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裡握著萍萍剛剛給我的U盤,覺得它忽然變得好沉重,為什麼萍萍會把這麼重要的東西交給我?這可是和她性命攸關的東西,難道隻是讓我和眼鏡他們交涉時多一些籌碼嗎?
如果把這個U盤交給警察,這裡面可都是他們販毒的證據呀!足夠陳東他們一夥人死好幾次瞭,我心裡不由意動,這實在是一個扳倒他們的好機會,不過妻子的事又該怎麼辦?想著想著我的頭都大瞭,這麼好的機會我實在不願放棄,可妻子現在在他們手上,如果因為這事讓她有個閃失的話,我要怎麼對女兒和嶽父母交代?
著啊!我兩手一拍,暗惱自己怎麼這麼笨,這個U盤裡的東西是萍萍偷偷復制下來的,眼鏡他們目前還不知道,等我晚上接回妻子之後再去交給警察不就行瞭!那時我和妻子都已經安全,而所有關於我受賄的證據和妻子的視頻也都已經到瞭我手中,我還有什麼好顧忌的呢?
嘿嘿!我微翹著嘴角,神情振奮的發動瞭汽車。
順著公路來到瞭城北的那片樹林,我猛一打方向,汽車顛簸著沿著土路拐瞭進去,在距小院門口還有十多米的時候我把車停穩,車燈照射下的紅色鐵門依然緊閉著,我抬頭望向院內的二層小樓,二層的窗戶上透著微弱的燈光,裡面顯然是有人的。
“嘀……嘀……”
我按瞭幾下喇叭,驚起瞭林中許多棲息的小鳥,撲騰騰的亂飛一通,一會兒林中就又陷入瞭寧靜。
紅色的大門這時“吱咯吱咯”的打開瞭,兩邊的門垛上同時亮起瞭兩盞燈,從大門內緩緩步出瞭兩人,一個是黃毛,另一個則是個光頭,上身穿著黑色的皮夾克,看來應是在我傢樓下監視我的那人。
兩人在門外站定,我也下瞭車站在車前,黃毛率先開口說:“呵呵,還挺準時,東西呢?”
我從衣兜裡拿出瞭那部關系到我和妻子命運的手機在胸前晃瞭晃,說:“手機我拿來瞭,我老婆呢?”
“別急嘛!要不先進去坐坐喝杯茶?”
“哼!”
“那好吧!既然你不領情,那咱們就先辦正事。”
說完黃毛退後一步用力敲瞭兩下旁邊的鐵門。
不一會從小院裡又出來三個人,妻子在中間被眼鏡和另一個人架著胳膊,見到我後妻子向前掙瞭掙,不過很快就被眼鏡控制住。
“老公!”
見到妻子的那一刻,我不由自主的向前邁瞭一步,緊張的心情溢於言表,“小惠!”
但是想到此時她還在黃毛他們手上,又硬生生止住瞭前進的步伐。
以前和妻子在一起時還沒覺得有什麼,後來知道妻子背著我和黃毛在一起後,心裡也曾經想過和她離婚的事,可是今天看到她被他們架在中間,兩個人經歷瞭雖然短暫卻步步驚心的離別後,現在眼看著馬上就要重聚瞭,我才知道自己心底裡是多麼的在意她。
我見妻子雖然被他們控制住,但好在隻是看著神情有些憔悴,身上並沒有明顯的傷痕,仍穿著她在傢常穿的那件傢居服,我才算稍稍放下心來。
我把手機又向上揚瞭揚,大聲說:“快放瞭我老婆,東西就在這兒。”
眼鏡這時說話瞭:“張經理,我怎麼知道你手裡的是不是我們要的那部手機?”
“眼鏡,我既然敢來,還犯得著拿別的手機騙你們嗎?再說瞭,這手機裡的東西對我一點用都沒有,我隻想換回我老婆和我們的東西。”
“要不這樣吧!張經理,你過來把手機打開讓我們看一看,如果是我們要的那部手機,你和你老婆拿著你們的東西馬上就可以離開。”
眼鏡說著就拿出瞭一個U盤,兩指夾著吊繩將U盤在空中晃瞭晃。
“哼!別拿我當小孩子瞭,你們有四個人,讓我過去不就等於我把自己送上門任你們宰割嗎?”
