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心有不甘,但我還是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李浪夫婦揚長而去。
草草掩埋瞭幾個華山弟子,我帶著滿腹的怨氣回到城中。
回到客棧後,還是耿耿於懷的我坐立不安,這些個同門還真是沒有一個簡單角色啊,那李浪看起來雖一副憨厚老實樣,實際上卻是奸猾如狐貍,言語行事處處站盡先機,要想在魔門生存,以後可還得處處小心呢。
月華初上,一縷銀色的月光從窗戶逢隙裡透瞭進來,讓客棧變得格外安靜。
客棧裡旅人不多,這時陸續都睡下瞭。
“小二,快開門,還做不做生意啊?”突然從外面傳來一陣清脆嬌嫩的打門聲。
我心中一動,這個時候還有人來投店並不算希奇,但是居然由個女子來敲門,那就是說這個女子身邊並無一個男子在,否則敲門這種事當然是由男子來做的。
看來這女子也是個慣在江湖上行走的俠女瞭。我不由豎起瞭耳朵。
“來瞭來瞭,姑奶奶可不是把小店的門給砸壞瞭!”小二一面說,一面跑去開門。他們卻都還沒睡,掌櫃的正還在樓下帶著兩個小二清理店頭呢。
門開瞭,那叫門的女子聲音很大,“你們這店門又不是豆腐做的,這麼容易就壞瞭?小二,快去給我們弄點酒菜來,現在還有什麼拿就什麼來吧,我可是餓壞瞭,門外的馬好好照料一下,明日姑娘打賞你。”一面道:“二姐,這傢客棧可是這小地方裡最好的瞭,我三個月前還來過,暫時就先委屈一下二姐玉足,在這裡歇息一夜,明日再找胡師兄他們好啦。”這女子嘴裡唧唧喳喳說個不停,她那二姐卻好象話不多,竟沒搭一句話。
那知小二也是個多嘴的:“哎呀,我記得姑娘,姑娘姓陸,三個月前是來過小店的,當時我還說店裡菩薩顯靈,才降下個這麼漂亮的小姐來呢。”一面嘻嘻地說著,一面出門去看馬。
掌櫃地忙一面笑罵小二,一面叫人去喊廚子起來做飯。
漂亮的女人?我倒有一看究竟的念頭瞭。
聽兩人坐下後,那女子又道:“二姐,你說胡師兄他們三個,會不會就在這裡?本門記號可是到這裡的瞭啊。”
她那二姐總算有瞭反應,低聲道:“三妹,胡師兄他們可是受師命追蹤魔門惡徒到此的,這邊魔帝的弟子門人可是極多,你怎麼還那麼咋咋呼呼的,師傅都吩咐瞭什麼來?”說得那先前的女不敢答腔。
這女子說話聲音極小,若不是我正全神貫註偷聽,可能都留意不到這幾句。
胡師兄?追魔門惡徒來此?那豈不是就是那三個華山弟子,看來樓下的這兩個女子也是華山門人瞭。到底是什麼事,讓華山派這麼多門人在江湖上追殺李浪的呢?
我拉開門走出去,高聲叫道:“掌櫃的,給本少爺來壺上等的龍井,送到屋裡來。”一面說,一面轉目看那兩個女子。那兩個女子坐在廳下,隻看得見頭頂,兩人一白一紅,白衣女子看著是個婦人裝扮,鬢發高高挽起,紅衣的卻是個少女。
這時聽見我的聲音,兩人都都抬起頭看上來。
仔細看瞭看,我突然心中狂跳,巨大的喜悅瞬間占據瞭大腦,隻顧呆呆的看著那個作婦人裝的白衣女子,另外那個少女模樣都沒留意到。
這不就是我尋覓已久的“絕陰體脈”嗎?看著婦人渾身上下從骨子裡散發出的冷意,以及目光瞟過來時若有若無的敵意,絕對不會錯的。
我真想大哭一場,再大笑三聲啊!踏破鐵鞋無覓處,原來得來全不費工夫。
註意到兩女的目光裡漸漸有瞭怒意,我忙把大膽窺視的目光收瞭回來,快步走回房中。
回房後,忙運動功力,再次把兩隻耳朵高高豎起,生怕漏過瞭一句話。
“撲哧”,那年輕的少女忍耐不住的笑聲響起,笑道:“二姐,你看你可有多美啊,連一個小男孩看著你都是一副神授色與的樣子,真不愧是華山第一美人啊,可把大姐和我比下去瞭。”
她那二姐一聲“胡說”後便不再言語,之後任那年輕女子百般討好也不搭理。
直到二女吃完飯後回房歇息,也再沒聽到婦人說一句話。我的心馬上活動開來。
華山派雖然勢大,但少說離此地還有八百餘裡,這兩個女子又是落單在外,比不得燕女門人多難欺,若不好好把握這個機會,就真的是爆胗天物瞭。隻要得手後迅速遠離此地,繞過華山范圍回無量島,想必那華山派掌門羅知秋和天下第一劍客“梅雨劍”龍天翔拿我也沒什麼辦法吧。
陰二陰七奇怪地看著我,顯然是被我的表情給嚇住瞭。
“陰二!”我低聲吩咐道,“你們兩給我馬上去渡口邊,不論想什麼辦法,一定要在天亮前給我弄到張筏子,什麼時候弄到,就派一個回來報信,另一個就在筏子那裡給我侯著。”因為心情激動,我一口氣把話說完,覺得還有什麼不足,補道:“出去回來的時候都給我小心點,千萬不要讓人發現。”
