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日,第六日,第七日……不知不覺已過去一旬……
「鏡辭先生在嗎——」大門傳來呼喊聲。
溫寒玉抬起眼簾說道:「衡兒你去看看。」
「好。」蘇衡走出門外查看。
隻見在大門地磚上站著一隻白羽獸,胸口的玉石發出清脆的人聲。
白羽獸是一種送信的靈獸,白羽獸聰慧,能聽懂人類語言,並且速度極快。他們由一種號稱「信差」的使者飼養。
信差來自於掌信宮,掌信堂成立及早,已有幾百年,是專門負責傳遞消息的宗門。此宗極為神秘,隻知宗主叫「飛花逐月」。並且每一個信差必須經由內門訓練,通過考核,方可出來送信,不過如何進入掌信宮還有他們是如何訓練就不得而知瞭。
但是他們聲譽極好,每一個信差身若鬼魅,遊移如風神出鬼沒,根本捕捉不到他們的蹤跡,一般修煉者都不會隨意招惹。在每一個白羽獸身上都都會帶著「靈位鎖」,隻要有人惡意襲擊白玉獸,招惹信差,就會被掌信宮標記,不再為其送信,若是行徑惡劣,將會招到通緝追殺。
蘇衡將銀子遞給白羽獸,它直接將銀子吞進肚子裡,嗖的一聲飛翔天邊。
蘇衡拿著信件回到屋內,將信交給溫寒玉道:「姨,有信來瞭。」
溫寒玉將書信讀完,抬頭對蘇衡說道:「這是你娘的信……」
「娘親說什麼瞭?」蘇衡心情有些激動,回來這麼久,還沒見過娘親。
「你先拿去看看罷,你娘也寫給你一些話。」
溫寒玉若有所思,幽幽嘆瞭口氣道:「清謠說是最近實在太忙,沒法回來……但是花燈節快到瞭,她想讓你我二人去上守城,一同遊玩。」
蘇衡面露喜色,但是註意到溫寒玉的神情,關切道:「姨,怎麼瞭?難道不想去嗎?」
溫寒玉思索少許,眉頭舒展,微微一笑道:「沒有,姨也好些日子沒見清謠瞭,不如去上守城玩玩吧。」
「太好瞭。」蘇衡歡呼道。
溫寒玉提醒道:「衡兒,先別著急高興,你去叫一下蕓姑娘吧,把她一個人丟下來多不好,想必她也沒見過花燈節的熱鬧……」
「今天我們準備好,明日早晨動身出發吧。」
「好嘞!我這就去。」蘇衡提腿就往門口跑去。
……
城墻周圍有一條護城河,護城河清澈悠然,水波蕩漾,倒映著城墻的影子。城門幾至不可數,城墻上一座座樓臺高高聳立。
馬車穿過城門,道路蜿蜒而上,沿途是一條條城墻道。
城裡街道寬敞,密集的店鋪、民宅鱗次櫛比,錯落有致,各色門樓、斑駁的墻壁、巷子深淺有別。仕女商賈、江湖俠客、行走天涯的修行者源源不斷地湧入城池,步履匆匆地穿梭在人來人往的人群之中,人聲喧嘩、車水馬龍,一派熙熙攘攘、生機勃勃、熱鬧非凡的景象。
「蕓姑娘不來可真是可惜……」溫寒玉嘆瞭口氣,惋惜道。
此行隻有蘇衡與溫寒玉二人,雖說蘇衡答應要邀請蕓娘,可是蕓娘的兔子耳朵和尾巴已經收不回去瞭,若是在這上守城被發現,後果可不堪設想。
蕓娘有難言之隱,找瞭些理由婉拒瞭溫寒玉,實則心底十分難受,她其實也很想來這遊玩。亦隻有蘇衡能明白她的心思,所有昨夜蘇衡陪瞭蕓娘一晚上,先是想哄小孩一樣,逗蕓娘笑逐顏開。到瞭後半夜,更是用力耕耘,征伐得女人高崛起屁股,滿載漿汁。
蘇衡駕駛馬車,回頭向車廂內的溫寒玉笑道:「姨,我們是不是很久沒回來瞭。」
溫寒玉拉起簾子看向車廂外,喃喃道:「是啊……很久沒回來瞭。」
「姨,你是不是有心事?」蘇衡註意到溫寒玉的神情。
溫寒玉感覺到手指被寬大的手掌握住,回過頭來看向蘇衡的眼眸,遲疑片刻後說道:「嗯,有嗎?應該是姨太久沒回來瞭,有些懷念吧,剛才勾起瞭姨的一些回憶……這麼多年瞭,上守城還是這麼繁華……」
