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李瑟和古香君用過瞭飯,古香君道:“李郎,人傢薛姑娘來拜訪過幾次,我們連一次都沒回訪,不太好吧!今天你起的這樣早,不若我們去瞧瞧她,如何?”
李瑟道:“你不是昨天去柏香堂坐過瞭嗎?”
古香君道:“那算什麼啊!是薛姑娘邀請的,可不是我們拜訪的。”
李瑟道:“那好吧!反正就算我不去,她也會來。早見瞭,晚就躲過去瞭。”
古香君道:“嘿,別人好心來探望你,你還煩瞭呢!”
李瑟道:“可我不稀罕人探看。我就這窮脾氣。你囉嗦什麼,到底去不去?”
古香君笑著起身,道:“你啊!美人兒主動親近,你還端起瞭架子。”
李瑟道:“人英俊就這點不好,沒辦法。”
古香君道:“說著說著郎君還誇上自己瞭。”李瑟嘿嘿笑瞭起來。二人一路說笑,到瞭柏香堂。
薛瑤光早就在大堂上坐著理事呢!以前她除瞭對親近的手下,一般都是隔簾理事,自從年前進過宮後,就不再這樣做瞭。
她見李瑟夫妻二人忽然來訪,連忙迎出,李瑟見一屋子的人,不由奇怪,道:“姑娘很忙吧?我們自己隨便坐坐就好,不須招呼,你不用客氣,忙自己的吧!”
薛瑤光叫人泡瞭好茶來,和二人道歉,客氣瞭幾句,才自行料理事情去瞭,足過瞭一個多時辰,那些人陸續地走完,薛瑤光這才拿起手裡的一塊佈料,笑問二人道:“大哥大嫂,你們看這樣的佈料,應該定在什麼樣的價錢,才會賺得多呢?”
李瑟不懂,便不開口,古香君接過佈料道:“這是你們傢最出名的‘彩色妝花緞’,自然價錢越貴越好。”
薛瑤光道:“那是什麼道理呢?請大嫂說說。”
古香君道:“這樣名貴的佈料,又獨一無二,無論多少錢,那些千金小姐,誥命貴婦,都會去買的,而且越貴,她們買的越歡,那樣可以顯示出她們自己有錢,有種炫耀的心思,因而價格當然越貴越好。如果是普通人傢用的佈料呢!就要斟酌瞭。佈料用的不結實的呢,價格就要低些,好叫人可以再買的起。但如果那些粗佈的大格條佈料,就要相對價格高些,雖然貴些,可是做的衣服,可以穿很多年,也一樣會受歡迎的。”
薛瑤光聽得不由小嘴張的很大,心裡吃驚,道:“大嫂居然懂得這麼多,真是叫小妹佩服得五體投地。”
古香君看瞭李瑟一眼,然後對薛瑤光笑道:“這不算什麼,我其實什麼都不懂,這都是你大哥教我的。”
李瑟一直在聽她們說話,忽然見牽扯到他,連忙道:“什麼?這怎麼是我教你的呢?薛姑娘,你別聽她胡說,你們方才說的,我一竅不通的。”
古香君白瞭李瑟一眼,心想:“我給你爭光呢!你還不領情,真是的。”
薛瑤光見瞭心裡更加吃驚,心想:“這李瑟看來心懷錦繡,表面上原來一直在謙虛啊!他到底是怎樣一個奇才呢?連他老婆都調教的這樣厲害,難怪古香君看上他,他不像表面上那麼窩囊啊!”
薛瑤光又想起李瑟種種奇怪的行為,立刻心裡斷定李瑟乃是身藏不露的絕代高人,心裡恍然大悟,心道:“我一直猜不透古香君這樣一個大美人,怎麼會看上李瑟這其貌不揚的普通人,原來如此,李瑟竟然和王大哥一樣,都隱藏著自己的才能。對瞭,爹爹也是行事低調,其實爹爹什麼都懂,可是卻從不顯露,他……他難道很像爹爹?”
每個人其實心裡都有個標準的愛人的影子,薛瑤光內心裡對他的父親薛冠帶最是欽佩,因而忽然發現有人竟然和父親類似時,心中一陣恍惚。正所謂父親是女兒前世的情人。
李瑟見薛瑤光怔怔地看著自己,急道:“你不信?以為我在說謊?香君,你幹什麼誣賴我?快點說實話,要不我生氣瞭。”
古香君連忙裝出一副害怕的樣子,道:“薛姑娘,你就信瞭吧!我剛才確是胡說的。”可是她這樣的表情,給人的印象是在李瑟的逼迫下,不得不改口的樣子。
李瑟見瞭無可奈何,知道無法辯解,坐在椅上,長嘆瞭口氣。
正在這時,一個女孩子風風火火地進來,一進屋就坐在椅上,搖著小腳,道:“好啊!你們偷偷跑到這裡,卻把我一個人丟下,孤單寂寞,好可憐啊!”
