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之後。
不同於一年前那個狼狽的雨夜,今天的雨在傍晚來臨之前落下,黃昏時天上掛出奇跡般的巨大彩虹,照片刷爆瞭網絡。
等到華燈閃爍之時,這城市的夜,竟有些古書中才能見到的、月白風清的意味。
這是一間不大的餐館,其實與其說是餐廳還不如說是私房菜更為妥當一些。因為裝修得比較有風格,相當適合聚會,所以經常有不少主題沙龍選擇在這裡舉辦。最裡的那一桌相談甚歡,七八個年輕人男女各半,圍坐在一起熱切討論著什麼。
“你是不是不太舒服?”坐在一旁的是認識剛剛滿兩個月的男士,五官清秀,很會照顧人。
“沒事,我喝瞭酒就這樣的。”蕭明明笑著把杯中物指給他看,“梅酒嘛,度數不高的,我沒事。”
“你叫我袁謙就好瞭,不知道我……”他有點不好意思,“可不可以知道你的名字?”
蕭明明放下酒杯,眼珠轉瞭轉:“你這麼有誠意,我叫……”
“不好意思袁謙,我實在是對這地方不熟。”
“你說這些幹什麼?”剛才還在跟蕭明明搭話的靦腆大男孩走上前去,迎接他的貴客。
“跟你們說他會來吧?”
“哦哦哦那個經常匿名寫些高見的?”
“對,本人很厲害的,今天真是……”
室內的照明並不是很明亮,以至於等袁謙帶著人走到桌前,大傢才看清楚這位遲到的貴客到底長什麼模樣。蕭明明不用看,她聽到他聲音的一瞬間,就默默低下頭去。冤孽啊,她想。
“自罰一杯?”袁謙拿起紮啤。
“好。”他答應得很痛快。
他有沒有看到她?有沒有忘記她?
等他入座之後,蕭明明假裝接電話,跑到瞭衛生間附近。
應該怎麼做?她問自己。一年前默默看著他的時候,她已經告誡過自己,應該結束瞭,他也說兩個人是不可能的,徒然糾纏隻會相互傷害。
後來他確實沒有在自己面前出現過。蕭明明不是沒想過談戀愛,可是一旦進展到肢體接觸的程度,總會浮現他的影子,他那些誘惑又無恥的話。
是自己沉浸在肉欲裡瞭麼?是自己擺脫不瞭他的陰影麼?
“又躲這裡?”鏡子裡出現他的臉,呼吸帶著酒意,看來不止喝瞭一杯。
蕭明明避開他:“何先生不記得自己說過的話?”
何曾從她身後將手伸到前面,撐住盥洗臺,看起來就像要抱著她一樣。
他說:“你需要這麼……害怕?”
她回答:“……何先生,你說的,高風險,需要回避。”
他又問:“怎麼,袁謙想追你?”
蕭明明也懶得生氣:“這關你什麼事?”
他的手不安分地抱著她的腰:“你今天好清純,是不是在他們面前都這樣?”
蕭明明轉身給瞭他一耳光,清脆的一聲響。幸好此時附近沒有什麼人經過,也就少瞭幾個好事者的觀望。
何曾摸著自己的臉,不緊不慢繼續:“心虛?是不是怕被別人知道你的另外一面,還是除瞭我之外,就沒有人讓你展現另外一面?”
“我不介意給你第二個耳光,你到底想幹什麼?”
她和他擠在衛生間門口的盥洗臺前,姿勢曖昧,針鋒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