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瑞抱著許婉儀呼喚瞭一陣後,見她仍是沒有任何的反應,心裡已經驚慌惶恐完瞭。好不容易躲過瞭劫難,原以為會平安無事瞭,突然又出現這樣的狀況,他的神經頓時被繃緊得都快要斷瞭。
“娘,如果你真的醒不過來,那我就去陪你。”張瑞停止瞭呼喊,把頭貼在瞭許婉儀的臉上,失神地喃喃說道。他覺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什麼東西緊緊地揪緊擠壓著,快要碎瞭,一股淒涼的感覺湧上瞭心頭。
突然,他一愣,然後神色吃驚地抬起頭,伸出一隻手撫摸在許婉儀的臉和額頭上。
剛才他臉貼上許婉儀的臉的時候,感覺到她的臉很燙熱,現在用手再一試探,果然真的很燙,就像是剛被火烤過一樣。而一摸她的手和身體,也是一樣的情形。
這個發現讓張瑞心裡驚駭不已,他以為這是許婉儀所得的不明癥狀要進一步惡化的跡象,以為她的生命接近垂危瞭。
當下,張瑞又焦急惶恐地呼喚起許婉儀來,期望能把她喊醒過來,哪怕隻醒來片刻也好。他心中已經做瞭最壞的打算,隻要許婉儀一有不測,他就自盡去陪她,絕對不獨活著。他隻希望在這之前,能再和許婉儀說說話,能再聽到她的聲音,能讓她再看自己一眼。
他喊著喊著,聲音已經漸漸地哽咽瞭起來,淚水慢慢的濕潤瞭他的眼睛,絕望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地折磨著他的心靈。
時間在一點點的流逝著,許婉儀依然沒有一點蘇醒過來的跡象。她就像一個睡美人一樣,靜靜地躺在張瑞的懷中,額頭和臉上的溫度也更高瞭。
到最後,張瑞已經喊不出聲音瞭,他神情哀傷木然地緊緊抱著許婉儀的身體,把頭緊緊地貼在她的臉旁,任由眼淚在臉龐上默默地流著。
一夜,就這樣過去瞭。張瑞像個雕塑一樣,一動不動地抱著許婉儀,眼睛空洞木然地睜開著,就連有蟲子在他的臉上停留爬過都恍若不覺。
黎明的曙光,終於又再一次照亮瞭谷底。
天亮後,時間又過瞭一個多時辰,突然,深潭邊的樹叢裡,響起瞭一聲充滿狂喜氣息的大叫聲。
“啊!娘,你醒瞭,你終於醒瞭,太好瞭,太好瞭,謝天謝地。”
樹叢中,張瑞一臉狂喜地對著懷中的許婉儀說道,他激動得臉上充血發紅,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雖是說的但那聲音就像是竭力叫喊的一樣。
剛才,他在恍惚中感覺到懷中有動靜,下意識地轉頭一看,發現竟是許婉儀醒過來瞭,正在輕微地扭動和身體,似乎想坐起來。張瑞在腦子瞬間停頓瞭一下後,就被強烈無比的狂喜之感所淹沒,狂喜地叫喊瞭起來。
此刻,看著懷中許婉儀那正看向自己的眼睛,張瑞張瞭張嘴,卻沒有能馬上說出話來。他此時體內氣血起伏激蕩,連呼吸都急促瞭起來。
許婉儀看著張瑞那充滿狂喜激動的臉以及他臉上未幹的淚痕,心裡一轉,就明白瞭什麼。她心疼地想抬起手撫摸張瑞的臉,卻發現上半身被張瑞緊緊的抱著,手根本動不瞭。
她虛弱地對張瑞輕聲問道:“瑞兒,現在是什麼時候?我昏迷過去多久瞭?”
張瑞見懷中嬌娘問自己,這才強自按捺住心中的激動,平復瞭一下心情,對她說道:“娘,你已經昏迷瞭整整一夜瞭,我還以為你不會醒過來瞭呢,嚇死我瞭。娘,你現在感覺怎麼樣瞭?是不是全好瞭?昨天為什麼會昏迷過去呢?是不是出瞭什麼事?”
