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洛石洪與耶律冰心會合之後,正打算當先開路,殺出重圍之時。
「嗚~~嗚嗚~~~」響徹雲霄的號角聲響起,這在聖門之中,是代表友方援軍到達的信號。
場中的正道人士,無不聞之色變,在少林方丈的臨時決斷之下,正道中人開始退去,撤去瞭包圍網。
數息之後。數百名身著清一色黃衫,胸前皆繡有一朵紅蓮的魔門援軍來到。
「『火炫組』救駕來遲,使聖姑受驚,請聖姑恕罪。」一人排眾而出,單膝跪地說道。
「這不怪你,辛苦瞭。」耶律冰心淡淡地說道。
「這是小的應該做的事。聖主有令,還請聖姑與洛聖使大人,即刻回山。」此人繼續說道。
「知道瞭。」耶律冰心說完,轉身帶著眾女離去。
「回山?師父知道此刻,那些正道人士已包圍聖山瞭嗎?」洛石洪卻呆在原地,繼續問道。
「聖主知道。聖主交代,此次與正道中人之事,由『火炫組』、『地缺組』與『雷鳴組』處理,已經足夠,其餘人士,禁止再與其起任何沖突,需得急速回山。」跪在地下的人,繼續說道。
洛石洪雖然心中疑惑,卻也知道,假傳聖令的嚴重性,而且聖門各組一向是直接聽令於聖主一人,所傳達的訊息不會有誤。雖然擔心,隻憑這三組的能力,怕是無法抵擋正道中人,卻也無法在此時此刻抗令。看來,隻好先回山再說。
*** *** *** ***
魔門,聖殿,莫一心的茅屋前。
洛石洪站在茅屋前,前方數丈則是歐陽姊妹。
「你還來幹什麼?」歐陽飄雲說道。
洛石洪怔怔地看著歐陽飄雲,雙眼中射出復雜的情感,對歐陽飄雲的話恍若未聞般。歐陽飄雲在洛石洪灼熱眼光的註視之下,原本就已紊亂的心湖,更是泛起漣漪,兩頰微紅,不自覺地轉開視線,避開四目相對的尷尬。
「你……這幾天好麼?」過瞭半晌,洛石洪總算發出瞭聲音,嘶啞著的。
「我……我還好。你呢?」歐陽飄雲本是不想理他,卻在聽出他心內真誠的關心之情後,絕決的話,到瞭嘴邊卻說不出口。
「你……你走吧。」話才剛出口,歐陽飄雲便覺得說錯話瞭,自己何必問他過得好不好?
看見洛石洪動也不動,仍是一臉深情地看著自己,歐陽飄雲心湖的漣漪,擴散得更廣瞭。伸出手拉一拉妹子,歐陽飄雲轉過身子,想要逃離這沉悶又尷尬的氣氛之下。
「我……我見到你母親瞭。」洛石洪發現歐陽飄雲打算轉身進屋,終於打破沉默,又說道。
「你見到我母親瞭?她怎麼樣瞭?」歐陽兩姊妹聞言頓瞭頓,齊齊轉過身之後,又異口同聲地問道。
「她……她沒事。你們長得很像。」洛石洪說道,略過自己曾出手擒住她們母親的事情不提。
「我們要去找她。」姊妹同心,兩人互看瞭一眼之後,齊聲說道。
「我猜到你們知道這件事之後,會想去找她,我也幫你們先問過師父瞭,可是……可是師父的意思是,要你們兩個先留在這,作客一陣子……」洛石洪低著頭,無力地說道。
「他憑什麼?」歐陽飄雲聽完後默不作聲,倒是心直口快的飄雪說道。
「憑我是聖主,憑這裡是我的地方,憑你姐姐的的命是我救回來的,更憑著你姐姐將是我未來的媳婦。」聖主的聲音突然傳來,接著便突然的從屋角處轉瞭出來,緩緩說道。
「什麼?」兩人剛聽著聖主的話,還無力辯駁,卻對聖主的最後一句話,感到驚訝,而驚呼出聲。
「本座說話,從不說兩次。」聖主淡淡地說道。
「哼,你武功高強,要擒下我們簡單,但是卻留不下我們的心,再說,你我正邪分明,勢不兩立,我今天便是死在你手中,也絕不從你!」歐陽飄雲一字一頓地說道,話語中所顯示的堅定,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好!有志氣,本座欣賞你。」聖主哈哈笑道,似乎對歐陽飄雲言語中的頂撞,絲毫不以為忤。
雙手手指連彈,聖主突然出手,在歐陽飄雪身上點瞭數個穴道,還是隔空點穴的招數,功力之精深,兩姊妹在這聖主手下,毫無抵抗的能力。
「我點瞭她的死穴,十日後發作。你可以不答應,也可以逃跑,我不會攔著你們,隻是到時候,你就等著幫你妹妹收屍吧。或者,你也可以自裁,不過,我可以跟你保證,你妹妹會跟著你陪葬。」聖主說完,拂袖轉身,身影逐漸遠去。洛石洪則是還想說些什麼,嘴唇動瞭動,終於還是沒有再說出半個字,嘆瞭一口氣,亦跟隨在聖主之後離去。
