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書記年少有為,感謝您為X市的經濟發展作出的巨大貢獻,您現在高升省府也請務必不要忘記X市人民,務必常回傢看看——”
眉目俊朗的男人穿著西裝,端著紅酒杯,含笑站在酒會中央,四周圍繞著一群敬酒的人。
這是N省政府舉辦的招商引資慶功會。
年輕的喻書記搞經濟建設很有一套,當年來瞭X市後很是拉來瞭不少大企業入駐,其中以天意為首的黑科技公司第一批率先內遷,更是拉動瞭附近幾個市的整個相關產業鏈的整體提升。
企業入駐瞭,人才過來瞭,消費起來瞭,房價地價上漲——年輕的喻書記對此早有預料,和招商引資同步的是同時配備瞭大量的商業住宅用地,以及相關配套政策。堅決穩住瞭房價過快上漲趨勢,避虛就實,建立以實業經濟為依托的政府良性財政。
這一系列的配套政策玩的又順又溜,省裡也對此大力支持,大開綠燈,喻書記的能力和政績有目共睹,X市經濟很快成為瞭N省經濟的亮點。而年輕的喻書記的調動升遷,上面予以重任另有重托也是應有之義。
酒會上一撥人來瞭,一撥人走瞭,一撥人又來瞭,喻陽看見瞭一個熟悉的身影。
“喻書記年少有為,恭喜高升。”眉目俊美的男人帶著天意的幾個高管含笑舉杯。
“季總客氣,”男人舉杯,“N省的經濟發展離不開天意的支持和努力。”
“叮”的一聲輕響,一行人的酒杯輕輕碰在瞭一起。
從酒會出來,男人回到瞭房間,酒意微醺,他神色卻很平靜。
關上門,他拿出瞭手機,似乎準備給誰打電話——但是卻看見瞭手機的屏保,心有觸動,一時頓住瞭。
男人的手指慢慢的撫摸過屏幕,似乎像是劃過誰柔軟的唇。
一座吊橋從照片下方延伸而出,伸展到對面。遠處青山聳立巍峨,近處吊橋在兩座山峰之間懸掛鏈接,天高谷深,意境茫茫——
吊橋上卻空無一人。
他突然想起瞭那朵明媚動人的紅色波斯菊,那天是被他輕輕插到瞭誰的耳邊?
男人坐在沙發上,盯著屏幕,手指慢慢的撫摸著屏幕,沉吟半晌,卻是沒有動作。可是另外一個人卻也在同時想起瞭他,屏保跳開,一個來電顯示跳瞭出來。
男人嘆瞭一口氣,接瞭起來,“喂。”
“大哥,”那邊是弟弟含笑的聲音,他那邊也很清凈,似乎他也從酒會中脫瞭身,“睡瞭沒?出來玩。”
“我現在還出來和你玩什麼?”男人笑罵,“我們現在私下見面那叫私相授受,少來煩我,避嫌好吧?”
“大哥你怎麼活的跟個老學究似的?”看起來天意的季董對新任的喻書記嚴重缺乏敬畏之心,“你偷偷來不就行瞭?我們難得過來看你一次——我們在威爾斯酒店19-2,”那邊說,“我和連月。”
男人心裡一緊,皺眉,“連月怎麼也在這裡?”
“N省風光好啊,”弟弟在那邊笑,“我要來這邊參加酒會,她就請假過來一起玩幾天,見識下大漠風光——你來不來?不來的話,到時候可別說我們到瞭N省沒通知你——”
男人聽見瞭電話那邊女人的笑聲,還有她說話,“季念你少拿話來抵喻陽。”
喻陽。
這個稱呼讓男人在笑瞭起來。現在好難得還有人直接叫他名字——是她這麼叫他的,更讓他覺得愉悅。
她從來都不怕他,內心對他毫無敬畏,他知道的。
他也不需要她的敬畏。
“換個酒店,”男人當機立斷,“你們公司那些人——”
“已經換過瞭,我們倆另外訂的酒店,”弟弟笑,“這事我還能不先考慮周全?”