薛瑤光早冷靜下來,噗嗤笑道:“你這個小人兒,還知道什麼寂寞瞭,不知道多少人要陪著你呢?你的四哥哥呢?怎麼老不見他啦!”
王寶兒臉一紅,道:“提他做什麼啊!他是什麼人物,能整天陪我一個小丫頭兒玩嗎?他要做的事情多著呢!”
別人倒罷瞭,李瑟聽瞭,心裡不是滋味,想道:“原來寶兒妹妹喜歡我,是因為我能有時間陪她玩,我一個大男子,原來是這樣的廢物。她還小,隻懂得玩耍,要是大瞭,就會瞧不起我瞭。”心中一陣失落。
屋中悶得緊,四人過瞭一會兒就決定出去納涼,薛瑤光在屋裡坐的久,更是喜歡出去透氣。
幾人邊走邊聊,王寶兒問道:“薛姐姐,碧姐姐不是和你住在一起嗎?為什麼不見她。”
薛瑤光笑著道:“她也忙得緊,哪有時間陪我們呢!”
王寶兒笑道:“我知道啦!她和南宮公子在一起。”
薛瑤光含笑不答,王寶兒忽然叫道:“你看,是他們。”
三人順王寶兒的手指一瞧,果然見到瞭碧寧和南宮喧的身影,同時也見到瞭許多年輕少俠以及一些豪門大戶傢的公子。
因為越來越臨近王寶兒的生日,前來祝賀的人物越來越多,尤其以傢裡有年輕人的人傢居多。
一來王寶兒即要成年,可擇夫婿瞭,如果可以成為王傢的女婿,自然是身價百倍;二來,薛傢的才女薛瑤光傳說也要藉機選婿,不說薛傢的勢力,就算薛瑤光自己,誰若娶到她,無異於娶到瞭個聚寶盆。
有瞭這兩大誘惑,王傢自然賓客滿門,更不用說討好和巴結的人,以及和王傢交好的人瞭。
四人見到瞭那些賓客,那些人更是早就見到瞭他們,隻不過因為昨天的經驗,不敢貿然來打擾,恐像昨天一樣,一哄而上,後來鬧得佳人發怒,做出非同尋常的舉動,來擺脫他們。
原來,這些來王傢的人物,自然不是一般的普通角色,早就打探到瞭李瑟的底細,聽說李瑟已經娶瞭古香君,雖然對他佩服嫉妒不已,不過也明白瞭李瑟、王寶兒和薛瑤光二女的關系,心知二女和李瑟再好,也是不可能做妾的,因而追求王寶兒和薛瑤光二女的心更熾。
李瑟一見那些人看他們的眼光,心裡叫苦,忙拉瞭古香君道:“香君,好多人,我們回傢吧!”
薛瑤光見瞭李瑟的模樣,隻覺有趣,竟無端噗嗤一笑。
王寶兒卻不依,道:“大哥,為什麼走啊!爹爹也是,來瞭這些貓頭狗頭,也不理會,竟然許他們進園來,也不問我一聲,真是氣死人瞭。”
說話的工夫,南宮喧和那些人已經過來瞭,南宮喧道:“二位小姐好。李兄,怎麼見瞭兄弟,就急著要走呢?是不是在下有得罪的地方呢?”
李瑟對這彬彬有禮,風度翩翩的四大公子之一的南宮喧大有好感,聞言隻好回頭苦笑道:“原來南宮兄也在這裡,在下方才沒有瞧見,失禮莫怪。”
南宮喧笑道:“無妨,這位是嫂夫人嗎?如此秀麗,無怪名聞江湖。”
古香君含笑點頭致意。
李瑟道:“拙荊愚陋,南宮兄不要客氣瞭。請自便罷瞭,在下有事先走,改日定會登門謝罪,還請原諒。”
南宮喧還沒開口,他身後跟來的碧寧道:“李公子可真是大忙人,又要趕著搭救什麼人去嗎?這麼匆忙。”
李瑟因碧寧一見他就冷言冷語,是以一見她,就頭痛不已,聞聽她的話,一時不解,一下愣住。
薛瑤光卻笑道:“好啊!寧兒,你竟然諷刺起我來瞭。是啦!我是沒用,誰叫我沒個厲害的爹爹,所以任人欺負呢?”