歐陽飄雲大驚過後,頹然坐下,就這麼直直地坐在地上,眼淚亦撲撲地掉瞭下來。聖主這招,真是非常狠毒,卻又是十分的有效。聖主看準瞭兩人雖然悍不畏死,卻又知道兩人之間,姊妹情深,這招可以逼歐陽飄雲為瞭妹妹的生命,而乖乖就范,更可以讓歐陽飄雲看著自己的妹妹,而不會讓她到處亂走亂跑。
歐陽飄雪見到自己被拿來當做籌碼,要脅自己的姐姐,心中起瞭尋死意,但是她有這個想法,聰明的歐陽飄雲,又哪會猜不到?這數日下歐陽飄雲步步緊盯著妹子,不讓她有機會自盡,或是逃跑。
聖主的心理策略上的運用,極為巧妙,打在瞭兩人的痛處,使得兩人隻能乖乖地呆在聖門之中。
十日,轉眼及過。
*** *** *** ***
正道各派,這幾日與魔門的戰況,陷入瞭膠著的情況。
武當派自從青雲受重傷之後,已護送著他,先行轉回鎮上。餘下的眾人,少瞭武當派之後,人手更為不足。
說也奇怪,這幾日與魔門的遭遇戰,雖說戰況激烈,正道方卻是甚少死傷,大部分死傷之人,都是前幾日洛石洪所為。照理說,此次正道精銳盡出,勢如破竹,以眾人事前判斷來說,應該會遇到不少魔門中的昔日高手阻擋,然後被一一擊敗,最後被眾人攻上聖山才對。
卻沒想到,這一路攻來,除瞭先前的洛石洪與二散人之外,竟再無其他高手出現,隻是以一些武功一般的魔門眾抵禦著。說來慚愧,面對這些武功低微的魔門眾,理應推進得極快,卻沒想到,這些人竟然這麼難纏,雖說武功不高,攻守之間,卻甚有章法。
眾人這數日,隻遭遇瞭三種敵人:清一色黃衣的長槍隊,藍衣的大刀隊,與黑衣的弓箭手。非常神奇的是,就這三支隊伍,交替掩護攻殺,便在林中,拖延瞭眾人數日,使得正道中人,雖然仍在往聖山方向前進之中,卻是行進緩慢。
現在正道各派,有點騎虎難下的感覺,光看對方遊刃有餘的樣子,分明是可以對己方迎頭痛擊,甚至使正道損失慘重的,偏偏對方卻好像故意容讓一般,又似是誘敵深入。可是在沒有什麼損失的情況之下,彼此為瞭面子,竟然沒有一位掌門提出先行退出,等摸清楚狀況再卷土重來的提議。
這日,正道眾人正打算繼續突破,卻忽然發現,魔門的三組人馬,失去瞭蹤影。眾人小心翼翼地前行,卻是再也遇不到任何阻攔。眾人一路小心謹慎,卻是平平安安,一路行來,未再遇任何魔門之人,就這樣一直到傍晚時分,來到瞭魔門的聖殿之外。
正道眾人步出樹林的那一刻,心下卻同時有個沖動,想把腳步抽回,就這樣轉過身去,沿來路逃回,有多遠跑多遠,因為,眼前的景象,實在是太震撼瞭。
正道各派,這次圍攻魔門,大敵當前之下,莫不精銳盡出。各門各派,大大小小,少則數十人,多則數百,這加一加,怕有破千餘名。
這一千名正道人士,對比起眼前的景象,隻是小巫見大巫。
在魔門聖殿之前,密密麻麻,站滿瞭人。黃、紅、藍、黑、白,五色衣著的人馬,各約千人,排列整齊,井然有序地列隊在前。一人排眾而出,向正派眾人緩步行來,來人龍行虎步,腳步穩健,以眾人銳利眼光看來,此人武功並算不上高強,但是那沉穩的氣度,卻像是久經沙場,見過無數大場面之人。
「聖主有令,命在下在此恭迎各位貴客,如有怠慢之處,尚請海涵。」來人行至眾人之前,語聲鏗鏘有力,言語間卻極是恭敬有禮。
「你們在玩什麼詭計?」話語從正道人群中傳出,也不知道是誰所發。
「各位應該知道,如果在下有惡意,此時情景,該當不會如此才是,還是請各位跟在下而來,便可知悉。」這人並不正面回答,仍是語氣平和地說著。
話一說完,此人大手一揮,門前眾人開始退去,卻是秩序良好,一看便知,這是訓練精良的部隊。眾人心中,無不倒抽一口涼氣。
「阿彌陀佛,老納便隨施主而去。」少林方丈首先說話,倒是看出瞭眾掌門中的尷尬,要是有誰先答應,難免會被認為,是受到魔門的氣勢所逼。
既有少林方丈開瞭頭,免去其他門派掌門的尷尬,給瞭眾掌門一個臺階下,正派中人亦跟在少林之後,魚貫的進入殿內。
正派各人順著聖殿中心的大道,一路行來,發現兩旁張燈結彩,紅色燈籠高高掛,上面還寫著一個「囍」字,這情形看起來,就像是有人嫁娶一般,使得眾人更是迷糊,完全抓不到魔門的目的為何。
眾人行至正殿之前,隻見寬闊的廣場之上,排滿瞭一桌桌的酒席,魔門眾人坐在座位之上,對眾人毫無敵意,眼神卻是虎視眈眈。其實,這些魔人與魔頭,亦對聖主的作為,感到不解,為何會不準眾人參與戰鬥在先,又跟著邀請正道中人一同筵席在後呢?
