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傳奇》畢竟是武俠劇，當你打出這個名字做噱頭的時候，首先吸引來的就肯定是武俠迷，如果我們按照那種言情拍法，當這些武俠迷打開電視，看到的卻是幾對男男女女在變著法談戀愛，你覺得他們會有什麼想法？”
牛奕辰直視著於正，說道：“萬事都是開頭難，你這一開頭就把路給走錯瞭，後面就需要做更多的事情才能彌補，就這樣還想著能成為爆款嗎？”
“這個……”於正沉默瞭一下。
最近沉浸於各種雜事之中的他，還真沒想過這個淺顯的問題。
不過稍作思考之後，於正很快就找到瞭理由，說道：“奕辰，以你的影響力，肯定可以吸引很多人看這部劇的。而且我也研究過，你的粉絲和現在愛看電視的女人高度重合，她們肯定不會介意的。”
牛奕辰不客氣的說道：“你這麼說的話，萬一將來收視率不佳，就全是我的錯嘍？”
於正連忙賠笑，“別說喪氣話，怎麼可能不佳呢！”
“等一下，你們先別吵瞭。”
眼見牛奕辰和於正之間談話的氣氛不對，主動挑起話題的劉逢聲連忙站出來打圓場，說道：“其實我這裡有一個更好的方案，不如你們先聽我說一下，考慮考慮？”
牛奕辰和於正停瞭下來，一起看向他。
“好啊，你說說看。”於正心裡長出瞭一口氣。
於正和牛奕辰吵，是因為他要爭取一點作品的主動權，至少不能完全由著牛奕辰來。他有自己擅長的方向，有自己的一批粉絲，而且同樣的，也要進行成長。
更重要的是，牛奕辰的經驗太少，地位又太高瞭，這是他正式接手的第一部戲，而且掛的還是副導演的名頭，所以就算是失敗瞭，也肯定沒人會怪他，而自己這個合作者卻跑不瞭，絕對會成為背鍋俠。
所以，就算是讓牛奕辰不開心，在劇組上面插手也是必須的。
就算是不能全聽自己的，折中也可以啊。
但是於正同樣也知道，如果自己不能說服牛奕辰的話，最終結果肯定是他退讓，現在劉逢聲說出一個新方案，不管能不能成，都可以說正合他意。
至於說不和梧桐影視合作，這個選項根本就沒在於正的考慮之中。
開玩笑，其他公司哪兒有和梧桐影視合作起來舒服，這已經是最優解瞭。
在此時此刻，於正在心中已經傾向於聽劉逢聲的話瞭，但是當劉逢聲真的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的時候，卻還是讓牛奕辰和於正兩個人都沉默瞭。
……
“其實，我們隻要稍微把重心偏移一點，你們所說的問題就會迎刃而解。”劉逢聲神秘兮兮的看著兩人，卻也沒賣關子，直接說道：“你們應該知道，最近因為李安導演在中國特別火的那個題材吧。”
牛奕辰愣瞭一下，和於正對視瞭一眼，試探的說道：“斷背山？”
劉逢聲一拍手，“對啊，就是這樣。”
於正驚訝的嘴都合不攏瞭，“你想把楚留香給拍成男同的類型？”
“準確來說，應該是耽美。”
相對於另外兩個導演來說，劉逢聲已經不是第一次和於正合作瞭，彼此之間少瞭許多生疏，所以也更敢說話。
眼見牛奕辰和於正似乎都有些不認同，劉逢聲便連忙解釋道：“不知道你們有沒有發現，一直以來，各種版本《楚留香》中的無花一角，都由長相清秀的男星擔任。而且最經典的那一版楚留香，也就是鄭少秋版本的那個裡面，楚留香和無花之間的關系就顯得撲朔迷離，這就不免讓人揣摩瞭，是不是古龍原著裡面，就很可能有斷背的假設呢？”
“呵，你這話說的，真是腐眼看人基啊。”牛奕辰說道：“都說男女之間沒有純友誼，怎麼到瞭你這裡，連男人之間都沒有純友誼瞭呢？”
劉逢聲笑道：“我當然相信有純友誼啊，但是當兩個英俊的男人湊在一起的時候，觀眾浮想聯翩不也是正常情況嗎？”