“呃!嘿嘿,那你有什麼好主意嗎?”
“讓我老婆拿著U盤自己走過來,我會把手機放在地上,然後我們就走人。”
“哎呀!張經理,這又不是兩個幫派的地下交易,何必搞得這麼復雜呀!好吧好吧,就按你說的辦。”
眼鏡把那個U盤交到妻子手裡,又對一旁的光頭男子說:“老三,扶著她過去。”
光頭男子聞言笑瞭笑,接過眼鏡手裡妻子的胳膊將她攬入懷中,大手竟直接蓋在瞭她一側的乳房上面,而妻子對此毫無所覺,就像是那手掌本就應該放在那裡一樣,我在遠處藉著車頭燈看見這一切,感覺妻子好像有些不對勁,又見她腳步虛浮、有氣無力的樣子,好像連路都走不穩當。
“小惠!你怎麼樣?有沒有事?”
妻子被光頭攬在懷裡,深情的望著我搖瞭搖頭,眼鏡在一旁插話說:“張經理,嫂子剛才酒喝多瞭,這會兒有些醉,我讓人扶她過去。”
喝酒?妻子現在怎麼可能會跟他們喝酒?“眼鏡,你把小惠怎麼樣瞭?她如果有什麼事我是不會放過你的!”
“嘿嘿,兄弟們在這裡呆的無聊,隻是讓嫂子陪我們玩一玩,張經理,看來你還是挺關心嫂子的,她以前給你戴瞭那麼多頂綠帽子難道你一點都不生氣?你還真有做王八的潛質,哈哈哈……”
“你……”
事到如今我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甚至找不到反駁眼鏡的理由,是啊!雖然妻子以前做瞭許多對不起我的事,可是和她的安危相比,那些也算不上什麼瞭,無奈我隻能點頭示意那光頭扶著妻子過來。
“張經理,說起來我們還是很有淵源的,其實我和你父親早就認識瞭,……”
就在光頭男子扶著妻子離我還有兩三步距離時,光頭的右手慢慢摸向身後,這個細小的動作我根本沒註意到,我的註意力全被眼鏡的話吸引過去瞭,可是在光頭懷裡的妻子卻看到瞭,她緊張的看著光頭的右手慢慢將東西掏出來,隨後猛的大叫一聲,也不知此時她哪來的力氣,奮力掙脫光頭的懷抱後就向我撲來,嘴裡喊著:“老公,小心!”
“碰!”
一聲槍響,妻子重重的撲在我懷裡,把我也帶倒在地,我抱住妻子抬頭一看,隻見光頭右手拿著一把手槍,槍口裡仍向外徐徐冒著青煙。
我懷抱著妻子,此時感到一股溫熱的液體將兩手包裹,抬起右手一看,妻子鮮紅的血液已浸滿我的手掌,而她在我懷裡好像也沒瞭聲息。
“小惠……”
我聲嘶力竭的大喊著妻子的名字,心裡瞬間湧起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妻子後背的傷口仍然往外流著血液,我用手盡可能的使勁捂著,可是鮮血仍順著指縫往外冒。
“小惠,小惠,你可不要有事啊!我們這就回傢瞭,曉曉在傢等著我們呢!你醒醒啊,不要嚇我瞭,唔唔唔……”
說著說著我就哭瞭起來,所有的事情在她為我擋下子彈的那一刻都已經煙消雲散瞭,背叛也好,忠誠也罷,這世上能有一個女人為瞭你而甘心付出自己的生命,我還能有什麼再去責怪她的理由?
“媽的!”
光頭暗罵一聲,隨後又舉起手槍對準瞭我,看著漆黑的槍口,我心裡竟出奇的平靜,一切都結束瞭,沒有瞭爭名奪利,沒有瞭愛恨情仇,雖然還有遺憾,但都已不重要瞭。
眼鏡這時大喊一聲:“老三,等等!”
