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點。市公安局小會議室。
強烈的日光燈照的房間恍若白晝。圍著小會議桌坐著五個人,分別是省公安廳副廳長李長年,市公安局長張愛軍。市公安局主管刑偵的副局長祁順東,還有一位面色陰沉的中年男子是中國人民銀行省行的保衛處長牛永剛。第五位是一位二十出頭的美貌姑娘。竟然是尚融的新朋友祁小雅。
“各位領導,我先介紹一下鄭剛案贓款追繳的進展情況,然後再介紹下一步的計劃。”
祁順東看著面前的記事本說。
“我們的偵查員孫小雨同志以我女兒祁小雅的名義已經順利地接近瞭尚融,隻是目前還沒發現有價值的情報。”
“你指的接近是什麼意思,有多近。通過什麼方式接近的。”李長年副廳長插話問道。
市局張愛軍局長站起來說:“我先介紹一下孫小雨同志吧。小雨同志是我局今年從高級警官學院特招的,前一陣子一直在基地受訓,兩個月前才回工作崗位。大傢可別小看小雨哦!提起她的爺爺諸位可能都聽說過,就是原總參二部副部長孫淦同志,是我國情報戰線上的老前輩。她的父親是中南軍區情報處長孫海洋同志。小雨瞭解瞭鄭剛案的有關情況後主動請纓,要求參加贓款追繳小組的工作,是我親自批準的。”
“好!將門虎女,情報世傢。”
李長年情不自禁地鼓起掌來。孫小雨站起身向各位首長敬瞭個禮。
“小雨,你就剛才李廳長的問題介紹一下情況。”祁順東說。
孫小雨略一思索開口說道:“我監控尚融已經有一個多月瞭,一直沒有發現他有特殊舉動,可是一個月前尚融突然離開情婦張妍的房子,獨自一人返回老屋居住,這一情況引起瞭我的註意。我手下的一個兩人監控組對尚融進行瞭二十四小時的監控。發現尚融住進老屋後竟深居簡出達一個月左右,期間隻有一個叫高燕的女人來過。這個高燕是惠亞公司的人力資源部長。我們分析,高燕找尚融有兩個可能,一是匯報工作。二是解決尚融的生理需要。我們認為在尚融的三個情婦中高燕不占主要地位,應該不會知道尚融的隱秘,所以就沒有驚動她。”
“尚融窩在傢裡一個月到底在做些什麼呢?”李廳長似自言自語地問道。
“因為我們還沒有給尚融上手段,再說冬天窗戶上結冰,就是不拉窗簾也看不見室內的情況,所以目前隻是猜測。我們認為可能是養病,還有個可能就是躲在傢裡炒股票。”
人民銀行的牛永剛處長接口道:“我們已經調查瞭尚融及其情婦的銀行和股市帳戶。林紫惠賬上有現金二十多萬,張妍賬戶上有現金五萬多元,高燕賬戶上有六萬多元。尚融的卡上有兩萬多元。股市上隻發現尚融一個帳戶,有股本三百多萬元,起始股本隻有五十多萬元,其餘二百多萬都是盈利,每一筆都可查實。”
張愛軍局長笑道:“這個尚融是個股市高手嘛,能將五十萬變成三百多萬元真不簡單呀!”
祁順東笑道:“可去年他在股市上賠瞭所有傢當,連老婆都和他離瞭婚。高手也說不上。”
李長年見偏離瞭話題就敲著桌子說:“請孫小雨同志繼續說。”
孫小雨繼續道:“我接近尚融純屬一個偶然機會,就是在他結束隱居的前一天晚上,尚融一個人獨自外出,當時我和小組的一名成員對他進行瞭跟蹤。這個人有點奇怪,那麼冷的天一個人在馬路上晃悠瞭近一個小時,最後就進瞭本市有名的野狼酒吧。我一個人跟瞭進去,他點瞭一瓶伏特加酒一個人自飲。後來就盯著舞臺上的幾個藝校的學生跳舞,我認出祁局的女兒小雅也在其中。等到舞蹈結束的時候,尚融叫服務生說瞭幾句話。我叫住服務生一問,原來他要叫小雅坐臺。”
祁順東聽到這裡老臉騷的通紅。不過沒有出聲。
孫小雨瞟瞭一眼祁順東繼續道:“當時酒吧燈光很暗,舞臺離尚融有二十米的距離,再加上演員當時都穿著演出服,並且化瞭裝。我想我的個頭年齡臉型發型都和祁小雅一般,如果換瞭衣服尚融肯定認不出。於是我警告瞭服務生,就以祁小雅的身份去坐瞭他的臺。一直聊瞭一個多小時,我的直覺是他沒有發現這個掉包計。後來他送我回傢,我也沒耍花樣,而是直接在市局傢屬院門口和他分瞭手。並留瞭聯系方式。”
“高明!不愧情報世傢出身,能夠隨機應變抓住戰機。”張愛軍誇獎起來。
李長年卻陷入瞭沉思。張愛軍看看老局長說:“老李有什麼疑問嗎?”
