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波大海上,一條通體晶瑩的奇異飛龍穿雲出霧破空而掠,時隱時現形影若幻,瞬息便是萬千丈。
小玄乘水晶龍禦風馳電掣般望西北而馳,初時還需揮杖操控,待到後來,按龍九公主所授之法施行,漸能以心駕馭,高低疾徐隨念自如。
他在車上這瞧瞧那摸摸,心中萬般愜意,忖道:“這水晶龍禦如此神速,真可以同師父的雲水車一競高下瞭!”
不過小半個時辰,底下開始出現山丘河流城鎮田陌,卻是回到瞭陸地,上下參照,愈感疾捷非凡。
小玄心念交遞,人龍如一地恣意馳掠,癮頭尚未過足,已見玉京在望。
“從玉京到雲洲有千餘裡,然後從雲洲出海再到黑焰島,又約五、六千裡,鹿蜀車拼到盡,最多不過日行千餘裡,那麼起碼還需三、五日,我老丈人一傢才能回到玉京。”他心中默默計算,旋而嘆道:“而我有瞭這水晶龍禦,不過半個時辰就行萬餘裡,反倒比他們先趕回來瞭,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 ◇ ◇
迷樓上空。
一隊正在巡邏的鳳翎衛忽感高處光影一晃,紛紛抬頭,赫然望見有條晶瑩的龍狀物事鉆出雲來,為首將官厲喝一聲,催動胯下的機關大鳥,率隊疾掩過去,豈知尚未趕到,便見那物有如冰雪融化,竟然就在他們眼皮底下憑空消失瞭,一時人人詫訝個個驚疑,搭著弓箭面面相覷。
太華軒後園。
小玄神不知鬼不覺地現身竹林中,神閑氣定地將化做透明狀的水晶龍禦收入馭龍寶杖,再放進如意囊內,靜聽瞭會周圍動靜,方一步步順小徑走出來。
“師父命黎姑姑與紅葉每隔三、五日到雍怡宮看我,這些時日見不著我,定然要急壞瞭,需得立即去跟她們碰個面!”小玄心忖。
眼見就要行出竹林,忽聞後邊傳來串銀鈴似的清脆笑聲,小玄心中一動,轉過身去。
“小玄!”夭夭驚喜叫道,丟下手中花籃,飛似地朝他奔來,後邊還跟著個頸戴花環一蹦一跳的大寶。
小玄含笑張臂,將投向懷抱的小妖精穩穩接住,舉高高,再抱住。
“小玄怎麼好久好久都沒回來呀?”夭夭輕哽道,纖柔的雙臂緊緊地環摟著男兒的腰,跟以前久居瓶中的時候不同,看著雲卷雲舒花開花謝,她已經有瞭些許時日的概念,更懂得瞭思念的滋味。
“我出去辦事瞭。”小玄柔聲道,見女孩眼眶微紅,心中不覺一疼。
“我……我好想小玄,大寶天天都陪著夭夭,可是夭夭還是很想小玄。”夭夭道,忽忍不住,一顆晶瑩淚珠從眼角湧瞭出來,順著柔美的俏頰往下滑。
“不哭不哭。”小玄抱緊她,輕輕拍背,但覺懷裡的嬌軀在陣陣細顫,心中毅然拿定瞭主意,溫柔道:“不哭啦,你和大寶跟我走,我們現在就搬傢,以後都要在一起。”
“搬去哪裡呀?”夭夭歡喜道,“所有東西都要搬嗎?”
“搬,全都帶走。”小玄應,“去一個很大很漂亮的地方。”
“那……”夭夭似乎有點依依不舍,“這裡的傢就不要瞭嗎?”
“當然要。”小玄道,他順著小徑看出去,遙望著園心那株瑩瑩生輝宛若明玉的采華神木,道:“等過陣子,我們還要回來的。”
◇ ◇ ◇
儀真宮。
“小玄!”紅葉失聲叫道,從蒲團上躍起,飛步直奔到他跟前,這才急急剎住身子。
“黎姑姑。”小玄先朝閣中打坐的黎姑姑躬身行禮,方對紅葉含笑喚道:“紅葉姐。”
“這些天你可怎麼瞭?”紅葉急道:“我去過雍怡宮兩趟,都沒能見著你!”
