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瑟一個人去烏衣巷,在路邊上一個小店旁,他忽然心有所感,往裡面望去,果然白廷玉赫然在那裡正在吃回鹵幹與鹵雞蛋,這兩樣是京師很好吃的小吃。回鹵幹是薄片的炸豆腐用水回煮,鍋中放上幾撮黃豆芽,以取其細微的清香和鮮味。鹵茶蛋取料貴在新鮮,最講究的是“頭生蛋”。店傢將鮮蛋洗凈、煮熟、去殼,並在蛋白之上淺淺地劃幾條刀口,以便透味,入鍋加料烹煮要用文火,煮的時間不能太短。
李瑟大喜,連忙過去在白廷玉身邊坐瞭,笑道:“我正要去拜訪你,沒想到在路上遇到瞭你。京師這麼大,居然碰到瞭你,真是有緣啊!”說出這番話,心有所悟,連忙住口不說,可是隻覺得臉上發燒,幸好白廷玉沒有瞧他,隻是慢條斯理地在品嘗美食。
好一會兒,白廷玉吃完,才偏著頭,望著李瑟道:“你不是討厭我嗎?今天為什麼這麼高興?看見我好興奮的樣子,是不是有事情求我啊?”
李瑟尷尬地道:“誰說我討厭你瞭?白兄誤會瞭吧!”
白廷玉道:“我又不是傻子,豈會不知?不過你今天好奇怪,似乎很喜歡看到我的樣子,你說吧!到底有什麼事情?”
李瑟沒有辦法回答,心想:“他看來真的像是個女人,感覺這樣靈敏。香君說她就是女孩子,現在仔細看來還真的像啊!以前真是太笨啦!”隻好道:“我也不是討厭你,隻是有時覺得你很奇怪。所以有時表現的很不自在吧!其實呢!我很喜歡和你聊天的。你見識高明,有時又說一些讓人大開眼界的話,我心裡是很佩服的啊!比如說嶽飛一首很有名的《滿江紅》:‘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甸奴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你說是後人偽做,因為賀蘭山在當時西夏國,離金國遠瞭去瞭。嶽飛和金兵大戰,怎麼會犯這等錯誤?應該說興安嶺才對。從這裡看出你的聰明才智瞭,你給我很多啟發,我怎麼會不願意見你呢?”
白廷玉正眼也不看李瑟一眼,垂著眼皮道:“你說我這個人很奇怪,那你幹嘛還來理我啊!你那麼忙,還是去忙正經事去吧!你不是說你很忙嗎?六大門派人很多,吃閑飯的也很多,你要忙著賺錢來安頓他們呢!我老是煩你,那可不得瞭。要是他們沒飯吃,鬧起事來,我們天龍幫可是要負責的!不能把罪過推到你的頭上啊!”
李瑟苦笑道:“這不是我和白兄開的玩笑嗎?你還真當真瞭啊!好瞭,在下給你賠罪瞭”說完起身施瞭一禮。
白廷玉道:“算瞭,算瞭,不和你計較瞭。小二,來,算帳。”
李瑟連忙搶著把錢付瞭,二人一起出去。
白廷玉在京城裡到處亂逛,胭脂絲綢等等店鋪都去逛瞭個遍。
李瑟以前不知道她是女孩子時感覺很奇怪,現在卻不難理解瞭,不過對這些他沒什麼趣味,便道:“白兄,你不必親自來買的。想要什麼樣的,我讓瑤光派人給你送去就是。想要什麼留什麼,不要錢的,這些店鋪都是薛傢的。”
白廷玉道:“那有什麼趣味啊?難道你以為我買不起嗎?我喜歡在許多東西中找自己喜歡的物事,這些趣味你不懂的,你要是煩的話,你可以走啊!不用陪著我。”
李瑟道:“你既然喜歡的話,我就陪著你好瞭,也可以幫你拿東西,你的隨從不在,我要走瞭,你買那麼多東西怎麼辦?”
白廷玉道:“算你有良心。等你以後去北平玩的話,我也陪著你遊逛好瞭。”
白廷玉凈往京城裡熱鬧的地方去,李瑟也隻好跟著。白廷玉買瞭很多東西,李瑟想搶著付錢,但是因為走的匆忙,手裡銀子沒有多少,不免底氣不足,白廷玉又不許他付錢,李瑟便隻好依他瞭,再說覺得白廷玉也是富可敵國的,這點錢他也不在乎,便沒有再客氣。
李瑟把買的東西集中到一起,讓薛傢的一個店鋪給白廷玉送到府上。李瑟請白廷玉到傢中做客。
白廷玉笑道:“你擺的不會是鴻門宴吧?”
