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時,張喜已經躺在一張小床上,床單和被子都洗得有些褪色瞭,他再次拿起手機一照,這次屏幕沒有自動點亮,帶著裂紋的黑色安卓機的屏幕上,照影出一張更加年輕的清秀臉孔。
這是誰?他端詳瞭半天,才勉強認出這好像是那個帶黃色安全帽的小民工,與此同時,一大股記憶熟門熟路的湧進來。
“好嘛,原來我被人拿狙擊槍爆頭瞭。”張喜一下子找到瞭關於前身董煜辰的記憶,“昨天”他去工地巡視的時候,被一個潛伏在遠處小山包上的殺手一槍爆頭,殺手跑路,工地停工,施工單位一幫領導都被抓到警局做調查。
“估計是董國勝某個喪心病狂的私生子幹的把,豪門為瞭爭傢產真的可怕……”張喜大概猜出自己被殺的真相,嘆瞭口氣搖瞭搖頭,紙醉金迷的富二代生活,就這麼草草結束瞭,然後忽然就成瞭窮逼搜搜的農民工!
“可憐小淇妹子瞭,她的前任好歹還珠胎暗結有瞭超然身份,她剛被寵幸一次,就失業瞭!”張喜拍著大腿哭喪著臉,也不知是可憐小淇妹子,還是可惜自己還沒來得及寵幸她……
抬眼看看這傢徒四壁的小屋,貌似自己更可憐:幼年父母雙亡,隻留下一間破舊的筒子樓和沒還完的房貸,一個比自己小四歲的妹妹嗷嗷待哺,本來學習成績優異的自己隻能早早輟學打工供養這個傢庭,白天搬磚,晚上去飯店當服務員,還要抽時間接送妹妹上學、和自學高中知識準備高考。加上“陳凡”這個奇妙的名字,簡直就是標準的網文主角模板。
“咚咚”房門被敲響,他反射性的問:“誰呀?”
一下子又想起小淇妹子瞭,心好痛……
“哼!”外面傳來傲嬌的娃娃音,然後就聽“噠噠噠”有人跑遠瞭。
他拉開窗簾,走出房門,就看見一個可愛到犯罪的小蘿莉坐在狹窄小客廳的餐桌上吃著包子看手機,烏黑的長發梳成雙馬尾,額前留著她自己修剪的、蓬松的空氣劉海,一張無比精致的小臉被包子撐得鼓鼓的,身穿新款的初中制服,格子裙下兩條穿著白絲襪的纖美小腿不安分的踢動著。
這就是“我的妹妹”陳小汐?難怪他翻看陳凡記憶時,就發現這傢夥是個死妹控!他坐到妹妹的對面拿起包子咬瞭起來,眼神卻老是忍不住打量著她。
貌似感覺到對面哥哥的視線,小汐臉上浮出一絲羞紅,她沒抬頭看這邊,“哼”瞭一聲,把手機舉在臉前擋住張喜的視線。
真是個可愛到爆炸的妹妹啊!身為獨生子的張喜從小就想有個弟弟或妹妹和自己玩,結果夢想不但沒實現,他初中還沒畢業父母就離瞭婚,然後一個去瞭三亞一個去瞭漠河,把他自己扔在老傢自生自滅……
往事不堪回首啊,這個妹妹,也算是對我失去幾百億傢產的補償吧,阿西吧……張喜忽然覺得嘴裡的包子不香瞭。
早餐在奇妙的氣氛下很快結束,小汐把桌子簡單收拾瞭一下,就背上小書包到門口那裡刷手機瞭。
刷刷刷,有啥好刷的?張喜心中暗暗吐槽,這丫頭QQ和微信上不超過五個好友,手機裡沒裝遊戲,瀏覽器裡的瀏覽記錄都是查知識——別問他是怎麼知道的,晚期妹控哥哥,瞭解一下。
就不能換個方式來掩飾自己的傲嬌和害羞嗎,呵呵噠。
兩人保持著微妙的距離,全程無交流的坐公交來到學校,校門口就遇到另一個留著齊肩學生短發的小蘿莉大喊著“小汐醬”撲瞭過來,兩個小蘿莉親熱的抱在一起。
真是美好的畫面,張喜一臉姨母笑的看著,認出這是妹妹的閨蜜段貝貝,這個年紀的小女孩最喜歡同性之間的親近,不像前幾年,小汐還找哥哥“親親、抱抱、舉高高”呢。
可能正是因為那時的親昵,進入青春期後的小汐才無法處理和哥哥之間的關系,變得這麼傲嬌的吧?
