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為什麼要健身?」
「——女人為什麼要健身?」
「——女人健身,當然是想保持一個好身材啦!」
「——保持好身材幹嘛?還不是為瞭勾引男人!」
「——勾引男人怎麼瞭?你們男人不就好這口嗎,哪個色狼的眼睛不盯著腰臀比啊?」
「——男人不也一樣,要不為啥要把八塊腹肌露出來?」
「——那可不一樣,我前女友就不喜歡八塊腹肌……」
「——對,男人練腹肌,純粹是為瞭好看!我老婆也不感冒,她隻喜歡胸大肌。」
「——那你老婆肯定是個飛機場,自己沒有讓你優勢互補啊!哈哈哈……」
「——我覺得,男人練一身硬邦邦的肌肉就是自戀,要不就是搞基!嘻嘻……」
「——你們難道沒感覺,健身會上癮麼?」
「——嗯,的確。」
「——是啊,我也感覺到瞭。」
「——還真是……」
健身群裡七嘴八舌的聊天,總是被大春的一語中的給終結掉。就好像天降一句終極真理被鑿在瞭石碑上,諸子百傢都沒必要再爭鳴下去瞭。
「這人可真沒勁!」
雖然參與健身時間不長,祁婧確實有上癮的感覺,每次揮灑著汗水享受渾身活力被激發的美好體驗,心情都格外的好。
不過,認同某人的觀點,並不代表不會吐槽。
不僅QQ群,在人群中,大春也總是最沉默的那個,尤其是一不小心,碰到女人紮堆兒的時候。
這個周一和周三,連續兩次帶著阿楨姐和淘淘來愛都健身,都跟他們夫妻倆約在一起。結束之後,在樓下的咖啡廳小坐片刻自然順理成章。
許太太的人氣因為淘淘的加持空前暴漲心情大好,換上健身裝扮的阿楨姐也別有一番風韻,再加上從來不怕熱鬧的海棠一烘托,三個女人有說有笑不亦樂乎。
陪在一邊的大春一直笑不露齒,溫文爾雅,總共也沒說幾句話。
許太太一直關心他們夫妻倆的情感危機,是以格外留心大春的情緒動向。
讓她稍感安慰的是,那個黑小子雖然言辭寥寥,卻並非神遊物外的疏離狀態。每到笑點,他都能精準的GET到,不僅給出恰當的反應,有時候還努力冒一個畫龍點睛的泡泡。
「……就像一條不會深潛的魚。」
想到這條不太恰當的評語,祁婧已經不自覺的把他從普通鳳凰男的隊伍裡拽瞭出來。
雖然依舊屬於沉默的大多數,他並不會習慣性的躲進自己的小世界,放棄對一眾美女顏值和身材之外的關註,即便出於最基本的禮貌。這一點也讓人好感倍增。
至少,他心思足夠細密,舉止也偏向沉穩,善於把握尺度,也更懂得傾聽,雖不似小毛那樣機敏,卻也不像二東那樣冒失。
最重要的,隨著接觸次數的增加,她無比慶幸的發現,之前自己通過傢庭出身和買房子上的固執己見得出的判斷,似乎並不靠譜。
來到新場地,他很快就按部就班的開始瞭自己的項目,安靜而專註,不受外界的打擾,也不去打擾別人。不難想象,他的日常就是在這樣平淡而自律的狀態下周而復始。
不過,這並不代表他隻喜歡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自我放逐。
許太太找人幫忙拍打卡照的時候,他在騎自行車,透過窗玻璃的反射,從頭到尾的給予瞭關註。
當然,QQ群裡遮住面容的魔鬼身材也在這一刻現出瞭廬山真面目,可人傢並未露出什麼驚詫莫名的神色,仿佛早就猜到……好吧,那完全就是果然不出所料的表情,讓解開謎底的姐妹倆興致全無
——在人傢看來,那根本就是不尷不尬的小場面。
「嫂子!那些照片都是海棠幫你拍的?」
沖完涼出來,被一個人等在門口的大春問起,許太太多少還是有些不自在:「差不多一小半吧!她也不怎麼著調……怎麼瞭?」
「嘿……沒什麼,挺好的!」
大春靦腆一笑,稍顯厚實的雙唇之間露出整齊的牙齒,遲疑片刻才跟瞭句:「主要是嫂子身材好!這麼好的身材,一定要好好保持啊!」
「嗯嗯……」
不至於害羞到臉紅,可這句堅定倡導主旋律的鼓勵也確實讓許太太想不到什麼得體的回答,隻剩下怎麼也忍不住的尬笑。
與此同時,心裡也刷新瞭對這位「兄弟」的評價。
給人的感覺,他不好熱鬧,卻也不會刻意的遠離熱鬧,不茍言笑,或者不大會說話,但是絕不亂說話,任何時候都不聲不響的留意著周遭的動靜,卻並不會過分在意別人的目光。
這樣的人,會自卑麼?會是那種隨隨便便就被人看透甚至任人擺佈的男人麼?
「你覺得大春兒會上鉤麼?」許副總曾經神秘兮兮的這樣問。
許太太一經想起,便忍不住慶幸自己總算沒有昏瞭頭,跟海棠那丫頭虎頭虎腦的策劃什麼捉奸在床。萬一還沒請君入甕就露瞭相,那可比脫光瞭當眾遊街還特麼難受啊!
