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終於到來。
小玄熬到瞭半夜,方才悄悄起身打坐,依著碧憐憐所授之法行氣運功。
皇後忽有感似地醒來,惺忪中瞧見男兒呆坐身旁,神情如癡若醉,不由吃瞭一驚,趕忙坐起,扶額摸臉連聲喚問。
然而小玄隻是一言不發,渾渾噩噩地形同癡迷。
皇後越發驚懼,隻道是傷勢發作,手忙腳亂瞭一陣,便喚來簪兒,命她到儀真宮去請迷妃。
「別去,我沒事。」小玄終於開口。
「可嚇死我瞭,你到底怎麼啦?」皇後急問。
「沒事。」小玄隻道,終於倒身躺下,昏昏而睡。
熬到早上,各宮各苑過來請安,皇後隻好命簪兒守在屋裡,細細叮囑瞭一番,方才出門離去。
小玄如若大病,依舊昏昏躺在床上,心思盡沉浸於往事之中,飛蘿、水若、婀妍、師父,還有幾個師姐的身影翻來覆去地浮現眼前。
「她們現在怎樣瞭?」
如同打開瞭堤壩的閘門,思念江河之水般傾泄而出,奔湧如潮無以遏止。
旋又想到武翩躚身上去,心忖:「白眉口口聲聲說她會對我不利,可她非但授我神兵奇技,更幾次遏盡全力救我,這其中定然是有什麼誤會!」
經歷瞭這麼多,此時的他對武翩躚已是堅信不疑,即便在某個瞬間稍起疑念也會覺得是種褻瀆。
因此,他連丁點去找武翩躚詢問的念頭都沒有。
「簪兒。」小玄猛地坐起。
「陛下。」簪兒趕忙奔到床邊。
「著人去把閻卓忠叫過來。」小玄道。
過沒一會,便見閻卓忠急匆匆趕來,喘著氣磕頭:「不知陛下喚奴婢何事?」
「棲霞宮在哪,你知道麼?」小玄問。
「奴婢知道。」閻卓忠稍微一怔。
「帶我去。」小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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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玄同閻卓忠出瞭雍怡宮,生怕驚動別人,既不乘輿也不騎馬,隻帶瞭兩個內相便往棲霞宮行去。
時下天熱,閻卓忠又十分肥胖,走得氣喘籲籲汗流浹背,他心裡連連叫苦,臉上卻堆滿瞭笑:「陛下怎的忽然想去瞧程才人啦?奴婢這就叫人通報去,好讓程才人高興高興,也好焚香煎茶迎接聖駕。」
「不必。」小玄隻道,沉吟瞭片刻忽問,「你可知曉雪妃在傢裡排行第幾?可有姐妹?」
閻卓忠一聽他叫「雪妃」,趕忙換瞭稱呼:「排行第幾這個不曉得,奴婢隻知道雪妃娘娘乃奉天候三夫人所出,好像有個胞妹,聽聞根骨奇佳,自幼便給送到山上跟仙人修行去瞭。」
小玄深深呼吸,眼前心海盡是那魂縈夢牽的纖俏身影。
棲霞宮位處迷樓最西邊,遠離諸宮諸殿繁華之處,四人走瞭足足柱香光景,終於到瞭門口,見兩扇大門虛掩著。
「奴婢去請娘娘出來接駕?」閻卓忠又道。
「就隨便瞧瞧。」小玄擺瞭下手,徑自朝前走去。
兩名內相趕忙上前把門推開。
一行人穿門而入,隻見這棲霞宮明顯與別處不同,不見朱樓畫棟,更無湖石名木,頗為清冷,走瞭一會,也沒見個人影。
「這冷宮的確夠冷的。」小玄心中感慨。
