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月——”媽媽的手抓住瞭她,骨瘦嶙峋,力氣卻很大,抓得她手疼,“你回來瞭啊。”
“我回來瞭。”連月低聲說。
“你爸爸昨天也回來過瞭,”媽媽拉著她的手絮絮叨叨,“他說他很快就出差回來瞭,不走瞭——哎呀,你昨天怎麼不回來?你就可以看見你爸爸瞭——你看見你爸爸沒有?”
“嗯。”連月忍住眼淚,知道媽媽的幻想癥又犯瞭,順著她的話說,“看見瞭。”
爸爸早在她八歲時就出瞭車禍走瞭——肇事司機現在都還沒有找到。傢裡的財產被婆傢人分瓜殆盡,媽媽也沒有工作,隻有帶著她艱難度日——一個美麗的女人帶著一個小孩,除瞭幹些底層的活,總還免不瞭街頭街尾的男人來“接濟”——後來就瘋瞭。
“連強,連強,我對不起你。”媽媽突然哭瞭起來,突然又抬頭看見瞭她,好像才發現她似的,開始使勁地掐她撓她扇她耳光,“你給我滾遠點,拖油瓶,小婊子,都是你害的我——你當初怎麼不和你爸爸一起去死?”
連月護著頭後退,門口的護工沖瞭進來,把媽媽按在瞭床上。
連月站在門口看著媽媽還在床上掙紮大罵,眼淚流瞭下來,滾落臉龐,她拿手擦去瞭。
她剛剛躲閃不及,被媽媽狠撓瞭幾下,臉上手上都火辣辣的。她摸摸臉,手上帶點血印,想來已經破皮瞭。
醫生過來喊她去醫務室,給瞭她一隻棉簽消毒。
“她一看見你就情緒激動,”醫生說,“你不過來病人的情緒還好些——不過不是讓你不來探望,親人的探望是必須的。”
連月忍淚點頭。
“上次交的費用已經花的差不多瞭,”醫生說,“你這次再去交一點,這次先交個兩萬吧。不夠我們會和你聯系。”
陳山總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才偷偷在路燈下拿出那本書。哪怕已經在枕頭幾下壓瞭幾天,他每次打開,鼻尖還總能聞到若有若無的香味兒。
他小時候餓多瞭,導致發育得比一般人遲,到瞭高中吃飽瞭,才蹭蹭蹭地長個子。他還 ∞不到二十歲,正值年輕,精力充沛,腦裡充滿瞭各種奇思妙想——以前這種靈感總體現數學上,可現在另有東西總是會牽制住他的註意力。
他最近每天起床,褲子都是黏糊糊的。夢裡似乎總有一個女人,潔白的胳膊,笑起來月牙一樣的眼睛,美麗的臉——他不敢知道她是誰,他覺得自己想一想都是褻瀆她。
他把她送給他的衣服穿在身上,總感覺她在撫摸他——就算想一想,他都能硬如鋼鐵。他知道自己要瘋瞭。
他想再看她一眼,哪怕偷偷的也好。再看不到她,他真的要瘋——
就看一眼。
神使鬼差的,他借著去這個小區送水的機會,來到瞭這傢門口。看著緊閉的房門,他感覺自己像是在朝聖的旅人終於走到瞭終點,激動得全身顫抖,不能自制。
他要躲起來,偷偷看她就好瞭。
就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