「歡迎歡迎~~~」隻見聖主立於臺階之上,望著眾人說著。
「不知聖主此舉,意下為何?」少林方丈首先開口詢問。
「呵呵,本座隻想請各位一同參加徒兒的大婚之禮,同時想化幹戈為玉帛,減少殺戮罷瞭。」聖主這句話說得信心滿滿,雖然口中說出化幹戈為玉帛的話,但是又說為瞭減少殺戮,言下之意,是對自己的實力有著絕對的自信,如果雙方真要撕破臉皮,傷亡慘重的將會是正道這方。
「哼,說得到好聽,其實還不是想把我們趕盡殺絕。」正道中有人說道。
「各位方才應該看見,本座如有此意,亦不是難事吧?」
眾人聞言,不禁語塞。
「還請各位先行入席,待小徒拜堂之後,本座自會說明一切。」聖主繼續說著。
正派中人如今的情況,就有如入甕之鱉一般,雖然不願,亦隻好先行忍讓,看看聖主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畢竟如今形勢,於正道方不利至極。
眾人入座之後,絲竹樂聲響起。在引贊與通贊人的朗誦之下,洛石洪身著新郎服飾,與一名鳳冠霞披的女子,步入會場。
「等等!」兩人行至案前,一名女子起身喊道,此人正是歐陽夫人。
「不知歐陽夫人有何指教?」聖主問道。
「請問此……此女是否小女?」本以為歐陽姊妹早已身亡,卻在之前讓洛石洪一番話搞得半信半疑,卻也燃起一絲希望,此刻見到如此熟悉的身影,身為她們娘親的她,又怎麼會看不出來?
歐陽夫人此話問出,正道人士無不群情激動,更甚者已開始破口大罵。
「沒錯,與小徒成親之人,正是青城派的歐陽飄雲姑娘。」聖主胸有成足地說著。
「你……你竟敢強行逼婚!」歐陽夫人激動之下就要出手,一旁的歐陽亮節雖也心緒激動,卻尚有一絲理智,連忙拉住。
「本座有無逼婚,請尊駕自行詢問女兒便是。」聖主繼續說道。
「娘!」歐陽飄雲在聖主示意之下,轉過頭面對歐陽夫人,掀起瞭頭蓋。
「飄雲!不要怕,跟娘說,你是被逼的。」歐陽夫人說道,久別重逢之下,涕淚縱橫。
「娘!請恕女兒不孝。女兒……女兒不是被逼的,望娘成全。」歐陽飄雲雙足一軟,跪在地下哭著說道。
「我…我不信!」歐陽夫人對著聖主喊道:「你一定不知道用瞭什麼手段,逼我女兒答應你……」
「歐陽夫人,請勿激動。」聖主說著,同時緩緩站起。
「歐陽姑娘之前受瞭重傷,為小徒所救,他們兩人經此一役之後,真心愛上瞭對方。我為瞭成全小徒,也為瞭聖門大業,才會決定前嫌盡棄,與在坐各派重修舊好。」聖主滔滔而談,說的活靈活現。
「什麼聖門大業?」歐陽亮節見妻子心緒激動,出手點暈瞭歐陽夫人,之後問道。
「好吧,想必各位不會相信本座,本座就讓各位看樣東西。」聖主話說完,伸手在身上一撕,原本穿在身上的淡青色外袍,應聲而落,現出瞭在外袍之下,聖主原本的黃袍馬褂。
「本座的敵人,從來就不是各位。」聖主徐徐地說著。
眾人一看見這身黃袍,再笨的人也知道,聖主的目的為何。
「我相信各位和本座一樣,都是反元義士。」聖主繼續說道。而各派中人,此時早已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武林各派,反當代朝廷已久。自從宋亡之後,一百多年來武林中人,從未歸順過當今元朝的朝廷,一直是處於與朝廷作對的陣營之中,是以朝廷官兵,亦曾於初期圍剿過一些武林人士,自此之後,各派雖仍是反元,卻也不敢明目張膽地打著反元的旗號。
這聖主倒是直接在身上穿起瞭龍袍,這司馬昭之心,其心可知。
「哼!就算如此,也不代表我們雙方之間的深仇大恨,可以一筆揭過。」華山掌門周元通說道。
「本座亦知,要化幹戈為玉帛,談何容易,但是為瞭抗元大業,隻好姑且一試。本座在此,有個提議。」聖主看瞭看眾人,繼續說道:「聖門中人聽令!」
魔門眾人,聞聲而起,但是臉上表情,卻是無比錯愕,顯然現在場中所發生之事,大部分人事先毫不知情。
「從今以後,聖門中人,不得與各派為敵,亦不得私自作出任何強搶民女,或是打傢劫舍之事,如有不服者,盡管於現在離去,本座絕不阻攔。」聖主話才說道一半,魔門眾人已是大嘩。
「光憑聖主這句話,不足以解決往日恩怨吧?」周元通繼續說道。此話已引起魔門眾人的強烈反彈,均不知道,為何往日英明果斷的聖主,要對這些正道人士,如此容忍。
「本座知道你們不會滿意,畢竟雙方有瞭嫌隙已久,不過為瞭抗元大業,本座實在不願意與各位為敵。這樣吧,往日雙方的恩怨,就如我這跟手指如何?」聖主話才說完,右手一張,周元通腰間長劍,竟被隔空吸出,來到聖主手上,聖主接著手腕一震,便在眾目睽睽之下,斬下左手小指。
在眾人張大口,被這接連而來的變故,打擊得腦部思考效能停頓之時,又接著說道:「如果雙方真有不共戴天之仇,本座提議,於此提出,兩人於眾人之前決鬥,生死不計,但是不得於事後尋仇。」