李長年回過神來對祁順東說:“順東,你還是先談談你把尚融做為追繳贓款突破口的依據,這樣結合孫小雨同志的偵查材料才能給我們某些啟示。”
尚融清清嗓子說:“一開始我並沒有將尚融和贓款聯系在一起。因為正是尚融的暗示為抓捕鄭剛提供瞭重要的線索,如果尚融和本案有牽連的話他就不希望我們抓住鄭剛,也就不會給我那個重要的暗示。”
“難道鄭剛歸案後和尚融有什麼聯系嗎?”李長年問道。
“這正是情況發生變化的轉折點。我們相信鄭剛的贓款肯定藏在某個地方,在他伏法之前應該會把這個信息,也就是贓款藏匿地點傳給某個人。如果說鄭剛想將錢帶到墳墓裡去,我認為不符合人性特點,至於他交待說把錢埋在水塘邊上被人挖走的囈語我根本就不信。盡管如此,我還是派人對鄭剛經常釣魚的幾個池塘周圍作瞭周密的勘察,沒有符合技術標準的挖掘痕跡。
遺憾的是鄭剛入獄以來竟沒有一個人去看過他。我們調查瞭鄭剛的親屬,除他的前妻以外就一個患癡呆癥的父親,他的前妻我們已經排除瞭知情的嫌疑,不然尚融也不會公然將她收在身邊。至於那五十萬退款確實是尚融叫張妍退回的,我那次和尚融的談話中他也默認瞭,他提供暗示的條件就是不要追究張妍的責任,事實上我們也沒打算追究張妍。
鄭剛的父親患癡呆癥已經6年瞭,病情很重,如果鄭剛將錢交給他,我想那老人很可能會當作手紙使用。”
幾個人都吃吃笑瞭起來。
“所以鄭剛的父親也沒什麼價值,那麼鄭剛到底會把這個消息傳給誰呢。我們一直都在等待。”
祁順東掃瞭一眼剩下的幾個人,盯著李長年說:“要不是我們在看守所5號線人的報告,我們幾乎就錯過瞭一個重大發現。”
所有的人此時都豎起耳朵盯著祁順東,誰知祁順東卻拿起水杯咕嘟咕嘟地喝起水來。
喝飽瞭水祁順東才繼續說:“今年元旦前一天。大傢註意這個時間,元旦前一天看守所執勤民警比平時少一半,我相信這個日子是鄭剛有意識挑選的時間。
就是這天尚融去看守所會見瞭鄭剛,並且在會見的時候看守所沒有上任何手段,所以直到今天我們都不知道鄭剛對尚融說瞭些什麼。
後來我專門調查瞭此事。可以說這次會見完全是看守所違反規定搞的人情會面。消息是看守所的一個副所長帶給監獄管理局辦公室主任於永明的。這個於永明我們也摸瞭一下底,可以這麼說,這個人與其說是監獄局的辦公室主任還不如說是尚融在監獄局的私人代表。他的工作就是為尚融在監獄局的工程鞍前馬後。
肯定受瞭尚融不少好處,當然目前我們沒有證據。
總之,通過於永明,目前尚融是在沒有任何限制措施下見過鄭剛的第一個人。”
李長年一拳砸在桌子上,氣憤道:“我們公安隊伍裡就是有這麼一些人,無視黨紀國法,說輕瞭是違法亂紀,說重瞭就是和犯罪分子坑壑一氣。那兩個幹部要嚴肅處理。”
祁順東忙道:“現在還不到時候,如果這兩個人出事,很可能會引起尚融的警覺,對我們的後續計劃不利。”
張愛軍局長緩緩說道:“遺憾的是對鄭剛和尚融的談話內容我們也隻是猜測。目前還是缺乏有說服力的證據啊!”
祁順東接道:“還有,那天我本打算請尚融吃飯,感謝一下他對破獲鄭剛案的貢獻。可是我還沒發出邀請,他的邀請竟然先來瞭。
表面上尚融是讓我幫個小忙,替他打聽一位公司職員的傢庭情況,當時我也相信瞭,可是在飯快吃完的時候,他突然關心起鄭剛剩餘贓款的問題,我當時也沒太上心,可回來細細一想,我覺得尚融露出瞭馬腳。
一是他請我吃飯的時間,是在他見完鄭剛後一個月左右,二是他不是問鄭剛贓款的去向,而是打聽我們對這筆贓款的追繳情況,也就是打聽我們對贓款的態度,我記得當時給瞭他一個無奈的態度。
我現在可以比較有把握地說,尚融那次請我吃飯實際上就是在投石問路,既然投石問路瞭,那麼他很可能已經掌握瞭這筆錢。剛才小雨說的尚融閉門不出那段時間就是在見完鄭剛和我吃過飯以後。以上就是我認為尚融是贓款去向的知情者甚至是占有者的基本判斷。請各位領導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