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荷夏在梅館的教學的第三天,頭幾天裡她先觀察瞭丹丹的舞蹈基礎,身體柔韌度水平和協調性。然後再看瞭前任老師編的舞,覺得動作有點平淡,大路化。
高荷夏雖然並沒有太多編舞的自信,但她對舞蹈有著極高的審美,有時知道什麼是不好的,就距離好近瞭一大步。
高荷夏擅長古典舞,精通現代舞,動作庫裡有著豐富的積累,加上有過直播的即興舞蹈經歷,給初中生設計一段出彩的舞蹈動作並沒有超出她的能力界線。
高荷夏隨意在原來動作裡加入一個小細節,一個微表情,就讓丹丹覺得好棒,隨著這樣的細節不斷增加,丹丹索性要求高老師為她編排一個全新的舞蹈。
「這樣不太好,我隻是代課2周,等疫情結束,還是原來的老師,完全去掉她的東西不太好……」
「沒關系,我會告訴爸爸,原來的老師不好,讓她滾蛋,高老師好,以後都是高老師教我跳舞。」
這讓高荷夏挺為難,怎麼可以取而代之原來的老師呢?這樣會被人說閑話,遭人記恨的。
當然也挺高興,能得到孩子的認可肯定開心,而且如果能有一件事做,說不定以後每周都有離開山莊囚牢的機會,那她還是挺期待的。
梅館的人對她也很好,比吳媽媽對她好。
比如廚師長老冬瓜就來問過她吃飯的口味,飯菜對不對胃口。是個很和善的老者。
司機小潘也說高小姐如果有什麼日常用品需要,他可以進城裡幫她購買。
而吳媽媽還是改不瞭說人閑話的毛病,私下和高荷夏說這說那,說梅館遠不如龍隱山莊,風水不好,晚上像座鬼宅,老覺得有人盯著自己。說這裡傭人素質太低;說冷秋白是老處女性冷淡;還有那個傭人主管蔡薇百分百是個騷貨。可能在吳媽媽這裡,全世界長得好看的女人全是騷貨,隻有山莊幾位夫人小姐除外。
高荷夏不愛聽她說這些,但也不好直接回駁。不然被吳媽媽記仇瞭,以後回山莊還要給自己穿小鞋。
每天教丹丹跳舞四小時,上午2小時,下午2小時,相對輕松。
這天晚飯後,高荷夏獨自在花園裡散步,好久沒這種自在的感覺瞭,吳媽媽雖然也在這裡,但不能像山莊那樣給臉色看,時不時陰陽怪氣幾句。這裡是吳媽媽的「勢力范圍」之外。
高荷夏今天穿著淺色碎花短T,下身是白色的緊身牛仔褲,顯得雙腿修長臀部豐滿。
梅館的園丁大偉老遠就看見她出來瞭,刻意迂回到她的前進路線上。
高荷夏這樣的社恐女一般是不願意和人打招呼,如果她先發現對方,肯定會繞路走,不過大偉比她熟悉地形,在一個拐角處等著她呢。
大偉故意手裡抱著一堆東西,算好時機,從拐角走出來,恰好撞到瞭高荷夏。
「哎呦……高小姐?沒撞痛你吧?」
「沒關系的。」
大偉借著關心,順勢往她身上多瞧瞭幾眼。身材真雞兒好啊,皮膚像天然乳膠,白而且有彈性,短衫裡的奶子高高隆起,如同一對火箭炮,叫男人無法忽略其存在。剛才手撞到她手臂上,那肌膚涼涼的滑滑的,還能感覺到她的身體很嬌軟,不愧是練舞蹈的女人。
等高荷夏走遠幾步,大偉忍不住再回頭看去,這豐腴的翹屁股真不是蓋的。他活瞭快40歲,玩過身材最好的女人都及不上她的一半。
大偉心生感慨,這種極品女人也隻有老爺這種男人能玩到瞭,自己剛才能碰觸到她的皮膚半秒鐘,已經是走瞭大運。梅館這班男員工其實心裡多少有點譜的,這樣一個絕色大美女到別墅來住2周,說她隻是教小姐跳舞?大傢都是成年人,不會信的。不管她是否已做瞭老爺的情人,老爺早晚會睡掉她的。大偉很確信。
想到這裡,大偉背帶褲裡的肉棒就酸溜溜地抬頭瞭,他趕忙再多看高荷夏背影一眼,也算是為分身小兄弟望梅止渴吧。
此時,別墅四樓的一扇窗戶後面,一個黑影正觀察著高荷夏在花園裡的一舉一動。
這一天夜裡,高荷夏依舊很快就入睡瞭,她本來擔心自己會認床,但來到梅館卻睡得意外的香。也許龍隱山莊對她的負擔實在太重瞭。隻要逃離那個牢籠,就能做個香甜的美夢嗎?