“把門關瞭。”黎姑姑低聲道。
紅葉轉去把閣門閉上,急又接道:“皇後托詞說你身子不適,怎麼都不肯讓我見你,惱得我險些要跟她撕破臉皮,若非黎姑姑說事關重大,一切待娘娘回來再做定奪,我便與她拚瞭!”
“還好還好!這一走真是險些壞事!也真夠皇後為難的……”小玄心忖,見紅葉為自己如此著急,歉意道:“是我悄悄出宮辦事去瞭。”
黎姑姑先讓小玄坐下,方問:“你這趟出去,皇後知不知道?”
小玄道:“事情甚是緊急,也怕遭到阻攔,因此走的時候沒有告訴她。”
黎姑姑微蹙瞭下眉,心知此子身上牽扯許著多重大秘密,依武翩躚吩咐,有些是自己不能知道的,便沒往下問。
“哎呀!你怎麼連我們都不告訴一聲!害得我……害得我們在這裡幹著急!”紅葉瞪眼道,還要再念叨,黎姑姑輕聲喝止:“紅葉!”
紅葉這才沒再吭聲。
“紅葉姐,是我沒考慮周全。”小玄道,朝她正正經經地叩瞭個首,問:“娘娘去哪裡瞭?”
“娘娘有事,要往鳳麟洲走一趟,至今未回。”紅葉道。
“鳳麟洲?師父莫非是為我找肥遺去瞭?”小玄心中一動,凝眉道:“如此說來,已經走好些天瞭?娘娘傷勢未癒,這許久未歸,不會……不會有什麼閃失吧?”
“這倒無需擔心,畢竟鳳麟洲地處天外海,距此甚是遙遠,娘娘走之前說過,這一趟事情不易,來回恐需半月以上。”黎姑姑道。
小玄心中越來越肯定武翩躚此去是為瞭自己,不禁暗暗感激。
“小玄,你在不在迷樓,事關重大,往後再遇見這樣的事,你切記與我們說一聲,即便是使人過來傳個訊也好。”黎姑姑道。
小玄連聲應是。
“娘娘不是告訴你瞭。”黎姑姑壓低聲,道:“閻公公是自己人,往後你若有不便,盡可由他傳話。回頭我再與他交些底,讓他全力接應你。”
小玄心中一松,道:“如此甚好,有他接應,往後行事,可就方便多瞭。”
“小玄,迷樓危局未解,即便是皇後,恐亦獨力難支,你需得立刻回雍怡宮去,以免生出亂子。”黎姑姑道。
小玄應瞭,遲疑須臾,忽問:“黎姑姑,你可知道,有什麼藥石可醫傷重不治返老還壽的?”
“這個可多瞭。”黎姑姑道,“許多仙門道派、諸方妙境都有自傢的靈丹妙藥,俱能起死人肉白骨,便是我們太華軒的藥閣之中,相類者七、八種也是有的。”
小玄心忖老丈人用瞭回天燈及千珍守元露都醫治不好,絕非尋常可救,隻好問道:“姑姑可曾聽聞過有根叫做’歲月‘的邪杖?”
“那令人’光陰似箭、倏忽老去‘的歲月杖麼?傳為巫帝之寶,因極惡絕,甚是罕用。”黎姑姑倒吸瞭口氣。
“如果是被那邪杖所傷,又該如何醫治?可有藥石能救?”小玄問。
“小玄,你為何要問這個?”黎姑姑訝問,紅葉更是一臉緊張,連朝他身上上下打量。
“隻是聽人說過,想起來便順道問問。”小玄含糊道。
“如果是被歲月所傷,那便難瞭,億萬年來,從未聽過有誰能把人從那根魔杖下救回來。”黎姑姑道。
“連丁點法子都沒有?”小玄心頭發涼。
“如果非得想出什麼法子……”黎姑姑思索道,“或有三條路子可權且一試。”
“哪三條路子?”小玄急問。
“其一,天界有個蟠桃園,乃天地一十九靈脈之一,其內有仙桃三千六百株,乃瑤池金母親自栽培,人吃瞭可霞舉飛升成仙瞭道,其中更有一千二百株,為紫紋緗核,九千年一熟,據傳吃瞭便能與日月同庚天地齊壽。若是采得,或可試一試能否化解那歲月之厄。”黎姑姑道。
“這個可真難瞭,莫說我沒去過天界,便是尋著,那蟠桃園也必定有許多天兵神將把守,如何能得?況且天庭本就因為先天太玄要捉我,若是去瞭,豈非自投羅網……”小玄悄忖,遂問:“其它兩條路子是什麼?”
