勇幾個人泡在一起。
創意多半是大傢夥集思廣益碰撞出來的,形成劇本則主要由嶽寒搞定,最有文學素養的可依總是在這件事上躲懶,挑毛病卻是穩準狠,也最積極。
每到這時,大傢爭論得面紅耳赤,嶽寒的情緒卻往往是最平和的。
可依經常一個眼色就拉上洛小勇助攻,還沒等祁婧站好隊,嶽主筆已經痛快點頭,「好的好的,那我再改改。」
而每次改過的橋段,他都絕不會原封不動聽別人指揮,而是加進瞭自己的私貨發揮,創出更多新意,讓劇本質量大幅提升。
除瞭秀外慧中,才氣內斂的溫良素質,最讓祁婧青睞有加的,則是他舉手投足間那份收放自如的圓融獨立,和與世無爭的從容豁達。
如果要給嶽寒畫一幅肖像,浮現婧主子心目中的是一位既俊逸出塵又佛法精深的得道高僧。
無論是跟高陽公主廝混的辯機和尚,還是置身雪域禪房裡寫下動人情詩的倉央嘉措,都是極為理想的映像。
當然,在媚骨天成,引領風騷的婧主子這裡,那些美貌和尚如果都跟唐三藏似的不食人間煙火,也就白白辜負瞭一副好皮囊,甚至不配做什麼和尚瞭。
皇上的小老婆混進瞭信息時代的寫字樓,眾屌絲中的精英怎麼可能不熱情高漲?
隨著段子戲越拍越多,客串搭戲的男同事們雖然出場機會有多有少,表演技巧參差不齊,但也都基本確立瞭自己的人設。
其中,領銜逆襲的顏值擔當自然非嶽寒莫屬。
他的人設是經過激烈討論舉手表決才定下的,也特別趕時髦接地氣——深藏不露的高帥富二代。
四個核心成員裡,唯一一個堅決不肯出境的就是秦爺。當時她極力反對這個設定,是打著對當下流量經濟深惡痛絕的衛道士旗號,為表決心才立下瞭這個flag。
祁婧當然深知普羅大眾洪水般的力量不可阻擋,在2V2僵持不下時,拉來瞭唐卉才贏得勝利。
過後,她不止一次的揶揄那丫頭,「是不是回傢玩兒真的,不屑於在鏡頭前假鳳虛凰啊?」聽瞭這話,秦爺自然也不是好惹的,兩人少不瞭唇槍舌劍你來我往。
如今的婧主子已經不得不懷疑,當時這丫頭就是欲蓋彌彰,純粹為瞭挺男朋友。
憑著狐裘皮衣,魔鬼曲線出道的婧主子,在每個惹人捧腹的段子裡仍要展示妖氣魅力禍國殃民那是必須的。
那麼,還能有誰比嶽寒更適合扮演那個一心向佛卻肉體凡心,「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的小和尚呢?
在每一場對手戲裡,祁婧都當著可依姑娘的面兒,變著花樣兒的調戲他。
對她來說,為瞭戲劇效果犧牲色相是最好用的擋箭牌。拍攝完畢搖身一變,就是最端莊持重,不可侵犯的好嫂子。
而對嶽寒來說,場外抱著本子裝導演的秦爺就是那一刻都不能忘的清規戒律。懷裡明明抱著個肉蛋,卻像顆炸彈,大氣都不敢喘。一根雞巴從戲裡硬到戲外。
如果純粹為瞭搞笑還好說,畢竟氣氛比較輕松,允許借著笑場遮掩一二。
最要命的是隨著人物越來越豐滿,故事也更加走心,總會穿插些富有浪漫氣質的唯美片段——這當然是少男少女們內心最柔軟的期待。
每到這時,嶽寒淡定從容的少年修行就都白費瞭,沒有一次不是裹著粉紅色的幻想泡泡狼狽逃竄的。
而祁婧總是在深情款款的對白裡,在四目相交的靈魂瞬間,走馬燈似的回想起驚艷的發簪,熱乎乎的早餐,亮閃閃的腰鏈兒,還有黃昏798小店窗前的半個吻……
身體上的接觸,他們後來不是沒有過,就在幾天前,她還當著自個兒男人面兒擁抱瞭他。
但是,這些都是許太太自己主動的,唯有那半個吻,實實在在的讓她感受到瞭這個陽光又溫柔的大男孩兒,也有熱烈而魯莽的攻擊性。
攻擊性,是雄性動物身上最危險,也最迷人的東西。