當然瞭,有人給老公淘換瞭金卡,巴巴的拉過來,除瞭花式討好,肯定還有賊心不死之嫌。許太太不動聲色的審時度勢,其實屁股已經偷偷挪到瞭另一條板凳上。
「叮——」
電梯門開瞭,祁婧收起手機,走進安靜如常的走廊。
羅教授說的沒錯,當醫生確實很忙。自從那天在阿楨姐打掃得纖塵不染的傢中消失,他的軌跡便沒怎麼離開醫院與公寓的兩點一線。
按這個節奏,不要說可憐的阿楨姐要繼續撲空,就連停在車庫裡的那一輛輛「小禮物」都註定要落灰瞭。
誰說人傢大猩猩就是高級鴨子來著,有這麼不務正業的鴨子麼?
本來今兒個禮拜五,通常是羅教授親自為某位志願者提供服務的日子,當然也是最有可能推動某個計劃實質性進展的好機會,可偏偏阿楨姐推說不舒服,不來瞭。
那根超大號的棒棒糖,她是喜歡的。不然,那天也不至於梅開數度隻爭朝夕瞭。
兩次拉她一起健身,雖然對稀奇古怪的各種器械還有些無所適從,但並未扭扭妮妮,更不缺乏熱情。
跑步機上,輕靈的步子曼妙的腰肢宛若一隻初履凡塵的狐仙,惹得海棠抓住婧姐姐的胳膊激動莫名的看瞭好久。
祁婧沒有主動捅破那層窗戶紙,卻壯著膽子相信兩個人對新增項目所為何來心照不宣。雖然未必一定要給某人找個歸宿,至少,善意的提供一種不一樣的選擇總沒什麼錯。
「或許是運動之後沒有好好放松,胳膊腿兒開始疼瞭吧!」
隨便替阿楨姐找瞭個理由,許太太還沒來得及遺憾,羅教授就打電話過來請假瞭。
好像躲在一個背人的角落,格外低沉的嗓音裡,滾動著山雨欲來的激越,不管說的是什麼,都像是在傾訴著無比純粹的渴望。
掛斷電話,臉都是燙的,也不知是因為阿楨姐,還是自己。
「這都快一個禮拜瞭……男人,為什麼要忙成那樣?」
墻壁上返璞歸真的油畫依然裸露著大片的豐腴凝白,卻嗅不到一絲野獸荷爾蒙的味道。據說,在他們的傳統中,隻有女神才不穿衣服,代表著聖潔。
祁婧很願意認同這樣的審美觀,不過,讓那個露珠般清純的小護士看瞭,肯定還是會臉紅心跳吧!
推門而入,羅薇正在伏案讀書,聽見動靜立馬迎瞭出來:「姐,你來啦?」
「這麼用功,你師父給你留瞭多少作業啊?」祁婧走到桌邊,看瞭眼書上的人體穴位圖,同樣是裸體,竟毫無美感。
羅薇倒瞭杯水直接遞到婧姐姐手裡,有點不好意思的看瞭眼書桌:「我底子薄,怕記不住,就隻好多看幾遍瞭。姐你別笑話我!」
「知道用功就是好樣兒的!」
祁婧捏瞭捏女孩臉蛋兒,忽然意識到她話裡透著客氣,似乎在回避著什麼。
那天按摩室裡的放浪表演重回眼前,再看女孩眼神躲閃,立時心下瞭然,一句到瞭嘴邊的「你師父這兩天來過麼」也咽瞭回去。
她一直惦著小姑娘曾經提過的難言之隱,雖然跟莫妖精說起,到底沒得個準信兒。
現在大半個月轉眼就過,終於找到個單獨相處的機會聊聊,沒想到一個沒留神,竟然掉進瞭自己挖的溝裡。
沒羞沒臊的日子過瞭半年不到,別的不敢說,許太太的定力……呃——好吧!也可以說臉皮的厚度啦!那是早已今非昔比。
不要說唐卉阿楨姐這樣知根知底朝夕相對的,即使在可依和海棠這樣能作會鬧的小丫頭片子面前黑料曝光也能做到淵渟嶽峙,氣定神閑。
若說心存忌憚,程姐姐和莫妖精這種仙妖級別的才夠資格,可是現如今一個還瞭人情,一個手握把柄,婧主子跟誰都是有恃無恐底氣十足。
唯有這個小羅薇,唉……
最開始的時候,人傢就看不上咱,是看著許哥的面子才勉強拉攏過來。
可好聲好氣的哄瞭沒兩天,又是電話直播,又是現場肉搏的,心心念念的良傢人設還沒等打好地基就轟隆隆大廈將傾瞭。
現在,不光奸夫淫婦個個坐實,恐怕連她又敬又愛的許大哥也給拉下墮落的深淵鳥。
給良傢婦女蒙羞的那檔子事兒,面對其他人,不是皮糙肉厚,就是機靈巧慧,拼著老臉開個自甘墮落的玩笑,嘻嘻哈哈的連打帶鬧自然而然就同流合污瞭。
都是小浪蹄子,誰特麼笑話誰啊?
