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瞭小區門口,就看見劉方挽著媽媽笑嘻嘻地站在樓梯口,老爺子馬上跑過去,剛到跟前,就被一群藍裙少女攔住,少女們齊聲說:“恭喜,恭喜。”就伸出手來。
老爺子趕緊跑到我身邊,靈活的像個小夥子。
我說:“又要我幫忙。”
就塞給他一大堆紅包,老爺子也學著我的樣子,把紅包扔向少女的頭上,可是少女們竟然紋絲不動,還是說著恭喜之類的話。”
我笑著對身旁的馬靈說:“睛這我就搞不懂瞭,這是什麼節目?”馬靈說:“不告訴你,你不是個機靈鬼嗎?”王潔看著父親在那裡發呆,就趕緊從車上捧下是幾束鮮花,讓老爺子每人送瞭一束,可是少女們還是無動於衷。
看著老爺子著急,我就對馬靈說:“開開恩吧,我的小姐。”
馬靈說:“堂堂一個公司的總經理和董事長,還過不瞭這一關?”王峰說:“我真是搞不懂瞭,馬小姐,給個提示。”
馬靈說:“不給,連浪漫都不會。”
我一聽就明白瞭,走到老爺子跟前嘀咕瞭幾句。
老爺子臉紅瞭,可是還是走到跟前,大聲說:“方麗芝,我愛你,就像老鼠愛大米。”
果然,少女們閃開就去尋找紅包,方阿姨就俏生生站在老爺子面前,臉紅得像彩霞。
小區的人出來很多,男男女女擠在一起看著。
一個婦女說:“這個老頭,真是糟蹋人,多大歲數瞭,還娶個姑娘?”一個老頭說:“那姑娘真是漂亮,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瞭。”
一個女人就火辣辣地說:“看看自己再說,人傢那老頭多精神,如果他是牛糞,你可就是瞭。”
老頭沒有敢吱聲,嘴裡不知嘟囔什麼就走瞭。
一個姑娘說:“什麼姑娘,都四十多瞭,我知道她,是個農村的,不就是漂亮些嗎。”
說著就拽著一個小夥子走瞭,臨走還說:“看什麼看,要看就不要回傢。”
彩帶漫天飄著,滿地的碎紙被風吹得就在腳下亂竄。
我趕緊塞給保安和清潔工幾個紅包,清潔工們就笑著沒有言語。
老爺子鼓足勇氣,抱起方阿姨就往車邊走,少女們就唱起歌來:抱一抱呀,抱一抱呀,抱著我的姑娘就上花轎……
馬靈拉瞭我一下胳膊說:“滿意吧?”我說:“你做這些就是好,從武漢請你過來是對瞭。”
馬靈說:“你要是結婚,還要找我,我會把你整死的。”
我說:“那我就不敢勞你大駕瞭。”
馬靈嬌笑瞭一聲說:“你敢,如果不找我,我就大鬧婚禮,讓你結不成婚。”
我說:“車都走瞭,婚宴那邊怎麼樣?馬靈說:“你放心吧,我都安排好瞭,就自己人,才十桌,節目不是很難,就是高興一下。”
我說:“可是這陣勢,真嚇瞭我一跳。”
馬靈說:“我可是把我的全部人馬都搬到瞭北京,你怎麼謝我?”我說:“你找王峰。”
說著就喊王峰,王峰看著我就笑,我卻笑不出來。
馬靈晚上就要回武漢,婚禮結束後,我和王峰就在大取舍請馬靈喝茶。
馬靈說:“怎麼就請我喝茶,連杯酒都沒有?”我說:“喝茶才能清醒,取舍才能有道。”
馬靈笑著說:“就你會說。”
我說:“這幾年,你真是沒有白練,就那幾個節目,不知道羨煞多少年輕人。”
王峰說:“怎麼羨煞年輕人呢?”我說:“不要說新郎新娘的風采,就那十幾個姑娘,哪一個不是美得讓人流口水,如果不是方阿姨風華絕代,真不知道新娘怎麼才能從人群走出來?”馬靈就笑瞭。