婧主子擁有過的男人,無一不具有鮮明的攻擊性。
羅翰看上去就像個大猩猩,小毛是一隻訓練有素的軍犬,而許博則更像一頭年輕的狼王。陳志南看似沉穩謙和,卻載著她在山脊上飛馳,人車合一,像一匹經驗豐富的戰馬。就連陳京玉那個畜生,都長著一根武器級的大雞巴。
跟他們比起來,嶽寒看上去人畜無害,但婧主子的動物直覺告訴她,一個有著豐富想象力和精彩內心世界的男人,越是溫潤如玉,低調收斂,變身之後的殺傷力就越會驚世駭俗,不可阻擋。
「如今,他又有新秘密瞭。」
念及於此,奉旨偷人的婧主子不禁興致盎然。這母子倆,跟那個有錢的老爸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可依說她未來婆婆美得冒泡,到底有多美?光看嶽寒的顏值,這一傢人也必將足具觀賞性,明天就都能見到瞭……
對瞭,還有馬場!
那個從小就會騎馬的大猩猩……肯定也會去的吧?
正此起彼伏的暢想,門開瞭。奧巴馬的大爪子把地板撓得「嘩啦嘩啦」響,許先生和阿楨姐一起回來瞭。
「奶奶,還趴窩呢,快點兒起床啦,半個北京城等著咱們去逛呢!」
許博嚷嚷著走進臥室,雙手撐床徑直往奶子上拱過來,笑嘻嘻的壓低聲音:「媳婦兒,我特意讓奧巴馬多跑瞭幾圈兒,今兒個咱們四口一起去逛街怎麼樣?」
許太太扶住男人腦袋往外瞟瞭一眼,撇瞭撇嘴:「你倆都商量好啦?」
「嘿嘿,那我哪兒敢啊,這不等您老的示下麼!」許博一臉的謙恭溫順。
「那——好啊!」
許太太抻直脖子下巴一揚,美滋滋的笑瞭,「可依估計是跟你串通好瞭,也叫咱們全傢一起去呢!地方改瞭,你看!」說著,把手機遞給許博。
「沃——去!」許博驚呼,「那兒可是別墅區,是嶽老板安排的吧?」
「嶽老板,你認識啊?」
「柯遠集團的老總嘛!柯蒂斯·遠方。據說是做樂器進出口起傢的,混的是上流社會藝術圈兒,隱形巨富!一般老百姓是不怎麼知道,嘿嘿!」
男人說起有錢人的諂媚嘴臉惹得許太太一聲輕哼,歪著腦袋追問:「原來你們認識啊,嶽寒介紹的?」
許博笑著搖瞭搖頭,「嶽寒跟他爸形同陌路,從來不提。我是在酒會上見過幾次,人傢可未必記得我這個無名之輩。」
「切,你剛才都說瞭,巨富不也隱形的麼,在我這兒照樣兒是個無名之輩……」婧主子終於不吐不快,「那你知道他們為啥形同陌路麼?」
許博再次搖頭,點瞭點自己胸口,「你別看他比咱們小好幾歲,這兒可深著呢,不想說的一個字都不露。我猜啊,是記他爸的仇。」
聽男人這麼說,許太太半信半疑的點瞭點頭。窮盡她的腦細胞,也隻能暫且認可這麼個解釋。不欲多想,轉頭笑嘻嘻的摟住男人脖子:
「老公,你知道嗎?人傢的大別墅是帶馬場的!」
「是啊?」許博誇張的叫喚,「那剛好,你不是正想學騎馬呢麼?」
「可是……你老婆還沒有騎馬穿的衣服呢!」許太太歪著腦袋眨巴起瞭大眼睛。
許博抵住她額頭,煞有介事的重復:「騎馬?」
「嗯!」
「專用的衣服?」
「嗯嗯!」
「騎馬還要穿專用的衣服?」
許博捧起愛妻的臉蛋兒端詳半天,像掙脫龍頭的馬兒,怎麼也忍不住捉挾的笑聲,邊往外走邊說:
「你們女人啊,上輩子都是演員的吧?幹什麼都能跟買衣服扯在一起哈!那不是有十幾條牛仔褲呢嗎?」
許太太翻身下床,趿拉著拖鞋在後邊追:「牛仔褲像話嗎?當我是美國西部的駱駝妞啊!人傢要買騎士服,頭盔,還有馬靴!買兩套!兩套不一樣的……還有阿楨姐也要買!」
……
吃過早飯,許博負責收拾好嬰兒座椅,嬰兒車,阿楨姐負責奶瓶水瓶紙尿褲,許太太則換瞭一副良傢辣媽的末日妝容,一傢人就浩浩蕩蕩出瞭門。
