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星期娛樂版的頭條又被那可惡的小子「凌風」全部包攬瞭。他雖然在上次的交通意外頂包案件中僥幸得以脫身,隻是在拘留所裡悶瞭十多天,但那件事之後,他的人氣急墜,幾乎可以用過街老鼠來形容瞭。因此他一直不斷的做些小動作,希望可以找到重新上位的機會。但他背後的宣傳人員不知是為他好還是想他死,圍繞著他身邊的,總是連綿不絕的緋聞,不是說他泡上瞭哪個青春玉女,便是說他和哪個什麼過氣天後私會┅┅總之都是一團糟的負面消息。
而他最新的緋聞對象,赫然便是我們的老板娘──李玉蓮瞭!
不知哪份雜?竟然那麼神通廣大,把上次老板娘和凌風到日本外遊的事抖瞭出來,還繪影繪聲的說凌風「煲老藕」,收瞭一百萬元陪女名流旅行。雜?當然沒有指名道姓的說那位名媛是誰,但那些看起來好像很隱諱、事實上卻又很明顯的露骨描述,隻要不是瞎的,誰都知道他們寫的是誰。再加上凌風這小子每次在被追訪時故意吞吞吐吐、語焉不詳、既不承認也不否認的曖昧答案,更加劇瞭這宗牽涉到上流社會的醜聞的哄動性。
我是現場目擊證人,當然對這緋聞不會意外,但其他同事可沒有那麼安靜瞭。因洛u Q雖然一直都有在外面「偷食」的傳聞,但她一向都是很低調的,對外更是一貫的全盤否認,像今次這樣被詳細報導還是頭一遭。因此今天當我回到公司時,竟然看不到同事三五成群的在「八卦」一番時,真的有些意外。
到娉婷端咖啡進來時,我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娉婷,今天大傢是不是吃錯瞭藥,怎麼竟然沒有人談論老板娘的新聞的?」
自從我接手新界發展計劃後,幾經辛苦終於和環保團體恢復瞭對話。而一直僵持不下的爭議也開始有瞭些轉機,因此我們整個部門的士氣都好瞭起來。娉婷像被同事們感染瞭,對我的態度也有點改善瞭,泡錯咖啡的次數也少瞭很多很多,偶然還會有一兩次泡出對我口味的。反正稱贊人又不花錢,我可絕不會吝嗇誇獎我手下的機會。
她嘛?又習慣性的瞪瞭我一眼,照例不會爽快地回答,隻是從我的文件堆中翻出瞭一張由人事部發出的備忘錄,攤在我面前扁著小嘴說∶「你啊!總是不理會這些內部通訊的備忘錄!」
我皺著眉接過來一看,原來人事部明令警告∶所有員工不準在公司內談論老板及其傢屬的私人事件,違者即時解雇。
「哎唷!好險!幾乎要被炒魷魚瞭。」我抬頭看著娉婷吐瞭吐舌頭,笑笑說∶「幸虧奶提醒我!要不然一會兒我糊裡糊塗的,照舊出去亂爆內幕就死定瞭。」
「我才不相信你會亂說。你的口不知多密啊!」可能是女孩子天生喜歡討論這些小道消息,她竟然難得的露出瞭可愛的笑容∶「而且鬼才會相信你也知道什麼內幕啊!」
我吃吃笑地說∶「奶可別小覷我,說起這些「八卦」話題,我不會比奶們女孩子們遜色的。而且說到內幕消息,正是我的強項,奶知道嗎┅┅」我頓住瞭沒再說下去,可能由於娉婷真的很少這樣友善可愛,我忍不住想逗逗她。
她果然被我惹起瞭好奇心,追問道∶「怎樣瞭?」那興奮的樣子比平時板起臉的臭模樣不知可愛多少倍!
我打個哈哈,向她招招手。待她湊過來時才小聲的說∶「不告訴奶,那是秘密!」
她登時醒悟到被我耍瞭,馬上杏眼圓瞪的鼓著腮嗔道∶「衰人!」嘴角卻帶著點甜絲絲的笑容。
我呆呆的看著她,被這難得的嫵媚笑容攝住瞭!
