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扇門緩緩打開,由於“表現良好”我提前一個月出獄。
表現良好?我苦笑。
一步邁出,我抬手遮瞭下刺眼的陽光,用力吸瞭口氣,其實外面的空氣和裡面是一樣的,進去過的人,卻能體會到一些不同。
站在那裡舉目望去,努力尋找著,不論怎樣,我渴望看到那個身影。
無數次設想過,她是淚流滿面,還是滿心歡喜,亦或是笑中含淚地撲進我懷裡,可是,眼前空蕩蕩的。
婉清,她沒有來。
一輛出租車停在路邊,專門在等我,當然,走出來的是其他人,也是一樣。
我選擇瞭後座位置,說出要去的地方,司機扭頭看我一眼,問:“兄弟,因為啥事進去的?”
我現沒有心情與人談論這個,直接道:“殺人。”司機頓時不再言語,原本有些鄙夷的態度,換成瞭唯唯諾諾。
在小區門口下來,望向那棟熟悉的建築,那個窗口,浮生若夢。
來到傢門口,我竟是有些猶豫,卑鄙的夜不晨什麼都可能做出來,婉清沒有來接我,我甚至擔心推開門會看到極度不適的場景。
並沒有看到我擔心的畫面,傢裡靜靜的,地板擦得很亮,茶幾上也一樣,每一處都用心收拾過。
以前進傢,我會第一時間喊一聲“老婆”,此刻嗓子卻特別的堵,望著臥室的門,我腳步沉重地走瞭過去,心裡想著,婉清,她是不是爬在床上哭?
推開門,什麼都沒有,房間收拾的同樣整潔,隻是……床頭的結婚照沒有瞭。
我呆瞭一呆,轉過身去推開側臥的門,沒有人,書房裡,也沒有,衛生間,陽臺上,也是一樣。
整個傢裡都空蕩蕩的,不但沒有婉清,小蕊也不在。
我回到客廳,手機靜靜的擺放在茶幾上,一塵不染,我拿起來就撥打那個最熟悉的號碼。
“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在沙發上呆坐瞭片刻,我又沖進書房,飛速打開電腦,一張結婚照出現在桌面上,而後碎片化,繼而復原,又破碎……
桌面上果然有個醒目的文檔,我立刻點開。
老公,我知道你今天出獄……婉清的字好似化為聲音,出現在我耳畔。
原諒我沒能去接你,妻,已無顏相見!
從相知相愛,到一路走來,謝謝你三年的疼愛,原本,我想給你一個最好的妻子,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端莊而不失情調,這應該是所有男人心中最理想的妻子。
現在的我,已經給不瞭,那些視頻,照片,你都看到瞭吧,不要怪我,夜不晨的卑鄙,容不得我反抗。
其實,我看到你瞭,能遠遠望一眼,我已知足,抽屜裡有寫好的離婚協議,若有來生,我會把所有的美麗都給你。
難說再見,忘瞭我吧!
我立刻站瞭起來,三步並兩步沖向客廳,一把拉開傢門,婉清卻沒有像上次一樣出現在眼前。
我沖下樓,開上車就走,一路來到夜不晨公司,無視保安的阻攔,直接闖瞭上去。
推開總經理辦公室的門,夜不晨正端坐在辦公桌後,一臉受用的樣子,身後的兩個保安也追瞭上來,拉拽住我。
看瞭我一眼,夜不晨微微一笑,示意那兩個保安放開我。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不,隻有我的眼是紅的,夜不晨雲淡風輕的樣子。
“這不是陳總嗎,出來瞭?”
我想,我想眼神一定想殺人,不過在見到婉清之前,我不會如此。
“我老婆呢?”問出這句話是種屈辱,可我還是問出來。
夜不晨眉毛一挑,若無其事的道:“陳總說笑瞭,找老婆應該回傢,而不是來我這裡。”
“我再問你一句,我老婆呢?”