怎奈眼巴前兒這位偏偏是個臉皮兒薄的,純而又純的小處女就像塊冰皮月餅捧在手心兒裡吹口氣都掉渣不說,光望著那一對楚楚可憐的大眼睛,許太太不吝荼毒生靈的心就先怯瞭。
「那什麼……徐大夫以後都不來瞭?」
捧著水杯在沙發上坐下,祁婧不動聲色的把話頭引到朵朵身上,不論動機是什麼,那是女孩到這裡工作的介紹人。
不過話說出口,卻發現神經更加緊張瞭。那個妖孽的劣跡德行哪怕透露出隻言片語,都足夠把這個瓷娃娃當場擊碎。
沒想到羅薇一聽徐大夫的名號神情立馬活絡起來:「朵朵……呃——徐醫生她差不多每天都來的。我太笨瞭,很多事都要她帶我。」
「你也叫她朵朵?」祁婧眼睛一亮,好奇的望著女孩,氣氛立馬隨意起來。
「她讓我這麼叫來著,說你們都這麼叫,我也隻好叫朵朵姐。」
羅薇說漏瞭嘴略顯忸怩,隻好實話實說,突然想起瞭什麼,回到書桌找出一個小盒子,「這是她交代過的。」
打開盒子,裡面是一隻墨色手環,跟之前的一模一樣。
祁婧接過那個早就被當成做愛追蹤器的玩意兒,一頓察言觀色卻不知從何問起,隻聽女孩解釋:
「她說你原來那個弄丟瞭,數據記錄斷瞭好些天,讓我一見到你就把這個新的給你。」
「這是她跟你說的,還是……」
問到一半,見女孩濃睫低垂,祁婧已經明白瞭大半。把手環帶好,開機,摩挲著熟悉的質感心生慨嘆:這丫頭看上去懵懂,卻長瞭一副水晶心肝兒,嘴上一直說自己笨,其實什麼事都是一點就通!
「你剛才說……她每天都來,我來健身怎麼沒碰到她?」
問出這句話,祁婧才意識到,自從聽瞭許博講述轟轟烈烈的鬥地主運動,就把徐大夫從正常人類的隊伍裡拎瞭出來,作為兼職健身教練,曠工缺勤這種不正常現象居然都沒當回事。
「應該是時間錯開瞭吧!她這些天都是下午健身,晚上帶著我去下面的房間實習,手把手的教我幫那些孕婦……」
「下午?她不用上班的麼?」祁婧忍不住打斷她。
羅薇眨瞭眨大眼睛:「她辭職瞭。還說趁著這陣子有空把我帶出來,以後去公司裡上班就沒這麼多時間瞭。」
「去公司……什麼公司?」
「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公司。好像叫什麼華庭的,姐,你聽說過麼?」
「哦……那是一傢地產公司。」
隨口回答著小護士的提問,祁婧仿佛接收到瞭一段遙遠的地震餘波,無比精準的確定,地震的中心就在那座老院兒的牌桌上。
「那她有沒有告訴你,去那傢公司任什麼職位?」
這個問題明顯超綱,小護士是真懵懂瞭,不好意思的笑著:「沒說,說瞭我也不懂。」
「也是哈!」祁婧被她一臉誠實的小模樣逗樂瞭,「現在隻要系條領帶就是經理,舔個肚子就是老總,我也搞不懂。」
話音未落,姐兒倆已經笑成一團。
「對瞭姐!你今天是來做產後按摩的吧!我來給你做好不好?」
話說這「產後」已經小半年瞭,按摩操從未間斷,許太太並未覺得在身體恢復上有什麼顯著的效果。
不過,也有可能是潛移默化的改變並未彰顯,反而是那間專門為自己佈置的按摩室,還有發生在按摩室裡的一切,一直取悅著自己的身心。
那份被另眼相待,珍而重之的愉悅,酣暢淋漓,縱情求歡的快樂實在不可多得,更是對生命最有力度的按摩。
當然,此刻的情形,按摩就隻是按摩而已啦!
祁婧暗罵自己思想骯臟,難免再次感到一絲絲緊張和窘迫,不過看著小護士躍躍欲試的搓著小手,心裡邊早已欣然應允:
「你來呀?這麼快就出師瞭麼?」說著話,已經站起身來。
羅薇似乎也很激動,迫不及待的表態:「還沒有,不過我肯定可以的!朵朵姐看著我做過好幾次瞭,她說,已經有七八分火候瞭,就是力道還差點兒。」說著,用力攥瞭攥小拳頭。
二人進入裡間的按摩室。絲滑幹爽的床單還有墻上那副「聖潔」的油畫,毫不費力的勾起瞭許太太的回憶。
沒錯,這就是第一次體驗羅教授掌上功夫的地方。
祁婧沒有刻意窺探小護士的心思,乖乖脫光衣服,放松身心,一聲不響的趴在按摩床上。剛一閉上眼睛,就想起好幾次被弄得春潮洶湧,噴瞭某人一手,忍不住勾起瞭嘴角。
「姐,你笑啥?」小護士正在把手搓熱。
「啊?沒什麼,就是……感覺你還挺專業的。」婧姐姐紅著臉言不由衷。
「那當然啦!」小護士語聲輕快起來,兩隻小手按在姐姐背上,「嘿嘿,是朵朵姐教的好!不過,我報考瞭今年的理療師,很快就是專業的啦!」
「哦!那你這麼專業的理療師……什麼時候找婆傢呀?」
「姐……你怎麼又提這個?」
聽女孩的口氣,祁婧已經猜到一半:「Brain還沒把你追到手啊?」
「他一個老外……怎麼可能嘛!姐你就會笑話我。」
「我還不是盼著你找個好男人嘛!」祁婧小心翼翼的調轉話鋒,「你不會覺得……姐是個壞女人吧?」
背上的揉按未停,小護士卻閉上瞭嘴。
祁婧看不到她的臉,心懷忐忑的羞紅瞭臉。這樣的問題,幾乎沒人會正經作答,所以不管問誰,都顯得矯情。
不過現在,許太太之所以問出口,自然知道,唯有這丫頭不會糊弄自己。
「隻要……」
小護士囁喏出聲,似乎對自己的答案嚴重缺乏信心:「隻要許哥不覺得,我也不覺得。」
「咯咯咯……」
身下墊著兩個奶子,許太太整個身子都笑得蕩漾起來,「你的意思是說,隻要男朋友不反對,什麼壞事都可以做咯?」
「那……我就不知道瞭!誒呀姐!你別總是男朋友男朋友的好不嘛!」
「怎麼?你還是……」
既然話都說到這份兒上瞭,想到之前的考慮,祁婧也不再避忌:「上次你師父給你按摩的時候,不是挺舒服的麼?」
「不……不記得瞭……」小護士停下動作,明顯在回憶那天的淫亂場景,聲音不自覺的發緊,「嚇都嚇死瞭!」
「那你覺得……他是在欺負你麼?喜歡麼?緊張麼?」
「不……後來就……不會瞭。」羅薇的聲音確實打著顫兒,卻一點不像真的害怕。
「那他後來又欺負過你沒有?」祁婧故意顛倒是非。
「……沒有。」
小護士先是搖頭,意識到婧姐姐看不見才又出聲否認,沉默瞭好一會兒才試探著問:「姐……你們……真的有那麼舒服麼?」
「那已經不能叫做舒服瞭,是爽!」祁婧徹底無所顧忌,「比你師父給你按摩的感覺還要爽上十倍!」
這回小護士完全不說話瞭,按摩的節奏明顯有些手忙腳亂。隻不過,早已成精的婧姐姐怎麼可能就此繞過她?