碧寧一怔,忙笑道:“啊!好啦!姐姐莫怪,妹妹不懂事,說錯話瞭,我和姐姐那麼好,怎麼會諷刺姐姐呢?”心裡對李瑟暗氣,心想:“都怪你這壞蛋,害薛姐姐誤會我。”
掃瞭一眼李瑟身邊的古香君,道:“喲,李公子眼光真是不淺,這位嫂子真是好模樣,不知道是不是你救過的呢?”
碧寧隻顧挖苦李瑟,卻忘瞭這話一樣在說薛瑤光呢!李瑟和古香君聽瞭更都是有些尷尬,二人相識的起因,確是因李瑟救古香君而起,碧寧隨便說的,恰中瞭靶心。
南宮喧見碧寧一直以來都是個溫柔可愛的姑娘,可是一見李瑟就大變模樣,平時也和他說過討厭李瑟的話,不知道碧寧是何緣故那麼討厭李瑟,就解圍道:“李公子厲害無比,能跟蹤那些淫賊,救下薛姑娘,那份見識和武功,那真是叫人佩服的。大傢說是不是啊?”
圍過來的眾人立刻藉機會表現自己,一人道:“對啊!李公子真乃英雄,救瞭薛姑娘回來,看來武功定是很好的。”
另一人道:“對極對極,不過我當時是沒在,否則定不會叫那淫賊得逞。薛姑娘,您放心好瞭,我郝志高定會保護您的安全的,隻要有我在,那淫賊定會不敢再來,他要再敢來,嘿嘿,那就叫他有去無回。”
其餘人等對著薛瑤光,更是吹噓,漸漸地把她圍瞭起來,而王寶兒的身邊也是一樣的情況,幾個人對著王寶兒道:“王小姐,聽說有幾個淫賊出沒於貴府,我一來京師,聽說瞭這事,立刻吩咐我的手下去查此事瞭,您不要擔心,就等好消息吧!不出三天,我必會有所斬獲。”
王寶兒道:“真的?你那麼厲害?錦衣衛和我們四傢聯合起來的人馬都沒什麼線索呢!你要能抓到那些壞東西,一定要先告訴我喲,我看看他們是什麼模樣。”
李瑟見瞭周圍這些人的情景,有些好笑,對南宮喧道:“這麼熱的天氣,我們還是散瞭吧!改日再會,告辭瞭。”又對碧寧點頭便拉古香君就走。
碧寧道:“且慢,我還沒和這麼美麗的大嫂說上一句話呢!怎麼就能走呢?你有事情,要走你自己走好瞭,姐姐,我叫碧寧,你真漂亮,難怪江湖的人都誇贊。”
古香君道:“寧妹妹,謝謝你,你才是漂亮呢!”
二女手拉著手,聊瞭起來,這下李瑟就不好走瞭,一臉尷尬。
南宮喧心中一轉,走到李瑟面前道:“李兄這下不走瞭吧!我雖有幸見過李兄幾次,可是都沒有詳談過,還不知道李兄是何人門下呢?能出李兄這樣的人物的門派,定非普通門派。”
李瑟一臉苦笑道:“南宮公子,還真是叫您失望瞭。我武功既低,又非出自名門,隻不過隨幾個江湖不出名的人練過些拳腳,哪裡會什麼武功呢!”
心中想起師父傳英一代名俠,自己卻到瞭不敢報他名號的地步,真是難過之極。
南宮喧道:“李兄是真人不露相,不說也罷,不過日後有的是機會見識李兄的神功,那時我看李兄怎麼藏拙。”
李瑟道:“說笑瞭,唉!我既沒本事,有什麼可以藏的呢?誰人不希望自己武功高強呢?”
南宮喧被李瑟一臉誠懇的樣子給打動瞭,心裡一怔,心想:“此人莫非武功真是不高?誤打誤撞下才救薛瑤光出來,大露瞭一把臉的?”
正沉思間,忽見王寶兒笑吟吟地向李瑟招手道:“大哥,大哥,你快過來。”
李瑟本不想理會王寶兒,知道她不定又叫他做什麼呢!多半是猜謎語,那可是頭痛之極的,開始假裝沒聽見,見王寶兒鍥而不舍,叫的聲音像撒嬌一樣,大是不雅,實在沒辦法,隻好蹭到她身邊,道:“妹妹,有什麼事情啊!”