蘇衡亦看向路邊風景。
忽然,有一道身影吸引到蘇衡的雙睛。
那道姑身披白色袈裟,足踏佈鞋,,在寬松的道袍襯托下,顯得身材有幾分臃腫,可竟比一般女子高上半個頭。但眼尖的蘇衡知道,那道袍下的身材定然是高挑豐腴。
頭戴圓形的灰色方巾,將滿頭烏發盤起,露出長秀而潔白的脖子,令蘇衡十分吃驚,這道姑的皮膚竟然這麼好。
女子突然轉過頭望向蘇衡的眼眸,蘇衡一驚,沒想被察覺到眼神。
張大嘴巴,喉嚨似乎被什麼東西卡住,無法吐出語言,可那心底的慌張竟在瞬間煙消雲散。
道姑那黑色的眸珠宛如一方沉靜的湖泊,清冽湛藍,深邃安詳,令蘇衡內心感到無比沉淀安寧。兩人對視瞭片刻,那畫面宛如靜止,周圍的喧囂都與他無關,時間仿佛也在此時凝固。
她氣質出塵,容貌清麗脫俗,不施粉黛,恰似一朵濯而不妖的水蓮。潔凈的面龐好似一塊出爐的羊脂白玉,白皙得讓人心裡生出一個詞,玉潔冰清。
蘇衡生不起一點念想,隻感心境澄明恬靜,
「衡兒,你在看什麼呢?」溫寒玉看蘇衡傻呆呆的張大嘴巴,有幾分癡迷的看向路邊。溫寒玉也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可馬車早已走遠,已經看不見那倩影。
蘇衡回過神來,摸著頭尷尬笑道:「嘿嘿,沒有沒有,就是外邊風景實在有趣,衡兒一下子看待瞭罷,哈哈……」
「.……」
溫寒玉皺眉抿嘴,光華在眼眸中流轉,半信半疑看著蘇衡薄紅的側臉。
待到溫寒玉轉過脖頸看向簾子外,蘇衡才松瞭口氣,回想起那道姑的模樣,竟然感到十分熟悉,好似在哪見過一樣。
「竟覺得那人稍有所識,恍若處曾一見……」道姑啟唇喃喃道,眼眸微微動容。可見到馬車駛遠,她輕輕搖頭,驅散思索,繼續向前走去。
……
蘇衡駕駛馬車來到繁榮的商街,街道兩旁各種五光十色的燈彩、巨大的幌子、琳瑯滿目的商鋪陳列。
他便走邊問路,很快便來到瞭瑤玉臺外。
瑤玉臺的外觀看上去金壁輝煌、富麗堂皇,在大門上方的琉璃瓦閃閃發光,而下方的大理石臺階,在陽光下閃耀著白色的光芒,給人一種華貴而高雅的感覺。
瑤玉臺內的墻壁由玉石構成。這些石頭有著鮮艷的紅色調,營造出一種威嚴而又華麗的氛圍。墻上密密麻麻地刻有各種精美圖案,形態各異,凸凹有致。
走進便看到一面巨大的鏡子,鏡子兩旁放著精致的香肌,香氣撲鼻。各種品類的胭脂、水粉、香水等擺在顯眼的位置,遠遠就能聞到它們獨特的熏香味。整個店鋪顯得異常豪華,墻上掛滿瞭奢侈品,周圍的廂房和內院裡,人頭攢動、嘈雜吵鬧,富傢小姐和貴婦們或拿起粉盒對照著臉型試色,或聽著貼身的店鋪姑娘們推薦,或隨口問詢著店傢推出的新品。
「歡迎光臨瑤玉臺!請問公子小姐是第一次來嗎?」一名身穿白裙,打扮得十分漂亮的姑娘走上前來招待,微微欠身。
溫寒玉頷首微笑道:「我們是來尋人,請問你們瑤玉臺的女掌櫃在嗎?」
「二位稍等,請二位用茶。」她先帶著蘇衡、溫寒玉在候客廳坐下,為他們倒上甜茶。
那名姑娘見二人穿著打扮不凡,知道是貴客,微微點頭便往裡堂走去。
蘇衡環看四周道:「姨,這瑤玉臺可真是華貴啊,衡兒從未進過這地方。」
「嗯……」
一旁忽然傳來陰陽怪氣的聲音:「哼,不知哪兒來的,連瑤玉臺也是第一次見聞,傢在哪回哪兒去吧,這兒不適合你。」
「是啊,公子,也不知哪兒來的鄉下人。」身旁女子嬌滴滴的笑道。
向聲音尋去,看到一身著白色錦衣的男子面帶嘲諷的笑意,摟著身旁俏美的少女,對蘇衡與溫寒玉二人指指點點。