光頭依言停下瞭手中的動作,如果再遲一會,恐怕我身上也會多一個窟窿瞭,槍口下的我看似平靜,可是那種令人窒息的一瞬間過去之後,無邊的恐懼就向我襲來,一陣陣的後怕讓我忍不住渾身哆嗦,抱著妻子摟得更緊瞭。
“我還有些話要對張經理講呢!張經理,你不是一直疑惑我們為什麼非得找上你老婆嗎?你是不是還納悶你一個小小的采購部副經理,我們為什麼非要給你送錢行賄嗎?呵呵,現在我就告訴你。
那是十幾年前的冬天,我當時隻有十一歲,父親在外地打工,辛辛苦苦幹瞭一年到最後卻沒領到一分錢,所以他就趁夜裡摸到包工頭的房裡把他打瞭一頓,又在他身上翻走瞭幾千塊錢,連夜坐火車回瞭傢。
誰知道到傢後沒兩天,你父親就帶著一群警察來傢裡抓他,當時父親和他們爭辯,說那些錢本來就是他應得的,那包工頭不肯給,所以才打瞭他一頓搶瞭錢。
你父親說那個包工頭已經死瞭,經過法醫初步鑒定是被鈍器擊中頭部造成的死亡,我父親一聽那包工頭被他打死瞭,頓時就呆立當場,最終他在全村老少的註視下被帶上瞭警車。
那時候離過年還有四天,村裡人都在議論,都說我爸在外面做瞭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成瞭殺人犯,我爺爺平時身體就不好,也因為這事一病不起,而傢裡的親戚們因為這事也漸漸的和我們傢疏遠瞭,傢裡眼看就揭不開鍋瞭,後來我父親因搶劫和殺人被判處瞭死刑,我媽知道後也偷偷的撇下我跟著一個販山貨的跑瞭,隻留下我和爺爺相依為命,一傢人的擔子就落在瞭我一個人的肩上,生活上的拮據加上村裡人的閑言閑語,我都不知道我是怎麼熬過來的,那時我才不到十二歲。
爺爺在父親被判刑後不久也去世瞭,傢裡隻剩下瞭我一個人,雖然當時對我父親的事懵懵懂懂,隻知道他殺瞭人才被警察帶走的,可是我當時記得最清楚的就是你父親帶人進村時的樣子,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你父親,如果他不去我們傢,我爺爺也不會死,我媽媽也不會撇下我跟別人走,一年之內,我失去瞭媽媽、爸爸還有爺爺,我成瞭一個沒人管沒人疼的孤兒,而這一切都是你那個當警察的父親造成的,打那以後我就發誓,長大以後我一定會找到你父親報仇,我也要讓他嘗嘗傢破人亡的滋味。
後來我就進瞭城,慢慢的跟著陳老板混到瞭現在,可是父親的事我始終沒有忘,十幾年過去,當年那個帶頭抓我父親的警察現在也退居二線瞭,一個獨子也已經結婚生子,所以我就把主意打到瞭你們的頭上,嘿嘿!直到現在一切進行的都很順利,你那個在醫院裡躺著的警察父親如果看瞭那些視頻,知道瞭他的兒媳在外面如此淫蕩,而他唯一的兒子也被殺死在荒郊野外,嘿嘿,不知道他會不會直接氣死過去。
還有一件事忘瞭告訴你,你父親那次的車禍也是我找人碰的,那隻不過是向他收點利息,哈哈哈……”
“你這個混蛋!原來一切都是你,都是你在搞鬼,眼鏡,我不會放過你的!”
身前的光頭冷哼一聲,將那冰冷的槍管又對準瞭我。
“都不許動!”
一聲大喝自旁邊的樹林中響起。
我聽後一楞神,而面前的光頭也楞在當場,遠處小院門口的黃毛聽見這一聲喊,右手馬上向腰間摸去,旁邊的眼鏡則機警的轉身就要逃進院內,可剛轉瞭一半的身子就被迫停住,原來是那個架妻子出來後就一聲不吭的人手拿著搶抵住瞭眼鏡。
“別動!”
聲音雖不大,卻是不容置疑,黃毛伸向腰間的手也馬上停在那裡不敢有絲毫動作。
“慢慢掏出來,放在地上。”
黃毛按照那人說的話慢慢掏出別在腰間的一把手槍,又慢慢的彎腰把手槍放到地上,我這時才看清,那個拿槍的人竟是那次跟著眼鏡和我在“湖上人傢”一起吃飯的男孩,我記得他好像也就二十一二歲,他不是眼鏡的助理嗎?怎麼會拿槍指著他?
