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劍山莊實在是「從心」太久瞭,直到今日急轉直下的事情發生過後,還有很多人回不過神來。
聚寶集南宮世傢內一片歡騰,之前對南宮紫霞的所有質疑煙消雲散。危難之際力壓太玄門並非易事,雖是借助瞭林風雨與寧楠之力,可現在還有誰把林傢當成外人?
妖族加入藍劍山莊更是天大的驚喜振奮人心,群妖的實力不容置疑之外,更是人人好奇。畢竟如此之多的妖族聞所未聞,慕名而來的弟子人數極多,性格外向者紛紛上前攀談,性格內向者也在一旁好奇地打量。
林傢諸人終於團聚其樂融融。林風雨此前協同柳若魚潛回太玄門,兩人聯手闖入太玄門大陣。看守大陣的兩位元嬰後期長老,在林風雨狂風暴雨般的攻勢下連示警都來不及便被制服。林風雨以性命要挾,令兩人召集太玄門所有留守弟子,輕易控制瞭太玄門的局勢方才破去大陣,取走核心晶石。
林風雨說起兩年來在太玄門裡潛伏發生的一切,尤其說道給個築基弟子洗腳,惹得眾妻一陣調笑。
林風雨苦著臉道:「紫兒啊,你看看夫君多不容易,為瞭大局這晦氣的事情都忍瞭沒露出半分破綻。你可要好好補償夫君呀。」
南宮紫霞面容一整道:「這些年有勞林真人隱姓埋名,飽受屈辱方才換得今日得勢。本座在此代南宮世傢謝過林真人,謝過妖主娘娘。哎喲,楠楠你別撓我……嘻嘻……癢……再撓翻臉瞭啊……哎喲……冰姐姐救命。」
南宮紫霞扭著身子躲避寧楠狠命掐她纖腰兩側的雙手,咯咯笑著險些背過氣去。
秦冰溫婉笑著卻沒有半分阻止的意思道:「誰讓你沒個正形,該!」
曹慧蕓添油加醋地道:「哎喲,大事不好。百妖國剛剛加入南宮世傢,妖主娘娘和南宮傢主便打起來瞭。怕是明日修真界裡都要傳驚爆兩人不和,南宮世傢陷入內亂。」
南宮紫霞好容易擺脫寧楠的魔爪,氣喘籲籲道:「就你話多,看我今日不撓死你這長舌婦。」追過去撓曹慧蕓。這長舌婦本沒什麼,但是聽在眾人耳中卻有不同的意味,狐媚子的舌功瞭得可是眾人皆知。
曹慧蕓中箭兔子般從椅子上跳起躲到秦薇身後,四女著鬧成一團。什麼妖主莊主,此刻隻有和和美美的一傢人嬉笑打鬧。三江大勢已定,南宮世傢咸魚翻身,多少年沒有如此輕松的一刻。
眾女鬧瞭一陣秦冰發話道:「好啦好啦,鬧夠瞭該說正事兒瞭。」她修為並非最高,但是為人大氣處事公正,一傢人還就服她。四女依言老老實實地坐下。
林風雨又說瞭在皇天雷殿中的見聞,自然與柳若魚春風一夜略去不提,這事情還得私下裡先與秦冰透個氣。
秦薇微蹙眉頭道:「又是血祭之法?難道又是魔界的把戲?」
林風雨搖頭道:「我覺得未必。那些傀儡有元嬰修為,魔界可沒這般大的手筆。而且制造的材料別說見瞭,聽都沒聽過。真要我說,恐怕是那裡的人才有辦法做得出來。」邊說著邊用手指瞭指天空。
聽他如此說,諸女面面相覷。南宮紫霞嘆瞭口氣道:「神州安寧千年瞭,怎地到瞭咱們這一輩風波不斷。那祭壇必定不是什麼好路數,魔界憂患未定,那裡的人似乎也沒安什麼好心。」
林風雨在房裡下瞭重重禁制,才拿出鳳卵道:「看看,所有血祭都是為瞭供養這隻卵。當時出來的那隻鳳魂也是邪氣得很,怕是已被污瞭。」
