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天殿大廳。
婀妍依舊立於星天井欄鑒前,周圍的妖王精首已寥寥無幾。
“這樣下去有點不妙啊……”雲谷子盯著星天井欄鑒投射出的龐大影像:“上方已給擊破,南面怕是也守不住瞭,再讓轟天霹靂肆虐下去,其他各處亦勢必難保。”
“還有那些雷霆怒鼓,當年天庭大軍已在它們手裡栽瞭跟頭。”楚純指著影像中巨竹堡上空的龐大艦群道。
“等它們下來,堡內的七絕邪穢會更加瘋狂!”彩繽紛接道,臉色有點發白。
“當想辦法盡快將這兩大威脅清除掉。”雲谷子瞇眼道。
婀妍掠瞭眼左右,沒有開口。
拔山、絕影、啄日三大妖王及金甲大帥諸強已給撥往各個緊要之處,門隱子則坐鎮太碧陰脈,她原本還覺麾下人強馬壯,此際卻忽然有種捉襟見肘之感。
“不如我去偷襲,把那些轟天霹靂和雷霆怒鼓通通砸瞭!”步盜翼發狠道。
“不行,你去無異飛蛾投火。”婀妍搖頭。
楚純想瞭想,道:“那我去吧。”
婀妍道:“你更不能去,萬一有什閃失,我怎跟靜姨交待。”
靜立一旁的程石亦忽然開口:“不如在下去。”
婀妍微笑道:“程將軍此番援手攻打巨竹堡,小女子已是感激不盡,眼下雖然危急,但豈可讓將軍再涉兇險。”
程石亦正色道:“少谷主萬莫客氣,馳騁沙場,豈畏灑血。在下既奉傢父之命前來援手,自當有始有終,倘若巨竹堡得而復失,此前努力俱成流水。”
“將軍自是驍勇,不過此策尚須仔細斟酌。”婀妍扳動機關,將星天井欄鑒投射的影像調向遠方,接道:“你們瞧,轟天霹靂就擺在旗艦周圍,防衛必定非同小可,若是碧憐憐或三首邪姬在那,你們誰都不是對手,況且還有怒天親自坐鎮。”
眾人默然。
勾魂邪姬碧憐憐的蜮魘引能迷仙魔,一條魔尾更是神佛皆懼,厲害已是人人知曉,而那三首邪姬也是名震諸界,據傳武技之強可列七絕界第一。
婀妍瞧向楚純:“還是等靜姨到瞭再說。”
“可是能頂那麼久麼?”楚純也望著她。
婀妍不語,移開眼去。
楚純似是下定瞭決心,微笑道:“我們隻是去偷襲,砸完就跑。嬰勺飛得很快,而且正好試試我在虛照境新煉的天外雪魄綾,你不是一直想要瞧它的威力麼。”
“或可一試。”雲谷子竟然出言贊成,停瞭下道:“七邪大軍已在巨竹堡各處登陸,此時後方定然調走不少人馬,倘能乘虛毀去轟天霹靂與雷霆怒鼓,各處壓力必然大減,這個險值得冒。”
婀妍仍沒開口,一手不覺放到瞭懸掛腰畔的竹編小囊上,若有所思地輕捂著。
雲谷子忽然註意起這隻毫不起眼的小法囊來,悄聚氣機暗中感兆,並無任何異樣,正待收功,忽爾捕捉到一絲微弱近無的奇異靈能,轉瞬便逝。
雲谷子瞳孔驟然收縮,疑訝之色一閃即斂。
婀妍沉吟良久,終於作出瞭決定,朝程石亦、楚純及步盜翼道:“那就嘗試一下,你們三個一起去。轟天霹靂周圍防衛勢必強得驚人,你們切莫魯莽急進,萬萬不可勉強。”
楚純微微一笑:“你就放心好啦,稍微不對,我們便立刻撤回來。”
當小玄再次踏入巨竹谷,眼中景像已非離去前模樣。
此時的巨竹堡外部遍佈著密如蟲蟻的七絕兵將,邪甲正成群成列地從各個突破口潮水般灌入,而邪屍組成的巡邏隊則在廢墟間搜尋掃蕩,在他們的上方,數十艘沖霄飛舟已迫至極低,嚴密地監視著各處的風吹草動。