「不過嘛——」
感覺背上的小手驟然一停,祁婧心頭大樂:「到底什麼滋味兒,你要先找個男朋友才知道哦!」
「婧姐!你……」小護士大聲嬌嗔,「就你最壞瞭!」
祁婧隻覺得後背上的小手環至腰側,作勢就要抓癢,不想隻用瞭一半力氣便縮瞭回去。武器霸氣劉三吾妖氣,正納罕的撐起上身想要回望,又有一雙溫熱的手掌撫過胸肋,滿當當的抓住瞭兩隻大奶。
「傻丫頭,這兩個炸彈才是她的要害,記住瞭麼?」
溫婉磁媚的語聲從身後響起,許太太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來瞭,明知道跟她動手隻會吃定瞭眼前虧,索性乖乖趴回床上,隻逞口舌之利:
「臭朵朵!死哪個野小子炕上瞭,本宮衣裳都脫瞭才來接駕,你可知罪麼?」
徐薇朵倒也沒過分難為她,隻在兩團美肉上面過瞭過手癮就順勢代替瞭小護士,一邊繼續按摩一邊說:「這裡我來,你去復習功課吧!」
羅薇答應瞭一聲出去瞭。小小的按摩室恢復瞭安靜。
徐薇朵的手勁兒比小護士大瞭許多,操作也更精準到位,沒兩下就按得祁婧輕哼出聲:「喂!無冤無仇的,解什麼恨啊?」
「你怎麼知道我要解恨啊?」這句話,幾乎是貼著祁婧後腦說的,刁鉆得好像殺手行刑前的催命耳語。
祁婧第一時間就把握住瞭承前啟後的情緒密碼,無比精準的拈住一縷女兒幽怨,不無譏誚的反問:
「那種大場面,估計一般人都沒見識過吧!你還指望他陪著你們嗨到天亮?」
「你不叫他的魂兒,他怎麼會跑那麼快呢?」
「我叫他的魂兒,是你應接不暇讓他做瞭漏網之魚才對吧?」
「哼!那兩個傢夥,我根本就沒放在眼裡!」
「呦呵!看來,你還欲求不滿意猶未盡呢!我倒想聽聽,究竟把哪個吸幹瞭?誒呦——」
「叫你順嘴胡謅,小心我廢你武功!」
這一番唇槍舌劍,即便讓小護士趴在門上一字不漏的聽清楚,也必定摸不著頭腦,可在兩個妖精心裡,卻證據確鑿事實清楚,一個鐵面無私,一個供認不諱。
說實話,許太太十分欽佩吳傢媳婦兒這個波次的君子坦蕩蕩,加上之前就對她的處境有過設身處地的考量,就更加認定她之所以做出這麼大的自我犧牲,背後肯定深有苦衷。
可這樣的苦衷本身,恐怕也是秘密的核心所在,說不定性命攸關也未可知,她怎麼會為瞭舌頭尖兒上的清白隨意吐露?
想到這些,祁婧不著調的嗤笑:「廢就廢咯!就算殺人滅口,我也隻能認瞭不是?」
不知為何,徐薇朵沒有立馬接茬,而是移動到瞭下半身,力道明顯加重:「還別說,你這兩條腿子是真好看,滑溜溜肉滾滾的,摸不到骨頭不說,還那麼老長。」
祁婧從來沒被一個女人這麼露骨的誇過,一個忍俊不禁,竟笑出瞭聲:「怎麼,舍不得啦?」
「哼!舍不得的肯定不會是我!真把你廢瞭,有人還不得找我拼命啊?」
「拼什麼拼啊!」許太太眼珠一轉,「他早巴不得馬放南山瞭!一大堆姐姐妹妹花花朵朵全都等著呢!」
「我呸!咯咯……姐姐妹妹還有個花花,花花又是誰啊?」
朵朵主動把自己摘瞭出來,顯然是在學著鬥嘴。哪知道正中許太太下懷:「又跟我裝哈!姐姐對應的是朵朵,花花當然就是妹妹咯!」
「誒?你是說……」這一個回合下來,朵朵就有點兒不會瞭。
許太太聽出瞭她的驚詫,進一步點撥:「你不是真不知道吧?都打進許副總辦公室一個禮拜啦!」
「哦——怪不得呢!」徐薇朵不禁自言自語,又緊著追問:「那……他們倆是什麼時候搞到一起去的?」
「別說的這麼難聽好不?」
祁婧本能的替親夫打著掩護,「就不興人傢玩兒個水晶之戀啥的?我這都是道聽途說,想拿到第一手資料,你得去問當事人咯!」
長長的沉默直到按完後背翻過身子也沒散開,祁婧望著徐薇朵深深鎖住的眉頭忍不住探詢:
「聽說你把醫院的工作辭瞭,這段時間應該挺悠閑的吧?」
兩人四目相對,徐薇朵仿佛在剎那之間恢復瞭大傢閨秀的端淑溫婉,流轉的眼波微微一暖:「當一輩子醫生有什麼出息,我以前也是夠天真的。」
「天真」兩個字一經念出,她的人就變瞭。
祁婧仿佛看到瞭另一個女人,一個曾經熱愛古典音樂,鋼琴彈得一鳴驚人,外表端莊冷艷,內心純凈從容的女人。
難道,那不就是她本人麼?