蘇衡頓時心生怒意,罵他可以,罵溫寒玉可不行,她可是自己的軟肋。站起身來就要與那人理論,畢竟這還是娘親的商鋪,還是要留些顏面。
「衡兒,不要鬧事。」溫寒玉皺起雲眉心生不悅,但依舊拉著蘇衡的手臂提醒道。
蘇衡安慰道:「姨,我沒事,我隻有分寸。」
走上前去,面帶微笑向接待的姑娘問道:「這位姑娘,為何瑤玉臺會有蚊蟲,怪生人煩的。」
翠衣捏著下頷疑道:「這位公子,我們瑤玉臺四周設有蝶靈石,按理說不應該會有蚊蟲進入。」
「可是有些蟲子連蝶靈石都防不住,你看哪兒,不是有兩個嗎?」蘇衡指著錦袍男子說道。
「你!」李商沒想到會被眼前這個少年侮辱,氣的說不出話來。
「姑娘,怎麼這蟲子還會說話?」蘇衡笑瞇瞇道。
「你敢辱我!你可知我是誰!」李商氣的整個臉都紅瞭,指著蘇衡說道。
蘇衡抬起下巴,也極為囂張地說道:「我管你是誰?瑤玉臺怎會有你這樣如此煩人的蟲子。」
「我是李商,可是風清門弟子,而我爹是李松柏……你可是怕瞭?」李商頗為高傲地敘說著,彰顯自己高貴的身份。
身旁女子附和道:「說的是啊,李公子身份高貴,哪兒是他們能比得瞭。」
溫寒玉走上前來,嘴角勾起微笑:「身份的確高貴,那就等著吧。」
翠衣見四人矛盾一觸即發,面露苦色,對著兩邊的連連勸解。她來瑤玉臺也沒些日子,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
「別靠我太近,走開。」李商見翠衣貼近他,下意識的推開翠衣。因為有三境的修為,手掌力度不小。
翠衣頓時腳步不穩,一個踉蹌倒在地上,摔倒在地上,眼眸盈潤,強忍著不讓自己哭出來。
不一會,掀起後堂的簾子被掀起,一紫色身影款款走來。
「柳掌櫃,兩位客人在候客廳等待著。」
那女人身穿一襲紫茗琉璃裳,衣裳細微處的點綴和裝飾都極為精美繁復。袖口和下擺上的銀絲緞邊流光溢彩,裙身柔軟輕盈,仿佛花瓣般,隨著微風輕輕拂動,散發出淡淡的香氣。
且看面容,她眼目清秀,嘴唇豐盈,盈盈而含韻。她雖然年紀不小,美麗不減分毫。
最引人註目的莫過於她眼下的淚痣,美麗而又嬌媚,如一顆晶瑩的珍珠,自然懸掛在她的容顏之上。
柳清謠並沒有如貴傢小姐那般穿金戴銀,穿的十分華麗,但她還是會精心打扮,穿上漂亮的衣裙。畢竟身為代理女掌櫃,還是要撐撐場面的。
「玉兒,小衡。」 柳清謠搖曳著一雙大長腿走來,神情端莊從容。
翠衣見到柳清謠走來,趕緊起身,走到她的身後。
「發生何事?」柳清謠面色嚴肅,詢問著翠衣。
翠衣委屈又難過,一邊擦淚珠,一邊解釋。柳清謠微微點頭,啟唇說道:「我明白瞭。」
李商見到身材高挑的柳清謠出來主持場面,趕緊上前拱手,瞥瞭眼蘇衡,然後狡猾地笑道:「柳掌櫃,我是李商,我爹是,是瑤玉臺的老客人瞭……可是本公子卻遇到這些難登大雅之堂的俗人,不知柳掌櫃是否可將這兩人請出瑤玉臺……」
李商挺起胸脯,攤開雙手對眾人說道:「李商擔心各位客人被這兩人影響瞭心情……」
柳清謠輕輕點頭,嫣然一笑道:「你說得對,會影響到各位客人的心情。」
「你們還愣著幹嘛呢,說的就是你們,快出去吧。」李商對蘇衡揮手,笑的十分得意。
「不過,出去的不是那兩位,而是你們。」柳清謠說道。
李商回過頭來,十分吃驚地說道:「這……這是為何?」
柳清謠神情冷漠:「我隻相信我們瑤玉臺姑娘們說的話,而且李公子,應該是你先挑事兒的吧,我們瑤玉臺不歡迎你這樣的客人,請吧。」
「柳掌櫃,我可拜入風清門,你要知道後果。」李商面色一沉。