「阿彌陀佛,想不到施主如此容人,此等氣度,老納佩服。」姑且不論聖主是否在耍詐,或有何奸計,光是化解恩怨,減少雙方仇殺的這一步,又加上明令從今以後,禁止奸淫擄掠這兩項,已使少林方丈放下成見,站起來支持聖主今日所為。
「好!如此老夫便有請雲沐萍,雲散人一敘。」周元通見到聖主割一根手指下來,便已使少林轉為支持,加上方才見識到聖主所露的隔空取物,以及之前所見的聖門實力,知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更何況,此次他會義不容辭地加入,這所謂的屠魔計劃,有部分原因是因為身為正道人士沒錯,但是更大的目的,卻是為瞭找雲沐萍報仇而來。
「十年前,雲散人趁我師兄不備之際,出手殺害前任華山掌門,今日老夫便不自量力,來討教閣下的高招。」周元通說道。除瞭說明為什麼不買聖主的賬之外,亦同時想在暗中挑起,正道各派與魔門,昔日之間的大小宿怨。
「周掌門可知,小女子為何要出手殺瞭貴派前任掌門?」雲沐萍蓮步輕移,於緩緩走出之時,亦出言問道。
「哼!妖女行事,為什麼要有理由。」周元通不客氣地回道。
「本來我不想說的,事關貴派名聲,如今既然如此,我便說明白吧。」雲沐萍緩緩說道:「周掌門可知,十五年前的陜西省雲傢慘案?」
「我當然知道,雲員外一生雖不會武,卻是仗義助人,年年開倉賑饑,發送糧食,當時我尚在派內……」周元通似是想起瞭什麼,話說到瞭一半,便突然住口。
「說得好,我一傢大小,皆為那禽獸所殺,隻因為他看上瞭我,我爹卻不答應他的親事,被他一怒之下,於某夜獨自潛入莊園之內,殺光全莊上上下下,三十四條人命,要不是我正好被師父路過救走,今日隻怕沐萍已不在人世。」雲沐萍徐徐說道,眼泛淚光,即使事隔多年,如此慘烈之事,想來仍是心酸。
「你有何證據……」周元通說著,卻有些心虛。因為那晚,他曾經想去找師兄討教武功,卻發現師兄深夜外出,隔天回來,卻受瞭傷。
「你師兄那晚要奸淫我之時,被我師父所傷,傷在右後背。還有,他的右腿根部,有塊綠色的菱形胎記。這些證據夠嗎?」彷佛知道對方會如此詢問,雲沐萍接著回道。
「想不到……唉,真是我師門不幸……」周元通聽見雲沐萍指出師兄當晚受傷之處,已接受這事實,再聽到這身上如此隱密之處的胎記被指出,想必當初確實是想要奸淫雲沐萍,當下不再懷疑。
自己原想替華山討個公道,卻沒想到反而敗壞瞭本門名聲,周元通反應不過來,呆呆在場中站瞭半晌之後,向雲沐萍一揖。
「雲姑娘,在下為華山一派,出此敗類,向您致上最深的歉意。」周元通和師兄不同,他一向循規蹈矩,律己甚嚴,公私分明,明瞭瞭事情真相之後,亦不執著於所謂的面子問題,當下立刻認錯道歉,也算是一條漢子。
「不知我那不成材的徒兒,是否身在貴門呢?」葛克群問道。
「哦,原來是青城掌門,葛兄。」聖主仍是那副表情,嘴角微笑地看著葛克群,繼續說道:「您的侄子資質甚佳,本座非常欣賞,已於日前收為義子,還希望葛兄不要介意。」大手一揮,葛紀元從魔門眾之中走出。
「拜見義父。」葛紀元面對聖主,單膝下跪地說道。
沒想到聖主為瞭拉攏正道各派,連葛紀元都收為義子,不能不說他的情報工作,非常的準確,而他的思維,也是異常的精密與周全。在聖主的這幾番作做之下,以及一個接一個,令眾人驚訝不已,無法接受的事實發生,現在情況已經超出瞭眾人腦中,所能思考的程度。
場內情況急轉直下,少林已表明支持聖主的舉動,華山剛剛還向魔門的散人道歉,青城派眼看即將與魔門,不,或許該改口稱之為聖門瞭,結為親傢,正道馬上去瞭三大門派。
再加上四周又是聖門精英環伺,剩下的正道各派,一來與聖門雖有摩擦,卻非什麼不共戴天之仇,而方才聖主已斷指立誓,嚴令門下眾人,改過向善,再怎麼評估之下,不順著這個臺階下,也別無他路。當下各派再無異議,各自坐定。
「可否容老夫與小女私下一敘?」歐陽亮節雖知情勢不利,但是事關自己女兒的終身幸福,豈可兒戲,當下對聖主提出要求。
「此事合情合理,歐陽先生請便。」聖主大方地說道。
「飄雲,跟爹說,你……你是真心地要嫁給他?」歐陽亮節走至歐陽飄雲身旁問道。
「爹!女兒……女兒是真心的,請爹爹成全。」歐陽飄雲言不由衷地說著。聖主的警告言猶在耳,妹子的性命在他手上,這聖主心機如此可怕,不可能發生的場面,竟然在他擺佈之下,發生在眼前。
如今正道各派對魔門已無太大的敵意,眼看即將化幹戈為玉帛,如果自己於此刻說明一切,不隻妹妹會死於此處,連在場的正道眾人,亦有可能會隨自己的心意改變而死,一下子背負這麼多條人命在身上,歐陽飄雲隻有說出違心之話。她亦知道,如今在眾人面前,說出這句話,就算日後改口,也會被眾人視為夫妻吵架,不被相信。
