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求學的時候,從雲生到S市一共要坐六個小時的大巴;到瞭現在——這二十年種花傢的發展有目共睹——六個小時已經縮短成瞭兩個小時。
嗯,因為某個人開車太穩的緣故,兩個小時已經拖延成瞭兩個半。
“請沿當前道路直行2.1公裡。”
導航還在盡忠職守的播報,車子已經慢慢滑下瞭道,又很快直行上瞭市裡的高架。連月側頭看向瞭窗外,旁邊有車影晃過,高架旁的四周高樓鱗次櫛比,卻又全然陌生。
已經不是當年她印象中的那個地方瞭。
“喻恒待會你真要和我一起去吃飯?”想起瞭什麼,連月拿起鏡子看瞭看自己的臉,又撫弄瞭一下頭發,側頭問他。
“怎麼?”喻恒挑挑眉,故意拖長瞭聲音,“我辛辛苦苦開瞭三個小時的車,連月你連飯都不準備讓我吃?”
“不是。”他故意曲解她的話,連月瞪瞭他一眼,“我這不是擔心——”
她抿瞭下嘴,沒有再說。她還不是擔心他身份特別,不能暴露於人前麼。
“這有什麼,”喻恒開著車看瞭她一眼,明顯聽懂瞭她的言外之意,“你這個女人,就是天天疑神疑鬼的想太多。你別把我們想得跟那什麼——什麼天龍人似的。大哥現在還不是天天下基層,”
頓瞭一下,他又說,“我在西北的時候,還不是一樣和其他的戰友一起風餐露宿的麼!”
想起瞭什麼,他又笑瞭起來,對她挑眉,“連月其實我還會一個拿手絕活——”
“什麼絕活?”連月笑。耍大刀?
“鏟子煎雞蛋。”似乎想起瞭什麼好玩的,他笑瞭起來,“等回去我找個鏟子給你漏一手啊!”
切。還以為是什麼呢。
連月切瞭一聲。這個紈絝子弟一輩子沒下過廚房,會煎個雞蛋就把他能的。
“那天老四不是說瞭嗎,就說我是你的司機,”喻恒開著車,又想起瞭什麼,又笑瞭起來,露出瞭一口大白牙,“連月你現在好歹也是響當當的季總夫人,出門帶個司機那不是理所應當的嘛!”
黑色賓利在酒店下方的停車場裡停穩瞭,連月低著頭,扶著身上的紅裙小心翼翼的下瞭車。從車位旁邊露天的扶梯上到瞭酒店大門,看起來似乎是剛剛修好的酒店門口花團錦簇,門口大廳內已經站瞭一堆人。
女人頓住瞭腳。
她先看瞭看大廳的公告牌,又再看瞭看站在旁邊的穿著紅色外套迎客的女主人——女主人身段苗條,個子矮小,那已經有些衰老的容貌,和記憶裡那年輕的臉融合,連月笑著急走瞭兩步,迎過去一把抓住瞭紅衣女人的手。
“高老師!”她笑著喊她,聲音明快,“生日快樂!”
這都十六七年沒見啊。老師也老瞭——
女人看著她的臉,愣瞭一愣,又仔細看瞭幾秒,有些吃驚又有些驚喜的樣子笑瞭起來,“這是——連月?你還和以前一個樣子,一點沒變——”
她又拉著連月的手上上下下的看瞭起來,“是越來越漂亮瞭,有氣質瞭。”
“是我,就是連月。”
握著高老師的手,連月也笑瞭起來。
今天是恩師生日,她特意換瞭一件紅白呢絨格子裙,搭配瞭白色的大衣和襪子——肚子大瞭,不好穿高跟,又穿瞭一雙的白色小靴子。
五官精致,明眸皓齒,漂亮是漂亮的,隻是肚子是顯而易見的大瞭。是孕婦,還是漂亮的孕婦——五官依然漂亮,膚色紅潤,眼睛明亮,看起來氣色俱佳。
衣著得體,頭發漆黑,盤瞭起來,耳朵上是一對紅鉆吊墜,不小的紅鉆閃閃發亮,不可忽視。
一看就是體面人。
“沒想到你還親自來瞭,”
師生幾十年沒見,高老師拉著她的手,打量她一番又笑,“真是越來越漂亮瞭——”
她側頭,對旁邊的幾個親戚笑,“這位就是連月,我那天還剛說過的,在外交部上班的——,”
“哦——”圍觀群眾很盡職的發出瞭贊嘆聲。
連月笑得矜持。
“你公公還是天意那個季——”
高老師拖長瞭聲音,連月笑著點瞭點頭,自己接過瞭話,“是啊,季月白是我公公。”
“哎呀呀——”
天意季月白名聲赫赫,豪門大佬。傳說中的豪門太太現身眼前——可不是網上的吃瓜——四周已經投來瞭不少目光,高老師笑著的聲音又響起,還在誇她,“她當年成績就很好,考的是京城外國語,學的是J語吧?”
“是J語。”連月笑。
“哎呀真的漂亮又能幹——”
“外交官呢。嘖嘖。”
系著昨晚那條白圍巾的連月在一片贊嘆聲中笑得溫柔大方,外交官的高知范兒和季太太的矜持感完美糅合,相得益彰。
默默無聞的“助理”一直站在身後,男人身材高大,皮膚偏黑,眉目英挺,站的筆直——又有幾縷目光落在瞭他身上。
“這位是——”高老師終於註意到瞭他。
男人面無表情。
“哦,”美貌的季太太似乎這才想起瞭身後的男人,她扭過身看瞭他一眼,沒有介紹男人的意思,“這位是司機,今天他開車送我過來的來著。”
哦。女主人點瞭點頭,隻是司機啊。
季傢果然高門大戶,連個司機都這麼有模樣——來者都是客,女主人對著司機笑瞭笑。
司機看瞭看她,還是面無表情,顯示出瞭極高的專業素養。
“趕快進去坐著,”又有瞭客人來瞭,高老師笑著把她和司機往裡面送,又招呼自己的兒子,“王微你送連月姐姐進去,連月啊,那個劉桂已經在裡面瞭,還有你幾個老同學——”
“好的好的。”
衣錦還鄉的美女學生和主人告別,先到簽到臺簽瞭到,又姿態優雅的提起瞭手上的紗紅色Kelly25,摸出瞭早就準備好的紅包。
不能送太多,也不好送太少。屬於她自己這邊的朋友,季傢也不管她——連月包瞭五千塊。
主薄看瞭她一眼,提起瞭筆。
“連月。”她笑,“月亮的月。”
瞄過瞭一眼主薄打開的賓客薄,連月視線頓瞭一下。
龍鳳鳳舞的筆跡,頁首赫然已經有瞭一個吸引人目光的名字——
禾為。
禾縣長,他也來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