走到一片竹林旁,忽聞淡淡花香,小玄微微一怔,閉目呼吸瞭須臾,便不往前邊的宮室去,沿一條石子小徑拐入竹林中,又行沒百十步,便望見翠竹中延出一帶籬笆,圈著幾棚花圃,數楹修舍,甚是清幽。
他走到花圃邊上,隔著籬笆仔細往裡瞧,一眼便認出瞭其中幾樣,赫是甘華、屈佚、蛇銜、萐莆等傢仙之物,其中更有幾株洞冥草,用以佩戴或煉器,便能照出幽隱鬼怪之形,極是珍稀,在逍遙峰上亦有栽種,崔采婷指定水若照料。
小玄心中暗詫,轉念一想:「雪妃傢世非凡,擁有這些珍罕之物,也不算奇怪。迷樓聚集瞭許多天地靈氣,種植靈物,倒也長得極好。」
一行人推開扇小竹門,進入籬笆圍內,遠遠望見前邊有個小棚子,三面敞開,垂著幾尾瓜蔞,棚下有個小宮娥正蹲在灶前聚精會神地在熬煮什麼,小玄打瞭個手勢,留下閻卓忠與兩個內相,逕自走瞭過去。
到瞭近前,便聞得滿棚藥香,原來小宮娥是在煎藥。他在逍遙峰上之時,煉丹熬藥的活沒少幹,算是半個行傢,稍稍一嗅,便知其中有幾味稀罕材料,當即細品分辨,心忖:「不會是那個雪妃生病瞭吧?」
這時,又見小宮娥用佈裹瞭把手,拿起冒著熱氣騰騰的陶罐,穩穩地將湯藥濾到瓷碗內,一股麻利勁兒,小玄瞧得發呆,不覺竟想到小婉身上去瞭。
小宮娥站起身,兩手捧著碗,快步走向旁邊的修舍,小玄便在後邊跟著,見小宮娥一手輕推開門進入屋內,聽她喚道:「娘娘,藥煎好瞭。」
「拿過來。」一個柔嫩的聲音道。
小玄猛然一呆,但覺這聲音像極瞭水若,隻是水若較為清脆,而這聲音則偏於輕柔,心中一陣激動:「這個定然就是水若的姐姐瞭!」
「我不要吃藥,我要去園子裡摘瓜兒!」另一個女子的聲音。
「你喝瞭藥,就帶你去園子裡摘瓜兒。」柔嫩聲音道。
「我不吃,湯好苦,我要找我哥哥!」那女子道。
「乖,你把藥湯喝瞭,我就幫你找哥哥。」柔嫩聲音哄道。
「難道是雪妃在哄誰喝藥?」小玄心中甚奇,聽那女子聲音並不像小孩,便走進屋中去看,隻見一個背對著自己的盤發女子拿著碗匙,正要喂另一個女子,那女子披著及腰長發,搖著頭不肯喝藥,眼睛轉到小玄這邊,驀地呆住,剎那間猛從椅子上蹦瞭起來,聲嘶力竭地尖聲大叫,瘋瞭似地雙手亂抓亂撥,登時將碗匙打翻,藥湯潑瞭一地。
小玄嚇瞭一跳,見背對著自己的女子急轉過身,瞧見他頓時一臉驚詫,顧不得身上也給潑瞭熱湯,便去追那逃退到屋角的長發女子,將她的頭臉緊緊地抱在懷內,口中連聲哄道:「不怕不怕,是做夢!是做夢呢!」
這時「呯」的一聲門給撞得大開,兩名內相直撲入屋中,疾若電掣,小玄這才發現原來這兩名內相身手瞭得,緊接著閻卓忠氣喘籲籲地奔瞭進來,大聲吼道:「什麼事?快快護駕!」
其實不用他叫,兩名內相已分掎角之勢守在小玄左右,四目掃視屋中,手上雖無兵器,然那架子氣勢,卻是淵渟嶽峙滴水不漏。
「沒事沒事!我沒事!」小玄忙叫道,生怕那兩名內相就要動手傷人。
「冰兒,快帶她出去,莫要驚擾瞭聖駕!」那盤發女子朝嚇懵的小宮娥沉聲喝,背對小玄四人,將懷中的長發女子交到小宮娥懷裡,小宮娥便戰戰兢兢地將那長發女子緊緊地扶抱住,一步一步地挪瞭出去。