許博負責開車,娘兒三個坐在後排,迎著明媚的春光駛入瞭高樓林立的繁華都市。
淘淘第一次看到外面的世界,一出門大眼睛就咕嚕咕嚕的轉不停,明顯不夠用瞭,興奮得手舞足蹈直打挺兒。兩個女人被逗得一路歡聲笑語。
後視鏡裡幾乎看不到阿楨姐,但她透著江南水韻的婉轉笑聲一絲也沒漏過許博的耳朵。
早上跑步回來,他故意在路口放慢腳步,等著她從菜市場出來。
阿楨姐一身素淡清爽的打扮雖談不上時髦,卻也絕不土氣。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即便沒有鶴立雞群的身量,也讓人一眼就發現她的秀挺曼妙,玉立聘婷。
「沒來得及告訴你,今天咱們去逛街,不用買這麼多菜。」許博笑著接過她手裡的塑料袋。
阿楨姐看瞭男人一眼,微微一笑,與他並肩而行,「我想在傢歇歇。」
「身體不舒服?」許博扭頭打量她的臉色,白裡透紅,水潤清透,不見一絲疲憊之色。
「沒有……」阿楨姐眼珠一轉,並未抬頭。
許博沒等她繼續,壞笑著說:「你不會又想拿姨媽來瞭當借口吧,昨天我可……」話沒說完,被一對翻起的杏核眼給懟瞭回去。
「我是不愛逛街。」李曼楨繼續慢悠悠的往前走。
望著阿楨姐紅潤的耳根,許博收起嬉皮笑臉,掂對著措辭:
「不愛逛街……不愛逛街出去散散心也好啊!你從杭州過來還沒怎麼逛過北京城呢吧?再說……現在天兒也暖和瞭,空氣也不錯……我想著……我想給你添幾件兒夏天穿的新衣裳……」
一聽這話,李曼楨站住瞭,抬頭似笑非笑的端詳片刻,「你要……給我買衣裳?」
那一刻,阿楨姐的神情是許博從來沒見過的,像是威嚴的姐姐打量調皮的弟弟,又像慈愛的母親洞徹孩童的純真,偏偏在那宜喜宜嗔的眉宇之間,怎麼也掩蓋不住一縷惹動春心的嬌羞。
許博無比認真的點瞭點頭,目光中充滿瞭給自己女人買衣服有什麼不敢承認的理直氣壯。
有那麼一剎那,他幾乎以為桃腮綻紅的阿楨姐會不堪羞赧,小女兒般扭頭逃掉。可李曼楨的定力明顯並非嫻靜矜持那麼簡單,微不可查的撇瞭撇唇角,繼續往前走去。
直到這時,許博才發覺自己的心情是那麼的不可言說。
「她這是答應瞭?」
「答應一起逛街買衣服,還是答應不計名分,乖乖做自己的女人?」
「你許博既不是三頭六臂,又不是大富大貴,到底何德何能哦!」
國貿的女裝賣場裡,許博推著嬰兒車亦步亦趨的跟在兩個女人後邊,欣賞著環肥燕瘦的背影,說不出的心滿意足。
以前,偶爾也陪祁婧逛逛街,每次都是腰酸腿疼,耐受不住。
那時的許博甚至會嚴重懷疑女人的生理構造采用瞭特殊的抗疲勞設計。如果長征路上排滿瞭小商小販,女戰士們絕對可以多跑幾個來回。
但是今天,許先生一點兒沒覺得無聊。雖然隻各買瞭幾套內衣和傢居服,一上午的時間卻過得飛快。
姐妹倆親熱得連睡衣都買瞭同款不說,如果文胸可以試穿並開放參觀,恐怕有人連午飯都想不起來張羅。
簡單吃瞭點東西,一傢人又趕往王府井。
「不愛逛街」的阿楨姐試瞭幾條連衣裙,連許太太都拍著手說好看,她卻挑剔的連連搖頭,毫不猶豫的放下瞭。
直到上身瞭一款珍珠白的短款旗袍,從試衣間裡羞答答的轉身出來,許博才真的被驚艷到瞭。
旗袍的款式是傳統的斜襟設計,唯一的裝飾是沿著盤扣一路點綴至開叉處的梅花刺繡。艷麗的枚紅色把一襲素淡的面料襯得熠熠生輝,卻半點不失清雅怡人的氣質。
「會不會太艷瞭?」
阿楨姐回頭一瞥,正好撞上男人癡望的目光,連忙征求許太太的意見。許博終於把她由衷的喜愛之色抓進瞭心裡。
太艷瞭,會麼?