看著兩人越窗去後,我忙又吩咐扶風去兩女房外窺視,看可有什麼異常。
“不明敵情”可是采花郎的大忌,師伯的深刻教訓我可還沒忘記呢。
我著急的在屋子裡轉悠著,隻等他們的回報。
未來的天下啊,真讓人期待!而“絕陰體脈”可是我踏足天下的第一步啊。
直到更夫敲過第三通梆子,窗子外才響起陰七的聲音,“主子,都安排好瞭。”
看著皎潔的月色,我不由大嘆倒黴,在這種月光下,一切行事都將無所遁形,今夜可千萬不要有以懲奸罰惡為己任的大俠在此地啊。
扶風來報,周圍並無任何異常。兩女也早就安睡瞭,隻在窗子邊掛瞭一串防賊的鈴鐺,開窗就會響起鈴聲,除此外兩女再無任何防備。
讓扶風警戒,我悄悄潛伏到兩女窗外,采花郎慣用的“迷魂散”早執在手裡,用一個竹管輕輕地吹瞭進去。用這個東西,倒不是因為怕兩女武藝高強,隻不過若動起手來,驚動瞭附近的好漢就不劃算瞭,因此“迷魂散”可是每個采花郎居傢旅行的必備良藥啊。
約過瞭一柱香時間,裡面傳來“唔唔”兩聲迷糊的聲音,看來藥效到瞭。我輕輕推開窗子向床上看去,兩女羅衫半解,一對如花般的臉龐挨在一起,相映成趣,卻都睡得死瞭,想不到這些華山派弟子不論男女都是又蠢又笨啊,居然讓我如此輕松便得手瞭。我忙讓陰七跳進去,窗格上,還故意留下一個陰七的大腳印。
“要那個年紀大的婦人。”我在窗外低聲道。陰七會意,把那婦人抱給我,“主子,這個年輕的呢,要不要也一起帶走?這小娘皮可也美得緊呢。”
“不要!”帶兩個人目標太大,何況這個少女可還有大用呢。“把這張紙條放在那小女人枕邊。”我把早寫好的紙條遞進去,那紙條上,是“惜花公子萬曉瓊到此一遊”幾個字樣。那“惜花公子”萬曉瓊本是魔帝門徒,也是個同道中人,采過明門正派無數鮮花,在江湖上名聲極響,“群魔榜”上排名在第五十九位。
現如今也隻好借借他的名頭來引開華山派的註意瞭,而且此地乃魔帝轄下,嫁禍給他們乃是順理成章的事。
主仆幾人夾著那女子一路飛奔,不一時便到達黃河渡口邊。陰二和一張羊皮筏子在那裡孤零零的守著。
“上筏,快渡河。”對陰二滿臉的難色視若不見,我疾道。
深夜渡黃河的風險極大,當黎明時我們抵達彼岸,幾個人臉上都同時露出後怕的神色。
此後我們沿途都是小心翼翼,買瞭一張馬車,我和那婦人都躲在車中,日夜兼程地向著東方趕路。
不知是否我留下的紙條起瞭作用,讓華山派錯往西邊追去,直到我們抵達大江邊再次準備換船時,一路都平安無事。我終於放下心來。
因為怕節外生枝,這些天我都一直不敢碰這個婦人,不過她的名字倒是猜到瞭,此女是“華山三玉女”之老二“白玉寒梅”阮知書。江湖上傳言,此女雖還不足二十歲,但卻先後嫁過兩個丈夫,都是新婚不足三月丈夫便病逝,好多人背地裡都稱其“克夫”,她無奈之下就隻好又回師門,和“青玉翠釵”曾芳儀、“紅玉軟貂”陸晚霞並列華山三玉女。
讓陰二去買船,我坐在車上閉目養神,阮知書躺在腳下,還是一如既往的緘口不言,隻是一雙妙目在我身上轉動。
這時車簾一掀,陰七低聲道:“主子,扶風、邀月求見。”
“哦!”莫非有什麼大事?忙示意陰七打起簾子。
車前,一身黑衣的扶風和邀月跪在那裡。
“稟告主人,邀月傳來消息,您的師傅已經戰死瞭,何先生請您趕快回無量島去。”
什麼?師傅他老人傢戰死瞭?師傅這些年隨魔尊出征,可是深通明哲保身之道,每次都能全身而退的啊!這次是怎麼搞的?不小心還是有人陷害?不行,我得馬上趕回去。魔門中對情意看得本淡,傷痛的感覺在我心裡也不過一晃而逝,馬上考慮起自己的厲害得失來。
師傅過逝,我又不在島上,雖說早已立我為少宗主,但魔門中有什麼事是能以常理度之的?可不要發生什麼變化啊!我馬上問道:“現在島上情況怎麼樣?”
邀月疾聲道:“島上眾人終日惶惶不安,您的師叔也回島瞭,何老先生讓您趕快回去。”
師叔也回島瞭?那就是說也有問鼎宗主之心瞭。
不知道陰人和四大護法被師叔收服瞭沒有,若他們全部心生異向,就算大師伯幫我,也是勝算不大啊。看樣子得盡快提升自己實力瞭,而提升實力的最佳辦法和人選好象就在我腳邊啊。看瞭阮知書一眼,我不由陰笑起來。
“邀月,你馬上趕回島去,島上有什麼異狀的話盡快通知我,告訴追日和流星,在島上行事盡量低調,不要和人沖突。”
“嗨!”邀月應命去瞭。
“船一到,我們馬上趕往盧傢灣,盡快回島去。”對著剩下的兩個人,我不由苦笑起來,若是島上諸人全部投向師叔的話,我們幾個回去恐怕還不夠人傢塞牙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