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在手上的手機震動瞭好一會兒,妻子那邊終於掛斷瞭電話,
我沒有接聽,因為隻要我一說話,妻子肯定就能聽到。
「噠……噠……噠……」
我聽到主臥室那邊有走動的聲音,不久,又聽到浴室裡傳來漬漬水聲,妻子應該在洗澡瞭。
我屏住呼吸,慢慢的一點點拉開兒子臥室的房門,往外看去,卻看到客廳的燈在大亮,再順著客廳的過道往裡面看去,看到裡面一側磨砂的浴室門裡,妻子雪白的身軀在不斷晃動的虛影,
我現在過去臥室查看她的手機,陸彤肯定會察覺到外面的動靜。想著,我決定還是在兒子的房裡裡,一直等到妻子洗好澡,又聽到臥室裡吹風機的聲音,
她要睡瞭嗎?
我看瞭看時間,晚上九點,她睡這麼早嗎?
接下來,妻子用行動,證明瞭我的猜想是錯的,
「噠……噠……噠……」聽著越發接近兒子臥室門的腳步,我的心都提到瞭嗓子眼,
兒子的臥室接近客廳這邊,她難道要進兒子的臥室?
「噠……噠……」
在兒子臥室不遠處,並沒有瞭走動的聲音,倒是聽到妻子在拿換鞋子窸窸窣窣的聲音,
妻子在換鞋子?她還要出去?
我頓時呼吸變得急促瞭起來,妻子要出去幹嘛?
「噠噠……哐……嘭……」,大門被拉開接著又是一聲關門聲,整個房間再次陷入黑暗和死靜。
我輕輕拉開兒子的房門,看到外面漆黑一片,再往主臥室那邊看去,門縫下面並沒有光亮,妻子肯定又出去瞭,
我趕緊從兒子房間裡出來,跟著拉開大門,往外走去。
「嗡嗡……」
快要到樓口時,這時候手機卻震動瞭一下,是K 發來的微信消息,
「你老婆現在你傢小區門口,看起來要出去瞭,你別在傢裡等瞭,」
「……」我沒有回K ,我現在得趕緊跟著妻子,看她這麼晚瞭還出去,到底要幹什麼,
K 又給我發來一張圖片,是那輛白色的奔馳車,妻子正在打開副駕駛,高挑的身軀正往車裡坐去的動作,
我趕緊來到樓下,好在剛才我把車停到小區樓下最裡面的位置,有些暗,要不妻子肯定發現我的車瞭。
「她去哪個方向?」我給K 回過去,
「往金馬酒店的方向,」K 說,
「……」
我沒有回他,而是跟著往金馬酒店那個方向去。由於著急,我開得很快,一路上卻沒有看見妻子那輛白色的奔馳,
終於來到金馬酒店門口,我直接往停車場入口去,在停車場轉瞭一圈,卻沒有看到妻子的那輛白色奔馳。
奇怪,太奇怪瞭,K 不是說妻子往金馬酒店來瞭嗎?
雖然沒看到妻子的車出現在這裡,但反而讓我煩躁的心漸漸冷靜瞭下來,我心裡其實一直期望妻子的車不要出現在酒店裡,妻子可能因為別的事情才又出來。
「滴滴……」被在後面的車摁瞭摁喇叭後,我才從思緒中回過神來,
但是我還是不放心,要是妻子的車雖然不在這裡,人卻在這上面呢?
停好車後,我面無表情的看著頭頂那發著紅光的「金馬酒店」四個大字,
這時好巧不巧,天上開始下起毛毛雨,一點一滴的打在我仰起的臉上,我隻好往酒店裡去,
「你好,幫我看一下,在不久前,這個人有來這裡嗎?」我從手機裡翻出妻子的自拍照,美得不可方物的她,此刻在我眼裡卻是那麼刺眼,
「對不起先生,我們這裡不便透露客人信息,」前臺的服務生看瞭看我的手機,又看瞭看我,好像在思考著什麼,猶豫瞭一下後,對我說,
「我知道來過是吧,跟我說,在幾樓幾號房間,」我從包裡拿出來幾張百元大鈔遞瞭出去。
「對不起先生,我真的不能透露,對不起,」服務生連連搖頭。
前臺這個樣子反而讓我難受瞭起來,
「她幾分鐘前上去瞭,是嗎?你隻需要點點頭,」我呼著粗氣,眼裡肯定發紅瞭,
「……」前臺微微的左看右看一下,看著我,「沒有……不過……」前臺小聲的對我說。
「什麼意思?」我皺起眉頭,看她還話裡有話的樣子,
妻子沒來?那她去哪裡瞭,我一下子坐立不安,
不對,妻子今晚沒來,言外之意不就是,昨晚、前晚不就來瞭嗎?