一個重新獲得男人滋潤的美麗女人,怎麼嬌艷都不過分吧?肯愛千金輕一笑,才九千九百九十九,多吉利啊,少一分都不行!
許博一陣風似的去付瞭款,阿楨姐扯他衣襟的小動作根本沒註意到。
回來後,就聽許太太在那抱怨,為什麼沒有她的碼。許博聽瞭,也隻能傻乎乎的跟著搖頭——實在沒辦法。
如果是以前,祁婧並不會這麼難買衣服,最多胸部稍微緊一些,其他地方隻有令人贊嘆的聳翹勻亭,服帖緊致。
然而現在添瞭喂奶這項業務,胸圍就明顯超標瞭。上圍合適腰裡就逛蕩,腰臀剛好呼吸就困難。
正在一間挨著一間,一層接著一層不辭辛勞的上下求索,忽然聽到一聲呼喚:
「婧姐,你來買衣服啊?」
循聲望去,一個穿著服務員制服的姑娘笑著從櫃臺裡迎瞭出來,頭發利落的盤在腦後,唇膏塗得有點兒過於醒目,笑容卻透著格外的熱情。
乍一看,許博以為是跟祁婧相熟的店員,可仔細一看才認出來,那不是陳京玉的妹妹,陳翠麼!
「哥,歡迎光臨GIADA!五一全場八八折優惠啦!」
還沒等分辨祁婧臉上笑容的尷尬程度,許博已經被請進瞭店裡。
「哇哦!這個小寶貝兒太可愛瞭!男孩兒女孩兒啊?幾個月瞭?」兩三個服務員立馬圍住瞭嬰兒車。
祁婧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隻朝人群瞥瞭一眼,就往裡面走去。陳翠亦步亦趨的跟著,看兩人神色,似乎還聊著什麼閑話。
「她不是在愛琴海當前臺麼,這麼快就改行瞭?」
那晚的偷窺沖突,這丫頭是親歷的。這回,許博更確信她認出瞭自己,陪許太太看著衣服,已經偷瞄瞭好幾眼瞭。
不是什麼光彩事,你知我知大傢心照就好瞭,許博從來沒覺得跟奸夫的妹妹有什麼交流的必要。有關立場站位的判斷,他還是從羅剛那裡側面打探到的。
至少在那件事上,這丫頭未必是跟他哥一樣齷齪下作。
想到羅剛,許博瞥向陳翠的手腕。一顆藍色串珠亮晶晶的掛在銀色的圓環上,正是那晚羅剛選的潘多拉手鏈。
「嘿!看來這小子真有點兒本事。」
GIADA的店面風格簡單硬朗,衣服也主打黑藍白灰的冷色調。
許博以為祁婧不會喜歡這種極簡主義的現代風格,沒想到她很快挑瞭一條深灰色的裙子,走進瞭試衣間。
等試衣間的門再次打開,許先生的呼吸都停瞭。
深深的V領徹底暴露瞭乳溝,長長的裙擺幾乎落地,整件衣服簡單得就像一刀裁成,沒有任何誇張的設計,卻完美的服帖著婧主子的爆款身材。
還有那極富質感的深灰色。
蓋瞭半輩子樓的許副總,直到今天才知道,真正的性感不是艷麗的綢緞包裹起來的奶子屁股,也不是蕾絲羽毛烘托的大膽暴露,而是又冷又硬的鋼筋水泥也無法封堵埋沒的極致曲線。
什麼知性啊,精英啊,內斂啊,天然的面料啊,精湛的工藝啊,低調的奢華啊,到婧主子這兒,全是陪襯。
就一個字,騷!