高荷夏入睡後半小時,房間內的新風系統又開始噴出淺藍色的氣體。
氣體慢慢散佈整個房間後,高荷夏的睡眠呼吸變得更慢瞭。床邊的墻上旋開瞭一個暗格,伸出一支機械臂,載著上面的觸頭慢慢下探,輕輕搭在瞭高荷夏的額頭上。
幾分鐘後,墻壁裡被遮擋的隱藏喇叭沙沙響瞭兩下,又開始傳出男人的聲音。
「高小姐,記住瞭嗎,2 2=5。」
睡夢中的高荷夏微微蹙眉,好像在反對這個結論。
「冰塊是熱的。」
「魚在天上飛。」
……
類似明顯不符合常識的結論在喇叭中不停重復著,其中夾著一條相對並不怎麼違反常識的句子:「高小姐愛喝橙汁。」
人在睡眠時,隨著睡眠程度會產生不同頻率的腦波。
深度睡眠時,大腦幾乎停止運作,很難對其造成作用。但當人在入睡階段,包括進入淺睡眠階段這兩個時期,人的腦波其實是相當活躍的,也就是冥想、催眠等行為尋求進入的潛意識最佳時期。
這個時候如果對人的意識加以作用,就有可能對人的思想造成影響。
不知是否算是首創,反正這是梅校長的獨立發現,對人的思維意識最佳影響時期就是Α波減弱,Θ波增強的這個時間點上。
他並非科研學者,盡管作為Z國最早一批的大學生,他確實擁有心理學的碩士學位。這個發現是梅校長用數十個曾睡在這間客房女人們的大量實驗數據得出的結論。
房間噴射出的藍色氣體,是能激發某些獨立神經元的催眠氣體,它能使人的腦波一段時間內穩定在Θ波強Α波弱的階段,大約15-20分鐘。
房間裡的機械臂儀器將高荷夏的腦波頻率傳送到梅校長的屏幕上,確保她進入Θ波活躍時間點後才開始廣播。
梅校長稱這個時間點為「思維改造的黃金時間」。
人是極復雜的動物,他們的思想固執而自我,並不是說在黃金時間裡重復一百遍「你會愛上某某人。」就會憑空產生愛情。或是重復一百遍「你很想和梅校長做愛。」第二天醒來女人就會自己脫下褲子。
這個途徑是沒用的,至少是極低效的。梅校長做過實驗。生活不是科幻電影或者島國AV,大腦沒辦法輕易植入最復雜的情緒——愛,更無法植入復雜的行為動機——想和誰做愛之類的。如果妄圖植入復雜指令,大腦一定會抗拒。
任何暗示的精髓都在於句式簡單,指令清晰,並在恰當的時機輸入。
梅校長的精妙策略恰是利用人的固執,利用人的大腦自我保護功能,實行反向思維植入。
「2 2=5、冰塊是熱的、魚在天上飛……」
當人處於潛意識狀態,連續接收到這些句式簡單的明顯常識錯誤後,大腦就會進入一種抑制保護狀態。如果這個時候另一個簡單的陳述句,比如「高小姐愛喝橙汁。」被大腦接收到。
那麼就有不低的可能,這一條也會被大腦判定為錯誤。高小姐的潛意識會真的開始排斥橙汁。
那麼接下來的白天,這一條錯誤真切發生,被歸為現實,整個潛意識系統就會開始運作,大腦會把「黃金時間」的路徑保存,成為可靠的經驗執行。
如果這個過程不斷重復成功,那麼黃金時間的效用就會逐漸增加,大腦會對這個潛意識判斷賦予更高的權重,認可它的結論,暗示的效果就會越來越強。人的大腦永遠是經驗主義的傀儡。
「2 2=5、冰塊是熱的、魚在天上飛……」
「高小姐愛喝橙汁。」
……
早晨,高荷夏醒來,在床上滿足地升瞭個懶腰,似乎又睡得不錯?