張喜嘆瞭口氣,和妹妹揮手告別,也不管她根本不理自己進瞭學校,站在校門口開始思考接下來該怎麼辦。搬磚是不可能繼續搬磚的,再說工地也停工瞭。
說到這裡,他發現一件有意思的事,那個施工單位的大腦袋領導,竟然是這個陳凡的親二叔,而對方也不是自己第一印象中那種隻會溜須拍馬、貪污腐敗的傢夥,而是一個聰明能幹、清廉勤奮、愛護晚輩、顧傢的好男人,真是人不可貌相。
而作為陳凡和陳小汐的長輩和監護人,陳寶華這些年來也一直對兩人盡心盡力,要不是他頂著自己房貸也沒還完的壓力來接濟,陳凡就隻能選擇把父母奮鬥瞭半輩子換來的這套一線城市的小破房賣掉瞭。
張喜有點後悔沒趁著自己是富二代的時候搞點錢瞭,誰能想到會那麼快就掛掉呢。董煜辰傢裡門和保險櫃的密碼自己倒是知道,但在這個他剛被暗殺的敏感時期去人傢裡偷東西,也太頭鐵瞭。
看來隻有靠自己的老本行來賺錢瞭,張喜握瞭握拳頭,充滿瞭鬥志,好歹自己是個高級技術人才,程序員四舍五入一下,就是科學傢啊!
他溜溜達達回瞭傢,然後溜進小汐的臥室,沒辦法,誰讓傢裡就一臺電腦在她房間呢。她的臥室在這棟房子裡算是主臥,原本是父母的房間,朝東的窗戶裡此時還能看到太陽,整個屋子既有著父母時期的古板,又因為一些別具慧心的小點綴透漏著少女的可愛和天真。
印著卡通圖案的粉色被子在床上疊的整整齊齊,幾個有些舊瞭的娃娃在墻邊靠成一排,像是接受首長檢視的士兵。整個屋子裡有股糖果般的香甜氣息,窗戶邊上的晾衣架還掛著洗過的兩條小內褲和一件白色褲襪,一條小內褲是藍色水滴圖案,另一條是粉色草莓圖案,標準的少女品味。
張喜背著手參觀瞭許久,才想起自己是來幹嘛的,不禁暗罵一定是陳凡這個變態的記憶影響到瞭自己,嗯,一定是!
他打開書桌上的筆記本電腦,這臺還裝著win7系統的老舊電腦艱難的開機瞭,輸入瞭系統密碼之後進瞭桌面,桌面上也是幹幹凈凈,隻有網課直播的軟件和QQ等基本工具。
這個妹妹是真的讓人省心,聰明可愛、品學兼優,不但靠著優異的成績免瞭學費,還從不搞些新花樣來讓哥哥頭痛,頂多是有點傲嬌,但反而增加瞭萌點。
張喜登瞭一個早先註冊的、專門用來接私活的QQ號,打開幾個交流群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外包工作,翻瞭半天,找到一個微信小程序開發的項目覺得還不錯。
私信過去,那邊很快就回瞭,對方是個掮客,要從中抽三成,張喜問瞭下整個項目能賺兩萬,三成也可以接受,就接瞭這個活,掮客幫著張羅合同,讓他把身份證和銀行卡號發過去,一看他才不到18歲,立馬愣瞭,說小哥你沒和我開玩笑吧。
張喜為瞭取信於人,隻能讓他找個人來面試一下自己,並且在合同上註明賠付條款,才把這一單私活給談妥。
接下來就是等對方把合同擬好然後快遞過來簽署瞭,甲方那邊也派瞭個人來和自己對接需求,以及配合張喜準備域名、雲服務器等配套條件。
