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記者,也沒辦法帶你出去。”楊悠悠暗自估摸著吳曉蕾現在的精神狀況,雖然她看上去一副神神叨叨的樣子,但是行為不算異常,就不知道接下來她們之間的談話會不會順利。
“那你來這兒幹什麼?你跟他是一夥兒的,想使花招騙我?”吳曉蕾一聽她對自己來說全無幫助,立刻瞪直瞭眼睛死死盯住楊悠悠,“你剛才說瞭那麼多好聽的話就是想騙取我的信任?”
“你覺得我需要騙你什麼?”楊悠悠正色問道,“你身上有什麼值得我騙的?”
“你聽好瞭,”吳曉蕾僵硬的鎖住楊悠悠的目光,又在她坦然明亮的註視下心虛的瞥向一旁,“是邵梁鑫先害瞭我,現在他也來害我,他們姓邵的就沒有一個好東西,你千萬不要信他們,看看我,我沒病卻被他囚禁在這裡,他還害我的兒子,我兒子是邵澤,邵氏地產董事長邵成,是我兒子的爺爺,親爺爺……”
“誰害瞭你又害瞭你兒子,為瞭什麼?”楊悠悠全做無知狀,似在打聽,意在誘導,“既然姓邵的人裡沒有好東西,你為什麼又偏要強調你兒子邵澤的爺爺是邵成?”
吳曉蕾眼珠迅速轉移不敢去看對面女人探尋真相的臉,“你問這些要幹什麼?你又不幫我,剛才……剛才還贊成我報復是勇敢,你也恨邵梁鑫對不對?他也騙瞭你?”
“我贊成你的勇敢,是贊成你敢於反抗的心,至於邵梁鑫,我根本不認識他。”楊悠悠在腦中迅速處理吳曉蕾剛剛這段話裡的全部或明或暗的信息,邵澤八成也被關在這裡,還有她現在的反應,明顯在逃避跟她相關的因由。
吳曉蕾的表現有兩種可能,要麼是真的心中有愧不願面對,要麼是善於偽裝,演給她看。
“我們言歸正傳吧,”楊悠悠見話頭已經起到這裡,自然不再願意浪費時間,她將雙手交握置於桌上,音調平靜道,“你不計代價的做出瞭那麼多害人害己的報復,有想過他們其實也很無辜嗎?”
似乎是突然反應過來這個某名奇妙的女人出現的目的,吳曉蕾把盯向一旁的視線慢慢轉到瞭楊悠悠的臉上。沒有再行隱藏的情緒平淡的讓人一看即懂,哪怕是虛偽的應付也好,她都沒有想過要去為自己曾經那麼殘忍的,選擇傷害一個無辜而表現出一點兒悔意。
“誰無辜?”吳曉蕾先是木訥的瞠大眼眸,然後猛掙紮著被緊緊束縛的肢體想要朝楊悠悠的方向襲近,聲音因為太過激憤而變得尤為尖細,“除瞭我,你說誰是無辜的?”
楊悠悠其實一直在等她情緒爆發,所以並沒因為她的激變而露出絲毫意外的表情,隻是由於剛才她尖叫的聲音太過刺耳,讓她不得不輕皺瞭下眉頭。
類似吳曉蕾一樣的人她因為工作需要一年總要見上那麼好幾個,有男有女,每一個都那麼理直氣壯,每一個都很徹底的完成瞭常人所無法理解的自我洗腦,她平靜道,“是邵梁鑫騙瞭你,你對他做什麼都算冤有頭債有主,可你選擇報復到別人的身上,你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為除瞭傷害無辜,除瞭滿足瞭自己的私憤,對邵梁鑫而言有過任何影響嗎?”
吳曉蕾突然想起把她跟邵澤關在這裡的人,寒津津的打瞭個哆嗦臉色驟變。可怕過之後仍是死鴨子嘴硬,一點兒都不認為自己哪裡有錯,“我一直在想你是為誰出現為誰來的,原來是那個小畜生……”
在沒有見到吳曉蕾之前,楊悠悠偶爾會想象她的樣子,可等她想象中的人忽然化成立體,眼前沒瞭那層遮擋的迷霧,她才發現,自己竟然早已經把吳曉蕾模擬的八九不離十。她一直在擔心,擔心自己會因為展贏給她的先入為主而變得無法公正的看待問題,會本能的去偏幫讓她更加熟悉瞭解的一方,事實給瞭證明,她並沒有。
“我不是為瞭誰而來,是我,想見你。”楊悠悠實話實說道,“我一向不喜歡在沒見過本人的情況下給人私下定義,有一次為瞭見你,尋著你的腳步苦跑瞭一個多月,雖然到最後依然沒見到……”
吳曉蕾無論是從楊悠悠的表情還是聲音都感覺不出她真實的情緒,她確實不像是為瞭人出頭而來的,可又為什麼非得見她不可?她所說的每句話裡連指責的意味都沒有,如果換瞭地點,她一定不會搭理她,可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這個女人卻靠著這一臉的平淡,得到瞭她的好多應答,可是反過來,她對她,除瞭名字一無所知。
“你不用隱瞞,你要是跟那個小畜生一點兒關系沒有,怎麼可能進來這裡。”她泄力一般的靠進椅子,又扭瞭扭被束縛到無法動彈的身體,臉上擺出幾分消極跟諷刺道,“你看見我這副樣子也就開頭愣瞭一下,就不想知道他對我做瞭什麼嗎?”
楊悠悠輕嘆瞭一口氣,表情依舊淡淡的,“我隻對你虐待他的部分感興趣。相對於你受瞭多少苦,我更在意的,是你如何毫無人性的把一個無辜弱小的孩子牽連進來,並對他施以長達數年的虐待,更甚者將他凌虐致死……然後,你又是通過什麼樣的自我開解,恬不知恥說服自己是最無辜、最可憐的人。”
吳曉蕾被楊悠悠言語直白的戳中瞭她自身無論用什麼辦法都洗不脫的惡意,那些滲入進她毛孔的虐待過程,那些每每在事後都能讓她舒坦的松弛快感……那是像毒品一樣讓人上癮的行為,她享受著,哪怕就是到瞭現在,她也沒有產生一點點的後悔。
“還說你跟那個小畜生不是一夥兒的,你現在不就是在給他幫腔嗎?”她掀唇譏笑,“誰讓他是邵梁鑫的兒子?他生來活該……”
“你有認真想過自己所說的話嗎?你生的孩子不也是邵梁鑫的兒子嗎?”楊悠悠始終都難以理解吳曉蕾的思路,她也不想去懂,她並不要求人人都有換位思考的能力,可是至少,至少最起碼的邏輯總該有吧?
“所以他也活該啊……”吳曉蕾像是突然想起瞭什麼命中她笑點的笑話,裂開嘴笑得開心又詭異,“那個小畜生以為他把邵澤做成人彘會讓我心疼痛苦,哈哈哈……他們都是邵梁鑫的種,都活該是這種下場,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