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一身戶外裝備、渾身是土的紀位,開著一輛破越野來瞭,妥妥的末日硬漢風。紀薇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副打扮的老爹,新鮮感十足。紀位上前摘下墨鏡,扯瞭扯圍巾,跟紀薇和罕派奉打瞭招呼。
紀薇見罕派奉能早早過來,而且,看上去體力也很充沛,便認為他昨晚沒當成纖夫——拉船很累人的。於姨以後會怎麼樣,紀薇懶得去想瞭。唉,有寶石的纖夫老弟,不好拒絕吧……
回去的時候,老罕帶著兩輛車,一前一後護送紀傢父女,到班烏後還想賴著不走,被紀位罵回去瞭。至於後面的演出任務,自然不用紀大美女多操心,罕縣長就搞定瞭。
“爸爸,你們勘探隊的條件這麼差?這種地方,怎麼住人?”
“地質勘探本來就是野外工作,沒那麼多講究,能在這種有人煙的地方紮營,已經算不錯瞭。”
“沒事,我能把這裡收拾成一個溫馨的小窩。”
“不用費那事,這裡都是公用的,便宜別人……我早就準備好瞭一個好地方,是個樹屋,風景美極瞭,就在寶石谷。”
“我們……住那裡?”
“嗯,過去要爬山,要有心裡準備……”
“耶,不要小瞧一個專業舞蹈演員的體力。”紀薇不知道想到瞭什麼,歡呼雀躍起來,看來對樹屋很感興趣,又似乎另有所想,“我也不是幾年前的小孩瞭,您不能用老眼光看我……”
“是啊,一轉眼你都二十瞭……”紀位一邊收拾要帶進山的生活用品,一邊唏噓,“昨晚,我躺在床上一閉眼,看到的你,還隻有這麼大。”
“您又瞎比劃,我落生都比這長……”
“呵呵……”
寶石谷是當地人的叫法,因為裡面發現過,散落的寶石而得名。也是此次地質隊,勘查的目的地,希望能找到礦脈。寶石谷離班烏寨子並不遠,隻是山勢陡峭,很難過去。
不過,這對紀位沒什麼難度,他在這裡工作一年多瞭,閉著眼都能摸過去。輕車熟路的紀位,背著一大包補給品,帶著女兒很快就來到山谷內的樹屋。
“太美瞭,青山翠谷中的靜謐幽深之所,風景如畫還氣候宜人。住在這裡,我們也算是隱士瞭吧。”
“風景確實好,不過氣候你還是要小心一些。雲南號稱四季如春,也並非全境都一樣,比如這裡的氣候,就不是四季如春,而是一日四季。”
“一日四季?”
“早上像春天,溫暖;中午像夏天,炎熱;傍晚像秋天,涼爽;晚上像冬天,寒冷。”
“這麼神奇?”
“簡單說就是溫差大,白天沒什麼事,晚上要註意保暖,山風很硬,著涼瞭夠你受的。”
“我才沒那麼嬌氣,下邊的小河能洗澡嗎?”
“有太陽時可以,不過,一次就能把你曬黑,像我這麼黑。”
閑聊間,紀薇果然把小樹屋收拾的很溫馨,紀位也用酒精爐煮瞭面條。兩人拿著搪瓷缸子,走到樹屋邊上坐下,享受著山間的微風,吃面。四條小腿垂下去,隨意地蕩著,要多愜意有多愜意。紀位說穿拖鞋時要小心,下去撿鞋很麻煩……
“你學舞幾年瞭,就敢稱專業?”
“我從五歲開始學的吧……”
“聽說跳舞的,腳都會畸形?”
“部分人會那樣,主要是小時候,練習的方法不科學、不正規造成的。還有極少數,是因為的練得實在太狠。”
“我以為全都那樣呢。”
“怎麼可能,當科學訓練方法是擺設?”
“哦,你打的鹵淡瞭,沒找到鹽?”
“上歲數的人瞭,要健康飲食,別吃那麼咸。”
“這的黃醬跟北京的不一個味,得靠鹽遮遮。——怎麼區分專業的舞蹈演員?”
“行傢一伸手,便知有沒有……對您這種外行來說,簡單點,可以看一字馬。”
“一字馬?能劈的唄兒直就是專業的?”
“那是業餘的,專業的都能輕松超過180度,我算中等水平,200來度。”
“這麼厲害,真的假的?——看見小河拐彎的地方沒,把飯盆扔過去,不會被水沖走……撈的時候,一涮就好,省的刷瞭。”
“您也忒懶點瞭吧……要是沒扔準,扔到河裡瞭怎麼辦?”
“那就趕緊下去追……有一回,追到一半才想起來,光著腚呢,相兒大瞭,哈哈……”
“好有畫面感,咯咯……您站在這,尿過尿吧?”
“我勸你別試,山谷裡的風賊著呢。掏出來的時候還是順風,一開始滋,風頭子立馬往回卷,弄一身一臉都是輕的……”
“就算想試,我也沒那工具。”
晚上的氣溫果然降得很快,就算星空再美,紀薇也隻得放棄觀賞,兩人回屋鉆進被窩。紀薇可能覺得冷,很自然地紮進爸爸的寬厚的臂膀中,紀位也很貼心把她抱進懷裡。
“爸爸。”
“嗯?”
“您,想通瞭嗎?”
“還沒有。”
“您慢慢想,我都等瞭五年瞭,也不急這一兩天。”
“你最好能改變想法。”
“那不可能,都成執念瞭。這次要是還成不瞭事,我就不走瞭,天天跟在您身邊……到老。”
“這事,我查過資料,叫‘遺傳性性吸引’,說是有血緣關系的人,天生就有強烈的性吸引力。”說到這裡紀位已經硬瞭,他不好意思扭動著身體,怕女兒發現,“有個老外研究發現,越是不怎麼見面就越強,如果從小就天天生活在一起,反而會越來越淡,直至消失,叫什麼‘韋斯特馬克效應’。說到底還是我的錯,著傢的時間太少,才造成……”
“這些我都不瞭解,也不關心。您都這樣瞭,為什麼還要忍著?”紀薇感受到父親身體的不安,小手循著硬度摸瞭過去,一把抓住,“十五歲那年,您說我身體未成年,會傷到身子;十八歲那年,您說我思想未成熟,會損著精神;現在我二十瞭,不論身體還是思想,成熟的都過火瞭,您還有什麼可說的?”
“你先撒手,這樣不舒服。”
“這麼大,這麼硬的東西,還怕我不成?別說什麼膽小,您在我媽眼皮子底下,都敢偷睡狐貍精,在外面,還不成脫韁的野馬?”
“禍害別人,跟禍害你,完全是兩回事。我是看著你、抱著你、喂著你長大的,過不瞭心裡的那道關。”
“現在,過不瞭也得過。您知道,當姑姑告訴我,這是傢族的意思時,我有多開心嗎?”
“誰都別想指揮我,我自由散漫慣瞭,傢族、氏族、門派……都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