原本如詩如畫的景致早已蕩然無存,大片大片的寶瓶竹林東倒西歪,許多崗樓碉堡及防護林墻已給徹底摧毀,有些仍在騰竄著滾冒濃煙的火舌,倒處是殘垣斷壁。
那神秘而詭譎的鼓聲自艦群傳出,仍在無歇無止地蕩向四方,不由分說地充填著巨竹谷的每個角落。
隨著接近,小玄隻覺鼓聲愈重愈沉,有如實物般壓得胸口無比悶窒。
“這鼓聲大有古怪!”他清清楚楚地感受到鼓聲蘊藏的力量與邪惡,急忙運功相抗,心中更加掛念婀妍安危。
小玄於雲中濃密處定住骨龍,口頌禁咒,速從如意囊中取出殛魂盾與縛魄鏈,正想召出七邪覆,突然記起李夢棠臨別前的殷殷叮囑,不由猶豫起來。
“阿蘿也曾叫我不到萬不得以時,就莫用七邪覆……”他想起飛蘿,登時思念如潮,終於強壓下使用七邪覆那如癮似戀的念頭,改取出役妖令來。
“如今已尋回骨龍,再加上這支能召上古妖獸的寶令,不用七邪覆也能殺他們個落花流水!”小玄心忖,目光及處,通體如墨的役妖令登時灼灼亮起,令身開始浮現出幅幅精美圖案與行行細小文字。
這次他瞧的是役妖令下段,最先映入眼簾的一個於海中興風作浪的怪物,其狀若牛,然卻隻有單足。旁註:廣房,上古夔族。犯不敬聖尊之罪,懲獄八千五百年。善懾,能禦夔雷。
這分明就是傳說中的夔牛啊!小玄心中突突直跳,又想這令上所說的聖尊不知是何高人,竟能制伏這種神異非凡的上古妖獸。
據傳夔牛出入水即現風雨,目如日月,聲似雷霆。黃帝伐蚩尤時,玄女為帝制夔牛皮鼓八十面,一震五百裡,最終大敗蚩尤。
“哈哈!這還瞭得,七絕邪穢有得受瞭!”小玄又驚又喜,當下將縛魄鏈盤在懸盾的左臂之上,右手執令,開始閉目頌念一段音節古怪且繁復冗長的禁咒。
豈知直至禁咒念完,周遭毫無動靜,他滿懷期待的又等瞭好一會,仍沒任何變化。
哪裡出錯瞭?小玄大惑不解,遂又瞑目重新頌念瞭一次拘役禁咒,卻仍然沒有什麼動靜。
“怎麼回事?”小玄盯著夔牛圖發怔,移目別處,令上又有一幅色彩鮮艷的圖案徐徐亮起,這次畫的是頭白鹿似的奇獸,人目,彘耳,頭頂生著四根碧角。
小玄一眼就想到這是夫諸,雖然從未見過,但他曾聽李夢棠詳細描述這種能招大水的上古靈獸,當時極感興趣,因此印象頗深。
果不其然,圖旁註釋:巢元,夫諸族至靈。犯沖毀禦園之罪,懲獄三千九百年。善水,過處成澤。
“這個也很強大,小聖爺爺來個水淹七軍!”小玄一陣興奮,再次閉目頌念,豈料這回依然沒有成功。
“到底怎麼回事?難不成這兩個妖物眼下都沒空?還是架子太大請不動?”他想瞭想,目光向下移去,第三幅圖畫的也是個牛形怪物,隻是模樣比夔牛醜佈怖瞭許多,白首蛇尾,臉上唯有一目。旁註:長鞏,蜚族之異。犯私闖大琳瑯天之罪,懲獄七千一百年。善毒,見則大疫。
“見則大疫……雖然厲害,但這個眼下可不能用,別把巨竹谷給毀瞭!”小玄心忖,隻好繼續再瞧,第四幅圖繪的竟是一個道裝美人,容顏衣飾皆十分脫俗秀麗。旁註:玉磯,石之精靈。犯尋仇滋事罪,懲獄九千九百年。善術,識上古奇術。
小玄心中一動:“聽聞三教簽神時,曾有個打得哪吒四處奔逃的石磯娘娘,不知跟這玉磯是不是親戚?均為靈石成精,名字又如此相近……既然識得上古奇術,想必厲害得緊!”當即頌咒拘喚,但照舊毫無動靜。
“難道這役妖令壞掉瞭?還是隻能使用一次?先前明明招出過兩個上古妖王啊……”小玄無比鬱悶,盯著令上的美人,不甘心的又捧令胸前,打算再試最後一次。
