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坤坐在駕駛位,趴在方向盤上,整個人都在發抖。
向母在旁邊,一臉擔憂的看著兒子,很久。最後她嘆瞭一口氣,拿出瞭電話。
“思誠,”向母說,“你安排個司機來雲生接我們——不是,坤兒現在怕是開不瞭車,”她看瞭看兒子,壓低瞭聲音,“我們沒事,是——”
“對,對,唉。”
“不用喊司機,”向坤直起身靠在瞭椅子上,他痛苦的閉瞭閉眼,“我能開。”
“你這樣怕是不安全——”
向坤已經發動瞭車子,他看著前面打方向盤,面無表情,“媽,你喊司機在高速路口等你,我下瞭高速要去找連月。”
最後兩個字讓他的聲音開始發抖。
向母擔心的看瞭看他,想說什麼,卻沒有說出口。
連月在傢溫瞭半天書,又自己做瞭午飯吃瞭,看看時間才一點,準備上床去睡一會兒。門外卻突然響起瞭敲門聲。
她看看貓眼,打開瞭門。
向坤怎麼過來瞭?也沒提前給她打電話。
他直直的看著她,也不進屋,突然一把抱住瞭她,緊緊的。
“連月——連月——”
他低低地含著她的名字,聲音嘶啞,飽含著痛苦。
“你怎麼瞭?”連月輕輕回抱住他,“出什麼事瞭?”
他摟著她,沒有說話。
“連月,我們走吧。”他緊抱著她,突然低聲說。
“走哪裡?”連月抬頭看他。卻見他眼神痛苦,似乎還有淚水。
“去一個不認識我們的地方——去英國,美國,去地球的另外一邊——”向坤含淚看著她,聲音顫抖。
連月的後背慢慢的涼瞭起來。她慢慢松開瞭他。
“你去雲生瞭?”她似乎在問,又似乎隻是敘述。
向坤看著她沒說話。
連月垂眼沉默。慢慢又笑瞭,輕輕搖頭,嘆氣,“我不能和你走啊,向坤,我們走不瞭的。”
向坤含淚看著她。
她伸手抹掉他的淚。吸瞭一口氣,連月看著他,輕聲說,“既然你都知道瞭——那你走吧——我們不要再見瞭。”
連月又自己笑瞭起來,“你送我的禮物,我就不還你瞭。”
“你走吧。”她說,站在門口含著笑。
向坤一動不動。
“走吧。”她輕輕推瞭推他。
他半天不動。
連月後退瞭一步。關上瞭門。她靠在門上,眼淚有點想要湧出來,她忍住瞭。
她摸摸胸,居然一點都沒覺得疼。
果然習慣瞭就好瞭。
是自己太貪心瞭啊——自己果然連一絲小小的貪心都不該有的。生活在自己旁邊橫眉怒視,但凡自己稍微越矩,它立馬就會上前一個耳光。
但是一點都不疼。
連月靠在門板上發抖,吐瞭一口氣。她慢慢坐回瞭書桌,但是卻一個字都看不進去。她扭頭,對著鏡子看自己的臉。
真的是張漂亮的臉啊。她伸出手指,摸摸鏡子裡自己的臉龐。
第二天她出門,向坤已經不在門口。她也沒有再關心他。離開工還有一周,她卻覺得自己無處可去——親戚,是沒有的;朋友,都各回各傢的;旅遊,冬天又正值春運;媽媽——還在醫院。
她又去醫院待瞭幾天,吃住都在那邊,連傢都不回瞭。醫生輪瞭三班,都對她這個孝順女兒感動不已,連帶對媽媽也盡心瞭很多。
“你真是有個好女兒呢!”就算知道媽媽聽不進去瞭,醫生每次查房也要大聲向她說,“這年頭,這樣的女兒真不容易見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