張瑞一連串的話說出來,說得又急,頓時讓許婉儀不知道該先回答他哪點好瞭。張瑞在說完後也馬上意識到瞭自己太急瞭,有點不好意思地腆笑瞭一下,但仍然緊張地看著許婉儀,想聽她說出事情的真相,弄清楚她是不是真的已經沒事瞭。
許婉儀有點無奈地嗔道:“瑞兒,能不能先讓我坐起來,我這樣子有些不舒服。對瞭,昨天那下來的人已經真的走瞭嗎?”
張瑞這才察覺到許婉儀被自己緊抱著的姿勢似乎真的不是很自然。他忙松開瞭點手,把她扶坐起來,同時也把他的觀察判斷結果告訴瞭她,讓她先不用擔心。
許婉儀坐好後,看到張瑞赤裸的上身那裡沾滿瞭露水,便伸手到他的肩膀和手臂上抹瞭幾下,頓時滿手都是水。她心疼地道:“瑞兒,我們先離開這樹叢再說吧,這裡這麼潮濕。”。
張瑞見樹叢裡的環境確實讓人感覺不是很舒爽,聞言便點瞭點頭,然後就先站瞭起來,彎腰去扶許婉儀。
許婉儀在張瑞的手扶下剛站起來一半,忽然腿一軟,就又坐瞭下來。她歉意地苦笑瞭一下,對神情緊張的張瑞說道:“瑞兒,我全身都軟軟的提不起力氣,你先出去把身體擦幹瞭,我等下恢復點力氣瞭再走回去。”
“娘,我抱你回去。”
她剛說完,就聽到張瑞說瞭一聲,然後被他攔腰抱瞭起來。她一愣之後便順勢用手抱住瞭張瑞的脖子,把頭靠在他的胸膛上。
張瑞抱起許婉儀,一邊邁步出瞭樹叢往草棚那邊走,一邊頻頻低頭看著懷中的她,仿佛怕她會突然消失瞭一樣。
許婉儀被他這樣子看著,心裡湧起瞭點點羞意和甜蜜。她微瞪瞭張瑞一眼,嗔道:“都看瞭那麼久瞭,還看不夠嗎,小心看路,別摔倒瞭。”
張瑞腆腆地笑瞭一下,說道:“娘那麼美,怎麼會看得夠呢,看一輩子都看不夠。”,他這話頓時讓許婉儀臉上浮現起瞭一層薄薄的紅暈,她弱弱地又嗔怪瞭一句“油嘴滑舌”後,就不再說話瞭,閉上瞭眼睛安靜地任張瑞抱著。
張瑞當下加快瞭腳步,不一會兒,就走回到瞭草棚那裡。他用腳踢飛瞭草棚裡最上面的那一層舊幹草後,小心地把許婉儀放瞭下來,讓她趟在草墊上。
在許婉儀躺好後,張瑞解下背後的劍和包袱後,也躺瞭下來,側著身輕輕摟住她。
“娘,昨天你到底是出瞭什麼事?現在真的一點事都沒有瞭嗎?”張瑞還是很緊張這個問題,躺好後馬上就問起許婉儀來。
許婉儀輕微的挪瞭挪身體,讓自己和張瑞靠得更緊點。她略一回憶瞭一下,就回答張瑞道:“我昨天由於緊張過度,又長時間泡在冷水中,身體一時適應不瞭,得瞭風寒,好在挺過來瞭,現在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休息一陣很快就會徹底恢復瞭,不用擔心。”
張瑞微微一愣,“風寒?是一種毒嗎?是不是很嚴重?真的會那麼容易就能徹底恢復過來的嗎?會不會留有什麼隱患?”他緊張而帶著疑惑地問道。他從小被人細心照顧冷暖,從來都沒有得過什麼病,再加上也沒有聽別人提到過,所以不明白風寒具體是什麼東西,還以為是什麼毒呢。
許婉儀聽到他的緊張詢問,有點無奈的感覺,當下便仔細地把什麼是風寒跟他解釋講解瞭一遍。
張瑞聽完後,明白瞭過來是怎麼回事。當下,他伸出手摸瞭一下許婉儀的額頭,發現真的已經不燙熱瞭,才舒瞭一口氣,把心中懸著的一塊石頭放瞭下來。
許婉儀說完後,略一停頓,忽然,她心中一動,想到瞭什麼關鍵的東西,神色頓時有點激動瞭起來。她有點急切地對張瑞道:“瑞兒,昨天吊下來的那條繩子還在嗎?”