柳清謠頗有底氣,眼眸冰冷,說道:「風清門?瑤玉臺可是溫府置辦的商鋪,風清門課不會因為因為你一個普通弟子而與溫府發生矛盾。我柳清謠若是無法處理這些事情,哪兒還能當上瑤玉臺的掌櫃,請吧。」
「哼,你們給我等著!」李商氣憤不已,指著蘇衡的面龐,然後拉著身旁女子灰溜溜地逃走,再無顏面留下來。
蘇衡見到娘親捏著裙擺走來,面露喜色,笑道:「娘!好久不見,近來可好,我來看你瞭!」
「小衡!」淺淺一笑,臉上顯現兩個小小的酒窩。
「那竟然是柳掌櫃的兒子……」
「柳掌櫃竟然有這麼大一個兒子,長得真是俊俏……」
「那個李商可真是不識好歹……哈哈……」周圍的人幸災樂禍,議論紛紛。
「真的好久沒見瞭,終於下山啦……還有玉兒。這裡人多,我們進裡面聊。」柳請謠拉起溫寒玉的小手,並肩走向廂房,蘇衡就跟在二人身後。
娘親身材極為高挑,腦袋高到瞭蘇衡的眼皮下方,且足足高溫寒玉半個頭,那對纖細雙腿,猶如細長的柳枝,走起路來,那雙腿柔美而有力,又猶如清風拂過柳樹,輕盈而充滿韻味。
三人走進一間廂房,柳清謠連忙招呼二人坐下,並且叫姑娘們拿來優質的茶具和上好的茶水。
「玉兒,小衡快坐快坐……小衡,過來讓娘好好看看。」 柳請謠一改神色,與在眾人前截然不同,頓時笑逐顏開,挽著蘇衡貼坐在一起。
而溫寒玉就坐在圓桌對面。
「上山也有半年瞭吧,有沒有好好吃東西……」
「是不是瘦瞭,這臉看起來瘦巴巴的,還沒有以前有氣色……」
柳清謠一會兒抓起蘇衡的大手,一會兒按壓肩肌,一會兒捏捏臉蛋,絮說問候著。
蘇衡嘿嘿笑道:「娘,衡兒上山練劍,身體可不差,倒是娘親消減瞭。」
柳清謠也輕輕撫摸自己的臉蛋,看瞭眼對面玉靨微紅的溫寒玉,說道:「好像是這麼回事,哎,你們也不是不知道,我自己一個掌櫃打理這瑤玉臺,客人又多,忙都忙不過來……」
其實柳請謠也隻是個代理掌櫃,實際上這瑤玉臺是溫傢開的,真正的老板娘是溫庭山的妻子。
「倒是玉兒,之前看起來還死氣沉沉的,現在氣色怎如此不錯,臉頰紅潤,整個人看起來好多瞭!」
「我……有嗎?」溫寒玉喃喃道,忽然看見一旁的蘇衡在那擠眉弄眼,不由得想起一些難以啟齒的事情,一股羞意襲向粉頰。
柳清謠眼睛彎彎,笑得像隻狐貍,忽然道:「玉兒,你不會洗衣做飯,我這段時間不在,你應該都沒辦法自理吧。」
溫寒玉捏起茶盞喝瞭口茶水,聽柳清謠的玩笑話,瞥瞭眼蘇衡,然後淺淺一笑道:「你多慮瞭,我讓李二嬸給我送飯,而且衡兒回來後,剩下傢務全交給他。」
蘇衡看著姨那和善的眼神,頭皮發麻,露出滿臉無辜。
溫寒玉問道:「清謠,你這段時間為何如此忙碌,以前也從有過如此?」
柳清謠來到溫寒玉身旁坐下,挽著她的藕臂,幽幽一嘆:「哎……」
「這段時間也不知怎麼瞭,城外種植園的水脂花死瞭不少……」這是一種獨特的花種,香氣迷人,專門作為胭脂水粉的原料。
「上守城中許多商鋪都斷貨瞭,而瑤玉臺是貨源最充足的店鋪,各傢商鋪全都來我們這兒談生意,所以我根本忙的走不開,而且你看外邊,人這麼多……」
柳清謠看著蘇衡的側臉,拍手一笑道:「不過隻要等到花燈節一過,娘親就可以回去青寧鎮瞭。」
三人暢聊起來,不亦樂乎,方才發生的不愉快煙消雲散……
柳清謠緩緩站起身來,說道:「瑤玉臺後院還是有不少上好的客房的,玉兒、小衡,我先帶你們去後院的花苑逛會吧,玉兒應該會喜歡的,你們從青寧鎮過來,路途遙遠,車馬勞頓,一會便休息吧。」
柳清謠貼近溫寒玉覆耳竊道:「玉兒,今夜你跟我一個房間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