可就在一瞬之間,祁婧遲疑瞭。分明是同一個人,卻忽然分離出一個隻堪懷念的影子,一去不復返瞭似的。
「你去華庭,能做什麼?」
或許是語氣太輕,這句問話徐薇朵並未留意,低垂的目光不知望向何處,一邊機械的施展著手法,一邊陷入瞭沉思。
祁婧本就是無心一問,並不急等著答案,便揣著一肚子的好奇默默看她。
過瞭好一會兒,隨著眉頭漸漸舒展,朵朵也似意識到瞭空氣的沉悶,臉上再現生動,不無深意的問:
「你相信這世上有真愛麼?」
「相信啊!」祁婧心下嘿然,接著調侃:「不光有,這些日子,還有不少人熱衷於探討真愛的本質呢!」
徐薇朵無心留意話外之音,隻繼續自己的思路:「那你覺得,老宋……還有那些老東西,他們也會相信麼?」
「老東西?」
祁婧不禁邪魅一笑,「朵朵,你不會是偷吃瞭真愛膠囊吧?什麼老東西,你不是喜歡小男人麼?」
「去你的!」徐薇朵一巴掌輕輕拍在許太太奶子上,「聊不上三句就開始荒腔走板,真是無可救藥瞭!」
看著朵朵嬌紅卻不失嚴肅的美人臉,祁婧攥著滿把黑料,卻沒有針鋒相對的懟回去,反而無比淡定的說:
「你說的相信,指的是為愛犧牲的程度麼?」
…………
從樓上下來,祁婧直奔健身房。
雖然經過朵朵嫻熟的手法慰藉,身體裡仍似聚集瞭莫可名狀的躁動,全身的骨肉急需主動做功痛快的流汗才能排解。
一進門就看見大春在擼鐵,一下一下不緊不慢的背影讓她急切的心情倏然一緩,步履匆匆間,竟然露出瞭笑容。
四下裡看瞭看,海棠好像沒來。
不出所料,跑步熱身還未過半,大春悄悄湊瞭過來:「嫂子!今天的打卡照,我來幫你拍唄?」
「行啊!不過,得用我的手機拍!」許傢嫂子的防范意識簡直步步為營。
大春一聽立馬露出失望之色:「不是嫂子!咱們都是……你還信不過我咋滴?我這個可是專業的拍照手機。」
祁婧把步速調慢,進入快走模式,以免那對奶子跳得太歡影響某人視線,「你到底存瞭我多少張打卡照啊?」
這話問得有失做嫂子的體面,可就是不想壓抑某種沖動似的,不管不顧的問瞭出來。大春黝黑的臉上隱現紅潮,不無尷尬的辯解著:
「存是存瞭……一點兒,可那些照片拍得太……今天讓我試試,保證跟她們拍的不一樣!而且,不用你專門擺POSS。」
男子漢說話算數,接下來的一個小時,祁婧再也沒被打斷過。
大春會在她每次更換器械的時候過來拍個兩三張,並不多話,隻不過有時候拍攝的角度太過刁鉆,甚至躺在地上,讓許太太頻頻忍俊不住。
健身完畢,祁婧擦著汗朝攝影師的方向望過去。大春遠遠的舉起手機,隻比瞭個發送的動作,呲牙一笑就繼續揮汗如雨瞭。
一邊走向更衣室,一邊打開QQ,剛邁瞭幾步就呆立當場。
隨著屏幕一下一下的翻動,祁婧的心跳就像註入瞭高能燃油,每一下都跟炸開似的,怎麼也停不下來瞭。
那特麼根本不是健身打卡照,而是形體藝術照!
每一個視角的選擇,構圖的設計,光線的把握,動態的捕捉都是專業級的,畫面中的長腿細腰,豐臀熟奶如果不是被鏡頭框柱,簡直要撲到觀者臉上。
沒錯,最要命的就是畫面中傳達出來的動感,不管是力量的輸出還是被動的搖顫,都完全不是擺POSS可以達到的效果。
性感,火辣,爆炸這些詞都不足以形容照片裡女人的身材瞭,祁婧甚至不敢相信那就是自己的身體。
那腰怎麼那麼軟,那腿怎麼那麼長,那屁股也太圓太大瞭吧!還有那對奶子……
那一根根妖嬈到匪夷所思的曲線,都是自己的麼?為什麼就健個身而已,卻承載著滿滿的欲望,整個身子好像都在誘惑與勾引的邊界上跳舞?
這是他眼中的嫂子,還是心中的婊子?
運動的紅潮尚未褪去,莫名的羞赧混雜著跳蕩的火熱沖上腦門兒,祁婧的臉在不可遏制的發燒,耳邊幾乎聽到瞭爆發自人群中的尖叫。
這樣的照片發出去……不是,這樣的照片誰特麼還好意思往外發呀!