她被我瞧得有點尷尬,滿臉通紅的避開我的眼光啐道∶「楊先生!」
「噢!對不起!」我醒覺自己的失態,連忙道歉說∶「娉婷,奶應該笑多一點,奶知道嗎?剛才奶真的很漂亮。」
「是┅┅是嗎?」她紅著臉忸忸怩怩的說。
「絕對百分之一百的真心話!」我撫著心口,豎起瞭三隻手指。
「鬼才信你!」她瞟瞭我一眼,沒好氣的笑著說∶「對瞭!幾乎忘記瞭。雲妮剛才打電話來說十時半開部門會議。啊!差不多是時候瞭?」她瞄瞭瞄腕表。
她今天的心情似乎特別好,往會議室的路上還和我有說有笑的。但才走到會議室前,她看到迎面而來的一行人便馬上靜下來瞭。我有點詫異的抬頭一看┅┅是李察!而在他旁邊的赫然是亨利!
「楊光,怎麼瞭?看到我們回來很意外吧!」亨利輕蔑的笑著說。他旁邊的李察沒有說話,閃爍的眼光卻停留在娉婷的身上。我直覺地感到身後的她猛的縮瞭一縮┅┅她認得李察嗎?
唉!人在江湖,我隻有馬上堆起虛偽的笑臉向太子爺打招呼∶「亨利,你說到哪裡瞭?這公司根本就是你的嘛!誰敢不歡迎你回來呢?」我欠一欠身∶「先來介紹,這是我新聘請的秘書,李娉婷小姐。」
「李小姐奶好。」李察不愧是泡女高手,早已一個箭步搶上前來和娉婷握手瞭∶「我叫李察,請多多指教。」語氣又誠懇又彬彬有禮。
「李先生你好。」娉婷也禮貌的回應著。反而亨利沒有表示什麼,眼光還有些古古怪怪的。不會又看上瞭我的新女秘書吧?
「咦?亨利,怎麼還站在這裡?快進去吧!不要讓你爸爸等得太久。」一把又甜又膩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我的心頭登時一震!因為我認得這聲音的主人。她不是別人,正是最近的緋聞女主角,我們的老板娘──李玉蓮。
老板的身體似乎真的不行瞭,但他唯一的繼承人亨利又那麼不長進,董事會那邊聽說都不支持他在這個時候接班。因此他唯有把自己的老婆推出來,暫時支撐著大局。他宣佈老板娘將會在他往院期間出任副行政總裁的職位,而亨利則會擔任自己母親的特別助理一職。即是說,在經過一個多月的流放生涯之後,他終於可以回朝瞭。
從這樣的安排,便可以看到大老板心目中其實始終沒有放棄亨利。他仍然希望可以扶植兒子做接班人的,雖然他也知道亨利並不是太理想的人選,但也沒有辦法瞭,誰叫他隻有這一個兒子啊!
接照大老板設定的時間表,如果亨利以後循規蹈矩,表現良好的話,兩、三年內應該可以讓其他董事接受的。但在這段期間,隻有找老板娘當他的監護人瞭。
大老板還特地宣佈瞭一連串的工作安排,一方面當作向老板娘介紹主要的高層職員,一方面也在向我們一班手下暗示目前的地位不會受到影響。其實私底下我總覺得他是在警告亨利不準胡搞!例如西北區那大型發展計劃,他便指定瞭由我全權負責,而且如果沒有他的批準,誰也不許更改這個安排!
我其實不大喜歡這樣的「厚待」。雖然那表示我至少可以安心的完成這計劃,但卻肯定會加深瞭亨利對我的顧忌。看來長此下去我也得有個打算,忠臣遇著昏君,相信很難會有好下場的!