我總覺得他辦公桌下有人,向前兩步,聽清楚瞭那個聲音,“吸溜吸溜”的吞吐聲。
夜不晨也往下面看瞭一眼,調整瞭一下姿勢,做出受用的表情。
我雙手猛地按到辦公桌上,想要一把掀翻,可厚重的實木讓我無法做到。
夜不晨唇角含笑:“我忘記瞭,陳總有這種癖好,沒關系,我不介意你過來瞧瞧。”
看到,隻能是更大的屈辱,可我還是要去看。
腳步很快,還是很慢,我不知道,隻知道像個傻子一樣當真轉到那辦公桌後面。
一眼望去,一頭栗色的長發在夜不晨胯間起伏,心頓時像被刀割瞭一下,但隻是一瞬,很快我便認出不是婉清。
抬起一張臉,是夜不晨的女友李雪兒。
“很遺憾,不是你老婆,不過你老婆也這樣過,比雪兒還乖,啊,那些視頻我不是都讓你看過,怎麼陳總還是這麼激動?”夜不晨極具嘲弄的一笑,故作恍然道:“原來陳總喜歡身臨其境。”
我的目光竟然躲閃瞭一下,後來那些視頻我根本沒有看,看到我會無比抓狂,可是……婉清跟我玩那個時,憤怒度確實小一些。
我轉身就走,找到婉清是第一要務,不論怎樣,我也要再看她一眼,就像婉清看瞭我一眼一樣。
“你老婆很潤,是我玩過最過癮的騷貨!”
刺耳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但我沒有停下腳步。
來到婉清閨蜜這裡,我突然覺得有些多餘,婉清既然避而不見,不可能在這麼容易找到的地方,可我還是抱有一絲幻想的敲門。
一個長相很不錯的女孩打開門,曉雲,婉清的同學。她看到我後,扁起嘴,對我們夫妻的狀況,看樣子是瞭如指掌。
我往裡面望瞭一眼,渴求道:“能告訴我,婉清去哪看嗎?”我覺得,如果現在有人知道婉清下落,那就是曉雲瞭。
曉雲搖搖頭,在我失望轉身時,她突然叫住我。
“陳雲傑,對不起!”
“……”
“其實,婉清假裝前男友和你聊天,這個餿主意是我出的,有些時候……是我替她跟你聊,想不到最後……真的出現這種事情。”
難怪有時候不像婉清說出的話,不過這些已經不重要瞭。
不知不覺竟然到瞭傍晚,我找遍瞭婉清可能去的地方,最後無力的坐在馬路牙子上。
再一次掏出手機,這一天我已經打過無數次,總希冀下一次能夠接通,可依舊是失望。
突然下起瞭雨,我猛地站瞭起來,鉆進車裡一腳油門發瘋似得狂奔。
一定在那裡,以婉清的性子,結束,必然在開始的地方。
隨著那裡越來越近,一整天繃緊神經隻顧找尋,真到瞭這一刻,我終於開始害怕,甚至有些後悔沒有看那些視頻。
婉清,究竟變成瞭什麼樣子?我又能接受到什麼程度?
為瞭避免婉清“逃跑”,我在遠處停下車,天公很配合,雨適時的停止,我脫下外套,一步步的靠近那個車站。
我甚至不敢去看,害怕婉清不在那裡,還有另一種害怕,擔心看到一個無法接受的婉清。
都這麼大人瞭,我突然想問問天意,如果婉清當真在那裡,不論她變成什麼樣子,我都接受。
那個姑娘,美麗依然,她坐在那裡,望著天,似乎也在問天意。
一件外套搭在瞭她肩上,婉清抬起頭……
我把她手裡攥的東西拿過來,是一張火車票,看瞭下時間,再晚一個小時,婉清就會離開東海。
一句話也沒有說,一個公主抱,我將婉清抱瞭起來。
“陳雲傑,你幹什麼,放開我。”
我依舊不說話,一直抱著婉清,像以前一樣將她抱進車裡。
打火,掛擋,啟動,一氣呵成。婉清一下子跌在靠背上,放棄瞭打開安全帶的動作。
一路無言,我也隻是側頭看瞭一眼,婉清依舊那樣美麗,除瞭眼眶發紅,看不出什麼變化。
“陳雲傑,你幹什麼?”
依舊是公主抱,我抱著婉清一路上樓,開門,關門,同樣一氣呵成,直到我把婉清扔在瞭床上。
“陳雲傑,你為什麼要這樣!”婉清哭著捂住瞭臉。
“清兒……”終於我發出見面後的第一個聲音。
不論發生過什麼,一切都是因為我,沒錯,我是為瞭救她才得罪夜不晨,可救自己老婆理所應當,給婉清帶來麻煩就是作為男人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