小玄隻道是面上的七邪覆驚嚇著瞭那長發女子,心中萬分疚歉,卻苦於不能除下。
閻卓忠卻是皺眉盯著那冰兒扶抱著的長發女子,一臉疑色,隻因背對著,沒能瞧見臉面。
那盤發女子待冰兒將長發女子扶出屋,方才上前兩步,朝小玄曲膝跪下,叩首道:「未知聖駕降臨,驚擾瞭陛下,賤妾罪該萬死!」
小玄心中幾頓,隻瞧一眼,便知這女子必定是水若的姐姐無疑,眉目活脫脫跟水若一個模子裡印出來的,那肌膚果如皇後所說,白得如酥似雪,頂上長發盤起,隻用條帕子松松著挽著,蛾眉輕凝清麗極絕,心中幾乎癡瞭。
他猜得沒錯,此姝正是奉天候之女,程水若的胞姐程雪若,未給打入冷宮之前宮人皆稱之雪妃。
「請陛下賜罪。」雪妃跪著又道。
直至這時,小玄方才回過神來,道:「快起來!」急忙去扶,卻見雪妃身子微微一縮,似乎不願給他碰著,心中一怔,便訕訕地收回瞭手。
「謝陛下。」雪妃道,自個兒站起身來。
小玄悄忖:「晁紫閣肆殺忠臣,不但不肯聽勸,反而將她打入冷宮,她心裡邊定是十分介懷。」
閻卓忠在旁察言觀色,便知這雪妃早晚重新得寵,遂把「才人」二字換瞭,滿面堆笑道:「娘娘,皇上今兒是特意過來看你的。」
「賤妾乃是罪婦,豈敢有勞陛下探望。」程雪若隻淡淡道。
小玄滿懷歉意道:「我不請自來,適才驚嚇瞭那……那……」
雪妃立道:「適才那個小娥,原乃官宦人傢的女眷,因罪沒入宮中為奴,此前分派在賤婢身邊,原本甚是溫順聰慧,後來不知怎麼就患瞭心疾,膽子也變得忒小,賤妾見她可憐,便一直留在這裡,沒想今日驚擾瞭陛下。」
「沒有沒有,是我驚嚇著她瞭。」小玄忙道,心中越覺親近:「姐妹倆都是同樣的熱心腸!」
閻卓忠眼中掠過一絲難以察覺的疑色。
小玄瞧瞧四下,忽喚道:「閻公公。」
閻卓忠忙應:「陛下有何吩咐?」
「那個……枕雪閣現下可還空著?」小玄問。
「枕雪閣現下是林美人住著。」閻卓忠微怔瞭下,心裡道,這不是當日你親口讓林美人搬進去的嗎?
「你安排個地方,讓林美人搬出去,這邊太過簡陋,把那枕雪閣換回給雪妃住。」小玄道。
「這……」閻卓忠愣住,一時不知如何回應。
雪妃已搶著道:「謝陛下美意,隻是賤妾已在這兒住慣瞭,就不必再折騰瞭。」
「她依然在生氣,不肯領這個情哩……」小玄心道。
閻卓忠悄籲瞭口氣,心中懍然:「皇上竟然如此寵這雪妃,定是為當日將她打入冷宮之舉大生悔意瞭!」
「那……這裡需要什麼,你隻管告訴閻公公。」小玄隻好道,轉對閻卓忠道,「這邊缺少什麼,但凡雪妃說瞭,你便隻管照辦就是。」
閻卓忠連聲應喏。
「多謝陛下,賤妾這裡不缺什麼。」雪妃卻淡淡道。
小玄想瞭想,忽然對又對閻卓忠道:「對瞭,那個江應存還在牢裡麼?」
「是在天牢之中。」閻卓忠應。
「你明兒就去把他放瞭,即刻官復原職。」小玄道,一心隻想著能讓水若的姐姐高興起來。
雪妃錯愕。
閻卓忠更是目瞪口呆,好一會方道:「江應存原為門下侍郎,乃正四品大員,若要重新斷案,照例須得大理寺卿、刑部尚書及禦史中丞三司會審,至於官復原職,更須在會審之後……」
「這麼麻煩!這麼審來審去,究竟要花多少時日?」小玄眉頭大皺,哼瞭一聲。