眾女圍觀鳳卵嘖嘖稱奇,卵殼盈若玉石卻又蒙上一層邪異的血光。鳳凰貴為百鳥之王,生性高潔非梧桐不棲,可是這枚鳳卵真要說起來,便是墮落之鳳。
南宮紫霞天生鳳體,倒是與鳳卵生出些許感應道:「卵裡面充滿瞭狂躁之意,想是被亡者怨氣侵染。」
林風雨道:「管它是正是邪,總之是隻鳳卵,可不就是送給紫兒的禮物麼?」
南宮紫霞美滋滋地將鳳卵收起道:「我去查閱些古籍,看能否有辦法化去血煞之氣。」
林風雨想起之前莫名其妙的暴戾之氣,勸道:「最好不要這麼做。當心自己被血煞之氣反噬。」
秦薇也道:「要我說也是如此,化去血煞之氣做什麼?難道把它孵出來?」
寧楠想瞭想道:「奢華倉壽命綿長對妖族瞭解最深,我喚他來問問有什麼更好的辦法。」
一傢人冥思苦想,南宮紫霞的探靈羅盤忽然響起,負責安排妖族住處的弟子急急來報:「莊主不好瞭。獅王與狼王打起來瞭。」
寧楠頓時一頭的黑線,妖族初來乍到就鬧出這等丟臉的事情來,實在讓它感到面上無光。
一傢人急急忙忙趕到安置妖族的處所,隻見南宮傢兩位長老一人死死抱住一個,將施靈逸與肖茍分開。肖茍一臉陰沉目露怒意倒是不言不語,施靈逸則是吆喝著隔空不住地揮拳踢腳,術法不敢用,打又打不著,也不知在那裡白費什麼力氣。
寧楠見狀怒道:「你們幹什麼?」不提什麼妖主娘娘的身份,眾妖對這位小姑奶奶是發自骨子裡的懼怕。概因在雲霧山谷裡都知道林風雨好說話,但是一旦寧楠發話,他都是毫無折扣地執行,實在被折騰得有些慘。
施靈逸打瞭個激靈忽然原地站定做深沉狀,棕色的長髯須發倒是頗有些鎮定沉穩,威風凜凜的樣子。可他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模樣,哪裡瞞得過深知這二貨德性的林風雨與寧楠。
寧楠壓根不責備肖茍,沉著臉向施靈逸道:「才來就給添亂,太久沒挨揍又皮癢瞭是不是?一個你,一個莫非凡,從來不給本宮省心。」倒不是不給獅王面子當眾責備,而是這幫妖族野性慣瞭,不以威壓著別的不管用。
南宮世傢兩位長老抹瞭抹額頭的汗珠,妖族天生膂力極強,把兩位給累得夠嗆。見南宮紫霞諸人到瞭趕忙跑過來,向寧楠解釋道:「娘娘,這事情是我們處理不當,倒是怪不得獅王。」
原來兩位長老安排妖族住所也是沒有經驗,按照之前族中安排的辦法,詢問瞭五大妖族各自的數目之後便以數量的多寡劃分。這麼一來的確有些不妥當,妖族化作人身還罷瞭,但時不時便要變作原型。別的妖族還好,巨蛟天蛇與九頭火獅體型龐大,住所便顯得小瞭。
奢華倉是個曉得事理的,加上巨蛟天蛇可以盤梁繞柱,也就這麼著瞭。施靈逸見族人擠作一團這就滿心不爽,覺得面子下不來。這二貨腦回路有些問題,這麼正當合理的訴求不知道找南宮世傢說明,反倒琢磨著怎麼從其餘四族手裡搶地盤。
奢華倉修為高深弄他不過自然是沒辦法,月華與伊麗絲又與林風雨有夫妻之實,那更是碰都不敢碰,思來想去隻好來找肖茍晦氣。
肖茍一聽險些被施靈逸給氣哭。剛說瞭句不同意還沒怎麼著呢,施靈逸頓時獅目圓睜哇哇大叫著要動手。得虧南宮傢長老在側,一看情況不對急忙將兩妖分開,否則兩位元嬰後期的大妖打將起來,隻怕此刻藍劍山莊已是一片狼藉。
寧楠聽瞭欲哭無淚地看著南宮紫霞,心說都是下屬,怎麼差距就那麼大呢?
