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輕拂。
潔白的月光灑下，星空深邃無垠。
羅松傢屋前小院兒裡，熱鬧非凡。
天氣炎熱，梁傢村和秦傢村的許多村民，都來羅松傢乘涼瞭。
為此，羅松特地讓秦京茹燒瞭一大鍋開水。
往裡丟瞭一些老蔭茶泡瞭，請鄉親們喝。
老蔭茶生津解渴，其實並非茶葉，而是一種樹葉。
在川西一帶較多，多生長在高山密林之間。
其樹大而葉茂，葉子比一般茶葉厚大，樹枝可入藥清熱解毒。
沸煮後，茶汁變成瞭紅褐色，濃釅如膏，清香溢人，滋味厚實。
可消暑解渴、提神助興，久泡不餿，還具有清熱、消炎、涼血、化食之功效。
這個茶葉倒不是羅松空間產的，而是佟志送給他的。
佟志說山城那邊，幾乎傢傢戶戶都喝這種茶。
尤其是碼頭上許多茶館，專賣這種茶水。
客人邊喝茶邊擺龍門陣，說不出的愜意。
羅松喝過幾次後，覺得滋味不錯，便也拿來待客。
太好的茶葉他倒不會拿出來，不是他舍不得，而是太張揚。
待客用老蔭茶，在這個年頭，檔次雖然不高，卻也不算低。
除此之外，還有一毛五一包的大公雞香煙。
羅松忘記是誰送給他的瞭，有好幾條，於是也拆瞭發瞭幾圈。
“小松，你就別忙活瞭，快過來坐！”梁老三大聲喊道。
“太客氣瞭，你要再這樣，我們怕是不敢到你這兒來玩瞭。”有人跟著附和。
“小松別忙瞭，誰想喝茶的自己去倒，又不是沒長手，哪能讓你這個幹部伺候人的？”
“……”
眾人七嘴八舌，都喜笑顏開，嘴裡說著客氣話。
但羅松這麼熱情款待他們，卻也都有面子。
禮多人不怪，羅松對眾人笑道：
“幹部是什麼？是人民的公仆，就是服務群眾的！”
“好！小松到底是幹部，覺悟就是高！”有人鼓掌稱贊。
其他人也都相繼鼓掌，氣氛熱烈。
羅松掃瞭一眼，好傢夥，自傢屋前陸陸續續來瞭三四十號人。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或坐或站，喝茶、抽煙、閑聊，非常熱鬧。
一邊兒的秦京茹也眉開眼笑，端茶遞水，招呼客人。
自傢男人一回來，鄉親們就過來湊熱鬧，這是名望，也是群眾基礎。
喧鬧一陣後，羅松邁步走到梁老三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小松，你是幹部，跟大夥兒說說，現在這種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
有人高聲詢問，這也是大夥兒都想知道的。
不是群眾不努力，實在是現在努力瞭，日子也過的艱難。
有點兒一眼望不頭的感覺，讓人絕望。
梁老三也附和道：“小松，你就說說吧，總要給人一點兒希望不是？”
羅松笑瞭笑，沉吟道：“明後年吧，日子就會好過些瞭。”
“今年呢？”梁老三皺眉道。
羅松嘆瞭口氣，說：“今年都過半瞭，現在是什麼年景，大夥兒也知道。”
“入冬之前，都想方設法的多儲存糧食吧，糧食多備些，總歸沒有壞處！”
“小松倒是跟我們說瞭句實話。”有人開口道。
羅松尋聲望去，原來是秦傢村生產隊的副隊長。
隻聽他道：“去年咱們以為日子會好過些，有點兒存糧就可勁兒吃瞭。”
“到瞭年底，傢傢戶戶都要靠救濟糧活命！”
“今年都勤快些，把那些山坡空地上，全種上土豆玉米。”
“不管收成如何，總歸會有。”
“糧食收回來後，別浪費，多餘的就放在地窖裡存著。”
“有紅薯的，也別嫌棄，真餓肚子的時候，那是好玩意兒，頂餓！”
“什麼山藥啊，芋頭啊之類的，隻要能吃，都往傢裡搬。”
“說白瞭，咱們這是跟老天爺搶飯碗，要想活命，就別偷懶。”
雖然現在是集體生產經營，但生產隊對小組的土地仍有支配權。
可以根據人口增長情況和分佈情況對小組土地作小范圍的調整。
小組規模上，每個生產隊按照農戶自願的原則被拆分為三到五個小組。
人口密度較大的糧食生產區約為五到八戶即二三十人的規模。
羅松點頭笑道：“這話在理，活人總不能讓尿憋死瞭。”
“咱們京城這片兒，相比其他省份，其實日子好過多瞭。”
“大夥兒也不能光等著救濟糧，自識其力，多想辦法才是正經。”
梁老三頷首道：“確實，靠山山倒，靠人人跑，隻有自己最可靠。”
“咱們今年不想餓肚子，不能看老天爺，也不能看上級，自己也要努力。”
集體經營就是這點兒不好。
標準工作日一天普通勞動八小時，作息時間依照季節由生產隊自行規定。
八個小時之外，大夥兒就什麼也不管瞭。
八個小時之內，好些人也是混日子。
能混一天是一天，工分照拿。
最初大夥兒還非常有熱情。
可隨著時間的推移，那股懶散勁兒就都學會瞭。
就這，不餓肚子才怪。
……
十點多鐘，人們相繼散去。
羅松和秦京茹洗瞭澡後，回到臥室折騰。
風停雲歇。
“小松，這艱難日子，真還要明後年才好轉啊？”秦京茹好奇道。
羅松點瞭根煙抽上，看瞭她一眼，反問道：
“前些年年歲好的時候，大夥兒的日子過的怎麼樣？”
“呃……”秦京茹頓時被問住瞭。
以前年歲好的時候，大夥兒的日子似乎也不好過啊！
“我算是明白瞭，鄉下的日子就是不好過，我還是要進城！”
秦京茹頓時回過神來，不忘初心，堅定意志。
羅松哈哈大笑，揉著她的頭發說：
“你反應那麼大幹嘛？我又不會讓你餓著！”
“放心吧，哪怕日子再難過，我也能讓你吃香的喝辣的。”
秦京茹喜笑顏開，在他懷裡輕蹭著，高興道：
“真好，我這輩子找瞭個好男人！”
羅松笑瞭笑，問：“你現在想去城裡住嗎？”
“想啊，不過現在倒不急，我想上學，多學點兒知識。”秦京茹點頭回道。
“你幫瞭我這麼多，我再怎麼著，也不能不爭氣吧？”
“現在我不擔心工作，也不擔心進城的指標，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所以啊，哪怕學習再讓人頭疼，對我來說，也是細枝末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