“嘩啦嘩啦……”
腳踩落葉的聲音自林中由遠及近,最後在車燈的光照范圍內顯露出瞭七八個人的身影,為首一人赫然就是東成公司的老板陳東,其餘人等個個手拿武器,槍口一致的對準瞭我們這幾人。
隻見陳東好整以暇的緩步踱到我身旁,揶揄道:“張經理,別來無恙啊!”
這一切變化太快,我現在仍是不明所以,試探著問:“陳……陳老板,這是怎麼一回事?”
“呵呵!沒什麼,就是我的公司裡出瞭幾個叛徒,今天我要清理門戶。”
陳東說完轉身朝小院門口望瞭一眼,眼中的憤怒好似噴火一樣,“眼鏡、黃毛,枉我以前那麼器重你們,沒想到你們竟做出這樣的事。”
眼鏡說:“陳老大,我們也不願當一輩子的小弟,我們也想上位,所以……就隻能想辦法除掉你瞭,隻是我真的沒想到,小周竟然是你的人。”
“哼!你以為給他點錢他就會給你賣命瞭嗎?實話告訴你,小周十年前就和我認識瞭,是我出錢供他上的學,給他母親治的病,他大學畢業我又把他安排在瞭公司裡,也是我授意他主動投靠的你,你竟然還笨到以為又收瞭個好兄弟,哼!真是笨蛋一個。”
他倆越說我越是不明白,可是懷裡的妻子現在仍危在旦夕,我也隻能大膽的打斷他們:“陳老板,我……我老婆被打傷瞭,我得趕快去醫院。”
“張經理,手機交給我,你就可以帶你老婆離開瞭,快點去醫院,或許你老婆還有救,今天的事你就當從來沒發生過,我以後也不會再為難你。”
“真……真的?”
“呵,這種事我還不至於騙你,快走吧,待會兒的事可是你不願看到的。”
那光頭男子早已被陳東帶來的人按到在地,我把手機鄭重的交到陳東手上,脫掉上衣捂住妻子右肩的傷口,準備開車離開。
剛要打開車門,隻聽“碰”的一聲巨響,我轉頭朝小院門口望去,隻見遠處那個用槍指著眼鏡的男孩,此時直挺挺的朝後倒去,眼鏡瞪的大大的,滿臉不可思議的表情,他的胸前正有一個血洞不停的往外噴灑著血液,而一旁的眼鏡手中不知何時多出瞭一把手槍,他神色平靜的看著倒下的男孩,身上和臉部被濺瞭大片的血跡,在燈光的照耀下顯得異常的猙獰。
突然的槍響驚動瞭林中的飛鳥,“嘰嘰咋咋”的叫聲此起彼伏,片刻後就一哄而散瞭。
隻楞瞭片刻,所有人就都行動起來,我抱著妻子趕緊靠著汽車蹲下身子,陳東也掏出一把手槍來,彎腰立即退到車的另一邊,其餘的人有的直接趴在地上,有的隱蔽在樹後,小院門口的黃毛則撿起地上剛剛丟棄的手槍緊隨眼鏡躲進瞭門內,一時間場上又陷入瞭寂靜。
黃毛在躲進門內時喊瞭一嗓子:“老三,快回來!”
原來剛才扶著妻子的那個光頭被陳東的人按倒在地上,隨後一聲槍響,眾人隻顧著尋找掩護之地,竟把他忘在瞭那裡,光頭趴在地上聽到黃毛的呼喊後,抬頭四下一瞧,附近哪還有人影,急忙站起來撒腿就往小院跑。
“碰!”
一聲槍響,光頭向前邁瞭兩步就一頭栽倒在地,再也沒瞭聲息。
我透過車窗朝另一邊看瞭一眼,陳東正一臉陰笑的收回手中的槍,朝小院的方向喊到:“眼鏡、黃毛,你們已經無路可走瞭,乖乖的放下槍出來,我答應給你們一個痛快。”
眼鏡答到:“成王敗寇,陳老大,既然我們兄弟沒有成事,我們也認瞭,可是讓我們出去送死,你就別做夢瞭,有種的你就打進來!”
黃毛也瘋狂的叫喊著說:“你們有膽的就來,老子和你們拼瞭!”
場上一時陷入瞭僵局,兩邊誰也拿誰沒有辦法。
“碰!”
又是一聲槍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