在會上老板娘和亨利都對老板關懷備至的,一副賢妻孝子、幸福傢庭的模樣。但我看到大老板萎頓的樣子,心中也不由一陣難過。一個人就算如何精明能幹,雄才大略,但卻沒可能鬥得過衰老和疾病。
會議後老板娘召瞭我單獨去見她。
「副總裁,奶好。」我恭敬的向她打招呼。
「不用客氣瞭!楊先生。」她友善的站起來和我握手∶「不若我跟王先生一樣叫你做「小光」好瞭。反正我們又不是初相識┅┅」
「這當然沒有問題瞭,王太太。」我聳聳肩表示無所謂,暗自裡卻摸索著她字裡行間的深意。
「小光,」她坐瞭下來,挨坐在高背的真皮大班椅上,一股成熟女性的嫵媚馬上不經意地展現出來。要不是眼角的魚尾紋出賣瞭她的真實年齡,說她才三十來歲也一定有不少人會相信。她微笑著接下去∶「近日公司裡流傳著些和我有關的流言蜚語,不知道你有沒有聽到呢?」
我心中一震,連忙澄清說∶「王太太,我什麼都沒有聽說過!而且我這個人非常善忘,看過的事很快便會忘得一乾二凈的瞭。」
「嗯,我也相信一定不關你的事,不過順口問一句罷瞭。」她滿意的笑瞭笑∶「聽說你是劉夫人的妹夫,是嗎?我跟她是婦女會的會友,私底下的交情也不錯。她也不時有提起你的。」
我的臉上一紅∶「是嗎?劉夫人和我太太兩姐妹間的感情很好的,我們也常常有見面。」
「聽說她最近有喜,還飛回大馬安胎瞭。唉!我倒沒有機會親自恭賀她瞭。」
我心中一跳,但臉上當然沒有表現出來∶「是啊!她結瞭婚這麼多年,也終於等到瞭。」
「孩子對我們女人來說是很重要的┅┅」老板娘嘆瞭口氣∶「尤其是我們這些倚靠丈夫生活的女人。」
「王太太┅┅」
她別有深意的盯著我∶「我們都是爽快的人,我也不說什麼客套話瞭。小光,亨利是我的兒子,也是我下半生的依靠,我做媽媽的當然要護著他瞭。但看在朗奴的面上,我也不可能不看著你。因此,我希望你不要和再他過不去瞭,好好的幫助他,好嗎?」
「王太太,」我深吸瞭一口氣∶「我從來就沒有要和亨利作對,一直隻是他要和我過不去罷瞭。」
「是嗎?」她嘆瞭口氣,帶點惋惜的看著我∶「我早就應該知道。從我第一次認識你開始,我便知道你和朗奴是同一類人┅┅」她說著,陷入瞭沈思之中。
「┅┅」我沒有騷擾她。
「小光,朗奴好嗎?」她忽然抬起頭來問道。
我定一定神,答道∶「他的身體該沒有大礙瞭,不過需要靜養一大段時間才可以復原。」
「他是個一等一的好人,一定會吉人天相的。」老板娘若有所思地說∶「王先生說他們兩父女都辭職瞭,是嗎?」
「是的!」我感到有點奇怪,她應該一早知道這消息的啊!
「噢!」她似乎註意到我的詫異,輕咳瞭兩下才正色地說∶「小光,你有興趣代替朗奴往上海長駐嗎?」
「上海┅┅」我心中一動。近年大陸發展蓬勃,應該還大有可為的啊!而且又可以避開和亨利的正面沖突。還有,小倩和海潮都在那裡┅┅
「你不一定要馬上答覆我的,」她微笑著說∶「回傢和太太商量一下吧!」
我帶點尷尬的笑瞭笑∶「對啊!這可不是我一個人的事。謝謝奶提醒我瞭,王太太。」
「對瞭,這安排是王先生和我剛剛想到的,隻是個初步的構思,暫時還不適宜公開。你明白嗎?」在我回身離開時,她叫著瞭我。
我點瞭點頭答應道∶「我明白的。」
說實話,我對往上海這安排是有些心動的。雖然老板娘沒說,但接替朗奴駐守上海分公司,其實即是讓我晉升到最上層的管理階級瞭。當年朗奴也用瞭八年才爬上那個位置┅┅而且離開瞭香港這個是非地,避開瞭和亨利正面沖突的機會,說不定還可以改善我們之間的關系。
「怎麼瞭?」娉婷端咖啡進來時,見我正想得入瞭神,忍不住便問瞭一句∶「楊先生,今天開會時,大老板親自點名稱贊你的工作表現,你就算不受寵若驚,也應該沾沾自喜才對啊!為什麼好像心事重重似的?」
我呷瞭口咖啡,咦?又退步瞭。忍不住皺瞭皺眉∶「娉婷,奶的中文水準和泡咖啡的手勢一樣都變差瞭。「沾沾自喜」是個帶貶意的形容辭啊!」
她沒有反駁我,隻是對我扮瞭個鬼臉,還一臉不以為然的神色。
我早已習慣瞭她的態度,苦笑著順口問道∶「娉婷,奶有興趣往上海嗎?」
「上海?」她十分詫異的看著我∶「你準備帶我出差嗎?」
「不是出差,」我補充著說∶「我指的是長期逗留在那裡發展。」
「楊先生,你要調往上海嗎?」她皺起瞭眉頭。
我豎起手指小聲的說∶「當然不是!隻是說不定會有這個可能罷瞭。我也隻不過是多口問奶一句,如果屬實的話,是否需要替奶找個出路而已。」
「那多謝瞭。」她答道,表情怪怪的∶「我會考慮的。」
「娉婷,」我叮囑她說∶「不要把這事告訴任何人,知道嗎?」
她咬著下唇點瞭點頭。
這時我桌上的專線電話響起瞭,娉婷望瞭望我,識趣的退出去瞭。
「喂,我是楊光。」我拿起話筒。
「光,是我。我回來瞭。」
聽到那熟悉的聲音我登時呆瞭!