“其二,太乙玄門與世同君鎮元子在萬壽山有座五莊觀,亦為天地一十九靈脈之一,觀中有絕世異寶,既名”草還丹“,又名”人參果“,乃是混沌初分,鴻蒙始判,天地未開之際所產成之靈根……”黎姑姑道。
“這說的是我太師伯的人參果!”小玄心中一跳。
“那人參果,三千年一開花,三千年一結果,再需三千年才得熟,每輪隻結三十個果子,形似三朝未滿的小孩,人若有緣,得那果子聞瞭一聞,就能多活三百六十歲;吃一個,就可增壽四萬七千年,諸般神妙,可與王母娘娘的蟠桃爭奇,若得一顆,或可有救。”黎姑姑接道。
“人參果乃罕世至寶,何等珍貴,聽聞得贈者,都是大羅太乙的真聖,我縱未被逐出門墻,想求得一枚,也是幾無可能,況且我連太師伯一面都未曾見過,他老傢人縱是心慈,又如何肯給我……再說我若去相求,太師伯會不會把我拿去鳳凰崖交給太師父?”小玄心中甚是絕望,又求最後一策:“黎姑姑,第三條路子又是什麼?”
“南無觀世音菩薩有甘露水,據說曾與道祖打賭,用甘露將放入八卦煉丹爐炙烤得焦枯的楊柳枝浸泡一晝夜,復得青枝綠葉,完好如初;又曾將被孫大聖推倒的人參果樹救活,玄妙絕倫,若能求得,或許也有望一救歲月之厄。”黎姑姑道。
小玄眼前一亮,心忖自己在南海與觀音菩薩曾遇一面,雖算不得啥,但觀音菩薩從來就是救苦救難慈悲天下的,待到萬不得已,自己便厚著臉去南海求上一滴甘露水,縱然渺茫,倒也是一絲希望。
“縱然難,但終須想出個辦法,救回我老丈人,否則水兒、雪妃定要傷心極瞭!”他心念百轉,又思道:“萬一菩薩不肯相賜,逼急瞭,我便學東方朔孫大聖也偷一回王母娘娘的桃子去!”小玄暗下決心。
黎姑姑與紅葉見他神色不定,對視一眼,黎姑姑道:“小玄,你不是有什麼為難之事沒告訴我們吧?”
“沒有沒有。”小玄起身告辭,“你們放心,我這就回雍怡宮去見皇後,定把局面穩住。”
“迷樓潛流暗湧,除瞭潛伏著許多晁紫閣的爪牙,還隱匿著不少來路不明的人,目下還奈何不瞭他們,一切務須留神。”黎姑姑細細囑咐,親同紅葉將小玄送出閣外,直到宮門之前方才佇足。
◇ ◇ ◇
小玄從儀真宮出來,想到皇後這些天來多半要急壞瞭,心中有些不忍,此時氣惱已去瞭大半,忖:“我還是盡快回去,免得那婆娘招架不住,急起來亂瞭陣腳,壞我師父的大事!”又想那婆娘如再耍潑撒野,我男子漢大丈夫能伸能屈,讓讓她又有何妨!
他施展身法,一路躲避巡哨禁衛,很快便到瞭雍怡宮,此時天氣依然炎熱,料想皇後多半在水簾香榭,遂自後園潛入,尋思除瞭皇後與簪、璫、鐲、璧四個貼身大丫鬟外,餘者皆不可示以真面目,便將七絕覆從兜元錦中取出,戴在臉上,這才從閣角轉出,踏上石橋,大搖大擺地走到香榭,掀簾而入。
“皇上?”有人低呼一聲。
小玄望去,榭中幾個大小宮娥一齊跪下,為首兩個正是鐲兒與璧兒,卻沒有看見皇後,遂問:“娘娘呢?”
