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君綽愕然道:“你夫人?”我點頭道:“正是我夫人,呵呵。”
剛好這時窗門打開的聲音傳來,傅君綽看過去,恰見到遊秋雁推開窗戶,探頭出來,吸瞭口新鮮空氣。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聲點,不要被人發現瞭。這件事情總之一言難盡,先幫我監視著她,改天有時間,我再解釋給你聽。”
傅君綽聽我說完,便認真地監視著華宅,忽地皺起眉頭,那點由遊秋雁書房透出的燈光仍然亮著。傅君綽卻隱隱閃過不妥當的直覺,心中一動道:“隨我來!”飄身而起,往華宅掠去。
我愕然追去。
傅君綽身形優美地越過一面墻,斜斜掠過墻屋間的空間,往那扇透出燈光的窗子輕盈地竄去,姿態之美,隻有下凡的仙子才堪比擬。
我追在後面,對傅君綽的身法速度真是嘆為觀止。看到傅君綽竟然毫不停留,就迅速穿入那敞開瞭的窗中,到瞭裡面。
我在暗自納悶,以傅君綽般含蓄矜持,在一般情況下,絕不會這樣硬闖進別人屋裡的。
我躍進去時,傅君綽正閉上美目,靜止在這幽靜無人的大書齋中心處。
我乘機環目四顧,隻見靠窗的案頭放滿瞭文件,油燈的燈蕊亦快燃盡,暗道:“原來遊秋雁在這裡擺瞭個空城計。”傅君綽張開眼來,輕移玉步,來到靠墻的一個大書櫃前,仔細查看。
我來到她身旁時,傅君綽指著最下層處道:“你看這幾本書特別幹凈,當然有人時常把它們拿出來又放回去的。”
我留心細看,點頭道:“是的,其它地方都積瞭塵,隻有放這些書的地方特別幹凈,來,讓我看看後面究竟有什麼東西。”伸手便要將那幾本書取出來。
傅君綽制止道:“不要動,隻要你移動過這些書,縱使一寸不差放回去,相信令夫人也會知道的。”
我聽得連忙縮手,皺眉道:“那豈非我們永遠不知道書後面是什麼?”傅君綽微微一笑道:“不用看也知道是和一條秘密的通道有關。”
“若我沒有猜錯,這條地下道應是通往附近一間較不受人註意的屋子,那她若要秘密外出時,便能避開其他的人的耳目瞭。”
我愈來愈弄不清楚傅君綽到這裡來是為瞭什麼,遊秋雁顯然由密道逸走瞭,為何她仍絲毫不緊張?傅君綽道:“李公子是否想知我到這裡來究竟有何目的?”書齋驀地暗黑下來,原來油蕊已盡,將兩人溶入瞭黑暗裡。
傅君綽忽地移到窗旁的墻壁,招手叫我過去。
我來到她身旁,貪婪地呼吸著她嬌軀散發出的自然芳香,低聲道:“怎麼瞭!”傅君綽轉過身來,將耳朵湊到我耳旁,輕輕道:“有人來瞭。”
我給她如蘭氣息弄得神搖魄蕩的,連骨頭也酥軟起來,我強自收攝心神,頭腦立時開始靈活起來,兩眼射出神光,今晚莫名其妙地一直魂不守舍,到此刻方真個神識清明起來。
傅君綽美目也射出訝異的神色,打量著我。
我分神留意屋外的動靜,隻聽瞭一會便知道屋外來瞭五個人,心中警兆忽現,剛才我們查探過的大櫃無聲無息地移動起來。
我們兩人幾乎同時移動,閃往另一大書櫃之後,剛躲好時,一個人從大書櫃後跳瞭出來,書櫃像有對無形的手推著般又緩緩移回原處。
我們擠到一塊兒,躲在另一個大書櫃旁的角落裡。
傅君綽皺起眉頭,忍受著我緊貼著她背臀的親熱依偎,心中想道:“若他借身體的接觸向我無禮,我會否將他殺瞭呢?”想瞭想,結論令她自己也大吃一驚,原來竟是絕不會如此做,也不會就此不見他,最多也是冷淡一點而已。
傅君綽感到我盡力將身體挪開,她不由對我又多瞭點好感。
傅君綽頭仰往後,後腦枕在我肩上,以內功將聲音送進我耳內道:“遊秋雁回來瞭,看來那五個人是沖她來的。”
我肅容點頭。
椅響聲音傳來,當然是遊秋雁坐在案前。遊秋雁嘆瞭一口氣,顯是想起令她心煩的事。這時外面傳來一長兩短的蟬鳴。遊秋雁“啊!”瞭一聲,站瞭起來。
遊秋雁向窗外輕叫道:“你們來瞭,……說話啊,是不是你來瞭?”傅君綽又用同樣的親昵姿勢,在我耳邊道:“你怎麼會和她扯上關系的?”