張喜在小汐電腦上裝瞭一些必備的開發工具,然後就開始在GitHub上找符合需求的後臺代碼,現在的程序員工作就是這樣:需求來瞭,去找一套開源的代碼,改一改、拼一拼,然後想法讓它運行起來,就搞定瞭。
時間在忙碌中過得很快,一轉眼天色已經擦黑瞭,張喜沒吃中午飯肚子已經咕咕叫,正找瞭袋餅幹嚼著,手機響瞭,一看來電是“飯店老板”,他這才想起來自己晚上還有個燒烤店服務員的工作呢。
“喂,怎麼還沒來。”那邊亂亂糟糟的,一個男人粗聲粗氣的問。
“孫叔,不好意思,我感冒瞭,睡瞭一天忘找你請假瞭。”張喜隻能撒瞭個謊。
“啊,那你好好歇著吧,唉,今天可有的忙瞭……”
張喜掛瞭電話,心想回頭還得找個理由辭掉這份工作,好在工資是日結的,靈活性比較強。
又忙瞭一會手機鬧鐘響瞭,到瞭去接妹妹的時間瞭,之前每天在燒烤店的時候他都會跑出來先把妹妹接回傢,再回去繼續工作,好在距離也都不遠。其實以一線城市的治安,也不至於差到一個水靈靈的初中小女生晚自習回傢路上會出危險,但誰讓陳凡是個護妹狂魔呢。
下樓坐公交車,20分鐘左右就到瞭妹妹的學校,晚自習結束的鈴聲響瞭沒多久,妹妹就第一批走出校門。這個貼心的小棉襖,一定是在努力給哥哥節省時間——張喜美滋滋的心想。
張喜伸手抓住妹妹肩上的書包帶子要接過來,妹妹晃著小肩膀掙紮瞭一下,還是乖乖的褪下書包給他,然後撅瞭撅粉嘟嘟的小嘴,邁開腿大步的走在前面。
兩人走到傢的樓下,妹妹回過身來,伸出兩隻小手要接回書包,張喜嘿嘿一笑,說:“今晚不去飯店打工瞭。”
見妹妹一歪腦袋表示疑惑,他解釋道:“以後也不去瞭,哥哥以後轉型腦力勞動者瞭,我自學瞭編程,以後在傢裡寫代碼賺錢。”
妹妹漂亮的眼睛瞪大,閃出驚訝、喜悅還帶著點不相信,張喜自信一笑,伸手揉瞭揉她的頭頂,說:“以後咱倆過得會越來越好的。”
小汐用力躲開哥哥的魔爪,嘟著小嘴“哼”瞭一聲,然後意味深長的看瞭下他的頭頂,轉身“噠噠噠”的上樓瞭。
嗯?什麼意思,你是也要揉我腦袋,還是……覺得我會變強?張喜不安的扶住瞭自己的發際線。
進瞭傢門,就看剛剛換瞭拖鞋的小汐已經開始賢惠的在廚房忙活,還隱隱約約聽見她小聲哼著歌,張喜說瞭聲:“小汐,你電腦我先征用瞭啊。”
“呀!等等!”小汐這才說出今天和哥哥的第一句話,然後“噠噠噠”跑進自己房間,還把門給反鎖上瞭。
沒過多久,一個小腦袋伸出來,看到哥哥站在門口,臉上一紅,把電腦帶著電源遞瞭出來。張喜接過,笑著說:“謝謝妹妹。”
“哼!”小汐又把門關上瞭,直到聽見他進回瞭房間,才又跑出來到廚房做飯。
過瞭一會,“咚咚”兩聲門響,張喜出來吃飯,餐桌上,他沒話找話:“小汐,這回哥哥能賺一萬多,你有沒有什麼想要的東西啊?”
小汐嘴裡嚼著飯,把勺子尖含在唇裡,“emmm……”的想瞭半天,才搖瞭搖頭說:“沒有。”
於是兩人又開始無聲的吃飯,片刻之後,小汐忽然抬頭說:“陳凡……我可不可以去當平面模特?”