牛奕辰煩躁的揉瞭揉太陽穴，在想用什麼借口拒絕他。
當初在看這部劇的采訪資料的時候，就發現有導演把話題往這邊引導，隻是因為拍的實在太爛，所以他根本就沒關系，現在看來，提出那個想法的，肯定就是劉逢聲瞭。
坦白的說，在面對女性市場的時候，這個想法很好，看看後來那些耽改劇有多火就知道瞭，現在就拍，相當於是第一個吃螃蟹的，如果拍的好的話，絕對能賺的盆滿缽滿。
可惜的是，從最終成品來看，劉逢聲根本就沒有拍好的實力，所以就算是最後拍瞭，也隻是徒增笑料罷瞭。
……
但是在牛奕辰想著拒絕的時候，於正仔細思考瞭一會兒，反而有點認同劉逢聲的觀點，試探的對牛奕辰說道：“雖然這乍一聽起來很不合理，但是仔細想想，還挺有搞頭的。奕辰，不如我們試試？萬一成功的話，也是劃時代的人物瞭。”
“不好意思，我對這個沒興趣。”牛奕辰毫不猶豫的否決瞭，說道：“而且我也不覺得這個題材和我們剛才的矛盾有關系。”
“怎麼能說沒關系呢？”劉逢聲立刻解釋起來，對牛奕辰說道：“你們兩個的矛盾其實很簡單，如果按照奕辰的想法，肯定是武俠劇，那時候楚留香身邊的蘇蓉蓉、李紅袖、宋甜兒肯定都不能少，以古龍原著裡面的江湖破案為主，對嗎？”
“是的。”牛奕辰說道：“案件為瞭新鮮可以修改一下，但是核心不能變。”
“但是那樣的話，我們原本的劇本就要全部推到重來瞭。而且還有一個大問題，就是一定會流失大量女性觀眾。”頓瞭一下，劉逢聲玩兒味的說道：“現在和當初鄭少秋那一版的拍攝環境太不一樣瞭。那時候香港都還有姨太太呢，女人對三個女人的楚留香接受程度很高。但是現在，嚯！”
劉逢聲又變瞭語氣，說道：“你再敢說個男人三妻四妾試試，那些女人能跳起來罵你，甚至我們的劇可能在都過不瞭審。”
於正也開口說道：“沒錯，我就是這麼考慮的。”
牛奕辰點瞭點頭，“接著說。”
“我們現在這個劇本的劣勢，剛才奕辰已經說的很清楚瞭，把原本屬於楚留香的女人平均分配，分給瞭中原一點紅、無花或者其他的一些男性，絕對能讓被吸引過來的男性觀眾破防，前期的口碑肯定會很差，甚至可能差到無法翻身，所以也是不可取的。”
劉逢聲說道：“這就是我提起剛才那個話題的原因，如果我們往耽美那方面來搞的話，這兩個問題剛好就可以糅合在一起。”
於正催促道：“快說怎麼糅合。”
“很簡單，精簡劇本中那一大堆繁雜不明的感情線就可以瞭，增加一點楚留香和無花之間的戲份，有奕辰在這裡，無花的演員隻要找好，楚留香和無花之間既是朋友又是對手，關系再微妙一下，就絕對不愁沒有女人看。而精簡下來的那部分情感戲，也可以增加一些案情方面的細節，或者武打鏡頭，讓男人也有看下去的動力，這樣不就兩全其美瞭嗎？”
聽完劉逢聲的說法，於正和牛奕辰都陷入瞭思考中。
於正心裡是很不高興的，這三言兩語的功夫，幾乎就把他原本的劇給毀瞭。
於正很不喜歡刪減掉劇本中的感情戲份，在他的劇裡面，男主、女主、男配、女配之間沒有個三角、四角戀，簡直太不正常瞭，根本就不像是他於正的作品。
過瞭幾分鐘，劉逢聲問道：“你們覺得我的說法怎麼樣，可以采納嗎？”
於正搖瞭搖頭，說道：“我還是覺得搞這個題材太冒險瞭，中國不是美國，在審核上很可能會有問題，而且感情戲刪減太多，必定會影響觀眾的觀感，我還是不想冒險。”
“我也不太喜歡。”牛奕辰同樣說道：“我還是不能接受自己和另一個男人搞什麼感情。”
聽到兩人的說法，劉逢聲松瞭口氣，因為雖然兩人都拒絕瞭，但是語氣卻軟瞭很多，有說服的可能。
“你們不用想太多，沒有那麼極端的。”劉逢聲立刻向於正解釋道：“刪減感情戲份，又不是說直接把感情戲給忽略瞭，隻是把其中相當一部分的挪到瞭楚留香和無花，或者男配、女配之間罷瞭，裡面還是有很大轉圜空間的。”