我眼中精芒一閃,將聲音凝入傅君綽耳內道:“一言難盡,不過我倒覺得越來越有趣瞭。”
窗外傳來一聲女子的輕嘆,道:“秋雁,不是我們還會有誰?”
遊秋雁道:“快進來!”外面的女子道:“我受瞭傷,我們剛才遭到瞭伏擊瞭,你快出來看看吧,曼兒快支持不住瞭。”
遊秋雁駭然叫道:“什麼?”離地躍起,穿窗外出。
我們兩人無聲無息竄瞭出來,分站在窗的兩側,用耳朵聽起外面的狀況。
傅君綽從懷內掏出一條白絲巾,由窗下遞過來給我,輕聲道:“看來你夫人遇上麻煩瞭,快出去演場英雄救美吧。
我接過白絲巾,將下半邊面遮起來,在黑夜裡相信很難有人將我認出來。
當我仍陶醉在滿帶傅君綽體香氣味的絲巾時,傅君綽一把將我就推瞭出去,一點也不溫柔。我一聲不響,飛身撲出,剛好見到一道黑影由左方撲向遊秋雁,手持的正是曾經遊秋雁用來襲擊的我兵器,毒蛇般向遊秋雁而去。
遊秋雁待驚覺時,已攻至身旁六尺處,勁風迫近,遍體生寒。剎那間遊秋雁已明白瞭這是怎麼一回事,狂喝一聲,拔出自身的兵器,橫劈來敵。
“當!”一聲清響,遊秋雁踉蹌跌退,功力最少和對方差瞭一截。
我已至,六脈神劍輕描淡寫,正中對方兵器。
“叮!”那人的兵器差點脫手飛出,駭然後退,擺開架勢,防止我繼續進迫。
“颼!颼!颼!”躲在暗處的其它三人躍瞭出來,團團圍著仗劍赤腳而立的我和臉無人色的遊秋雁。
我環目一掃,對方四人均像她那樣見不得光,隻露出一對眼睛來。除瞭手上兵器有別外,由上至下都是一身黑色。我運功縮窄咽喉,將聲音變得尖亢難聽,大聲道:“遊姑娘,認得她們是誰嗎?”我故意大叫大嚷,是特意在擾亂對方心神,因為她們應比我更不想引起別人的註意。
豈知這些人全不為所動,隻是冷冷望著我,眼光驚異不定,但殺氣愈來愈濃。
我心中微懍,知道對方來的定不止這四個人,還有人在近處把風,足可以應付其它的不速之客,心下也不由暗稟,對付遊秋雁一個人,也出瞭這麼大的陣仗,看來她們是必殺遊秋雁不可瞭。
遊秋雁在我背後喘息道:“她們我都認識。你們為什麼要殺我,主人知道嗎?”
我大喝道:“胡塗蛋,鳥盡弓藏,這明顯是你主人下的命令,難道你真想當個胡塗鬼嗎!”遊秋雁渾體一震,眼中射出驚惶的神色。
左旁的黑衣人忽地欺身而上,手中一對短棍,猛攻我右側,招招都狠毒無比。其它三人立時一齊發動攻勢,飛臨頭頂之上,直擊遊秋雁的咽喉處。
我心知肚明:對方是要用一人先來纏住我,再由其他三人快速地撲殺遊秋雁,殺死遊秋雁後,四人再聯合擊殺我這個不速之客,戰術不可謂不高明。
這些人一動手便是名傢風范,隻是她們大錯註意瞭,也不看看我是誰?
六脈神劍全力使出,隻見流光大盛下,便將我和遊秋雁同時裡護在漫天光影裡。一連串“叮叮當當”的聲音響起,四名黑衣蒙臉女子分由空中地下往外疾退開去,其中兩人肩頭和大腿分別中瞭一劍,雖是皮肉之傷,但鮮血湧出,形狀可怖。
我持劍而立,和遊秋雁背貼著背。這種結果,讓我大感欣慰,正要再出招,心中警兆一現,望往左側的墻頭,剛好見到一個灰衣人躍瞭下來,飄落在我左側七、八步之外,臉上也遮著黑巾。
我冷冷盯緊對方,灰衣人身上不見任何兵器,道:“報上名來。”
我曬道:“你明知我不會告訴你,這一問實是多餘之至。”
灰衣人出言道:“看來你的年紀很輕,江湖上的年輕高手也沒有多少個,早晚會給我們查出你是誰,何須藏頭露尾,不如大大方方讓我們看看你是誰。”
我大喝道:“看劍!”五人閃電後退,退瞭六、七步後,才發覺我連指頭也沒有動,隻是在虛張聲勢,不禁大感氣餒。
灰衣人一跺腳,喝道:“走!”往後疾退。其它四名黑衣人都怕我追來,全由不同方向迅速逸走,轉眼人走得一個不剩。
我回過頭來,望向遊秋雁。遊秋雁臉上一點血色也沒有,絲毫不為撿回一條小命而有任何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