「你不要怕,你知道爹絕對會支持你的。你再告訴爹一次,你是認真的?」歐陽亮節為瞭女兒,再次確認地問道。
「嗯,是真的。」歐陽飄雲在聽到這話之後,更加定瞭自己的決心,犧牲自己一人的終身幸福,能夠換來爹娘、妹子的命,怎麼說都值得瞭。
「好……好吧。」歐陽亮節終於說道,雖然自己仍是不敢相信,但是看見歐陽飄雲如此堅定地說著,自己心中的肯定亦在動搖著。再加上歐陽亮節,亦認出瞭洛石洪,此人武功高強,當日下手雖然狠辣,卻在擒下自己妻子之後,未施加殺手,想必是因為對飄雲的感情所致,想到這,終於點頭。
終於,再無人有任何異議,中斷的婚禮繼續舉行。兩人拜過天地、父母、夫妻交拜之後,向聖主、歐陽夫婦敬過酒之後,再喝下交杯酒,歐陽飄雲在非己所願的情況之下,還是在眾人面前,嫁給瞭洛石洪。
正道人士與聖門眾人,在下方開始喝起酒來,聖門內部,雖有不平之人,但在聖主昔日積威之下,亦無人敢發作,也沒有人願意離去。眾人之中,倒有一半以上在心中想著,以後偷偷地幹,隻要不被發現,就不會有事。
正道各派雖然心中並不十分樂意,但是也是騎虎難下,在抗元的高帽子壓頂之下,亦無人離開,雖然不與聖門中人打成一片,也是在自己席位上吃著酒菜,彼此敬酒。
「想不到,你們會和魔門同流合污!」一聲低沉而響亮的聲音,於眾人酒酣耳熱之際響起。
眾人錯愕之中,一個人影出現在廣場中心,在場之人,竟無一人知道,他是怎麼出現的。
「冷傲天!」
「是他!」
「武當冷傲天!」
……
在場眾人,看清來人之後,失聲驚呼。
「冷大哥……」心不在焉的歐陽飄雲,事隔多日,終於又看見自己朝思暮想之人,可是可刻自己卻是已嫁他人,在眾人面前,拜堂成親過瞭,想到此處,眼眶都紅瞭。
冷傲天直立於場中,灰色的衣衫,風塵仆仆,神情落寞憔悴,雙眼中充滿不憤。
「冷施主請勿沖動,請讓老納,將原因向施主道來。」明性方丈走至冷傲天身旁說道。
「滾開!」想不到冷傲天在青雲死後,心中的哀傷蒙蔽瞭理智,見到正道眾人與魔門,竟然同席喝酒,神色平和,那自己師父,為正道出力而戰,最後落得重傷身亡,不就是死得冤枉?
也不見冷傲天運勁使力,隨著他一聲大喊,明性竟然被憑空震退,偌大的軀體橫空飛起,直飛丈外,落在一桌酒席之上,乒乒乓乓,好不狼狽。
「方丈!」「住持!」少林方丈受辱,少林眾人立刻將冷傲天團團圍住,幾名僧人連忙往明性落下之處跑去。
「我再說一次,滾開。」冷傲天對眾人視若無睹,徐徐地說著。
「哼!我少林方丈,豈能任你欺侮?」一名僧人被冷傲天的神態所激怒,口中說道,手中杖影打出。
冷傲天身不動,手不抬,隻聽砰的一聲,一道影子朝天飛出,直落老遠,竟是方才那名僧人手中之棒。而那名僧人的下場,亦跟方丈相同,連落下的地點也相同,數名趕至方丈旁的僧人,忙伸手去接,卻是一接之下,伸手的四人,連同被擊飛那名僧人,一同摔倒在地。
在場中人,無不被這驚變嚇得說不出話來。
要知道,以內勁震飛敵人,首要條件,必須功力高於對方許多。再來,如是會武之人,即使被人震飛,亦應該於空中便反應過來,稍作調息,運氣輕身,便可安然落下。
而冷傲天震飛方丈,不就代表他的功力高於方丈許多?那是多高的功力?而且明性方丈竟然毫無抵抗能力,一不運氣,二不轉換身形,就這樣任自己直直落在酒席之上,那不就代表,冷傲天不隻是震開他而已,還封住瞭他的功力?這等武功,到底是到瞭什麼地步?
再來,明性被冷傲天震飛,還可以說是冷傲天突然出手,明性在毫無準備之下,才會如此不堪,可是後來那名僧人,可是主動出手,雖說武功弱於明性,不可相同比較,但是冷傲天卻露瞭更驚人的一手。
杖飛向高空,人呢,竟然跟明性同一個落點!這一個反彈勁道,竟然會有兩種方向,而且,還隨冷傲天所輕松控制,想要對方落哪方、甚至哪處,對方就得乖乖地在哪邊落下。
「這就是師尊說的『無極』嗎?」在場中人,包括聖主,都被冷傲天這兩手給驚呆瞭,聖主口中,喃喃自語著。
場中的冷傲天,已與少林眾人交上瞭手,少林門下弟子,見到少林方丈,久久未起,加上自己方尚未真的動手,已被冷傲天來瞭兩下,面子裡子都是大失的情況之下,不由分說,竟然很有默契的,一開始便已少林的絕學,降龍伏虎羅漢大陣,將冷傲天圍在陣內。
其實,冷傲天這兩下,都沒有下重手。雖然心中對正道各派,此時的舉動所不恥,但是他畢竟尚有些許理智,並不想對這些正道人士,痛下殺手,因此方才震飛明性方丈等兩人時,隻是將其震暈罷瞭,沒想到這些人,竟然還看不出,自己已經手下留情瞭嗎?真的要逼自己大開殺戒嗎?