回頭望去,天才攝影師正在自行車上健步如飛的趕路,似乎早就等著她的回眸,笑得既低調又紮眼。
讓許太太也跟著笑起來的,是他無比幹凈的目光。而她這一笑,大春一口好看的白牙也露瞭出來。一團難以言說的喜悅在片刻的對視中「砰」的一聲炸裂開來。
「是不是每個悶騷的男人都身懷絕技呢?比如攝影,畫畫,寫歌什麼的……」
沖過涼出來,腦門子上的血管終於不再那樣跳瞭,祁婧再次拿出手機,挑瞭三張視覺沖擊力不那麼毀三觀的,在面部貼上一個笑臉發到瞭健身群裡,然後迅速推出瞭對話框。
直到換好衣服來到大廳,手機都在震個不停。
祁婧瞥瞭一眼正在對著屏幕傻笑的攝影師,不想去打擾他的自鳴得意,自顧自的往外走。快要經過吧臺的時候,腳步不自覺的慢瞭下來。
一個正在跟前臺小妹有說有笑的帥哥這時也發現瞭她,徑直迎瞭上來,是齊歡。
「尊貴的婧主子,我可等您半天瞭。」
「等我?有事啊?」祁婧禮貌的笑著,摸瞭摸自己仍在發熱的臉頰
「想請您喝一杯,能賞光麼?」
過於程式化的商務禮儀讓祁婧多少有點不自在,不過還是點瞭點頭:「好啊!不過我不能喝酒。」
「沒問題,給您來一杯鮮榨的美國甜橙。」
幾分鐘之後,熟悉的咖啡廳,熟悉的沙發卡座讓祁婧感到一絲放松,瞥瞭一眼帥哥胸前的工牌隨口一問:
「現在還是你的上班時間麼?」
齊歡是怎麼回答的,說實話,她並不關心,也根本沒聽見。腦子裡不停回響的,是剛剛的按摩室裡朵朵稍顯放浪的笑語。
「……我是挺意外的,之前根本不知道她就是嶽老板的前妻。」
「之前?之前你是怎麼認識她的?」
「好奇怪麼?」徐薇朵略作停頓,臉上的表情怎麼也看不真切:「她是我爺爺離休之前的老部下,逢年過節總來探望,碰到過一兩次,不就認識咯!」
「哦……那你應該不知道她跟嶽寒他爸,為什麼……」
「你應該還不知道,這裡的老板是誰吧?」徐薇朵話鋒倏轉。
「你是說愛都?」
「愛都背後有好幾個老板,持股最多的就是你們那位小帥哥的老爸,嶽景天。」
「嶽景天」三個字從兩片嬌艷欲滴的紅唇間一字一頓的念出來,仿佛透著一絲邪氣。祁婧越發不解為什麼忽然拐到他的頭上,卻聽朵朵繼續說:
「你還記得那天的司儀麼?也是個帥哥,還自稱是你的粉絲呢!」
「齊歡?」
徐薇朵媚眼如絲的點瞭點頭,笑得又邪又媚:「據說,他是嶽老板最得意的男寵!」
「啊?!」
「啊什麼啊,有錢人玩兒夠瞭女人玩男人,有什麼大驚小怪的。現如今,不知道多少半紅不紅的小鮮肉都幹這個……」
「婧主子……婧主子?您怎麼走神兒瞭,健身累瞭?」
祁婧一剎回魂,發現自己面前多瞭一杯鮮美清涼的果汁,盡量不動聲色的莞爾一笑,就著吸管啜瞭一口。
甘甜冰爽的液體順流而下,紛亂的思緒立時停止瞭騷動,對面那張帥氣的娃娃臉依舊熱情洋溢,誠意滿滿。
「對瞭,謝謝你的特別禮物!」祁婧不想讓剛才營造的好心情遭到太多幹擾,索性單刀直入。
齊歡一聽,眉頭微動,明眸皓齒的笑瞭。
「婧主子喜歡就好!那孫子既然害你不淺,必須人人得而誅之。我也是在武梅那兒聽瞭一耳朵,實在看不過去他那副嘴臉才動瞭手。那副眼鏡兒,不過是讓您跟著解解恨,不成敬意。」
這一番話基本證實瞭之前的全部猜測,雖不清楚武梅是怎麼說的,料想也沒什麼好話,不過,畢竟事情的起因跟自己脫不瞭關系,祁婧還是追問瞭一句:
「那……陳京玉,現在怎樣瞭?」
本以為齊歡即使不產生某種誤會,也會感到意外,沒想到他黑曜石般的眸子灼灼放光,笑意中顯露出的快意似乎比苦主還酣暢:
「那個雜碎本來簽證就有問題,現在加拿大那邊的醫院已經接到他的不良從業記錄,呵呵呵……出國賺外匯,肯定是泡湯瞭。」
聽到這樣一個結果,祁婧雖說沒理由遺憾,卻也高興不起來,不知說什麼才好。反而是齊歡一臉的興奮加輕松,不無激動的說:
「其實,我這次來找您,就是想請婧主子示下。怎麼處置他,您說瞭算!」
「我說瞭算?」
祁婧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更覺得既荒唐又可笑:「不是,我說什麼啊……我讓你把他殺瞭,你還能真殺人啊!」
話已出口,婧主子才意識到自己的虎狼之詞,趕緊捂住嘴巴。而與此同時,真正讓她感到害怕的,卻是齊歡的眼睛。
那雙無論從哪個角度都隻能覺得醒目好看的眼眸裡,竟然露出輕蔑的神色,仿佛在他眼裡,那個卑鄙的靈魂根本就不該存活在這世上。
她還從來沒在哪個男人眼裡見過那麼冷的光。