南宮紫霞早就聽說施靈逸的二貨大名,此刻真是忍俊不禁。辛苦地憋著笑對施靈逸道:「獅王莫要著急,藍劍山莊考慮欠妥給您陪個不是。這就妥善給您重新安排。」
施靈逸想著還是南宮莊主明事理,哼,今日便宜瞭那隻老狼,趕忙向南宮紫霞拱手道:「多謝南宮莊主善待,火獅一族感激不盡。今日若非看莊主金面,斷然不會與肖茍善罷甘休。」臉上還頗有得色,隻覺得在林風雨夫人面前表現得彬彬有禮,文采斐然。
其餘三位妖王都已聞訊趕來,見這二貨又犯渾無人敢靠上來,隻怕惹得妖主娘娘發怒又是一頓好打。
秦冰及時阻止瞭柳眉倒豎即將暴走的寧楠,對施靈逸道:「人妖兩族初次相處,難免無法面面俱到,很多事情還需互相適應磨合才是,其間小小失誤獅王也不必動怒。」
秦冰說話自有一番心思。林風雨與寧楠都是任性的主,在百妖國之時多少有些隨性妄為。如今妖王印在手,林風雨又給眾妖王下瞭奴印,倒是不擔心群妖有異心。不過隨著群妖修為提升,亦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再不能像從前一般動輒拳腳相加。再說讓群妖找到存在感和尊嚴,讓他們真心實意地效勞,總比光靠著威壓好上不知多少倍。
秦冰是南宮世傢長老之一,出面說話並無不妥。這話軟中帶刺,隻可惜對施靈逸還是不夠瞭解。林風雨明白愛妻心思,不過撇瞭撇嘴並不贊同,和施靈逸這種渾人說話,過於隱晦他根本領會不得。
施靈逸知道秦冰是寧楠的親生母親不敢造次,唱瞭個肥喏道:「夫人所言甚是。非是老施脾氣不好,實在是肖茍不識抬舉。給夫人添瞭麻煩還請海涵。」
秦冰愕然瞭一下隨即明白過來,也不以為忤。她的性子最為耐心溫柔,人妖兩族的磨合自然包含瞭脾性的慢慢瞭解,倒也不著急。她朝施靈逸微笑點頭致意,又來到月華與伊麗絲身邊道:「兩位……姐姐……」
雙妖嚇瞭一跳趕忙擺手道:「夫人可折煞奴婢瞭。」
諸女都知道林風雨與她們的關系,南宮紫霞正掐著他腰間軟肉恨恨道:「早就在想她們瞭是不是?怎麼不早點把她們放出來伺候你呀?啊?這會兒得償所願瞭沒有?」
林風雨強忍疼痛面無表情地抬頭看天,裝作事不關己。
秦冰道:「林傢向來平等得很,可沒有什麼為主為奴的規矩。我還得感謝兩位在雲霧山谷照料小風呢。兩位姐姐若是願意,回頭商量個日子,一同進瞭林傢門吧?」
雙妖與林風雨感情甚深,不過妖族思維使然,向來都已奴仆自居,從來不敢奢望與林風雨的夫人們平起平坐,聽得秦冰所言都是大喜過望,一時竟不知如何回答,心中都對林傢大婦的大氣溫柔頗為感念。
秦冰笑道:「看來兩位都沒什麼意見。這事兒回頭再說。如今神州危難之際,咱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還請兩位一同到聽風觀雨閣商量大事,順便認個門兒。」
南宮紫霞公私分明,忙收起小性子對施靈逸,肖茍,奢華倉道:「三位妖王也請一道前來。」
藍劍山莊幸福地忙碌著,天盟盟主昆侖掌教谷元真人卻是坐臥不寧。見到正天閣天機子到來,急忙將南宮世傢勢大,天下祥瑞盡集於林風雨身旁的事情詳細述說瞭一遍。
天機子聽後也是愕然道:「這是天命集於一身的征兆啊!據本人所知,神州歷來隻出過三位,都是危難之際神州世界意志的體現。每一次都是大禍臨頭血雨腥風。這方世界感受到危機方才有天命之子誕生,希翼拯救危難。如今雖是魔界進犯,也不至於有滅頂之災啊。」
谷元一拍大腿道:「本座正是為此憂愁不已!還要請道友施展占卜妙術,尋吉避兇!」
天機子很是為難道:「盟主,非是推脫之言。如此窺探天機之事非得折損修為壽元。為瞭神州蒼生付出些也沒有什麼,隻是僅我一人恐怕難以得知天機全貌,還需一名精通占卜之術的高手與我共同施為,才有把握一窺全貌。」