張瑞一愣,還沒有回味過來,但他順著這個問題略想瞭一下,還是肯定地道:“在啊,怎麼瞭?”
“瑞兒,趁著繩子還在,你先順著繩子爬上去吧,反正單是運功爬繩子的話你的經脈內傷應該不要緊的,再遲我怕會有什麼變故,這是出谷的唯一機會瞭。”說著,她輕推瞭一下張瑞,想催促他快點行動。
“娘,要出去就一起出去,我是不會丟下你一個人自己先上去的。”張瑞聽明白瞭許婉儀的意圖後,想也不想就拒絕瞭她的安排。
許婉儀見他這樣子,頓時急瞭,忙勸說道:“瑞兒,我身體還沒有徹底好,現在根本提不起力氣攀爬,而你內傷還沒有全好,無法運用太多的真氣,如果我們一起走的話,你帶著我,根本不可能爬得上去。你還是先上去吧,我隻要再休息多半天左右估計就能發揮幾成的功力,到時候我再上去找你。如果你現在不上去,萬一繩子被人弄斷瞭的話,可能真的就要被永遠困在這裡瞭,而且即使繩子不斷,如果再有不懷好意的人下來,到時候還不知道能不能抵擋得過去,你還是聽我的話先上去吧。”
她不勸說還好,她這麼一勸說,張瑞就更不肯自己先上去瞭,他異常堅決地說道:“娘,你不用多說瞭,我是絕對不會自己先上去的,既然你還要休息半天才能行動,那我就等你半天,反正我是無論如何也要陪在你的身邊,如果真的到時候繩子斷瞭出不去,那我就在這谷底呆著,隻要有你在我身邊,我怎麼樣都不在乎。”
許婉儀還想再勸說,但目光一看到他臉上的堅決神色,就暗暗嘆息瞭一聲,便不再多說瞭。她太瞭解張瑞的秉性瞭,張瑞雖然平時是個很隨和很聽話的人,但如果他一旦認定瞭什麼事情,倔性一起來,就是九頭牛也無法把他拉回頭。
張瑞註意到瞭許婉儀臉上的無奈和憂慮,便摟緊瞭她,深情地對她說道:“娘,我知道你是為瞭我好,但我真的不想那麼做,我不能丟下你,讓你自己面對危險,如果我先上去瞭,萬一你自己一個人再遇見什麼變故和危險怎麼辦?對我來說,你比什麼都重要,如果沒有你陪著我,我即使脫離瞭這個困境又有什麼意義?”
聽到張瑞的話,許婉儀在暗暗焦慮的同時,心中也湧起瞭一陣幸福甜蜜的感覺。到瞭這個地步,她惟有祈禱在自己沒有恢復行動能力之前,繩子不會被人弄斷,也不會再有什麼不軌的人下來瞭。
張瑞見許婉儀不再堅持,松瞭一口氣。他稍稍整理瞭一下思路,便對許婉儀說道:“娘,你還要休養半天左右才能行動,那我先去弄點東西給你吃,你都已經餓瞭一天瞭。你先休息一下,我很快就會來瞭。”,說完,他就要起身。
他剛松開許婉儀的身體,就細心的發現許婉儀的身體顫抖瞭一下。他頓時心裡又緊張瞭起來,重新把她抱住,急聲問道:“娘,你怎麼瞭?是不是又有什麼不舒服?”
許婉儀怕他胡亂擔心,忙對他說道:“沒事的,隻是感覺有點冷,我得的風寒還沒有徹底好完,這是正常的反應,不用擔心我,你先去找吃的吧,你也餓瞭一天瞭,我自己休息一下就好瞭。”
張瑞哪裡肯依她,不但沒有離開,反倒是把她抱得更緊瞭,希望用自己的身體溫度讓她感覺暖一點。
許婉儀隻稍微掙紮瞭一下就不動瞭,讓他就這樣抱著,也不再催促他。
一時間,母子兩人都沒有說話,隻靜靜的依靠著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