「所以她昨晚、前晚來瞭是嗎?」我急促的呼吸證明著此時我有多不安,
「……她沒來……你別急,聽我說,……」女前臺好像看出瞭我不安的心情,「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錯人瞭……你給我看的這張照片本人,我記憶裡見過兩次,也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個人,很漂亮,皮膚很白,還有一對可愛的順風耳,」前臺好像有點害怕什麼一樣,緊張兮兮的左顧右盼。
很漂亮,很白,順風耳?妻子都占有,我已經失望透頂瞭。
「嗯?」但是,妻子居然隻來瞭兩次?我更加疑惑瞭,
「我第一次看到她,就是有點像你這張照片裡的人……那是去年……我剛來酒店這裡上班的時候,我記得特別清楚,是因為那晚是七夕節,那晚本來就不是我值的夜班,後來值夜班的人感冒瞭主管讓我來頂替,我記得是凌晨1 點多,我都發困得迷迷糊糊的,然後就被一個男人叫瞭我一下,在他身後好像就是這個女生,很漂亮,特別是一對順風耳很可愛,讓我看一眼就記住瞭……」
女前臺頓瞭頓,「第二次,是在前不久縣政府在這裡召開的會議,那天恰好也是我值班,我又看到瞭那個有著一對可愛順風耳又美又白的女孩來這裡開會,嗯,太像你這張照片裡的女生瞭,她是你女朋友嗎?可是去年七夕節不是……啊……不好意思……」那個女前臺終於發現瞭不對勁,她自己都嚇瞭一跳的樣子。
「沒事,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你還記得那個男人長什麼樣嗎?」我把那幾張百元大鈔放到她面前。
「我沒印象瞭,就記得是比較高大,其他的也沒註意,」前臺對著我說。
「謝謝,這是你的瞭,」說完,我往外走去。
那個女前臺想把錢遞給我,我沒有理會她,我現在隻想找到妻子,她這麼晚瞭還去哪裡?
妻子今晚沒來這裡,那她去哪瞭?去年七夕節,我記得我在單位上班,晚上還和妻子聊瞭電話,她不可能那麼晚還出去瞭吧,而且前臺那個女生說是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叫她,龔偉不能說身材高大吧,到是她說的前幾天這裡開會的時候,又看到那個很像妻子的人,難道,千葉有個女人和妻子長得很像嗎?
我腦子現在很亂,我隻想先先找到或者急切的想知道妻子現在在哪裡。
看著外面瓢潑大雨,就像此時我的心情一樣糟糕,我不能在這裡死等,
淋著雨回到車上,金馬酒店不是K 給我指的路嗎?對啊,我為什麼要相信K ?我甚至都不知道他是誰,這個人這些年卻一直加著我的微信,不時給我來一下刺激大腦的消息,難道?
這時,我感覺雞皮疙瘩爬滿整個身體,甚至感覺到四周溫度一下子降瞭好幾度。
難道,我一直被這個K 戲耍?
