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順東下意識地已經把槍拿在瞭手裡,看著手中閃爍著幽光的手槍,他的膽子再次壯瞭起來,並為自己剛才的膽怯感到好笑。
他不再猶豫,一手持槍,一手就在門上使勁敲瞭幾下,心想,自己如果戰戰兢兢、鬼鬼祟祟的行事,那不是正應瞭尚融的心思嗎?隻有理直氣壯,光明正大的行事,才能鎮住那些宵小,讓他們不敢膽大妄為。
盡管祁順東敲門的聲音大的院子外面也能聽見,可屋子裡卻一點聲息也沒有。難道屋子裡沒有人?說不定這又是尚融玩的什麼花招。
一想到有可能是尚融在故意消遣自己,祁順東心裡就覺得窩火,忍不住一掌拍在瞭門上,由於用力過猛,沒想到那扇門居然被推開瞭。門根本就沒有鎖。
這是個帶門廳的兩居室屋子,門廳裡面沒有人,另一間屋子的門敞開著,裡面也沒有人,隻有靠左手的一間屋子的門半掩著,看不見裡面的情形。
由於屋子裡過於安靜,祁順東能夠聽見自己微微的喘息聲。他輕手輕腳地靠近那扇門,把手槍輕輕搭在門上,一點點地推動著,直到一個模糊的人影出現在他的視線中才停下來。
屋子裡拉著厚厚的窗簾,沒有開燈,光線很暗。盡管如此,憑著多年的朝夕相處,祁順東仍然認出瞭那個背對著自己坐在一把椅子裡的男人正是方玉良。
祁順東稍稍松瞭一口氣,剛才的緊張氣氛因為方玉良的出現緩和下來,隻是對方玉良這種裝神弄鬼的做法有點不以為然。不過也難怪,方玉良被張銘搞成瞭太監,心理上難免會出現一些異常。
看著方玉良一動不動的背影,祁順東心裡忽然產生瞭一種沖動。如果自己現在從後面撲上去,在他後腦勺上給他一槍托子,那麼所有的煩惱豈不是都徹底解決瞭?
事情絕對沒有這麼簡單,如果方玉良此時真的已經控制在尚融手裡的話,那麼自己的一舉一動肯定在對方的視野之內,在沒有摸清楚真相之前最好不要輕舉妄動,最好的辦法就是以靜制動。
“玉良……”
祁順東站在門口,一邊適應著房間裡面的光線,一邊輕聲喚道。
屋子裡靜悄悄的,椅子裡筆直坐著的方玉良動都沒有動一下,仿佛是在和老上司賭氣似的。
祁順東臉上露出一絲寬容的微笑,心想,玉良這小子心眼小,在遭遇瞭這麼大的變故,吃瞭這麼大的虧以後,肯定是把自己也恨上瞭,隻是不知道他是否已經瞭解自己和張浪的預謀。一旦他得知自己有置他於死地的意圖,說不定會采取極端手段報復自己呢。
想到這裡,祁順東握緊瞭手裡的槍,身子慢慢向著方玉良靠近,一邊輕笑一聲,低聲說道:“玉良,我真是替你擔心啊,我一直都在找你呢……”
說著話就來到瞭方玉良背後兩米之處,此刻他的眼睛已經適應瞭房間裡的光線。
“……你還是想開一點吧,有什麼要求你盡管提出來……我一定……”
祁順東說著話就一眼瞥見瞭桌子上攤著的幾張紙,雖然光線很暗,可仍然看清瞭一頁紙上大大的標題。《舉報材料》祁順東心中的怒火瞬間就燒瞭起來。原來這小子連舉報材料都寫好瞭,不用看就知道他會在材料裡寫些什麼東西,看這個樣子,他應該還沒有把材料交給尚融,否則就沒必要約自己來這個鬼地方瞭,他今天是想拿這些東西先和自己討價還價呢。
祁順東控制著撲上去掐死老部下的沖動,嘿嘿幹笑瞭幾聲道:“玉良,你可別再做傻事呀,不要一錯再錯,你有什麼要求盡管說嗎……”
說著祁順東伸手在方玉良的肩膀上輕輕拍瞭一下。
隨著這一拍,祁順東的心裡就咯噔一下,出於一名老刑警的多年經驗,他早就覺得方玉良有點不正常,但他一直以為方玉良是故意在和自己賭氣,可就那麼輕輕拍瞭方玉良一下以後,祁順東覺得從方玉良的身上有一股寒氣直透他的五臟六腑,他心裡禁不住打瞭一個激靈。
不好!一個念頭閃過祁順東的腦際,他來不及多想,再次伸手輕輕推瞭一下方玉良的肩膀,嘴裡顫聲叫道:“玉良……”
他的話音未落,隻見方玉良的一個身子就像是個沒有放穩的玩偶一樣慢慢地往一側倒過去,還沒有完全僵硬的身子軟軟地歪在一邊的桌子上,一張臉正好轉過來和他打瞭一個照面。
祁順東雖然在刑警行業裡摸爬滾打幾十年,可當他看見方玉良那雙已經失去瞭活力、死魚一般圓睜著的眼睛時,嘴裡忍不住“啊”的驚叫出聲,同時身子也控制不住一陣顫抖,一絲恐懼緊緊揪住瞭他的心。
不過,祁順東的驚恐也隻是一瞬間的事情,緊接著他就明白瞭自己的處境。立即離開這裡!這是他的第一個念頭。可是當他的眼睛再次瞥見桌子上的那幾張紙的時候,他甚至都沒有多想,一伸手就把幾張紙抓在手裡,最後掃瞭一眼那張蒼白而又可怕的臉一眼,握緊瞭手中的槍,一個身子就迅速朝著門口退去。
就在他幾乎已經來到門廳的時候,忽然聽見一聲巨響,外面的一扇門幾乎被人踢的飛瞭起來,若不是祁順東躲得快,肯定會撞得他七葷八素。
“不許動!我們是警察!”
隨著幾聲大喝,祁順東一手舉著手槍,一手拿著幾張紙,呆呆地看著面前幾個頭戴鋼盔,手裡端著八一杠自動步槍的特警,那對著他的黑乎乎的槍口,讓他的心裡直犯迷糊。媽的。真是亂套瞭,難道這些人都是新警察不成,不然怎麼連自己的局長都不認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