“嗯?誰給你攬的活兒?”張喜警覺道。
“我同學段貝貝,她去過,就拍一個多小時照片,一次好幾百呢。”
“不許去,也告訴你同學,去的時候一定要帶上傢長!”張喜嚴厲的說。
“哼!”小汐兇巴巴看瞭哥哥一眼,也沒多說話,隻是用勺子懟瞭幾下米飯。
“你就好好讀書就行瞭,賺錢的事交給哥哥。”
“哦……”小汐鼓著臉,但還是乖乖的應聲道。
吃完飯後張喜搶著把碗給洗瞭,畢竟現在是個宅在傢裡的腦力勞動者瞭,不能什麼傢務活都丟給妹妹。
一夜無話。
從這天起,張喜就又開始瞭日復一日的碼農生活,除瞭早晚出門接送妹妹之外,幾乎所有時間都花在瞭寫代碼上,所有生活物資也都是從網上采購,傢裡每周都能攢下一堆的快遞盒子。
唯一和之前不同的,是生活中多瞭個傲嬌的、可愛的哼哼怪妹妹,每天會給自己做好樸素但美味的食物,還會偷偷的把自己忽略掉的傢務活都做好,雖然每天都說不上幾句話,但卻在默契中又帶著點小幸福。
一晃20多天過去瞭,這天晚上,張喜洗完澡之後,開始準備項目的收尾工作,他光著膀子,露出一身精壯的肌肉,178CM的個子,皮膚經過將近一個月不見光的傢裡蹲變得白嫩瞭不少,臉龐也更加的豐潤清秀,別的不說,自己猝死後奪舍的這兩幅皮囊還真都比自己原裝的強。
他正一邊往服務器上發佈著代碼,一邊對著桌上的小鏡子自戀的咂嘴時,就聽隔壁傳來一聲驚懼的尖叫。他騰的沖出去,就見小汐也從房間裡跑出來,哭叫著撲進他的懷裡。
“哥哥,大蒼蠅!嗚嗚嗚!”小汐用力抱著張喜的脖子,纖弱的嬌軀像是要擠進他的身體裡,小臉緊緊貼在他的胸口。
“別怕別怕,哥哥在呢,怎麼瞭?”張喜一手摟著妹妹瑟瑟發抖的身子,一手在她後背輕輕拍著安撫她。
“大蒼蠅!嗚嗚……”小汐明顯是嚇壞瞭,張喜這才想起她說的“大蒼蠅”是什麼。
當小汐還是個沒上幼兒園的小萌娃的時候,有一次傢人都外出把她自己反鎖在傢裡,一隻巨大的蟬不知何時飛瞭進來,小小汐剛發現它的時候還好奇的走近看,然後它就毫無征兆的“嗡”的一聲飛瞭起來,並囂張的追著嚇懵瞭的小小汐滿屋奔跑,然後把她堵在房間角落裡縮成一小團發抖瞭一整天,等爸媽回來的時候,她已經哭得快沒有呼吸瞭。
從此之後小汐就對蟬這種巨大的、長得像蒼蠅的昆蟲產生瞭心理陰影,走在路上聽見蟬鳴都會下意識停下腳步,如果看到它離自己距離小於5米,則會精神崩潰哭得一發不可收拾。
張喜抱著小汐哄瞭半天,她才抽抽搭搭的冷靜瞭下來,但還是貼在哥哥懷裡不出來,隻不過那張粉雕玉琢的小臉上暈上瞭一絲羞紅。
“好啦好啦,哭得鼻涕泡泡都出來瞭……”張喜笑著用手在她小臉上擦著眼淚,還捻起一把透明的小鼻涕,在她眼前拉出一道絲來。
“Ammm ……”小汐又羞又氣,飛快的把臉在他胸口蹭瞭幾下,把眼淚鼻涕都抹在他赤裸裸的胸前,這才明確意識到哥哥上身沒穿衣服,臉羞得通紅,腦袋上都快冒出水汽瞭。她一把把張喜推開,“噠噠噠”的就跑進他房間並把門關上。
“把它弄走!”門裡面傳來“很兇”的娃娃音。
“得嘞!”張喜哈哈一樂,去往妹妹的房間,輕松的完成瞭任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