谷元奇道:「道友占卜之術天下無雙,還有誰能與你比肩?」
天機子道:「盟主謬贊瞭。有一人占卜指數在我之上,東海梨花洞主王天翔。還需請他來以天笈九簽卜算方能成事。」
谷元道:「不想王天翔有此異術。他與藍劍山莊相熟,本座這就托南宮莊主央他出山相助。」
魔氣濃鬱的魔島地宮深處,一名中年男子閉目不語,健壯的身軀卻不著寸縷。此刻他本應完美的身體卻帶著恐怖的傷痕,像被寶刀利劍在身上反復劈砍過一般。傷口皮肉翻卷,每一個傷處都有凜然劍氣阻止著傷勢的愈合。
「吱呀」一聲房門打開,一名女子閃身進來。那女子柳眉星目,瑤鼻櫻唇,極是甜美可人。她向男子道:「傷勢未愈怎地出來瞭?」
中年男子勉強咧嘴一笑,似是牽動瞭傷勢引發劇痛,額頭瞬間爬滿瞭汗珠,艱澀道:「翎兒來瞭?有大事情發生,不得不出來呀。」
那女子正是天泉堂嶽翎,她關切道:「如今兩邊相持,還有什麼大事比你養傷重要?」打量瞭男子身體一番又道:「夫君的傷勢似乎沒有什麼進展。」
中年男子道:「南宮劍河真是不世出的人物,雖是取瞭他性命,卻受瞭生平最重的傷。恐怕還得要個三兩年才能恢復如初。」這男子正是西華魔尊。他將手中的玉板遞給嶽翎。
嶽翎將神念沉入其中認真看完,不解地問道:「天命之子?這是什麼意思?」
魔尊道:「翎兒年紀尚輕不知昔年舊事,也不知道一些隱秘的東西。其實無論人界的神州也好,還是魔界也好,每一處世界都是有其本身意識存在的。你可以將一方世界理解為由一位神明駐紮,也可以把這意識稱作世界之神。世界之神會守護這方土地,對外來者有天然的排斥之力。這也是為什麼魔界要依托我等原本神州之人,方才能進犯神州打開一條通道缺口。同樣的,這道缺口受到神州世界之神的排斥,隻有魔界的世界之神才能與之對抗,維持著通道不至於崩塌。」嶽翎道:「這倒真是聞所未聞。按照玉板上所言,難道林風雨是神州世界之神所選中的那一個?」
魔尊道:「當是如此!他身邊本就有太陰之女與紫鳳之女,就是翎兒的好友南宮紫霞。如今三千年未現的妖族也已出世為其所用。當是神州的世界之神意識到瞭某種危機,才以世界意志加諸其身,隻有天命之子才能解釋得過去。」
嶽翎道:「這麼說我就明白瞭。此人恐怕是夫君的心腹大患。」
魔尊嘆息一聲道:「才解決瞭一個南宮劍河,又來瞭個林風雨。神州天命之子已現,魔界卻沒有天命之子與之抗衡,其中的變數隻怕很大。」
嶽翎笑道:「夫君常言自己妙算如神要一統神州,可這下冒出來個天命之子,夫君可有計策應對?」
魔尊勉強笑瞭笑道:「翎兒還是如從前一般愛與本座抬杠。要不要咱們再打一個賭?」
嶽翎道:「與夫君抬杠可是人傢的樂趣。怎麼賭?賭什麼?」
魔尊道:「世界之神的意志並不可怕,人心才是最可怕的。神州既有天命之子,咱們大可利用一番掀起腥風血雨令神州內亂。翎兒信不信?」
嶽翎眨著清澈的眼眸道:「如今本座重傷在身無力出山,難道還能攪動局勢不成?人傢不信。」
魔尊哈哈大笑,又牽動瞭傷勢皺著眉咳嗽瞭幾聲道:「本座雖不方便不是還有翎兒麼?恩,若是本座又勝瞭,待傷好之後可又要翎兒盡心侍奉個三天三夜瞭。」
嶽翎臉上泛起一陣紅暈道:「就知道折辱人傢。若是人傢勝瞭,嘿嘿,夫君可得答應人傢不得再傷南宮紫霞,人傢還等著和她一同做好姐妹呢……」
魔尊道:「怎麼說似乎都是本座占瞭便宜。行,一言為定決不食言。」
嶽翎道:「夫君要人傢怎麼做?」
魔尊道:「是時候找個機會,讓翎兒回神州去看看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