這個想法在我大腦裡浮現的時候,讓整個人不由自主的顫瞭一下,
這個K ,到底是誰,我居然毫無根據的因為他給我發來幾張照片,就相信他。
「你騙我。」我給K 回瞭過去,
「……」K 沒有回過來,看起來就像以前一樣,又毫無聲息的消失瞭一般。
我可能真的被這個K 騙瞭,但是又有什麼理由呢?這個K 和我無冤無仇,我感覺自己也沒有得罪誰,這樣一想K 也沒必要欺騙我,但是今晚的事實就是,K讓我跟著妻子的車來金馬酒店,妻子卻並不在金馬酒店,而是去瞭某個地方。
對,陸彤不是給我打電話我沒接嗎?我現在得問問她,她到底在幹嘛,
有些顫抖的手從口袋裡慌亂的拿出手機,找到「陸彤」,摁瞭過去,
「嘟……嘟……」每一次傳到我耳朵裡的待接聽等候聲,都使我的心臟在撲通撲通的跳動。
「你好,你所撥打的號碼……」
我顫抖的掛斷電話,急促的呼吸著,一陣陣窒息感讓我難受不已,過瞭一會兒,我再次撥打過去,
「嘟……嘟……」我以為這次妻子又不會接聽我的電話,然而有時在最失落的時候,往往又會出現驚喜,
「嘟……喂……老公……」
陸彤接聽瞭我的電話,但是她的聲音卻是很微弱,就像在克制著自己的聲音一般,再加上我知道她晚上還出去,此刻大概知道她為什麼會這樣,
「你在幹嘛,」我克制著自己的沖動,
「我沒在幹嘛呀,剛才有點想你,給你打電話不接,你忙好瞭嗎?」妻子溫柔的說,要不是我一路跟著她,我就信瞭她這溫柔的鬼話,
「還沒呢,陸彤,你在傢嗎?」外面的大雨在瘋狂的下,就像上天也在為我感到不公,
「老公,我肯定在傢啊……你怎麼瞭?」這時候我聽到妻子的呼吸明顯變得急促瞭起來,明顯比剛才平穩溫柔的話語緊張瞭許多,
「在傢啊,在傢就好,我剛出差回來呢,我現在馬上到傢瞭,等我,」在傢?呵呵,陸彤,想不到你居然欺騙我,
我並不想在電話裡揭穿她的謊言,我想當面看她是怎麼在我眼前表演。
「啊……老公,你什麼時候回來啦?到哪瞭,我去接你吧?」妻子好像很驚訝,
「不用,我馬上到傢瞭,先這樣吧。」我聽到妻子的還想說什麼,我掛斷瞭電話,直接驅車往傢裡去,
陸彤,嘿嘿,我要看你怎麼表演。
已經很晚瞭,千葉的道路暢通無阻,看著這座熟悉的小城市,此時我卻有說不出的悲傷,
她,真的背叛瞭我,背叛瞭這個傢嗎?
一陣陣冷風從車窗外吹來,把我的疲累和煩躁吹走瞭不少,如果妻子真的背叛瞭我,我該怎麼辦,我真的還沒有想好,怎麼去面對兒子,面對,父母,怎麼去……面對陸彤……
我會打她嗎?我想我不會,我不是那樣的人,從小到大,我的父母把我教育得很好,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事道德,什麼是人倫。
可是,王偉濤的舊事,就要變成現實,再次沖擊在我的生命裡。
為什麼會是我呢?我想著這些年,關於妻子,關於傢庭,關於事業,我都做得規規矩矩,和大多數平凡的人一樣,都在努力的生活,在努力的為幸福的生活而奮鬥,從畢業,到結婚,到生子,從科員,到副科長,到科長,再到現在的副局長,我都付出瞭我全部的精力,付出瞭我生命裡的每一分每一秒,我敢肯定,關於事業,關於傢庭,我做得很好,非常好。
可是,陸彤,為什麼還會這樣?為什麼還會背著我,背著兒子,背著兩個傢庭,去做這種有悖人倫,有越道德的事情?
我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不知道什麼時候,我感覺自己的雙眼,已經微微的濕潤,我到底做錯瞭什麼,妻子要這樣對待我,對待我們。
看著離傢越來越近的道路,我竟然有些害怕,這麼多年在官場上我都沒有膽怯過,此時,我卻感覺自己害怕瞭,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我來到下去樓下,妻子白色的奔馳並沒有出現在我眼裡,我已經絕望瞭,她真的……
不對,上樓去的樓梯口,有一個人站在那裡,那是個女人,那是個不用看臉,就知道是一個艷麗十足的女人,
一頭長發隨著夜風飄散,身上穿著一件米色的大衣,雪白平整的額頭,不大不小的眼睛,高挺的鼻子,潤紅的嘴唇,一副絕美的瓜子臉,最重要的是,那一對可愛嫩白的順風耳,亭亭玉立的站在樓梯口,風華絕代的氣質,隨著三月的風,翩翩起舞。
她好像正在等待著誰,她正在往我這邊看來,她正在往我這邊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