這回他仔細無比地頌念,生怕錯漏一音一字:先天地生歷萬萬億劫大威德大威武億億無限大妖界無上真聖敕旨,但凡崇信吾者一切胎生卵生濕生化生,即沐吾恩生生不息,即沐吾恩世世輪回……
……
億億無限大妖界無上真聖禦牢諸役聽旨,即拘罪妖玉磯速速前來聽命……
終於紅光一閃,雲霧中多瞭個影子。
骨龍似有所覺,倏地朝前方張牙舞爪,威煞湧迸,發出數聲低沉咆哮。
“終於成功瞭!”小玄大喜,趕忙馭壓住骨龍,定睛瞧去,驀地愣住。
隻見前方數丈處懸空浮著個極為肥胖的怪物,身著寬衣大袍,膚赤如火,頸上的大腦袋分明是個豬頭,怎麼都跟役妖令上畫的那個美人沾不上邊,從輪廓來看,倒與葫蘆鎮上那個黑店老板豬哈哈似是同類。
“什麼蠢物!竟敢朝爺亂吠亂叫,爺什麼高人靈物沒見過,還不把你這條沒皮沒肉的小蛇放在眼裡!”怪物罵罵咧咧,似乎有點懼怕骨龍,不敢靠得太近。
“你是誰?”小玄失望至極。
怪物立時換瞭副嘴臉,彎腰揖禮笑容可掬道:“拜見主公大人,小的叫化多。”
小玄聽他稱自己為主公,遂仔細瞧瞭瞧手中的役妖令,納悶道:“這令上的一十三名罪妖當中好像沒有你呀?”
那怪笑答道:“主公沒有瞧錯,役妖令上的確沒有小的的圖榜。小的原為華暉山地炎洞洞主,乃山膏族千萬年來的第一勇士,因為心直口快,不小心冒犯瞭聖尊,被懲為役妖令之奴,專職監督令上罪妖以及為主公您答疑解惑。”
小玄一聽,立時道:“那來得正好,我問你,我明明拘喚的是玉磯,怎麼出來的卻是你?”
化多道:“這是緣於役妖令上眼下隻餘四顆符石蓄有靈力,而拘喚玉磯需要耗費十一顆符石之力,因此無法拘喚出來。而小的是見主公有所不明,特地前來解答的。”
“何為符石之力?”小玄莫名其妙。
化多道:“請主公瞧瞧役妖令兩側,那裡是不是嵌有左六右七共一十三顆符石?”
小玄翻轉役妖令,果見窄窄的側沿上鑲嵌著十三顆微微泛亮且明暗不一的圓扁玉石,仔細看去,所有玉石上俱琢刻著線條極細的奇異符紋,道:“這些就是符石麼?”
“沒錯,這一十三顆符石乃妖界名師用上品靈石制成,可以自行汲蓄天地靈氣,是為寶中之寶。”化多道。
小玄仍然不明,等著他說下去。
化多繼道:“禦牢位於極遠之處,主公每次拘役罪妖,全都依仗這一十三顆符石中所蓄的靈力搬運,而搬運每一個罪妖,所需的符石之力各不相同。比如拘喚罪妖馬化須得耗費五顆符石之力,拘喚罪妖佈喜就隻須耗費四顆符石之力……”
“這個我如何曉得?”小玄道。
化多低低咕噥瞭一句,道:“請主公仔細再瞧,令上每個罪妖的繪圖旁邊是不是都有個星宿圖?那星宿圖刻有幾顆星星,便代表著拘喚此妖需要多少顆符石靈力。”
小玄低頭瞧去,果如其言,馬化圖旁刻著幅五顆星的星宿圖,佈喜圖旁刻著幅四顆星的星宿圖,長鞏的星宿圖是六顆星,巢元的星宿圖是七顆星,廣房的星宿圖是九顆星,而玉磯所屬的星宿圖竟然刻瞭十一顆星。
隻是每幅星宿圖都刻繪得極其精細微小,又近若紋飾,因此之前沒有註意到。
化多繼道:“主公此前拘喚過馬化及佈喜二妖,役妖令便已耗去瞭九顆符石之力。請主公再瞧瞧,令側的十三顆符石是不是隻剩下四顆亮著?”
小玄點點頭,應道:“沒錯。”
化多道:“因此隻要是星宿圖超過四顆星星的罪妖,眼下皆無法拘喚。”
小玄終於明白適才為何接連拘喚失敗,急又問道:“那是不是說,當耗盡瞭所有的符石之力,這役妖令就再也沒用瞭?”