高荷夏感覺自己有很久沒睡得這麼香瞭。
白天依舊是上下午各一次的舞蹈課教學。丹丹天資尚可,學習熱情高,所以教她也不算太吃力。冷秋白抽空來彈瞭一次鋼琴,為她現場伴奏。看不出這位女管傢的鋼琴有點水準,真是個很有魅力的女人。
到瞭晚飯時間,高荷夏又準備去一樓的飯廳吃飯。
冷秋白走過來,扶瞭扶眼鏡,神情冷淡地說,「高小姐,今天校長回來瞭,想請你共進晚餐。」
「啊。」高荷夏有點猝不及防,怎麼梅校長回來瞭?這感覺就像小時候去同學傢玩,突然她的父母回傢瞭,會很緊張和拘束。
這沒辦法回絕,主人見一下客人也是應有的禮儀。
冷秋白帶高荷夏乘電梯去到神秘的四樓。
穿過一道走廊,打開一扇門,梅館的主人已經站在門後,迎接高荷夏。
「高小姐,你好,原諒我現在才向你致以謝意。」
高荷夏慌忙回應。
梅敘方今年50多歲,175的身高,身材似乎保養的不錯,臉上氣色紅潤,皮膚還沒松弛,如果是不瞭解的人,猜他才40多歲都有可能,如果是認識的人,知道他是什麼身份,估計會「猜」38歲吧。光是他一頭黑色茂密的頭發,就讓不少過瞭中年的男子羨慕不已瞭。
梅校長走到自己座位坐下,「請坐。」
冷秋白幫高荷夏入座,侍從們開始上菜。看來今日要吃西餐,全是小而精致的料理。
「校長,沒什麼事我先下去瞭。」
梅校長擺瞭擺手,冷秋白的視線掃過高荷夏,臉上似乎閃過一絲不快,便離開瞭房間。
高荷夏沒想到是自己單獨與梅校長吃飯,本來以為至少還有丹丹在。
「丹丹她不吃飯嗎?」
「她今晚和同學出去玩瞭。」
「噢。」高荷夏用喝水帶掩飾自己的拘謹。
「忘記給高小姐倒酒瞭,就來一杯紅酒吧,今天回來的倉促,沒有準備一瓶適合高小姐的紅酒。」
「不瞭不瞭,梅校長,我不太會喝酒。」
「噢,那不勉強。那高小姐想喝『橙汁』還是可樂?」
一個再普通不過的選擇,一般她會選擇橙汁。但不知為何,今天高荷夏的心中產生瞭一絲莫名的擾動,她突然不想喝橙汁。
「嗯……可樂吧。」
梅校長忽然笑瞭,「來一杯可樂。」
越是性格懦弱的人,越會受到暗示的影響。
邊上的侍者在杯中夾入冰塊,開瞭一罐可樂,倒入杯中,放在瞭高荷夏面前。
高荷夏喝瞭一口,炎熱的夏天,喝一杯冰可樂總是無錯的。
如此,黃金時間的大腦路徑就完成瞭。
高荷夏吃著豐盛精致的晚餐,菜品很美味,但還是緊張。她社恐就不說瞭,梅校長也不是外向健談的人,人身份地位擺在那裡,就不可能話多的。
兩個陌生人坐在那裡吃飯,卻很少說話,一般人都受不瞭那個氣氛。
高荷夏也難得主動想話題希望能緩解一下尷尬,「丹丹挺有跳舞的天分的,好好練下去,能有發展。」
「我的女兒我是瞭解的,脾氣養壞瞭,做事沒長性,今天三分鐘熱度,說不定明天就厭瞭。要說天賦也不過中上之資,遠不及高小姐的。連高小姐這樣優秀的資質,在舞蹈圈都沒混出來,何況她呢!讓學跳舞隻是讓她活動下,鍛煉身體,學學怎麼和人相處而已。」
高荷夏沒想到梅校長會這麼說,似乎是個冷漠無情的男人,不光對女兒丹丹無情,評價她的舞蹈事業也很毒舌。難道這個地位的人說話就是這麼直接,殘酷,不留情面的嗎?
高荷夏一時不知該怎麼接話瞭,一般陌生人聊天不都是相互吹捧,相互謙虛的嗎?