閻卓忠微微一驚,想起今上素來諸事顛倒,毫無法度,稍為違逆,不定什麼時候便要掉腦袋,忙道:「不過如若陛下下旨,讓奴婢帶上前往天牢,料也能辦妥的。」
「那朕就下旨!」小玄即道。
雪妃不知他葫蘆裡賣得什麼藥,心中將信將疑,一言不發,隻將眼前之事歸咎於昏君的喜怒無常。
小玄見她毫無喜色,不覺有點失望,又問長問短瞭幾句,方同閻卓忠告辭,雪妃也不挽留。
從棲霞宮出來,小玄瞧瞧跟在後邊的兩名內相,見他們身材面貌俱是平常,精氣神也無甚奇處,真個丟在人群裡找不出來的那類,忽對閻卓忠道:「他們兩個是誰?身手不錯啊。」
「聖上誇你們呢,還不快過來磕頭!」閻卓忠喝,兩名內相便上前磕瞭個頭,皆俱面無表情,隱有一絲骨子裡透出來的傲氣。
閻卓忠道:「這兩個奴才是兄弟,且都是啞巴,左邊這個叫阿福,右邊那個叫阿壽,因奴婢於他們傢有點小恩,因此這兩年一直跟著奴婢,甚是機警,據說皆出自於一個叫做什麼鬼王門方外教派,修煉的是一門五鬼搬運術。」
「鬼王門……」小玄心中一個鶻突,立想起曾聽二師姐李夢棠說過,鬼王門乃是個極其隱蔽的門派,門人稀少,然卻個個神出鬼沒,似乎許多天地中的大事隱隱約約都有他們的影子。
閻卓忠嘿嘿一笑,壓低聲道:「他倆入宮後,項炯卻說久聞大名,曾私底下找他倆比劃過武技及法術,結果連敗兩場。」
「項炯是哪個?」小玄問。
閻卓忠呆瞭一呆,道:「陛下忘瞭?項炯就京裡的禁衛總領,乃龍牙衛及鳳翎衛中武技前三的高手。」
小玄動容。
「宮裡隱傳皇上遇刺傷及腦袋,因此近來行事與往時甚不相同,敢情非虛?」
閻卓忠暗忖。
「迷樓上有晁紫閣的許多黨羽,那三首惡婆也隨時會來尋仇,皇後那邊怕是不太穩當,倘若有個高手在身邊照應,多少也可安心些。」小玄心忖,遂道:「既然身手瞭得,且分一個與朕使喚如何?」
「哎呀!奴婢早就想獻與陛下瞭,隻怕陛下嫌他們方外人不知規矩。」閻卓忠即道,「這兩兄弟素來形影不離,陛下就一塊兒拿走吧,近兩年總有刺客潛入迷樓行兇,陛下確須留多幾個人在身邊才好!」
小玄大喜,心下對這胖大太監越來越有好感,道:「那朕就不客氣瞭。」
閻卓忠便對那阿福及阿壽道:「你們可聽見瞭,從今兒起,你們便跟著皇上,須得處處仔細,如果哪裡出瞭紕漏,我拿你們是問!」
兩人應瞭,對閻卓忠竟是異樣之恭敬。
次日,閻卓忠果然帶著聖旨將江應存從天牢中取瞭出來,隻是官復原職卻沒辦成,須待三司會審後定奪。
接下半月,小玄隔三差五便從雍怡宮溜出來,皇後隻道他是去怡真宮見迷妃,殊不知卻是跑到棲霞宮看望雪妃,噓寒問暖大獻殷勤,常常是他說一句,雪妃便答一句,貌似恭敬,實則是敬而遠之,那拒人千裡之意再明顯不過。
小玄也不在意,覺得隻要能看見她,心裡便自歡喜安寧,亦越發思念水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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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再過瞭十餘日,到瞭盛夏時分。這夜金霞帳內又是春光無限,皇後香汗如雨,口中連連呼熱,璫兒及璧兒在旁邊打著扇也無濟於事。