王峰說:“老爺子能說出我愛你,我還是第一次聽見。”
我說:“就說那過橋米線吧,也不知道怎麼想出來的,可是老爺子竟然真的就把那塊糖從那麼細的筷子上用舌頭滾到方阿姨的嘴裡,你說方阿姨能不甜密?”馬靈說:“我也沒想到方阿姨顯得真年輕,也沒想到方阿姨從農村出來還真大方,一塊蘋果咬成心型,就真的送到瞭老爺子的嘴裡。”
我說:“在那種氣氛裡,想不那樣都難,最絕的是豬八戒背媳婦,我也不知道老爺子哪來的力氣,十幾桌,背著方阿姨敬酒,大部分都是晚輩,羞得方阿姨就往懷裡紮。”
王峰說:“馬靈,真是謝謝你,老爺子好久沒這樣高興瞭。”
馬靈說:“你要謝就謝李超,我這些都是跟他學的。”
我說:“我可沒教過你讓老年人在婚禮上學《大話西遊》:我曾經夢想有段真摯的感情在我面前,可能上天讓我錯過瞭,我就四處尋找,尋尋覓覓,塵世間的痛苦,莫過於此。上天終於給瞭我一次機會,讓我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你,我要說:我愛你!如果非要在這份上加個期限的話,我想是一萬年。”
馬靈說:“還不是你改的好。”
王峰說:“看到爸爸那麼高興,我就想到媽媽,爸爸是那麼的愛媽媽。”
我拍瞭拍王峰的肩膀說:“都過去瞭,不要想瞭,要想就想想活著的。”
王峰說:“愛真的能永遠嗎?”我說:“能,隻不過有些愛是記在心中的。”
馬靈也傷感起來:“愛過瞭,還能再愛嗎?”我說:“能,人不能永遠活在過去。”
我一打門,劉方就撲到我懷裡哭瞭起來。
我知道這種滋味,既希望媽媽幸福,又有失落感,一個十幾歲就闖世界的女孩子,可能明事理,可是最親近的人離自己而去,任何人這種感覺。
劉方說:“我多瞭個爸爸,可是感覺卻失去瞭媽媽。”
我說:“不會的,母親永遠最疼愛自己的孩子。”
劉方說:“可是我還從來沒有看見過媽媽這樣高興,這可是離開女兒的高興。”
我說:“你多心瞭,媽媽一輩子在苦水裡,甜一回,當然就會興奮一些,媽媽最愛的還是你。”
劉方說:“王伯父已經把媽媽的魂勾走瞭,我看得出來。”
我說:“在北京你又多瞭一個人心疼,還不止一個,王峰,王潔都是你的親人瞭。”
劉方說:“可是我發現他們對我並不熱情。”
我說:“多接觸,慢慢就會好的。”
劉方倚在我懷裡,久久不能平靜。
我說:“媽媽沒說一起住?”劉方說:“說瞭,王伯父也說瞭,我沒有答應,我還是覺得一個人自由。”
我說:“那就去我那裡吧,一個人太孤單,我也不放心。”
劉方擦瞭擦眼淚,笑著說:“什麼時候你娶我,我才和你一起住,否則我就住在這裡。”
什麼時候娶劉方我不知道,看著劉方睡夢中的笑臉,我的眼前卻晃動著菲菲的臉龐。
小杉每個幾天就到公司看文件,見著我,就像什麼事情也沒有,客氣地打著招呼,即使擁抱也是禮儀性的。
我就給劉亞珍打瞭電話。
我說:“小杉到底結婚瞭沒有?”劉亞珍說:“你自己問呀,我也不知道,我們也是有幾年沒見過面瞭。”
我說:“那孩子到底是不是小杉的?”劉亞珍說:“應該是,否則一個女人還給誰帶孩子。”
我說:“她的老公是幹什麼的,怎麼沒露面?”劉亞珍笑著說:“你著什麼急,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吃醋瞭?”我說:“沒有,我隻是覺得小杉這次的出現像是個迷。”