是鳳儀。
「光,是我。我回來瞭。」話筒那一邊的聲音一片平板的,和我急速起伏的心情正好相反。
「鳳儀┅┅」我應瞭一聲,忽然不知道應該說什麼瞭。
「光,他走瞭!」平板的聲調中現出瞭一絲的哀戚∶「┅┅我想見你。」
「我馬上來!」
我手忙腳亂的疊好凌亂的文件,抓起外衣便沖出瞭辦公室,百忙中隻趕得及回頭對著滿臉驚訝的娉婷嚷著說∶「我下午有點急事,要早些兒走,如果有什麼事的話,便撥我的手提電話吧!」
她連回應都來不及,隻是呆呆的拿著電話筒,目送著我快步離開瞭。
我趕到的時候,鳳儀早已在別墅的花園裡等著我。她一見到傭人領我進去,便忍不住撲瞭上來,毫不避嫌的伏在我懷裡放聲的哭瞭起來。
她背後的老工人也是眼紅紅的,憐惜的看著正在忘形地放聲大哭的女主人,也流著淚抿著嘴憂傷的說道∶「先生離開瞭之後,太太還是第一次哭出來瞭┅┅」
哭瞭整整一個鐘頭之後,鳳儀才終於止住瞭哭聲。她用衣袖擦著哭腫瞭的眼睛,抬起頭來看瞭看我,竟然「咭」的一聲笑瞭出來。
「鳳儀┅┅」
┅┅是不是傷心得瘋瞭?
「我沒事┅┅」她從我那被眼淚鼻水弄得一塌糊塗的胸口離開,直瞭直身子,還伸瞭個嬌慵的懶腰∶「哭完瞭!」伸手撫平弄亂瞭的秀發,又掏出小鏡子照看被淚水糊花瞭的化妝。
「鳳儀,奶真的沒事瞭?」
「沒事瞭!」她嫣然一笑∶「我還是很傷心,但我不會再哭的瞭。」她伸手拍拍我的肩膀,發覺真的很濕,忍不住笑著說∶「謝謝你的肩膀,看來我除瞭欠你一筆人情之外,還該賠你一件新的上衣。」
她皺著眉看著我一臉的木然,嘆瞭口氣說∶「不好笑?」
我搖瞭搖頭。
她又嘆瞭口氣,轉身站瞭起來。
「我忍得很辛苦,但是我不想在他的傢人面前哭。」她停在窗前看著外面的偌大的花園,午後的艷陽化成一條條光柱,穿透厚重的紗簾,在她的發鬢上鍍上瞭一條金黃色的柔邊。
「┅┅他們隻會說我在演戲。根本就沒有人相信我對他的愛是真的。」
「甚至┅┅連我自己都不願相信。」她伸手在臉上揩抹著∶「┅┅直到我看到他睡在棺木裡面那安詳的面孔的那一刻,我才醒覺到我對他的怨恨,原來早已經被他這些年來對我的真心愛護化解瞭。我真是愛他的。」
「光,對不起!」她嗚咽著說。
她的道歉讓我心中一陣落寞。說真的,我的確有點兒失望──我心裡一直奢望鳳儀仍然會愛著我的。上次我們差點舊情復熾,雖然最後我們都把持得住,臨崖勒馬的沒有做出背叛自己伴侶的事。但其實事後我也曾卑劣地後悔沒有把她硬上瞭的。她絕對是個非常美麗而且充滿瞭成熟魅力的女人,還是第一個令我刻骨銘心的女孩子。但最重要的,是我們之間仍然存在那種心跳的感覺,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我嘆瞭口氣┅┅但也松瞭口氣!在摒除瞭這自私的大男人心態後,我其實也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鳳儀,我明白的。」我體諒的苦笑著說。
「光,你不會明白的。」她仍然背向著陽光,我無法看到她的表情。但從她說話的語氣中,我清楚地感受到那股強烈的自嘲和無奈∶「你知道嗎?原來就是他陷害我爸爸,弄到我們傢裡破產的。」
「什麼?」我沖口而出。
「那是他臨終前對我懺悔的。」她半轉著身倚在窗邊∶「當年是他親手策劃整個圈套的。」