王寶兒高興地道:“大哥,這位是玉劍山莊的丁公子,聽說武功是極好的,不如大哥和他切磋一下如何,好叫我看看哥哥武功的樣子,也叫大夥兒看看大哥的武功。”
王寶兒說話之際,眉目之間,喜形於色,言下之意,是叫李瑟露幾手厲害的武功,給大傢瞧瞧,震懾下眾人,於她也大增瞭榮光一樣。
李瑟心裡知道自己的斤兩,和梁弓長的那次交手,他已瞭解瞭自己的底細,自己雖見識不淺,可正是所謂眼高手低的人,再加上內功心法沒有理順,如果和人交手,那是兇多吉少。
李瑟一瞬間就有瞭計較,道:“丁公子聞名江湖,武功極高,我哪裡是他的對手,寶兒,你就不要讓我獻醜瞭。”
王寶兒臉色一變,沒料到心裡面最偉大的大哥還沒和人動手,就當人面認輸,心裡一陣難過,不過一下想起李瑟一貫低調的古怪行事作風,也就不稀奇瞭。
見那丁公子一臉得意揚揚的樣子,又湊到自己身前笑道:“小姐,其實我丁子建的武功也是平常,你大哥既不肯和我較量也就罷瞭。哈哈,我為人最是謙和善良瞭,就是比武,看在小姐的面上,我還會動手傷瞭他不成?”
王寶兒見他肥大的身材,一頭豬臉離自己極近,心裡一陣厭煩,冷笑道:“是呀!我大哥平時對我說:‘武功是用來殺人的,不是來表演的。’所以啊!我大哥從來不和人隨便交手,他要是一出手,叫人平白的丟瞭性命,那多不好。你們是我傢的客人,那麼善後如何處理?所以呢!寧可失瞭面子,也不能傷瞭和氣。再說,殺人多有傷天和啊!如果是對敵,那是沒辦法,但現在就不同瞭。”
李瑟聽瞭王寶兒的話,心叫糟糕,果然,丁子建一臉怒容,對李瑟道:“李大俠,既是比武較量,刀劍無眼,你就是要瞭我的命,我們玉劍山莊也不會和你為敵,我的朋友在這裡,可以為你作證,請亮兵器出招吧!”李瑟笑道:“丁兄不必發怒,寶兒是有些失禮,在下武功低微,怎是丁兄的敵手,請不要生氣瞭。”
丁子建怒道:“寶兒,寶兒的,你倒叫得親熱,你是瞧不起我嗎?我不配和你動手嗎?你要認輸,那麼就從我胯下爬過,我就饒瞭你。”說完哈哈大笑。這下激起瞭李瑟的怒火,心中升起一股傲氣,遍佈全身,腦中立刻冷靜異常,微笑道:“那麼請丁兄賜教吧!”
高手越是惱怒,反而越是冷靜。丁子建一下躍到園中的空地處,道:“好,請出手吧!”從腰下解下佩劍。
李瑟見他一躍之下,占據在空地處的高處,的確有些見識,不過亮劍後的姿態氣勢,卻離一流高手有很大的距離,登時心裡有瞭算計。
李瑟走到丁子建三丈處,道:“請先出手吧!”
丁子建一愣道:“你不使兵器嗎?”
李瑟想起自己的寶刀,心道:“兵器?永遠不能再用瞭吧!”
他輕輕搖瞭搖頭,丁子建譏笑道:“好,不過輸瞭再用隻怕來不及瞭。”然後也不客氣,一招“掃徑待客”使瞭出來。
這招乃是防守的招式,當胸劃過,是客氣的招式,他雖然先出手,但按規矩,仍不失瞭禮數,倒也非一無是處之人。
李瑟眼皮抬也不抬,似乎無動於衷,待丁子建招式到瞭一半之時,忽然身形一動,一指點向丁子建胸口,出手極快且突然。
丁子建大驚,連忙劃劍變招,李瑟突地一指點在丁子建的手腕上,丁子建手腕一麻,長劍當啷落地,李瑟也不繼續進攻,飄然後退,道:“承讓瞭。”
眾人還未及細看,見比試已經結束,都是呆住。李瑟說來勝的簡單,其實卻是非十餘年的苦練工夫,以及極深的武功造詣不可。
俗話說:“渡河未濟,擊其中流。”李瑟正是利用這點,出招就勝瞭丁子建的。
武功之道,下者較招,中者較氣,上者較神。李瑟以第一流的見識,看破丁子建的弱點,一舉成功,說來也不算什麼稀奇。
如果等丁子建拉開瞭架勢,以李瑟現在的身手,再要勝他,恐怕就要多費許多工夫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