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悠悠被耳朵裡的音樂聲阻擾著,可不遠處兩個人的對話還是被她隱約聽見。她思想在麻木趨向極端,握緊著雙手逃避一樣的縮起瞭臉。
去死吧……統統都去死吧……去死——
展贏回頭看瞭一眼楊悠悠,狂起的戾氣在見到她瑟縮成團時焚盡瞭眼底的赤紅,他用舌頭在口腔裡舔瞭舔被打腫的臉腮,然後笑著把沾著掌印的那半邊臉亮給董志斌看,“看見瞭嗎董少,我的臉她都可以打著玩……”
董志斌淒慘的往外吐瞭一口血水,居高不下的恐懼令他不得不卸下滿身的驕傲,這裡是展贏的地盤,得罪誰都不能得罪他,今天丟分的場子,往後有的是機會再找回來。
他努力想從扭曲的臉上擠出謙卑,隻是那顫抖血糊的嘴唇和失調的面部神經讓這一幕變得詭異而又難看。
“展、展先生……有話,我們可以坐下來好好說,”他的鼻子已經疼得快要撕開他的臉瞭,不通氣的鼻音裡是全是窩窩囊囊的卑微退讓,“這……真的隻是誤會,她一直說,說自己是工作人員……是,是我混蛋,想對她出手……可……我……也沒占到什麼便宜,您看我,頭破瞭,身上的傷,也不會比她少多少……”
展贏深以為然的點點頭,然後特別同情他似的,撿起來他丟掛在沙發背上的領帶團成一球抵到可董志斌的嘴邊。
董志斌不明就裡,看瞭看展贏的表情又看瞭看那團領帶,實在領悟不瞭對方的意思。
“咬著。”展贏把領帶遞上去,微笑道,“別嚇到她。”
董志斌破損的臉孔抽搐起來,他強梗住脖子拒絕配合,“你不能、這麼對我……你陷害我,你聯合這個女人一起,還有誰——唔——”
展贏現在心裡全是楊悠悠,根本不想再跟董志斌浪費一秒,粗暴的把那團領帶塞進他的嘴裡,松動的一顆門牙就這樣被他硬生生懟掉。
疼,已經不是董志斌有時間再去享受的瞭,他‘唔唔’搖著頭,慫得不斷向後退。從小到大一帆風順的他從沒受過如此的奇恥大辱,他不認為這是一個女人能引起的問題,一定是有人想在背後搞他,別讓他查到,不管是誰,他董志斌絕對要弄死他!
“我這個人做生意不吃虧,本著雙贏最好的原則,董少不介意我先拿點兒利息吧。”展贏向周圍看瞭看,剛好距他一臂距離的地方倒瞭一支紅酒瓶,瓶子裡的酒液已經灑的差不多瞭。
展贏把酒瓶夠過來,倒瞭瓶中殘餘的酒液,就手掂瞭掂,重量還算稱手。
“唔——唔唔——”董志斌拼命搖頭,更在看見展贏朝他笑得無比燦爛時嚇得褲襠裡鼓出一泡熱流,他嚇尿瞭,整個人看上去模樣淒慘的宛如見識到瞭阿鼻地獄。
“董少,你真惡心……”展贏嫌惡的皺起眉頭,在男人還未明瞭對方想繼續做什麼的時候,那個酒瓶已經砸在瞭他支地後移的手上,他連尖叫一聲都沒發出就咬著領帶直接雙眼一翻,然後又生生被疼醒過來。
“唔唔——”他抱著被砸骨折的手,一邊痛叫一邊恐懼的蹬著腿往後退。
展贏呲牙笑,“忘瞭說瞭,我臉上這叁巴掌,也得你來還。”
董志斌嚇得膽都碎瞭,滿是驚恐的眼睛裡瞳孔都要縮得抽筋,不知不覺間他的後背已經抵上吧臺退無可退,臉上血淚模糊,被塞住的嘴巴讓他快要斷氧。
又一聲骨碎的聲音裂在瞭楊悠悠的耳朵裡,她抓著罩在頭上的帽子把自己蜷縮的更緊瞭。她受不瞭瞭……誰來救救她……
她不該蠢得以為有資格摻和到展贏的生活裡,更不該以為自己可以救死扶傷,什麼良心、道德、譴責……統統不該成為困擾她的問題,她幫不瞭任何人也救不瞭任何人,她連自己都保護不好,她連自己都救不瞭……
丟掉手中的酒瓶,展贏站起身回頭。瑟瑟發抖的楊悠悠在此時如有所感一樣,慢慢仰起破碎到怯弱的臉。他們倆真的不是一個世界裡的人,他在笑,純粹到明朗的感覺就像一個陽光少年在跟人炫耀自己剛剛贏得瞭一場難度很高的比賽,他在等她的贊賞與誇獎。而她則在落淚,甚至都不敢去看他落在身後的那個扭曲的不知死活的人形。
楊悠悠看著他一步步朝自己走過來,耳中的樂點變成瞭割裂理性的利刃。
“已經沒事瞭……悠悠……”展贏跪在瞭她的面前,小心翼翼的,用著怕她嚇到的音量緩緩地對她說。
簡短的幾個字讓楊悠悠的情緒被進一步瓦解,她活瞭二十七年從沒像此刻一樣委屈,全都是因為他!極度的悲傷跟恐懼讓她哭的渾身顫抖,壓抑的哭聲又使她的哀淒無限放大。
這一刻的展贏心臟裂痛,可他無比喜歡這種因楊悠悠而破碎的感覺,他們是這樣的不可分割,在她面前,他暴露越多越能將她的心牢牢捆住。他伸出瞭手,輕輕抬起她埋在運動外套裡悶聲哭泣的臉,印著掌印的臉上全是眼淚,嘴角的血跡在顫抖的唇邊淒楚可憐。
展贏的腦中響起崩裂的聲音。他湊上前,灼渴的舌尖輕舔在瞭楊悠悠的嘴角,咸腥的血液與淚水誘得他頃刻噙上女人的唇。
楊悠悠瞪大眼睛,禁不住的眼淚被他的舉動惹得更加速瞭掉落。她伸手去推打他,可他紋絲不動,她揮拳錘打,卻每一下都不痛不癢的錘在他的肩臂上,幾次掙推下來,耳機不知掉落何處,而她也不知怎麼就被展贏抱進瞭懷裡,錘落在他身上的拳頭變成緊緊揪住瞭他的衣襟,淚水浸濕瞭衣料。
不再需要言語的幫襯,展贏老實的將楊悠悠圈抱在懷裡任她發泄情緒,腦中卻迅速冷靜的開始就這件事展開最具體的處理計劃。當然,處理結果並不需要懷裡的人知道。
在哭泣中慢慢沉靜下來的楊悠悠再次被展贏的瘋狂驚慫瞭全身的傲骨。她必須離開,離開他遠遠的,徹底斷絕跟他之間的所有聯系。展贏能在這個令她極度惡心的地方囂張至此,還有那個明顯已經習慣對人施加暴力並達到目的的男人,如果這一次換瞭別的女人,她不敢想那些可憐的女性在面對這樣的境況時會遭受多少打壓。
他還被稱作‘展先生’,可他才多大?在沒有親生父母給予幫助的情況下,他所擁有的這一切未免太過誇張瞭,腳踏實地可能嗎?他的背後一定還有人,這個叫‘盛京’的地方也絕不是什麼合法幹凈的正常消費場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