「請各位住手,有話好說。」峨嵋掌門何清儀終於出口。
目前場中情況,已逐漸越演越烈,一發不可收拾,而少林於武林中一向地位尊崇,即便其他各派掌門出言阻止,也不一定有效果。隻有跟少林一樣,同為佛門的峨嵋派掌門,所說的話,或許有點效果也說不定。
再加上眾人心想,冷傲天目下如此沖動,唯有先制住他,使他冷靜下來,再作解釋,在眾人心中,你再如何的武功高強,也不可能以一人之力,敵百名少林僧人的羅漢陣。
在場中的冷傲天,已被眾人的糾纏,搞得煩躁不堪,漸漸失去瞭性子。自己本來的目標是在魔門,不想與這些心意變遷的正道中人,糾纏不清,可是對方似對自己的容忍視而不見,心中的憤怒越積越多,即將爆發開來。
「冷少俠,請先住手,事情是有原因的……」何清儀繼續對場中喊道,但是她的聲音,已傳不到冷傲天的腦海之中。
「都閃開啊啊啊!」原本不願意下重手的冷傲天,面對這羅漢大陣,龐大的壓力襲體而來,滿腔的煩躁與憤怒終於爆發,一股沛然而無可抵禦的大勁傳來,周圍的一百零八名少林僧人,竟然在同一時間,皆被震退,連退十來步之後,一一委頓於地。
場內所有人,面對此景,都無法接受,眼中所見的事實,這是哪一門子的恐怖武功?名震天下的少林羅漢大陣,竟然在冷傲天一聲大喊之下,在一瞬間被破去,而一百零八名少林高僧,亦同時受傷!?
一旁的聖主早有準備,在少林僧人圍困住冷傲天之時,場中的正道人士,已被遠遠地隔開,隻能隔岸觀火,遠遠地發聲喊叫。而聖主亦於此時,下達瞭後備的命令,以他的超卓眼光,他知道這羅漢陣擒下冷傲天的機會不大。
羅漢陣被破去的同時,聖主大手一揮之下,聖門下的各魔頭、魔人們,一擁而上。與此同時,在周遭戒備的魔門士兵,一千個身穿黃衣的長槍手,亦擠入場中,將正道中人與冷傲天,遠遠地相隔開來。
「我,冷傲天,就算將與天下人為敵,也要殺滅魔門,為師報仇!」冷傲天見到圍上來的是魔門中人,心緒激動到瞭極點,口中低沉的嗓音,一字一頓,如敲響喪鐘的戰鼓,打入在場人士心中,異立於場內的身形,便如同一尊戰神,眼中神光掃過,被掃到的眾人無不心寒。
「哼!你死期將至,還在大言不慚。」在眾人中的陰陽散人,之前便與冷傲天有過節,冷傲天當日所言,還深深刻在他的腦海之中,此人武功已如此出神入化,在如此多人的壯膽之下,恨不得立刻將其除去,免去心頭大患。
不過他仍是錯估瞭冷傲天的能耐,冷傲天此時的境界,人數,對他而言,已經不是太大的影響。
冷傲天聞言,不發一語,眼光又是輕蔑,又是憐憫地看著陰陽散人,似乎看著一位將死之人一般。
「上!」陰陽散人被看的心頭發麻,大聲喊道,自己卻是無法動彈。
眾魔人聞聲而上,手中兵刃,同時對冷傲天身上招呼而去。
詭異的聲音出現在場中,面對這些魔人,冷傲天下手毫不留情,場中尖叫、呼痛、死前的絕望大喊,此起彼落,冷傲天漫步向陰陽散人靠近之中,而擋在前方,奮不顧身地,往冷傲天撲擊而去的魔人,冷傲天一手一個,斷掌去臂,手腳骨折,一一地被冷傲天打退,轉眼之間,周圍竟空瞭下來,眾魔人攝於眼前難以相信的景象,竟沒人敢靠近。
「我說過,我會來討的。」冷傲天語氣冰冷,語調中不帶有一絲感情。
一道銀光閃過,即使知道自己武功,此刻已相差太多,但是三人相處已久,兄弟情深,清凈散人猛咬牙,抽出「乘勝萬裡伏」往冷傲天刺去,心中抱著一絲絲的希望,以這魔劍之能,或許能壓制冷傲天也說不定。
希望,終究仍是希望而已,不會成真。冷傲天頭不回,反手一扣,清凈散人隻覺手中一痛,長劍已失,跟著一股力道傳來,身體憑空飛退,撞入人群之中。
「大哥!」被死亡的恐懼,莫名的氣勢,壓得完全無法動彈的陰陽散人,見到清凈散人,竟然活生生被冷傲天扯下手掌,奪下長劍,竟不知如何,突然來瞭勇氣與力氣,手中分水刺舞動,往冷傲天襲擊而去。
「死吧!」冷傲天奪過長劍之後,染血的長劍,似乎有某種靈性,正與他心中的憤怒與悲痛,彼此呼喚著,冷傲天長劍一劃,心中突覺無比快意。
一道血箭向上噴起,高高落下。更高的空中,陰陽散人的頭在空中旋轉著,盛怒之下的冷傲天,終於下瞭重手,殺瞭今晚的第一人,亦是身首異處的殘酷死法。
「柔兒,今天為夫便用你這把劍,染血於殿,滅魔門於此地吧!」冷傲天低吟般的說道,手中長劍微微震動,發出異響,似在呼應冷傲天的話語。
不等眾人反應過來,冷傲天如餓虎撲羊,竄入人群之中。
血光四濺,殘肢斷臂,於空中此起彼落。眾人哀嚎聲,恐懼聲,聲聲淒厲。偌大的廣場,此刻儼然成為一個修羅場,一具具屍身快速地倒下。
原本,冷傲天面對正道各派時,眾人頂多輕傷,或者昏暈,毫不見血。而後再一開始面對魔門中人時,手段雖然雷霆萬分,下手仍是有所控制,偶爾見血,卻不傷性命,使對方失去戰鬥能力,又或者廢其武功。