“等你哈,”弟弟笑,“你要來遲瞭,我們可把鹵菜吃光瞭——”
喻陽在這邊笑瞭起來,就像女人在那邊笑起來瞭一樣。
不知道是喝瞭一點酒,還是因為傢裡人來瞭,還是因為自從從政以來,都沒有幹過這種私相授受的“出格”的事,男人開始換衣服的時候,覺得心裡有點激動,就像是回到瞭十幾歲的少年時——
他一直少年老成,從小都在父親的關照下行動,一輩子也沒幹過幾件稱得上出格的事。少年時,他不過十八,老四才十五,老五才十四,少年難抵色欲,哥哥也抵不過弟弟的要求,他半推半就的帶著他們去泡吧,去會所——
老四老五的第一次都是這麼沒的。他記得自己當時還特意問瞭弟弟會不會戴保險套。
男人想起瞭這個故事,系扣子的手頓瞭一下,他笑瞭一聲。
黑料好多。年少輕狂。
他獨自一人出瞭房間,打瞭一個車到瞭酒店——車上還順便問瞭問出租車司機的日子過得怎麼樣,有沒有什麼煩心事,對政府工作還滿意不——他進瞭房間,看到瞭來開門的弟弟英俊的眉目,又看見瞭坐在沙發上的那個女人。
頭發隨意的紮著,盤坐著腿,在啃雞爪。茶幾上還有幾廳開封的和沒開封的啤酒,桌子上一大包鹵菜。
看見他進來瞭,女人對他笑笑,沒有說話——嘴裡還塞著雞爪。
“今天怎麼過的這麼接地氣?”他看著她嘴裡鼓鼓囊囊的樣子笑。
才剛想到一個人,她就馬上出現自己在面前,這種感覺真的——無以言表。
心想事成莫過於如此。
“誰知道她的?”弟弟打開一廳啤酒遞給他,“我這剛從酒會回來,她就已經自己啃上瞭——啤酒都喝瞭半聽瞭。”
“喻陽你到瞭——”連月好不容易把骨頭吐瞭出來,開口喊他,眼神明亮,看起來情緒亢奮,不知道是不是喝瞭一點酒的原因。
“連大哥都不喊瞭?”弟弟扭頭說她。
“不用。”喻陽看著她美麗的小臉笑。
喊名字剛剛好。
“這裡又沒有長輩,論什麼輩分?再說我比喻陽還大一歲呢,”女人毫不顧忌的在兩個美男面前談論自己的年齡,說著說著她笑瞭起來,“我這輩子怎麼這麼幸福,老牛吃瞭嫩草,哈哈哈,我真是當代成功女性的典范啊——”
男人微笑著,看著她把頭靠在弟弟肩膀上捂著肚子笑,發絲散在弟弟的白襯衫上,看起來親密繾綣。
“你最成功,”弟弟配合的贊美她,“你最好瞭,這是你該得的。”
說著季念從沙發旁邊抽瞭一本資料遞給喻陽,“大哥,你看看,連月的單親媽媽救助基金這大半年的運作情況,她這回可是把老底都掏出來瞭——”
喻陽接過去翻瞭翻,認真看瞭幾個數據,沉吟半晌,最後他說,“不錯。”
“隻是幫助解決基本生計問題,”說起瞭正事,連月坐直瞭身子,一本正經,“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下一步希望能開展多方培訓,多給單親媽媽提供適合的工作崗位,幫助經濟自立。”
兩個男人都點點頭。
“唉,”女人又嘆瞭一口氣,“這是社會問題——來來,”她拿起瞭啤酒,“我們先來幹一杯,喻陽,這裡的鹵雞爪真的很好吃誒,你試過沒有?”
男人笑著拿起啤酒碰瞭一下,喝瞭一口,搖瞭搖頭,他哪裡有功夫吃這些?
“就在天盛廣場的電影院出來左邊那傢,叫什麼金龜子的,你嘗嘗,”女人夾起一個雞爪遞給他,男人猶豫瞭一下,帶上手套接過去瞭。
“給你。”
又夾瞭一個給季念。
“你們就是偶像包袱太重瞭,”看著他們都猶猶豫豫的不肯犧牲形象啃雞爪,女人一本正經的批評她面前的政府高官和頂級資本傢,“不接地氣,不肯腳踏實地的和群眾融為一體——”
兩個男人對視瞭一眼,這下兩個男人都聽出來瞭,連月是真有點喝醉瞭。
她倒底一個人喝瞭多少?喝酒壯瞭她多少膽——她還批評起他們來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