在鏡子前轉瞭一圈兒後,許太太朝男人望過來,高高的挺起瞭胸脯,仰起瞭脖子。男人咽瞭口唾沫,就剩下呲著一口白牙傻笑的份兒瞭。
一直到結賬離店,許博也沒跟陳翠說過一個字。隻在小票上簽名的時候,兩人的目光一觸而過。
沒什麼好怕的,即使那個下三濫知道瞭咱夫妻倆和諧美滿,估計也沒那個情商看得明白。最多懷著惡毒的竊喜,背著老婆多擼兩管子罷瞭。
阿楨姐在旁邊,許博不好探問許太太淡定的外表下,是不是起瞭什麼小浪花兒。一手推車,一手摟著愛妻的蠻腰故意調侃:
「這逛瞭大半天兒,我也沒看見有賣馬鞍子的啊!」
話音未落,就被大屁股橫著撞瞭一個趔趄:「那叫騎士服!買馬鞍子給你穿啊?」
從力度和語氣上判斷,問題應該不大,許博稍稍放心,嘟噥瞭一句「我嫌沉」,摸出瞭手機:「那種衣服應該在賣體育用品的地方吧?」
「跟我走,過瞭街就是啦!」許太太頭也沒回。
「原來你踩過點兒啦!唉不對啊,你不是說這兩天哪兒都沒去過麼?」許博看瞭一眼身旁的阿楨姐,跟瞭上去。
許太太回頭呲牙一笑,「北京城都我們傢的,還用提前踩點兒啊!咯咯咯……」
正如婧主子所說,過瞭馬路,幾乎整棟樓都是跟各種運動項目相關的賣場。許博雖然沒什麼拿得出手的絕活兒,但好動是男人的天性,瀏覽者琳瑯滿目的運動裝備,逛街的興趣終於轉移到瞭貨架子上。
「要不,先給你買雙跑鞋吧!」許太太挽著男人的胳膊,話說得貼心,身子卻往樓上使勁兒。
許博估計目的地肯定在樓上,嘿嘿一笑,趴在她耳朵上說:「不急哈,還是先幫木蘭將軍把裝備置辦齊全瞭再說吧!這兒也分東南西北四個市麼?」
「土包子,這兒分層,賣馬鞍子的在四層,咯咯……」
逗著悶子下瞭滾梯,許博忽然望著一排貨架站住瞭,「你們傢這北京城也太小瞭……」說著話,已經走進瞭貨架之間,來到瞭一個人的身後。
架子上擺滿瞭漁具。那人身材高大,正背朝外捏著跟魚竿兒發愣,連有人走到身後都沒發覺。
許博悄悄站定,脫瞭皮鞋,一腳踹在那人屁股上。那人踉蹌幾步,差點兒沒趴下,怒目回頭,原來是二東。
二東一看是許博,鼻子沒氣歪瞭。沒等他穿好鞋,一貓腰摟住雙腿,直接把人放倒在瞭地上。
「我TM都沒舍得拿鞋底子踹你,你丫下手可真黑!」許博爬起來找鞋。
「背後偷襲,別以為……」
二東說到一半兒,抬頭正看見祁婧走瞭過來,連忙改口:「別以為嫂子在這兒我就不敢揍你!嘿嘿……嫂子好!」
「你怎麼一個人在這兒啊!」祁婧笑著瞥瞭一眼坐在地上的男人,那派頭兒,好像北京城真是她們傢的。
二東聽瞭神色一黯,收起瞭笑容:「哦,昨……昨兒個釣魚,把桿兒閃瞭,來買一根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