“隻是暫時無法使用。”化多道:“役妖令上的符石神妙非凡,有自行汲取天地靈氣之功,當蓄得靈氣之後,便可再行拘喚。”
小玄歡喜道:“蓄滿這令上一十三顆符石的靈力,需要多少時日?”
化多答道:“那就要瞧是在哪裡瞭,天地各處靈氣枯盈不一,比如這巨竹谷,靈氣就極為充沛,料想隻需三、五日便能將十三顆符石全部蓄滿。”
“巨竹谷已是危在旦夕,眼前卻隻餘四顆符石之力能用瞭……”小玄瞧著役妖令,暗悔先前浪費瞭馬化與佈喜,又問:“這一十三個罪妖,是不是拘喚時需要符石之力越多的實力就越強?”
“大致上如此,但又不盡其然,因為這十三罪妖天差地別各有所長。據小的所知,單比廝殺打鬥,役妖令上的大多數罪妖都頗為忌憚十一顆符石的玉磯,但玉磯碰見隻需一顆符石便能拘喚的邪邪,卻又無可奈何瞭。”化多道。
“如此說來這個玉磯在眾妖當中算是比較厲害的……”小玄心忖,道:“你可曉得這玉磯的來歷?”
“曉得曉得!”化多即道:“罪妖玉磯原乃天地玄黃之外的一顆頑石,經地水火風,汲天地靈氣,修煉千萬年方成精靈。”
小玄道:“也是天地玄黃之外的頑石……那她與截教的石磯娘娘可有幹系?”
“大有幹系!大有幹系!”化多道:“玉磯正是石磯之胞妹。姐妹倆修煉成精後,一個自號石磯娘娘,另一個便自號玉磯娘娘。”
“果然如我所料。”小玄道。
“主公有所不知……”化多似乎恨不得多說點話:“玉磯之所以獲罪,便是因為其姐石磯娘娘。”
“哦?此話怎講?”小玄饒有興趣。
化多道:“自從石磯喪於闡教太乙真人的九龍神火罩之下,玉磯便日思夜念要報仇!”
“這仇怎報得瞭!”小玄嘆道:“太乙真人道法高強,法寶更是厲害,玉磯娘娘找上門去,那也是枉自送死。”
“非也非也!”化多連連搖頭,道:“石磯娘娘拜入截教門下,雖可上紫芝崖碧遊宮聽講,但並未得通天教主真傳,敗於太乙真人也是自然。而那玉磯娘娘卻是不同,她曾得吾界太古高人閉門指點,習得神妙無窮的上古奇術,神通法力遠勝其姐。”
“哦,那玉磯娘娘最終有沒有去找太乙真人報仇?”小玄問。
“有啊!聽聞玉磯娘娘親自殺上幹元山金光洞,設下計謀施展奇術陷住瞭太乙真人,一困就是七七四十九天,也要將之兵解煉化為石磯報仇。闡教門人聞訊後紛紛上山解救,而玉磯娘娘也得許多妖界高人前來相助,眼見就要釀成妖仙兩界大戰……”化多道。
“後來如何?兩界當真打起來瞭?”小玄好奇心大盛。
“沒有。幸好吾界聖尊以三教簽神之劫為鑒,前往幹元山調解,然玉磯始終不肯善罷甘休,遂給聖尊親手拿下,打入禦牢,懲獄九千九百年!”化多道。
“一罰就是九千九百年啊!為姐姐報仇卻落得這個下場……那妖界聖尊也未免太狠瞭點。”小玄不勝唏噓,心中一動,猛然想起贈他此令的那個神秘姐姐來,又道:“你知道的倒不少,我再問你,這役妖令原先的主人究竟是何人?”
“這個……”化多愣瞭下,吞吞吐吐。
“說!役妖令原主就是將玉磯娘娘打入禦牢的那位妖界聖尊麼?”小玄喝道。
“說不得,說不得。”化多愁眉苦臉地連連搖頭,兩腮肥肉甩晃個不停。
“那你隻消回答,那位聖尊是不是個容貌傾城傾國的絕色女子?”小玄瞇眼盯著他。
“這……也說不得,聖尊容顏豈是小的敢言語的。”化多守口如瓶。
“為何說不得?”小玄怒道:“我是你現今的主公,你敢不答!”