說完，又對牛奕辰說道：“至於楚留香和無花之間的感情線，那就更是杞人憂天，完全不用擔心。你們之間最多、最多就是搭一下肩膀，絕對不會有什麼親密戲的。他們之間的感情是暗線，在劇裡根本不會明說，就是通過鏡頭和臺詞稍微表現一點。”
劉逢聲解釋的這麼清楚，卻讓於正心中升起瞭懷疑，問道：“聽你這語氣，是早有準備啊，難道你有偷偷改我的劇本？”
“哈哈，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劉逢聲笑瞭一聲，從自己的公文包中掏出瞭一個劇本，說道：“你們可以看一下，這是我自己修改的部分，雖然不多，但是前面的已經表達的很清楚瞭。”
於正接過劇本，笑罵道：“好小子，難怪你一開始就挑事。”
“這可不是挑事，都是為瞭我們劇組著想。”
……
在看過劉逢聲修改的部分之後，於正將劇本交給牛奕辰，接著對劉逢聲說道：“你修改的不少，看出來很有想法。但是我發現你刪減的太多瞭，增加的太少，如果按照你這個節奏，我們這部電視劇三十多集就拍完瞭，跟預計的42集，相差太大。”
於正沒有明說，但是意思已經很明白瞭，這一集就是幾十萬，少瞭這十集，肉眼看見的就有幾百萬瞭。
“這是小事，我都不是專業編劇，能刪減就不錯瞭。”劉逢聲攤瞭攤手，說道：“究竟要怎麼改，還是得聽你們的，隻要大方向不錯，其他都好說。”
“好吧。”考慮一番之後，於正妥協瞭，說道：“我這裡算你過關瞭，可以按照你的想法修改，不過最後的劇本，我一定要參與審核。”
“那當然。”劉逢聲一口答應下來，“你可是我們的制片人，你不通過怎麼能行呢。”
搞定瞭於正的劉逢聲笑的臉上滿是褶子，好不容易等牛奕辰看完之後，立刻問道：“奕辰，你呢？”
“於正都沒意見，我自然也沒有意見。”牛奕辰合上瞭劇本，說道：“你的思維邏輯挺不錯的，我看這劇本竟然有點《神探狄仁傑》的影子。”
“過獎、過獎，我這才學瞭一點皮毛，還有待專業編劇修改呢。”劉逢聲臉上的笑更明顯瞭，“其實我真的參考瞭《神探狄仁傑》的，隻不過沒有人傢的那麼精細，算是偶像版的破案劇吧。”
“偶像版？！這個說法好。”
牛奕辰也笑瞭起來，接著話語一轉，說道：“不過在我看來，劇本裡人物的刪減還不夠大膽。就比如那個‘鷹爺’，這個角色其實很沒用，他唯一的作用就是帶著蘇蓉蓉到買消息的酒店，接著就死瞭，中間隻是說瞭幾句看似很搞笑的話，作用很小，篇幅卻不小，看上去很尷尬。”
“不能出現無用的角色，這點要求我記住瞭。”劉逢聲在筆記本上寫瞭兩下，說道：“這些都是細枝末節，別忘瞭，劇組有專業的編劇的，我們就負責提要求，做審核，至於其中細節，交給他們完善就可以瞭。”
“說的不錯，那就這麼決定瞭。”牛奕辰說道：“劇本寫完之後，我也要看一下。”
“沒問題，編劇離的很近呢，就這幾天就能寫好。”
這說話的語氣，讓牛奕辰格外看瞭他一眼。
這個劉逢聲，看來是不想做一個普通的聯合導演啊。不過他究竟能不能達到自己的目的，就看到時候他能不能說服自己瞭。
在劇本方面達成共識之後，牛奕辰又看向瞭凌雲和林峰，說道“現場調度方面，我們誰也說不好，不過說到教演員演戲方面，那是一定需要有個火眼金睛的。”
說著，牛奕辰指瞭指一直給他們添茶倒水的張天愛，笑著問道：“就我身邊這位，我的助理，張天愛。你們覺得她如果參演我們這部電視劇的話，能拿下什麼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