我按捺不住心中的震撼,站起來走到她的身邊。
「他故意佈置瞭一個圈套,讓爸爸踩進去。而在我爸爸生意失敗後,他再一次又一次的設下陷阱,使他愈踩愈深的無法翻身。因為他很清楚,除非我們變得一無所有瞭,否則他是不可能得到我的。」
「他的計劃非常成功。爸爸真的破產瞭、我們真的變得一無所有瞭,而我也真的受不瞭貧窮,在舒適的生活和貧困勞碌中選擇瞭前者,跟從瞭他。」
「┅┅他唯一失算的,是爸爸竟然抵受不瞭生意失敗而自殺瞭。他原本打算娶瞭我之後,便馬上替爸爸取回失去的一切的┅┅爸爸一直是他最好的朋友。」她慢慢的轉過來,美麗的臉龐朦朦朧朧的藏匿在陰影之中∶「可惜他算錯瞭!爸爸比他走快瞭一步。」
「他終於如願以償的得到瞭我,但卻從此賠上瞭一生的內疚!這些年來,他背負著這個罪孽,隻能用盡一切的力量來補償我和我的傢人。還要終日提心吊膽的,怕我知道真相後會馬上離開他┅┅」
我默言無語。想不到事情原來是這樣的!
「我真傻,是嗎?我原本應該恨他的。他害死瞭我爸爸、摧毀瞭我最純潔的初戀、迫使我離開瞭一生中最愛的男人、欺騙瞭我十多年┅┅但是,我┅┅竟然沒有恨他!」
「我罵我自己!我應該恨他的!」
「鳳儀┅┅」我用力的把她擁進懷裡∶「已經過去瞭。無論他當年怎樣對不起奶,這些年來他都償還瞭。作為一個男人,我完全可以感受到他愛奶愛得多麼的深,我相信就算叫他為奶去死,他也會毫不猶疑的去做的。而作為一個丈夫,我也完全理解到他對奶的那份歉疚。我相信要他一直對奶隱瞞著這個秘密,比要對奶坦白承認一切,還要辛苦得多。」
「我知道┅┅我知道的。」鳳儀在我懷中無力地嗚咽著∶「但是他害死瞭爸爸,我是應該恨他的啊!」
「我應該恨他的┅┅」她抽泣著說。
她激動的抬起頭來,冰冷的櫻唇飛快的貼上瞭我的嘴巴。我們緊緊的相擁著,口涎透過激烈交纏的舌頭交流著,毫無保留的向對方開放出自己的心靈。我們一句話也沒說,但已經深深的感受到對方內心的關愛和抱歉。
外面光明的世界慢慢的隱去,像為這段無悔的苦戀劃上瞭句號。我們還是緊緊的相擁著,就像當年我們還是深愛著對方的那個年代一樣。隻是我們都知道那個時刻已經徹徹底底的過去瞭!鳳儀現在仍然緊抱著對亡夫的思念,要她再接受另一個人的愛,相信會是一段時間之後的事瞭。
我相信我們之間已經不可能瞭,而且我也不可能放開我目前的生活,這一點鳳儀當然也很清楚。我們依然緊緊的相擁著,大傢的心中都沒有一絲的欲念,都很清楚我們隻能做一對好朋友,一對不可能牽涉到男女之間的情欲的好朋友。
「阿光,對不起。」鳳儀輕輕的松開手,但仍然把臉躲在我的懷裡。
「不用對不起,奶沒有虧欠我什麼。」我明白她想說什麼∶「我明白的,我們永遠都會是好朋友。」
「謝謝你。」她仍然伏在我胸前,我完全看不到她的表情。
也不知過瞭多久。桌上的電話又再次響瞭,已經不知是第幾次瞭。鳳儀嘆瞭口氣,輕輕的推開我,慢慢的支起身來接瞭電話。她一邊整理著凌亂瞭的衣襟,一邊臉色凝重的聽著。我聽到她說什麼「嗯┅┅辦得好。」又吩咐傭人預備晚餐。
不一會,鳳儀的傭人便敲門進來,在她耳邊低聲的說瞭幾句。鳳儀有點訝異的瞟瞭我一眼,然後低聲的吩咐瞭兩句,那傭人猛點著頭回應,跟著便鞠著躬的退出房去。
「有什麼事嗎?」我好奇的問。