“婢子這就去請娘娘!”鐲兒道,立時起身,朝譬兒打瞭個眼色,邁開足兒飛一般地奔出榭去。
璧兒也急忙起身,奔到小玄身邊,竟用手兒輕輕拈住袍角,仿佛害怕他跑掉一般。
小玄微微一笑,安安穩穩地負手站著。
“你們都外邊候著。”璧兒吩咐,旁邊幾個宮娥應瞭,紛紛退出香榭。
“好大膽子,竟敢扯拽朕的衣服!”小玄笑喝。
“婢子不敢!”璧兒這才松瞭手,俏臉暈紅,卻無多少驚惶,原來是服侍瞭這新皇帝已有些日子,知道他與從前的舊天子截然不同,非但從不逞兇行惡,連對下人都甚是和藹可親。
“天氣這麼熱,娘娘怎麼不在這裡?”小玄道,從如意囊中取出青瓷瓶兒,裡邊插著支水靈靈的獨蕾桃枝,鄭重其事地擺在一張近窗的桌子上。
“娘娘怕皇上突然回來碰不上,這些天一直都守在正屋那邊呢。”璧兒輕聲道,微詫地望瞭瓷瓶與桃枝兩眼,卻實在看不出有什麼太特別的地方,竟能讓皇帝如此寶貝。
小玄微微一怔,又聽璧兒道:“皇上好狠心,這麼些天都不回來,急得娘娘日夜嘆氣,茶飯不思哩。”
小玄聽在耳裡,心底越發不忍,在桌邊的椅子上坐下,轉言問道:“這些天可有什麼事情?”
“聽鄧公公說,連日來都有大臣求見皇上,還有各宮各苑也要過來向聖上請安,娘娘好生無奈,日夜發愁,連覺都睡不安穩。”璧兒應道。
“知道愁瞭吧,瞧你以後還敢不敢氣我!”小玄心裡道,又忖:“皇後說晁紫閣沉溺酒色方術,久不下迷樓,政事長年交與幾位重臣打理,除非發生緊急大事,他們才會上迷樓覲見。這連日都有大臣求見,不會又發生瞭什麼大事吧?”
正思間,忽感光亮一晃,簾子挑起,數人從外匆匆而入,小玄望去,為首之人姿容妍艷目含威儀,身著一件大袖寬領金霞彩鸞薄羅紗,挺著聳翹如峰的酥胸傲然行來,正是皇後扈雲傾,後邊跟著簪、璫、鐲三個貼身婢兒。
璧兒曲膝行禮,小玄從椅子上起身。
“哎呀,讓本宮瞧瞧是哪個來瞭?”皇後提著聲嬌滴道。
小玄陪著臉露出個微笑,見她語氣果然不善,打定主意忍著就是。
“嘖嘖嘖,原來是萬歲駕臨吶,臣妾有失迎迓,萬乞恕罪!”皇後道。
“皇後近來可好?”小玄忙道,聽她語調陰陽怪氣,不覺心底有些發毛。
“謝陛下掛念,臣妾好得很。”皇後道,話鋒一轉:“不過,那日可不是說好瞭麼,隻要出瞭雍怡宮的門,往後就別再進來瞭是麼?”
“那日是我唐突瞭……”小玄低下聲道。
“男子漢,大丈夫,須當言出如山呀!”皇後打斷道。
小玄笑容僵住。
“陛下乃真龍天子九五至尊,是不是更該一言九鼎吶?”皇後輕聲道,一雙湛然有神的鳳目逼視著他。
小玄原本有心要忍她幾句奚落,但聽瞭這話,任誰都吞咽不下,況且他從來心氣極高,面色一沉,朝外就走。
“既然有種把本宮的話當做耳邊風,那就莫要回來呀!本宮還以為尊駕有多英雄!多好漢呢!”皇後冷冷道,依然唇槍舌劍鋒銳無比。
小玄臉色鐵青,加快瞭腳步。
“你又要去哪?”皇後喝道,高挺酥胸張臂攔住,一臉傲慢的挑釁。
小玄一聲不吭,從她身側穿過。
“剛剛才回來,還要耍脾氣麼!”皇後伸手扯住瞭他的袖子。
小玄拂袖甩開,疾步走向門簾。
“你給我站住!”皇後厲喝。
小玄不理不睬,頭都沒回。
“混蛋!”皇後怒罵,追轉過身一把將他抱住。
小玄抬臂去掙,發覺婦人抱得極緊,沉聲道:“放手!”