“這個當真說不得,因為話多,小的已給懲做永為令奴,而且聖尊下瞭禁制,小的若是泄露她的名諱來歷,便會立時灰飛煙滅。”化多戰戰兢兢道。
小玄怔瞭怔,又見巨竹堡十分危急,眼前無暇細問,隻好放他一馬,悻悻道:“你且去吧,待有什麼不明,再找你來問!”
化多大大松瞭口氣,忙叫道:“多謝主公開恩,小的去啦!”復化紅光,一閃不見。
小玄不敢再有片刻耽擱,急瞧役妖令,尋找四顆符石之力即可拘役的罪妖,除瞭先前召喚過的佈喜,餘下的便隻有三個:邪邪,魅後與雍和私媾而產,族類不明。犯偷窺聖夢之罪,懲獄一萬九千六百年。善魘,困敵於無形。
配圖是個有首無面的詭異妖怪,人形,體態柔媚如女子,所屬星宿圖刻著一顆星。
惡軍,呲鐵族力士。犯禦廚偷食之罪,懲獄二千六百年。善搬運,力大無窮,能擔山托海。
配圖是個身披甲胄的牛首力士,皮毛漆黑,頂有巨角,所屬星宿圖刻著二顆星。
驕烈,鳴蛇族驍將。犯焦枯聖湖之罪,懲獄六千八百年。善火,水族大敵。
配圖是條赤色大蛇,背生四翼,所屬星宿圖刻著三顆星。
小玄心忖:“役妖令眼下隻餘四顆符石之力,再不可輕易浪費,佈喜雖然厲害,卻需四顆符石,若是拘喚他,便隻能召一個。”他仔細地想瞭又想,終於做出決定。
在一段冗長的禁咒完結後,隻見四下一亮,雲霧之中已多瞭條蜿蜒翻滾的赤色大蛇,長約七、八丈,背上生著四扇奇異長翼,其上筋骨凸突,又有塊塊紫亮斑斕,甚是醜怖。
骨龍立時怒嘯起來,反應比先前激烈許多。
妖蛇似亦驚怒,口發令人毛骨悚然的磐磐怪音,雖然體形遠遜長達三十餘丈的骨龍,卻毫不示弱地與骨龍悍然對峙。
小玄見其異樣威猛,心中振奮,高擎役妖令厲聲叫道:“來的可是罪妖驕烈?”
妖蛇這才瞧見瞭立於骷髏戰車上的崔小玄,望望他手上的役妖令,忽爾將身一擰,化做一員四翼人形將軍近前叩首,惶顏道:“不知主公在此,罪妖驕烈前來候命!”
小玄喝道:“你且旁邊候著!”
驕烈遂垂手立於一旁,一雙兇目卻狠狠地盯著骨龍。
骨龍則低低咆哮,蓄勢欲噬。
兩妖威煞四迸,仍在暗中較勁。
小玄又再執令胸前,瞑目頌咒,末瞭高喝:“即拘罪妖邪邪速速前來聽命……”
這次卻沒什麼大動靜,真至小玄懷疑又有哪裡出錯之時,方見一個妖怪從雲霧中鉆出來,身姿婀娜卻無毛發五官,通體斑斕艷麗,凹凸處勝似妙齡女子,在空中如醉似夢般擰扭舞蹦,一路無聲無息,極是詭異。
怪物舞扭到小玄跟前,然卻不言不語,就連躬下身施個禮都沒有。
“你……就是罪妖邪邪?”小玄皺著眉頭問,不禁大為失望:個子這麼瘦弱,又沒盔甲兵器,連個爪子都沒……
不知因何,骨龍與驕烈忽爾奇怪地安靜下來,俱抑斂住瞭恣意迸射的威煞。
但從他們四下張望的模樣來看,竟似乎沒有瞧見這個就在眼前的怪物。
“怎麼回事?難道……隻有我瞧見這個怪物麼?”小玄迷惑不解。
邪邪垂臂低首,依然默不作聲。
“這傢夥沒眼沒口,自是不會跟人打招呼……”小玄心底居然有點發毛。
就在這時,忽聞空中呼嘯厲鳴,又一輪密集的炮石轟擊在巨竹堡尚餘防禦之力的西面,發出連串驚天巨響,伴之而來的便是地動山搖的猛烈爆炸,熊熊大火沖天而起。
“這個必定就是轟天霹靂瞭!”小玄駭然,再也無暇琢磨面前的怪物,擎令厲喝:“都隨我來!”
骷髏龍禦一馬當先破雲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