就在恍惚之間,一個熟悉的身影從身邊走瞭過去,坐在靠裡面不遠處的雙人座位上,竟是大春。
看到他頭也不抬的坐在那玩手機,祁婧忍不住咽瞭口橙汁,稍稍感到些安心。
轉眼間,齊歡的笑意已然鮮活起來,不知是被美人的害怕逗笑的,還是忽然發現殺人有可能很有趣,照舊淡然自若的望過來,目光讓人不敢直視:
「那個雜碎也算混得不錯,想要他命的人還真不止你一個呢!」
「你可別胡說啊!」
祁婧聽不出他話裡幾分真假,卻不敢往嚇人的地方去想,連忙搶白:「我跟他早沒關系瞭,一輩子也……反正不關我的事就對瞭。」
齊歡依然是那副笑臉,隻是連連頷首,「那就聽婧主子的,放他一馬。正好他是個不錯的骨科醫生,裘老板的美容醫院也缺人手。您看怎麼樣?」
「這人怎麼這麼大口氣,好像別人的小命兒和前程都捏在他手裡似的?男寵得瞭寵都這麼無法無天麼?他到底是誰的男寵,天王老子麼?」
一連串的問號在祁婧腦子裡炸開,卻無所適從,下意識的端起橙汁,來瞭個相應不理。
齊歡也不生氣,晃著手裡的紅酒好整以暇的打量著她,過瞭好一會兒才說:「婧主子,那天在別墅裡發生的事……」
祁婧一聽,立馬緊張的看著他。
「哦,您先別誤會。跟您提這個,其實是想告訴您,我對任何追求人格獨立和思想解放的女性都是特別尊重的,而且,比起那些被男權道德馴化的生育機器,她們本就高貴太多,也確實更值得尊重。」
說到這,齊歡臉上溫度異常的笑容不見瞭。
那雙本就俊秀有神的眼睛仿佛閃爍著點點星光,整個人也似變得真實而親切,甚至回歸瞭初見時的三分可愛,跟之前的玩世不恭簡直判若兩人。
祁婧壓著心頭的納罕,一點一點的啜飲著橙汁,等他繼續說下去。
「竺小青您記得吧!你們一起聊過天的。我們之前是什麼關系,海棠應該跟您提起過。您可能也知道,她丈夫是個飛行員,忙的時候半年都不回傢一次。您說,她在孤獨寂寞的時候,找人陪一陪,有什麼問題麼?」
見祁婧不動聲色,齊歡又不無懇切的解釋:「她愛她的丈夫,給他養著孩子,照顧著傢,而且從未動過移情別戀的念頭,這……難道不值得尊重麼?」
簡練卻全面的描述,把一個纖細的身影再現在祁婧眼前。那個柔弱而安靜的姑娘身上,確實藏著某種執拗的氣質,跟阿楨姐神似。
原來,她不僅是心甘情願,而且還涇渭分明,進退有據麼?
紅酒已經見底,齊歡眼中的光亮更盛,浮浪的笑容讓人察覺到一絲如癡如醉的恍惚:
「我喜歡她,從大一剛入校就喜歡瞭,可是我知道自己這輩子也配不上她……其實,她最美好的年華都是跟我一起度過的,除瞭她丈夫,我已經是那個最幸運的男人瞭!我很知足,她也什麼都明白,這樣……真的很好,您覺得呢?婧主子。」
這樣一番聽來狂放,卻不失幾分推心置腹意味的話,如果說給一個紅顏知己聽,或許值得唏噓感懷,以至於幹上一杯,可在祁婧聽來,卻隱隱覺得哪裡透著蹊蹺。
也許,他隻是一廂情願的以為交換過秘密之後就可以順理成章的成為盟友瞭?呵呵,急於求成的小朋友,最該避免的就是交淺言深。
即便對他的故事有所觸動,在「獨立」與「解放」的大道上也確實知音難覓,婧主子也實在做不到跟一個來歷不明的小鮮肉探討婚外情的合理性,於是毫不客氣的反問:
「哼!你不是什麼都知道麼?」
齊歡再次堆起的笑臉明顯多瞭一絲失望和落寞:「婧主子您別生氣,我從來沒有窺探您隱私的意思。我是您的粉絲,當然會堅守對您的忠誠,所有的事,都會絕對保密!」
怎麼聽,這句都更像威脅之詞。
祁婧雖然更願意相信他的承諾,對那個美好年華裡的悲傷故事滿懷好奇,卻並不覺得眼下是推心置腹的恰當時機,盡量客氣的提出告辭:
「時候不早,既然是粉絲,那就謝謝支持!我得回傢瞭。」
「好吧,我送您!」
「不用,我開瞭車。」
祁婧果斷回絕瞭傷心男孩意猶未盡的熱情,直奔地下停車場。電梯門關閉前的剎那,大春跟瞭進來。
「為什麼跟蹤我?」
直到電梯門再次開啟,祁婧才打破瞭沉默。隻有兩個人的封閉空間裡,那小子居然隻顧著玩手機。
「嫂子,我得保護你啊!」大春溫和一笑。
「保護我?」雖然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動,祁婧還是露出難以置信的笑容。
「可不麼!那個齊歡,我一直覺得不是什麼好人,跟他在一起,你一定要加小心。」
見大春說的嚴肅,祁婧邊走邊點頭,忽然心下嘿然,別有深意的點撥一句:「你呀,還是多盯著點兒你們傢海棠吧!那可是她的老同學。」
