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來不八卦的藍志偉卻對男人的事格外感興趣,見他講完又跟著問。
「叔,你傢裡邊的親人還有聯系麼?」
男人笑著晃瞭晃用厚塑料袋包裹起來的手機。
「原本我跑出來那年就斷瞭聯系,十幾年瞭,不得不說現在這網絡是真他媽尿性,有瞭智能機後倒是和傢裡聯系上瞭,爹媽都還在,弟弟妹妹們也都過的不錯,有兩個還上瞭大學,現在全傢都搬到銀川市裡頭住去瞭。」
「那叔你就沒想回去看看麼?」
漢子點點頭。
「咋沒想過,弟弟妹妹也托人問瞭,局子裡也沒掛著俺的案子,那年頭亂的狠,沒名沒姓的鬼也多,傢裡人知道俺在這也沒成傢就一直催著俺回去,尤其是爹媽一打視頻電話就哭個沒完,俺老白這輩子就幹過兩件不地道的事,其中一件就是沒能給父母盡孝,好在爹媽都在還有機會找補,俺打算過個叁兩年就回去看看。」
說到這男人把眼神轉向瞭焦小藝,裡面滿含著愧疚和疼愛,伸手從褲子兜裡掏出一張銀行卡,推到瞭焦小藝的面前。
「第二件就是有瞭個好閨女卻沒能盡到當爹的義務,這事俺是最愧疚的,現在閨女也大瞭,還這麼優秀,就沖這點,老焦那狗日的也就算對的起俺,丫頭這點錢是叔給你攢的,密碼是你生日,你收著,上學用。」
焦小藝的心頭一跳,倒不是因為錢,而是聽男人那話的意思,他和老爸竟然也認識,這當中到底是如何狗血的一個故事啊,她實在好奇到瞭極點,可惜肯定是不能問的,她看瞭看那張銀行卡,笑著對男人說。
「叔,錢我就不要瞭,你還是帶回去給爺爺奶奶花吧。」
焦小藝話裡的爺爺奶奶本就是一個隨口說的尊稱,她自己沒多想,男人倒是聽出瞭不一樣的含義,登時就紅瞭眼圈。
「閨女,你快拿著,叔這還有,這錢就是給你的,快收著。」
男人直接站起身拿著銀行卡就往焦小藝的手裡塞,她最受不瞭這樣推搡的場面,幹脆接過瞭銀行卡隨手放在瞭熱褲的後兜裡,男人這才釋懷。
男人興致高漲還要給藍志偉倒酒,藍志偉自知一會還要開車就適可而止,況且兩人也著實沒少喝瞭,男人也沒堅持,他自己也不喝瞭,從大水缸裡撈出一個冰涼的大西瓜切開,叁人邊吃邊聊天。
沒一會男人接瞭個電話,說是來送草料的瞭,他要去接一下,還囑咐兩人別著急走,他一會就回來,看那模樣是真沒和自己的女兒呆夠,焦小藝也沒多想就答應瞭下來,主要是她也挺喜歡這個地方,見焦小藝答應,男人暢快大笑,光著膀子騎馬走瞭。
男人剛走焦小藝就拉著姐夫在大院裡轉瞭起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親生父親遺傳的關系,焦小藝對小動物不怎麼感興趣,倒是特別喜歡牛啊,馬啊,這類的強壯的大牲口。
轉到馬廄裡,看到瞭一個用白鋼焊接成的奇怪架子,上面還墊著厚厚的膠皮,焦小藝好奇的問。
「姐夫,這是幹嘛的啊?」
藍志偉雖然自小也吃過苦,可畢竟是城市裡長大的孩子,對這些東西也不是太熟,隻是猜測著答。
「這個~~應該是配馬的吧?」
「配馬?」焦小藝念叨著竟上前踩住兩個低矮的小墩子把身體趴瞭上去,穿著熱褲的屁股撅的高高的,然後回頭問。
「姐夫,是這麼配麼,母馬趴在這,那公馬呢,你來演示一下。」
看著小姨子那看似天真無邪的表情,藍志偉知道她又開始戲弄自己瞭,不再說話,閉口苦笑。
雖然那一頓飯吃的漫長,飯後叁人又聊瞭好一會,那也不過四點多鐘的光景,可等藍志偉和焦小藝從馬廄裡出來,天色卻一下子暗瞭好多,仰頭一看厚厚的烏雲正從西北方向滾滾而來。
焦小藝的親爸也在這時急匆匆的騎馬返回,剛進院子就說。
「她姐夫,你倆還是趕緊往回走吧,西邊這雲彩來的急,雨小不瞭,一會下起來那段泥地拖拉機都能陷住,你這車怕是也不太行,叁五天都幹不瞭。」
藍志偉和焦小藝也聽出瞭事情的嚴重性,當下也不猶豫,立馬就上瞭汽車準備返程,事發匆忙也沒怎麼告別,男人孤零零的騎在馬背上直直的看著焦小藝,其中的不舍不言而喻。
焦小藝心頭一軟,降下車窗。「叔,等我放假,有時間再來看你。」
男人這才笑瞭起來,揮瞭揮手又抹瞭把雙眼。
剛上車淅瀝瀝的雨點就飄瞭起來,焦小藝從後視鏡看到男人一直騎著馬跟在車後,走瞭好遠好遠,直到看不見他焦小藝才把眼神收瞭回來,心裡也有瞭點淡淡的失落。
開車的藍志偉從兜裡掏出銀行卡放在瞭焦小藝的手上。
焦小藝心中一驚,自己明明把這卡塞在親爸的枕頭下瞭,怎麼跑到姐夫這瞭。
藍志偉開著車沉聲說道。「我能理解叔叔的心情,這錢你要是不拿著他這輩子都不會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