現在的情況,卻轉變為,每一劍揮下,便有一人喪命,一劍一個,不多也不少,好像他故意控制一般。場中的魔頭們越鬥越心寒,在如此詭異恐怖的情景之下,有如身處無間地獄,面對的是萬惡修羅,這些昔日殘暴,不知何為恐懼害怕的人,終於開始害怕,從心底的恐懼與無力感,緩緩地爬出,占據瞭整個心靈。
不知不覺,無人敢再靠近,這個場中的修羅,開始逃跑,向後退去。
「這……這真的是人,所能練成的武功嗎?這是什麼境界?」坐於臺階上的聖主,再無方才算無遺策,胸有成竹的閑適表情,冷傲天的強橫,他已於情報中有所聞,卻不認為一名武功高強之人,可以改變他所精心策劃,安排瞭十年的大局,可是,如今,他再無把握。
「可以的,這是『無極歸元』第二層的境界。」蒼老的聲音,突然從聖主身旁傳出,赤松子的身影,不知道何時出現在聖主之旁。
「師尊!」聖主聞言大驚,轉頭看清人影之後說道。
「拜見師祖。」位於同桌的洛石洪亦單膝跪下說道。
「這位是……」歐陽夫婦,因為身為女方傢長,亦得以列席,與聖主同桌,歐陽亮節亦對突然出現的赤松子,微微一驚。此人好高的身手啊。
「傢師赤松子。」聖主聞言,對歐陽夫婦介紹道。
「什麼!?您便是……那位……」歐陽夫婦乍聞赤松子之名,驚訝得說不出話來。今日帶給眾人的驚奇,已是太多瞭,多到自己快要對層出不窮的變故,習以為常。
「想不到他已經到達這個境界瞭。三豐老弟,老頭子真是佩服你啊。」赤松子對歐陽亮節的問話不答,反而仍是看著場中的情況,徐徐說道。
洛石洪雙手緊握,眼中緊盯著場內的冷傲天,自己數次想要出手幫忙,卻都被師父所阻止瞭,心中雖然不願,卻又極為尊敬師父,不敢抗命。
「師父,您剛所說,這是『無極歸元』第二層的境界?」聖主繼續問道。
「嗯,你的『渾沌心經』,還沒突破第二層吧?」赤松子問道。
「還沒。」聖主聞言,低頭答道。
「嗯,你不是他的對手。」赤松子淡淡地說道。
聖主自己心中,本來亦有個底,觀看冷傲天的動作,自己便知道,自己雖然勤於練武,這近年來,卻難有寸進,尚未到達那種程度。
「師祖,這到底是什麼武功?」洛石洪不敢相信,以自己師父的武功,竟然還不及冷傲天。
「嚴格說來,這已經不是武功瞭,他的境界,已脫離武學的范疇瞭。」赤松子緩緩地說道。
「什麼?」洛石洪完全不懂,赤松子所說的含意。
「他所具有的功力,已經不能稱之為真氣瞭,應該叫做真元。他所運用的力量,叫做真元力,是從天地萬物間,所存在的能量轉化而成,儲存在身體各處之內的。」赤松子繼續說道。
赤松子所說的概念,超出瞭眾人理解的范圍,除瞭即將突破的聖主,略有所悟之外,其餘人是完全不懂。但是即使是聖主,也是迷迷糊糊,不知其所以然。
「三豐老弟,所創的『無極歸元』,與我所悟通的『渾沌心經』都有異曲同工之妙,這兩者的初期,都是武功,第二層之後,卻是修道的法門,我們倆都是采取瞭『以武入道』的方式在修行。」
赤松子繼續說道:「不過三豐老弟,悟道得比我早,天資比我聰穎,而心態境界,亦比我還要無為自然得多。所以他才會早一步仙去,而我還尚在人世中修行。」
赤松子看眼前眾人,似乎是越聽越迷糊,心中知道,不到那個境界,他人是無法明瞭的,嘆瞭一口氣。
就在赤松子嘆氣的同時,聖主的身影,突然竄出。
現在場中的情況,已是屍首滿地,圍困住冷傲天的黃衫長槍隊,是聖主秘密的私下訓練,打算用來起義的精兵,此刻在冷傲天手下,竟然片刻之間,便已傷亡大半。聖主見到自己辛苦的心血精兵,損失巨大之下,終於按捺不住,還是出手瞭。
聖主已緊盯瞭冷傲天許久,本想等到他真氣不足之後,方才出手。沒想到冷傲天所用的,並不是真氣,而是真元。冷傲天的真元,平時在修練時,吸收天地之氣,存於體內,而動手之際,由於實力差別過大,他根本不需要什麼損耗,便可以應付這些學武之人,而消耗的微量真元,在身體自動的吸收轉換之下,迅速便補回,因此,對他來說,真的是可以殺光在場之人,還不會耗盡真元的。
或許,這就是程度上的差異吧,如果說,隻是力量上的差異,聖主的拖延耗力戰術,是會有作用的,但是程度上的差異,這戰術就完全失效瞭。
聖主的動作很快,常人已難以肉眼捕捉,可是,對手是冷傲天,聖主身影一閃,飛入場內,又快速地拋飛而出,奇異地,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響,也不像有交手過,可是,實際上,聖主已敗。
冷傲天腳邊,突然出現瞭一隻手臂。再看聖主這邊,沒錯,就這一瞬間,他已失去瞭一條手臂,右臂齊斷,神奇地未有血液流出,一直到聖主退回原位站定之後,血液才噴出。
「師父!」洛石洪眼見聖主竟然忽然出手,已大聲喊出,待又見到聖主拋飛而回,而且失瞭一條手臂,再也忍耐不住,就要出手。