劉亞珍說:“怎麼迷瞭,我覺得很好。”
我說:“一個孩子,一個未知的婚姻,我問也不說,左顧而言他,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好瞭。”
劉亞珍笑瞭好半天才說:“你能辦什麼,好朋友就必須徹底清查呀?”我說:“我不是想清查,我就是不放心,一個女孩子,還帶個孩子,北京也沒個親人。”
劉亞珍說:“馮靜菡不是小杉的姐姐嗎,你問她呀?”我說:“她還不如我知道的多呢。”
放下電話,豆豆就進來說:“去春遊嗎?”我沒好氣地說:“我討厭春遊。”
豆豆說:“我知道,就是那次春遊讓你那樣,都過去多少年瞭,小杉要帶菲菲去春遊,你不去就算瞭。”
一聽小杉帶著菲菲春遊,我趕緊說:“我去,我去,是小杉要你告訴我的嗎?”豆豆撇瞭一下嘴說:“別臭美瞭,是我想給你提供個機會,再說,我們也缺個車夫。”
我趕忙說:“我去當車夫,車夫也很好。”
我不由自主就哼起歌來,豆豆說:“看你美的,我去春遊你怎麼不高興?”我說:“你知道菲菲是小杉和誰的孩子?”豆豆說:“她也沒告訴我,我問過爸爸,爸爸說小杉一回來就帶著菲菲,就是沒說是和誰生的,在美國未婚生子很多,不受歧視。”
我說:“小杉沒有結婚?”豆豆說:“她要是結婚還不通知我一聲。”
我說:“太好瞭。”
豆豆笑著說:“是不是想鴛夢重溫瞭?”我訕訕地笑瞭笑,說:“想去那裡玩呢?”豆豆說:“正面回答問題。”
我說:“我多想正面回答你的問題,你卻不答應。”
豆豆扭過臉去喃喃地說:“不說我們好嗎?我們已經過去瞭。”
我說:“可是你就在我眼前。”
豆豆說:“你是不是要我馬上辭職?我連聲說:“不是,不是,對不起,我以後再也不說瞭。”
春色很美好,其實春天已經過去瞭,夏日的陽光隻是還沒有灼熱起來,康熙草原上,人們早就迫不及待的露出瞭胳膊與,和馬兒一樣,就想在草地上盡情的撒歡兒和打滾兒。
豆豆和小杉都是短小打扮,休閑褲過著纖細的長腿,卻遮不住滾圓的屁股。
菲菲沒見過草原,就真的在上面滾著,我就拿著攝像機抓著她每一個瞬間,我喜歡看著她笑,看著她跑,看著她撅著嘴哭,菲菲跑到那裡,我就跟到那裡,不知道為什麼,我和菲菲在一起,開心得像個孩子。
豆豆看著我的樣子,就對小杉說:“李超很久沒這樣高興過瞭,看起來和菲菲還真有緣。”
小杉說:“他不有緣誰有緣。”
停瞭一下又說:“見著女孩子就喜歡,一個也不放過。”
豆豆說:“菲菲可是小孩子,凈瞎說。”
小杉說:“我隻是說他喜歡女孩子。”
豆豆說:“按著剛才你的意思,菲菲難道是……”小杉馬上搶過話說:“別胡亂猜,菲菲的爸爸是韓國人,我們好著呢。”
豆豆笑著說:“看不出,你來國內幾個月來,也沒見過人,你就藏吧,不知道藏到什麼時候。”
小杉說:“靜菡姐姐,你什麼時候變成老太婆瞭,婆婆媽媽的。”
我走過來笑著說:“這樣的老太婆還不把老頭都迷死。”
豆豆說:“不跟你胡說,菲菲,跟姨去玩去。”
豆豆的英語很好,和菲菲交談也沒有障礙,菲菲拉著豆豆的手就跑,兩個人跑進草叢就打起瞭滾兒。
小杉說:“你倒是很會哄孩子。”
我說:“主要是我和菲菲投緣,我能認個女兒嗎?”小杉竟然笑瞭,笑得眼淚都下來瞭。