“就不放!”皇後仍舊死死摟抱。
小玄邁步又行。
皇後雙臂卻依然緊摟不放,站立不住,整個人都給男兒掛在身上拖著走,慌著旁邊四個丫鬟紛紛上來幫忙,這個抱臂膀,那個纏腰桿,還有攀脖子扯衣袍的,全然沒瞭體統,口中亂嘈嘈叫道:“皇上留步!”“陛下莫走!”“萬歲爺好狠心!這才回來,便又要丟下娘娘!”
“搞什麼,算我回來錯瞭,都給我放手!”小玄惱火喝道,糾纏間腳下一緊,不知踏到瞭誰的裙子,花團錦簇中沒敢施展功夫,站立不穩六人一齊摔倒在地。
皇後哇地一聲哭瞭出來。
小玄忙看左右,這婆娘明明跌在自己身上,好像沒壓著撞著她哪裡呀?
“你就不能讓人數落幾句出口氣兒呀!”皇後淚掛香腮,嘶聲喊道:“知不知道這些日子人傢怎麼過的嗎!擔瞭多少委曲受瞭多少罪!你拍拍屁股走瞭,整一個爛攤子都要一個婦人來應付,知道人傢如何擔心受怕的嗎!”
四個小丫鬟也都跟著嚶嚶地哭,都說娘娘日夜思念,不知為皇上掉瞭多少眼淚,萬歲爺卻如此狠心……
小玄目瞪口呆,嘆聲對皇後道:“我也知道你為難,這不趕回來瞭嘛,誰知你又……又不依不饒的……”
皇後淚眼汪汪地哭道:“你一走就走瞭這許多天這臣子要覲見那妃子要請安一個個都盯著雍怡宮跟我要人你說說這些人哪個是好對付的晁紫閣的一幫爪牙還時時在旁窺伺對瞭還有還有你儀真宮那邊也是死活要見著人一副生怕我把你吃瞭的模樣奴奴成日傢憂心如焚吃不下睡不著熬瞭一日又一日說你幾句怎麼瞭才回來又發脾氣又發脾氣你說你的心什麼做的怎就這般狠這般硬!”
婦人話如連珠,小玄根本沒能聽清多少,心中卻漸漸軟瞭,手掌輕撫美人雲發,沒再吱聲。
“奴奴恨死你啦!”皇後淚流滿面,粉拳在他胸口輕捶瞭幾下,倏一口咬住瞭他的脖子。
“噝!”小玄痛叫一聲,有心讓女人消消氣兒,裝模作樣地叫道:“痛痛!好痛!別咬啦,再不松口就斷氣啦!”
“就咬死你!”皇後隻不松口,含混著恨恨道。
四個丫鬟急忙一同求道:“娘娘饒瞭吧,皇上好不容易才回來的,該當歡歡喜喜才是!”
皇後這才松瞭貝齒,嬌靨貼在他胸口上,抽著氣兒接著掉眼淚。
小玄瞧得心疼,輕輕拍她背心,柔聲哄道:“不哭啦不哭啦,沒事瞭,朕這一回來,就是天塌瞭也要幫你頂著!”
皇後哽咽道:“吹法螺!你有多少本事奴傢還不知道麼?”
小玄昂然道:“本事固不高,勇猛卻無窮,但為佳人故!性命亦可拋!哪個不服,隻管來戰!”
“好厚的臉皮,還自賣自誇瞭!”皇後嬌嗔。
小玄嘿嘿一笑,臉上微微發燙。
“不過,這等霸道的話兒,才像是個九五之尊說的!”皇後長起身勾攬住男兒的脖子,一雙尚噙著淚顆的妙目於極近處凝視著他。
小玄有些不好意思。
“奴奴就愛你這憨模樣!”皇後微喘道,突然當著四個丫環的面就吻上瞭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