鳳儀已經完全恢復瞭一貫的冷靜篤定∶「隻是些小事。我亡夫的傢族一直對他把大部分遺產分瞭給我感到很不服氣,因此常常想抓我的痛腳,例如是┅┅我對他不忠的證據。」她向我眨眨眼,嫵媚的笑著∶「我的保鑣發覺又有私傢偵探在附近監視瞭。」
我吸瞭口大氣,我們剛才┅┅
她搖搖頭撥瞭撥秀發,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放心吧!一小時前我的保鑣已經扮成你駕著你的車子離開,把那個私傢偵探引開瞭。」
「但,他有我的車鑰匙嗎?」我愕然道,下意識的摸摸口袋。
「如果他們需要問你取鎖匙才能開走你的車的話,我早把他們「炒」瞭!」她「噗嗤」的笑起來∶「喂,阿光,你這奸夫的角色可不合格啊!」
我登時脹紅瞭臉,訕訕的苦笑著說∶「說真的!幸好我們剛才沒有┅┅否則就算不合格,也不得不認做奶的奸夫瞭!」
鳳儀促狹的笑著說∶「還在說風涼話?阿光,你可要小心。要是你真的撩起瞭我這個風流寡婦的春心的話,你可不要後悔!」
我伸瞭伸舌頭,笑著說∶「說笑罷瞭!不要認真!」她滿意的哈哈大笑起來。可我總覺得她爽朗的笑聲裡面有些苦澀的味道。
我先打瞭個電話給婉媚,告訴她我在鳳儀傢晚膳的事。鳳儀還約瞭我們星期天全傢來玩,順道談談小怡入學的安排。婉媚興奮地答允瞭,還一再的叮囑我要代她多謝鳳儀呢!
晚膳時鳳儀向我提到回港定居的打算,她還說隻是暫時代亡夫打理遺產罷瞭。在一切整理清楚後,她會把遺產成立信托基金,歸還給亡夫的傢族,她自己一毛錢也不會拿走。反正這些年來,她已經重建瞭自己的傢族生意,根本就不希罕那筆遺產。
我也曾小心的試探過她在感情方面的打算,她隻是幽幽的白瞭我一眼,便沒有再說下去。到我幾乎忘記瞭這個話題時,她才忽然的爆出瞭一句∶「我不會為他一直守下去的!」她垂下瞭頭,沈寂瞭下去。
我呆住瞭,好一會才意會到她在回應我剛才的發問。
「阿光,」她抬起頭來,眼裡已經浸滿瞭淚水∶「我知道他也不會希望我這樣的。」
「到瞭那個時候,我一定會告訴你的!」
「┅┅」我應該說什麼?
鳳儀的保鑣把我的車泊在我公司附近一個停車場裡。反正又不急於用車,我便坐鳳儀的車回傢。當我下車時,她的司機向我指瞭指一輛停泊在我傢大廈對面馬路的客貨車,他說那輛車便是那個私傢偵探的瞭。
說也奇怪,那輛客貨車很快便駛走瞭,似乎知道被人發現瞭。反正我和鳳儀光明正大的,也不擔心會被人查到些什麼,所以也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回到傢裡,我還把被人跟蹤的事,當作笑話的告訴瞭婉媚。
┅┅直到幾天後我接到瞭鳳儀的電話。
「阿光,事情有點奇怪!」鳳儀的語氣很訝異∶「我找人查過,那天那私傢偵探受雇監視的人不是我┅┅是你!」
「什麼?」那怎麼可能?
鳳儀冷靜的分析∶「阿光,你是不是和什麼人結怨瞭?」
「和人結怨?沒有啊!」我一頭霧水∶「鳳儀,那麼奶知不知道那私傢偵探受雇來查我的什麼事?」
「詳細的我暫時還未查到,」鳳儀說∶「你知道幹這一行的,始終要顧全些許職業道德的。我隻知道他是這幾天才開始跟蹤你的。」
她關切地提醒我∶「阿光,你自己也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