我說:“不願意就算瞭,笑什麼。”
小杉說:“我是笑你…笑你……”不隻是笑瞭半天還是想瞭半天,才說:“笑你年紀輕輕,還沒有結婚,就想著做幹爹。”
我說:“我喜歡菲菲。”
小杉斷然說:“不行,我一看見你就……”我笑著說:“就什麼,是不是還想著酒吧那件事?”小杉說:“什麼酒吧,我才不願意理你呢。”
說著就把眼睛看向遠處。
我說:“小杉,我們還是朋友嗎?”小杉說:“當然是,否則你怎麼會和我們一起野遊。”
我說:“我不知道你發生瞭怎樣的的變化,可是我總感覺你對我排斥,我對不起你,我也不希望你原諒我,可是我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你。”
小杉笑著說:“你沒有對不起我,我也沒有排斥你,你可能是多心瞭,我還是原來的我,你還是原來的你,我沒感覺你變化,你倒感覺我變化瞭,可見你以前並不瞭解我。”
我說:“我可能真的不瞭解你。”
小杉低下頭踢著腳尖,輕輕地哼著歌,是美國鄉村曲調。
就在這時,一匹馬瘋狂的跑瞭過來,直沖著我們,小杉驚呼一聲就緊緊地抱著我,我一轉身抱著小杉滾到一旁,馬蹄就在身邊踏過。
看著馬跑過去,小杉竟然笑瞭。
我說:“多危險,你還笑?”小杉說:“你還真是勇敢,我知道你還關心我。”
我說:“我一直關心你。”
豆豆和菲菲跑過來,我們竟然還抱在一起,菲菲叫瞭聲媽媽,就撲到兩個人的懷裡。
豆豆說:“真像一傢子。”
小杉紅著臉就抱起瞭菲菲,香瞭個臉蛋兒,就拉著菲菲跑開瞭。
日頭已經半空,草原上一片黃花引來一群蝴蝶。
菲菲就喊著:“butterfly,butterfly。”
舞著雙手,就追逐起來。
黃色的花朵,叫不上名字,在綠草從中卻艷得很,幾隻蜜蜂“嗡嗡”地叫著,在花蕊裡不時觸著蕊柱,蝴蝶隻好就在花瓣上舞著。
我脫下衣服,順勢就把幾隻蝴蝶蓋在衣服裡,慢慢地掀起衣角,就捉住瞭一隻紅藍相間的彩蝶,放在菲菲的手上,菲菲就高興地跳瞭起來,嘴裡說著不知何意的英語。
豆豆說:“這孩子,什麼都好,就是不會說漢語。”
小杉說:“我是故意不教她的。”
我說:“為什麼?”小杉說:“就是防止一些壞人花言巧語,中國的語言太豐富瞭,一個孩子很容易上當。”
我隱隱感覺這是指向我,我就笑著說:“美國也有壞人,不至於就不讓孩子說話吧。”
豆豆也在旁邊搭腔。
菲菲看著手中的蝴蝶就笑,野外的風把個笑臉吹得紅紅的,我忍不住就親瞭一下。
小杉說:“看見瞭嗎,一不小心,就會有人占便宜。”
我笑瞭笑,豆豆笑著說:“看你說的,親個孩子,你也吃醋。”
小杉說:“我吃什麼醋,倒是有人就是忍不住。”
我實在忍不住小杉的刻薄,就拉著菲菲到瞭花叢裡,我說:“菲菲,蝴蝶好看嗎?菲菲點點頭。”
我說:“可是我們欣賞完瞭是不是要放回大自然去,讓它飛起來?”菲菲還是點點頭。”
就把蝴蝶放在手心,松開瞭翅膀,蝴蝶竟然在手心裡站著,不時舞動著翅膀,竟然沒有飛走。
菲菲晃動瞭一下小手,蝶兒就飛瞭起來,在菲菲的頭上盤旋著,菲菲就仰著頭笑著,不時地向上吹著,蝴蝶像是氣球一樣,在菲菲的舞動中也上下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