小玄同是汗流浹背,無奈道:「的確難當,連這風都是熱的。」
皇後素來怕熱,哭喪著臉道:「一到夏天,我便要死瞭!」
璧兒靈機一動,忽道:「水簾香榭那邊四面皆水,又有水幕環繞,最是涼爽,陛下同娘娘何不移駕過去,好過在這裡煎熬。」
皇後一聽,立時道:「是瞭,我怎就忘瞭!」歡歡喜喜地對小玄道,「從今兒起,我們就到那邊睡去!」
兩人披衣而起,乘瞭玉輿,在一眾大小宮娥簇擁中來到水簾香榭,一入其中,果然涼爽非常,同外間直如兩個世界。
皇後心怡意暢,命人在榭內鋪滿冰簟,正要與小玄再續歡好,忽聞鄧斐在簾外報:「宰相湯國璋同驃騎大將軍唐鳳山來瞭,求見陛下。」
榭內兩人愕然,皇後尚對征調她四叔傢的糧賑災之事餘憤未消,頓時發嗔道:「怎麼回事?這兩人不知道聖體有恙嗎!就算有急事,白天闖本宮這裡也就罷瞭,眼下三更半夜的鬧騰什麼!」
「兩位大人說十萬火急,無論如何,須得立即見到皇上。」鄧斐低聲道。
小玄一聽,心中突跳:「莫不是又來瞭什麼大災?」趕忙對皇後道,「那就見一見,也花不瞭多少時間。」轉對鄧斐道,「把兩位大人請到香榭來,朕在這裡見他們。」
皇後生怕小玄又胡亂答應什麼事情,這回可不肯走瞭,隻悻悻地避入屏風之後。
過沒一會,便見閻卓忠同鄧斐引著湯國璋與唐鳳山快步進來,匆匆行至屏榻前俯伏朝拜。
「兩位大人請起。」小玄忙道。
二臣起身,湯國璋道:「臣等夤夜覲見,驚擾陛下歇息,著實罪該萬死,但望陛下赦罪。」
「不妨。」小玄溫和道:「兩位大人定是有什麼緊急之事吧?」
湯國璋道:「正是。因事關重大,須得陛下聖裁。」
不等小玄發問,唐鳳山已立即接道:「臣接到從雲州傳來的急報,奏曰,叛賊方少麟率部突襲雲州,截斷瞭奉天候後路,奉天候在前方本就萬分吃緊,遭此前後夾擊,情勢急轉直下,奉天候再三思量,生恐有覆沒之憂,遂趁星夜拔營,退往中州,豈料半途遭遇南宮陽伏擊,人馬損折近半,奉天候亦身受重傷。」
小玄大吃一驚,道:「怎會如此?月前不調派瞭忠武將軍馮晉東去征討那方少麟麼?難道還未前往?」
唐鳳山道:「馮晉東接旨後,已於半月前率軍前往大澤,不想在赤龍關遇見真武蕩魔大帝顯聖,遣麾下水火二將、六大元帥半途截擊,馮晉東部抵擋不住,潰回定州去瞭。」
小玄目瞪口呆,道:「馮晉東不是有那萬夫莫當之勇麼,又有方少麟數倍的兵力,怎麼這般不經打?」
唐鳳山繼道:「馮晉東的確驍勇擅戰,隻是對方並非凡人,臣還聽聞,玄教已秘遣大批高人下山,混入軍中暗助方少麟。」
小玄猛地站瞭起來,心中大慌:「那什麼真武蕩魔大帝先別提,隻是我那些師伯師叔修為一個比一個高深,哪一個都有移山倒海撒豆成兵的本領,說不定連我師父都要奉命下山,這可如得瞭得!」
「那水火二將、六大元帥不但惡意阻擊,且還……且還……」唐鳳山沉聲道。
「且還什麼?說吧。」小玄無力道,緩緩跌坐回榻上。
「且還口口聲聲稱,方逆賊乃天璣星降世,不日將成人間新君!」唐鳳山怒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