「話我早說過瞭,聽不聽要看她自己。」大春淡淡的說。
祁婧忽做醒悟狀:「你不會因為他是海棠老同學,才覺得人傢不是好人吧?」
這下大春笑瞭,「嫂子!您看我像那種小肚雞腸的人麼?」
既然話說到這份上瞭,祁婧索性直言不諱:「既然不是小肚雞腸,為什麼不肯原諒海棠啊?她在我這兒可哭瞭好幾鼻子瞭。」
「嫂子,其實……不是你想的那樣。」
大春亦步亦趨的跟在身側,聲音依舊波瀾不驚:「在我這兒,也不是原諒不原諒的問題。如果真的過不去,離瞭也就離瞭。武器霸氣劉三吾妖氣,我隻是……隻是實在做不到像以前那樣對她瞭。看她那樣,我也心疼,也鬧心,可就是……唉……」
幾不可聞的一聲嘆息在空曠的地下無限延伸,祁婧也不知說什麼才好,兩人一路沉默著來到「黑武士」邊上。
按亮車鑰匙的剎那,大春一下愣住瞭:「嫂子,這是你的車?」
「是啊!怎麼瞭?」祁婧拉開車門,心中暗叫不妙。
「不是,這車……這車可得兩百多萬吶!」
大春第一次表現出自個媳婦都無法調動的不淡定,湊到跟前越看越細,「您這,還是頂配……沃去!」
「不是,你是怎麼看出來頂配底配的?」
大春靦腆一笑卻不影響兩眼放光,「許哥可真疼您,換瞭我,一整年不吃不喝,嘿嘿……肯定舍不得。」
望著那位兄弟直言不諱的傻樣兒,祁婧俏臉微紅,不聲不響的坐上瞭駕駛席,忽然腦子一熱:
「大春,我覺得,如果以前的那個人找不回來瞭,不妨就好好愛眼前這個,也挺好的。還有,這車不是他買的。」
「啊?」
「男朋友送的,回見!」
沒等大春從愣怔中回過神來,祁婧一腳油門,黑武士滑出車位,怒吼著沖上瞭匝道。黑亮的背影在雪白的燈光下眨出一條長長的媚眼。
「人傢好心好意的保護你,你卻給人傢下藥,也算恩將仇報瞭!」
「哼!誰叫他光看別人開車眼熱,自個兒拐不過彎兒來呢!」
「拐不過彎兒你就生掰啊!也不怕掰翻瞭車,把你拍底下。」
「那也隻能怪他自己不爭氣,關我什麼事?翻瞭,正好讓海棠換一輛!」
華彩絢爛的都市,光怪陸離的車流中,黑武士鶴立雞群的徜徉其中,承載著一整晚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情。
雖然猛料頻出,也不無驚險,祁婧覺得總體上積極壓過瞭消極,熱情穩住瞭不安,就像身下的鋼鐵巨獸,馴服瞭暴躁的脾氣便乖乖的穩步向前。
回到傢已經十點多瞭,出瞭電梯看到幾步之遙的防盜門,忽然有種撲向某人懷裡傾訴一番的沖動。
然而,當鑰匙插入鎖孔,祁婧的動作忽然放慢瞭。
這個禮拜許博幾乎天天應酬,夫妻倆隻見縫插針的做過一次,屋裡的另一個人可是一點兒葷腥兒都沒沾著。倘若今天回來的早……
「咔噠」一聲輕響,門開瞭。奧巴馬的大嘴巴子先拱瞭出來。祁婧示意它不要出聲,耳目裝瞭雷達一般掃視客廳,廚房沒人,書房的燈是關著的……
傢裡安靜得像進瞭小偷兒。
先躡手躡腳的去主臥看瞭一眼淘淘,睡的正香。出來再看門口的鞋櫃,許博的皮鞋明晃晃的放在地上。
祁婧微微一笑,直奔阿楨姐的房間。
剛剛湊近房門,已經能聽見男人低沉的笑語,用最緩慢的動作把耳朵貼在房門上,裡面的聲音清晰可辨。
「姐,都濕透瞭……」
「嗯……不要……」
「怎麼不要?都好幾天瞭……」
「嗯嗯哼……許博……」
「叫哥哥……」
「……哥哥!」
「不是姐!你怎麼哭瞭?」
「沒……我沒有,沒有……你喜歡我叫哥哥……哥哥……」
「姐你別嚇我,到底怎麼瞭?」
「哥哥……我知道,你們要趕我走瞭,是不是?」
「誰說的,沒有的事……」
「武器霸氣劉三吾妖氣。哥哥我不傻,我知道,你們都商量好瞭,但是我不想跟別人,我也不缺人養老,你就讓我留在你身邊吧!我天天伺候你,看著你就好,隻要能跟你平平安安的過日子,天天當老媽子我都願意,等哪天我幹不動瞭,成瞭累贅,我自己走!可是現在,你別趕我走行嗎?」
從阿楨姐來到這個傢,都沒聽她一氣兒說過這麼多話,更何況是如此聲淚俱下肝腸寸斷的傾訴,祁婧光是趴在門上,就已經聽得淚流滿面。
自己究竟做瞭什麼啊!讓她那樣一個驕傲的可人兒受這樣的委屈,說出如此低三下四心如刀絞的話來?簡直就是造孽!
手上用力,房門開瞭。
兩個人衣衫不整的撐起身子,一個急得上火,一個哭得心碎。祁婧臉上掛著淚珠,卻笑得幸福不打折扣,手腳並用的爬上床,躲到男人背後:
「老公,我要做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