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點36分,喻恒已經在買完東西回去的路上。
他是個完全的享樂主義,能打車絕對不坐公交——自覺自己已經摸清門道,他找瞭一輛黑車,掏瞭300要司機送他到彌陀鎮。司機遇到瞭這隻三倍高價的肥羊,一路格外殷勤,開到一半,車身突然劇烈顛簸,像是大海的帆船遇見瞭風暴,司機反應不及,砰地一聲撞到瞭路邊,隨後後面一倆車失控沖過來,又一個追尾。喻恒打開車門下車,發現地面抖動劇烈——一塊巨石沿著車前兩米滾過,嚇得他一身冷汗。
他們幾個人很是晃動瞭幾番,等地面平靜瞭,才找到瞭一個安全的地方站定,面面相覷。
地震瞭。 巜
喻恒拿出手機,已經沒有信號瞭。
地面已經裂開,車子不能再開。他沒事瞭,就是有點擔心大哥和連月。
這裡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他和另外兩個人商量瞭下,決定一起走著去附近的鎮上,先看看情況在說——離這裡最近的鎮隻有十幾公裡瞭。
他物資也不要瞭,幾個人一路沿著公路走,一路上滿目蒼夷,破裂的公路,時不時滑下來的石塊還有東倒西歪的樹木,讓他心裡的擔心越來越大——
這地震,不知道有多少級?
大哥和連月怎麼樣瞭?
路況不好,偶有餘震。這一走,走到晚上七八點才走到瞭附近鎮上,鎮上已經在組織自救瞭——亂糟糟的,房屋垮瞭不少,有人受傷,有人哭泣,破屋爛瓦,滿目蒼夷。他沒有受傷,也不需要別人照顧,自己在街上站瞭半天,終於有人來喊大傢都去學校操場呆著。他拿起瞭手機,還是沒有信號——電量也隻剩一半。
他想傢裡一定很著急。最好先和傢裡聯系上,再問問大哥連月和傢裡聯系上瞭沒有?
他擔心他們。
晚上又還人在操場發吃的。喻恒去拿瞭一個面包,咬瞭兩口,沒吃出任何的味道。他站在操場上,有些茫然。他知道自己最好盡快回傢——可是大哥和連月還在這裡,不知生死,他不能一個人回。
政府很快找到瞭物資來發放,喻恒也被丟瞭一床被子,政府工作人員讓他們把桌子搬出來,晚上就睡在課桌上,一輩子嬌生慣養的喻恒哪裡吃過這種苦頭?滿操場都是人,大人小孩,哭聲咳嗽聲,還有病人的呻吟,他根本不敢合眼。
就這麼迷迷糊糊的過瞭一晚上,第二天一早他手機開機,還是沒有信號。他深深的嘆氣。又看見政府工作人員開始讓大傢排隊領稀飯,他這才發現自己餓的饑腸轆轆,可是完全沒有食欲。
他不能一個人回去。他要去找大哥和連月。
他要去彌陀。
喻恒找瞭一個工作人員,問他知不知道彌陀離這裡有多遠?
工作人員十分繁忙,不耐煩地看瞭他一眼,大概他的顏值發揮瞭作用,這個中年女性態度好瞭一些,說,“你還去彌陀做什麼?那裡是震中心——整塊地都翻過來瞭,人也不知道死瞭多少……”
喻恒一驚,一把抓住瞭她,“真的假的?”
工作人員被他抓的胳膊疼痛,卻猜到瞭他的親人在那裡,隻是同情的看瞭一眼他,“是真的——你沒看見啊,昨天半夜部隊開瞭好多車,拉瞭好多人,浩浩蕩蕩的過去瞭——”
喻恒松開瞭手。
他聽聞部隊過去瞭,他又小小的松瞭一口氣,伯父肯定已經知道這裡地震瞭,會派人來找他和大哥的——那麼多人過去,說不定根本就是來找他們的。
隻要大哥和連月沒事——
“部隊去瞭多久瞭?”喻恒心裡一跳,突然又問。
“凌晨三四點去的呢,”旁邊有人說,“你沒看見,浩浩蕩蕩的好多車,好多兵,全都拿著軍工鏟——照我說這哪裡像是救人,這分明是要去挖土啊。”
挖土?
去挖土?
耳邊放佛有驚雷炸起。
喻恒張開瞭嘴,後退瞭一步,捂著胸,他喘瞭幾口氣,拉著旁邊的人,一臉懇求的問,“彌陀在哪個方向,怎麼走?我要過去。”
那個人同情的看著他,指瞭一個方向,“很遠,起碼還有二十公裡。”
喻恒松手開始往那個方向走。。
“你走路是走不到的——”那人很好心,對著他的背影喊,“你沿著公路走,看見車就喊他們搭你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