「如今要先使冷小弟停手,恢復理智,否則讓他這樣殺戮下去,很容易會入魔的。」赤松子帶回正題,對眾人說道。
「那……可否請前輩出手?」歐陽飄雲終於開口,聽見冷傲天會入魔,心中關心之情,溢於言表。
就在歐陽飄雲開口之時,洛石洪已從聖主身旁站起,雙目通紅。方才,洛石洪先行救援自己師父,出手點瞭聖主穴道,阻止他血液繼續外流,並吩咐身旁衛士,快去請莫一心來此。
「嗯,住手!」赤松子聲音喊出,不是非常宏亮,卻又穩穩的送入在場中每一人的耳中,同時一股若有似無的氣勢,罩住瞭場內的冷傲天。
場內的精兵,見到聖主受傷,各各更是奮勇向前,憤不畏死,卻在赤松子的聲音入耳那一刻,暫時失去瞭身體的控制權,僵在當地。
赤松子的氣勢罩住瞭冷傲天的同時,冷傲天亦停下瞭手,轉過身來,面對著赤松子。此時的冷傲天,渾身浴血,雙眼赤紅,臉色慘白,似乎真的如赤松子所言,有入魔的徵兆。
「你奈何不瞭我。」冷傲天看著赤松子一會,緩緩地說道。手中的長劍,因為吸飽瞭鮮血,原本的銀白色光芒,已成為血紅色的光芒,微微地顫動著,似乎興奮不已。
「沒錯,我殺不瞭你,但是你也打不過我。」赤松子緩緩地說道,兩人彷佛在打著啞謎一般。
「我殺不瞭你,我可以殺他們。」冷傲天口中繼續地說著。此刻的他,心中隻有一個念頭:「殺殺殺!殺光他們!」冷傲天的外形就像是浴血的惡魔,又像是屠戮萬人的修羅。涼風陣陣,隨著他的話語,使得在場中人,就像是被判瞭死刑一般,那種無力抵抗的深沉恐懼,從眾人心底冒出。
「罷手吧,你的師父、師祖,不會希望看到這樣子的,你快入魔瞭,你知道嗎?」赤松子語重心長地勸著。
「我知道。不要跟我提師父!我師父就是死於他們之手,我要他償命!」冷傲天緩緩地說道,語氣冰冷。原來他也知道,自己這樣殺戮下去,終會墮入魔道之中,但是他仍選擇瞭這個道路。
「一人做事一人當,你師父是我殺的。」洛石洪突然接話說道。
「不要!」歐陽飄雲聞言喊道,「你這是去送死。」雖然歐陽飄雲心中,希望冷傲天能清醒,可是洛石洪這樣做,能不能使冷傲天清醒,還是未知,但是卻是九死一生之局。
「我知道。」洛石洪其實方才就已經註意到,自己愛妻對冷傲天異常的關心眼神,疼惜的表情,他都看在眼內,內心的痛苦,隻有他自己知道。雖然在師父的安排之下,他可以跟所愛之人成親,但是,歐陽飄雲不是自願。
本來,他還希望,可以慢慢地以時間,使歐陽飄雲,認知到自己,對她的感情,而終有一天,會接受他。可是,看見她的眼神,洛石洪知道瞭,歐陽飄雲,已心有所屬,自己默然地接受師父的安排,實際上卻已是錯瞭。這樣,得到瞭她的人,卻失瞭她的心,又有什麼意義?
「為瞭師父,為瞭你,我願意。」洛石洪笑著說道。是的,他笑瞭,他看見瞭飄雲眼中的關心,這已足夠,足夠他為瞭她而赴死。
「殺瞭你之後,我還是要殺光魔門之人。」冷傲天毫無表情地說著,此刻的他,心中比誰都還要冰冷。
「哼!」洛石洪身形閃電竄出,赤松子亦同時出手,想要制止洛石洪,但是冷傲天亦同時往洛石洪迎去。
砰然巨響,兩位相同境界,都超出武學范疇,已踏入修道之門的兩人,在空中交瞭一手,聲響震天。
洛石洪身形頹然飛退,赤松子雖然想要救援,但是仍是救不瞭冷傲天要殺之人,就如同冷傲天所說,兩人彼此都奈何不瞭對方,可是,差瞭一個境界的其他之人,冷傲天想殺,赤松子亦救不瞭。
洛石洪胸口中瞭冷傲天一掌,向內凹陷,胸骨斷折,眼下已是活不瞭瞭。冷傲天一落地,便迅速移至洛石洪身旁,方才一掌,受瞭赤松子夾擊的影響,力分則弱,未能一舉斃敵。冷傲天手再次舉起,徐徐往洛石洪頭頂印下。
「冷大哥!不要!」歐陽飄雲擋在洛石洪身前,竟然以身擋掌,面對冷傲天的掌勢不閃不避,眼淚落下,閉目待死。
等瞭許久,卻未發現冷傲天一掌打下,歐陽飄雲張開雙眼,愣瞭一愣。
隻見冷傲天神色痛苦,手掌顫抖,似要一掌打下,卻又心中遲疑。
說時遲那時快,赤松子亦閃至冷傲天身旁,雙指往冷傲天額頭一點,冷傲天應指暈去。
冷傲天方才在一掌拍下之時,見到歐陽飄雲舍身擋在洛石洪眼前的舉動,觸動瞭他的心弦,使他想起瞭柳雪柔,迷失的心神頓時稍微清醒,而赤松子見狀之下,立刻出口,方才制住瞭冷傲天。
「師祖,您可以救……救他嗎?」歐陽飄雲抬頭問道。
赤松子看著洛石洪,搖瞭搖頭,嘆瞭一口氣。
「我……沒救瞭,我……隻想讓你知道,我對……你的心……心意,希望,下輩子,我有……幸,可以早一步……遇……見……你……」洛石洪斷斷續續地說完最後一句話,雙目一閉,就此死絕。
「天意啊天意,老夫仍是妄想改變天意,唉~~~」赤松子抱起昏迷的冷傲天,在洛石洪死去之後,轉身跨步,轉眼間消失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