高荷夏喝瞭一口可樂,忽然說道,「丹丹的媽媽不在瞭,丹丹還小一定也很辛苦,這個年齡段的孩子非常敏感,梅校長可千萬不要在丹丹面前這樣說話,一旦傷到孩子的自尊很難彌補。丹丹的天資真的挺優秀的。」
梅校長也沒想到高荷夏還有這樣直率的一面,居然敢反擊自己。
已經很久沒有人敢這樣回擊自己瞭。這個女人還真是有點可愛。
梅校長點頭說道,「的確如此,去年丹丹媽媽突然故去後,不光改變瞭丹丹,也改變瞭我。性子愈加涼薄瞭。加上幾十年人在官場,天天被吹捧,拍馬屁,人都得飄,平時說話不自覺也刻薄瞭。高小姐見諒,梅敘方的本性並非如此。」
梅校長的妻子很年輕,是老夫少妻,去年因為心源性猝死,走得很突然。所以當時消息傳來非常意外,鄒傢參加喪禮,高荷夏也去瞭。遺照上看是個大美人。
高荷夏也連忙找補,「對不起梅校長,因為我小時候的經歷和丹丹有點像,都是學跳舞的小女孩,不自覺就代入瞭,卻沒體會過梅校長的感受。說話沒瞭分寸。請校長別往心裡去。」
「無妨。現在身邊早已經沒人會對我說實話瞭。不是阿諛奉承,就是處心積慮套話,隻為瞭從我這裡得些好處。像高小姐這樣說話直率,內心坦蕩的人,在梅某人的世界裡已經絕跡瞭。」
唔……高荷夏也不知道梅校長是不是在嘲諷自己。
「高小姐,今天的菜對胃口嗎?」
「嗯,很好吃。」
高荷夏沒想到老冬瓜那樣年紀的廚師能做出這種擺盤精美的西餐來。
「是冬瓜廚師做的嗎?擺盤好精致。」
梅校長放下切牛排的刀,笑瞭笑,「他哪做得出來這,他做中餐的。這頓是請的法餐團隊來傢裡做的。」
高荷夏想是梅校長特意為自己請瞭廚師團隊,有點受寵若驚。她是一個習慣把自己位置擺得很低的女人,如果別人太熱情,對自己太好,她會不知所措。特別是梅校長這樣的大人物。
但同時高荷夏也不是傻瓜,她畢竟是個美瞭20年的超級美女,對周遭男人的欲望可是相當瞭解的。
在知道梅校長請自己去做他女兒的舞蹈老師時,她就做好瞭預案:這個男人可能對自己有意思。
50多歲的男人,也是男人。
妻子去世一年,握有大權勢的男人,恐怕更是個男人。
但高荷夏還是低估瞭梅校長的欲望。
欲望人人都有,比如唐明堅,他對高荷夏的欲望可能不比梅敘方少。但滿足欲望的能力,那就天上地下。強者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弱者隻有意淫或是等著天上掉塊餡餅瞭。
這頓飯並沒有吃很久,兩人話都不多,也沒什麼共同話題,便早早結束。
沒有梅校長捧著一束花突然跪下,打開鉆戒盒向高荷夏求婚這種狗血場面出現——在得知是兩人單獨吃飯,吃的還是西餐時,高荷夏確實想象瞭一下這個場面。
隻是主人表達謝意的一頓晚餐而已。高荷夏怪責自己太多心瞭,要成普信女瞭。人傢梅校長什麼身份什麼眼界,怎麼會看上自己這個小寡婦呢?
當天晚上,等高荷夏入睡後,還是每晚照常的藍色氣體開路。
「2 2=5、冰塊是熱的、魚在天上飛……」
「高小姐討厭去四樓。」
……
梅校長在四樓的書房對著麥克風用他好聽的男中音緩緩念著。
桌子上放著一個相框,相框裡是一張泛黃的老照片。
照片上的女子極其美麗,微笑著,她的眼睛和眉宇倒有八九分高荷夏的神采。
就像是一部描寫上世紀80年代的電影中,高荷夏扮演女角色的劇照。
黃金時間結束。梅校長關掉瞭麥克風。身體向後傾靠在座椅後背,視線落在照片上。
「一志呱呱小姐,幾年前我曾失敗瞭一次,我以為失去瞭你。這一次我再不會失敗瞭。老天如此磨礪,隻是因為你這份獎賞太過豐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