李瑟道:“豈敢!你想做劉邦,我也不想做項羽啊!”二人大笑。
二人來到李府,在一個外廊,忽然聽見裡面甚是喧嘩。
白廷玉道:“這是做什麼呢?沒想到盟主府上這麼熱鬧。”
李瑟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平時一般不會這樣的。定是趁我不在傢,一些人便偷懶呢!等我進去教訓他們去。
白廷玉把他拉住道:“聽聽他們在說什麼!”側耳傾聽起來。
李瑟想起曾經在白君儀居住的名園也偷聽過,那時聽見她的一些丫鬟說她的好話,此時想起來,心裡忽起感動,見白君儀脖子細白,雖然男子裝扮,掩蓋也很是巧妙,但是皮膚細嫩是男子所無的,不由很是心動,癡癡呆呆的,也不知道裡面那些人說瞭什麼。白廷玉卻聽瞭個仔細,裡面說話的正是李瑟手下的有名的“顛三倒四”中的“倒四”四大活寶。
梁弓長道:“說到咱們老大的威風,那真是一言難盡。咱們這裡沒有外人,我就說些隱秘的事。話說當年我們幾個和老大可是從淫賊這個行當起傢的,老大的本事那可是驚天地,泣兔神。你看老大的那些夫人,哪個是吃素的瞭?老大的事跡,我編瞭個順口溜。”
杜開先道:“什麼你編的?明明是我們蝴蝶派的一些口訣,不過用在老大身上非常合適罷瞭。老大泡妞那是這樣的:一定得選最漂亮最高貴的女孩,大傢閨秀的那種,泡就泡最驕傲最矜持的女孩。情詩直接送到她手裡,最少也得比唐詩多八九倍;什麼詩詞歌賦啊!能寫的都給她送過去;什麼紅葉傳詩啊!流水傳情啊!能用的都給她用上。每天堵著她,甭管她身邊有人沒人都得說:‘見君日短,思君日長;一日不見兮,如隔三秋。’一臉神魂顛倒的樣子,倍兒動人。她的生日再開個宴會,怎麼也得折騰個把月吧!金銀首飾送給她那都叫俗,你都不好意思跟人傢打招呼,怎麼也得送什麼王羲之的字、吳道子的畫啊!”
旁邊有人道:“那得值多少錢啊?”
杜開先道:“千八百萬兩吧!你還別嫌多!”
梁弓長見杜開先把他原先說的話貪功搶著學瞭一遍,便湊趣道:“你說這樣的泡妞法,一年能泡多少個呢?”
一個聽的癡迷的李府的下人道:“我覺得怎麼也得六七個吧?”
杜開先豪氣幹雲地道:“六七個!那是災年!起碼十二個!你別嫌多,還不算情人!你得弄明白我們淫賊的高明手段。真正是淫賊行傢的,根本不在乎一月泡一個。什麼叫泡妞高手你知道嗎?泡妞高手就是泡什麼妞都隻泡最好的,不泡好泡的。所以我們蝴蝶派泡妞的口號是:不求好泡,但泡最好!”
一群人哄的一聲,顯然聽眾極多,接著眾人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有人說,咱們傢大人那可是年少多金,有這麼多位夫人也是很平常的事情。另一個說,那你可說錯瞭,老爺的夫人都是千裡挑一,萬中無一的,就算是四大世傢的公子們討到一個都是前世的福分,可是咱們老爺卻能一網打盡。眾人聽瞭想起幾位夫人的容貌地位,都是一片羨慕欽佩之聲。
突然一個仆人道:“我知道老爺怎麼討到王夫人的,定是每天陪她猜謎,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
杜開先嗤之以鼻,道:“你以為我們老大就會這個?那小妞那麼挑剔,陪她猜謎的多的很,怎麼會隻喜歡他?我猜謎比老大好多瞭,小妞為什麼不喜歡我?我看我們老大的神功是出神入化,才能到達今天的成就瞭啊!他說過要泡盡天下美女,嘿嘿,果然厲害啊!”
鐵鼎道:“胡說八道,你什麼時候猜謎比玉大強瞭?”
杜開先道:“自然強瞭,如果不強,寶兒這個美貌小妞為什麼總找我猜謎?”
梁弓長“哈哈”大笑道:“那是因為你這個呆子好玩啊!”眾人都跟著大笑起來。
裡面的眾人放肆玩笑,外面的李瑟起初還在癡迷,等到後來明白過來,見白廷玉一臉怒容看著他,急忙道:“白兄請別誤會,這些下人真是胡說八道,等下我去制止,真是豈有此理!”
白廷玉忽地似乎想起瞭什麼,一下變得冷靜淡然起來,淡淡道:“唯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風流,李兄不要生氣嘛!”
李瑟道:“他們都是胡亂編派我的,其實我哪能那麼不堪?走,一起去看我怎麼教訓他們。”
說完,他拉著白廷玉的衣袖便往裡走,裡面的人不知誰道:“看來天下的美女都已經被我們老爺討到瞭,世間從此再無美女啦!”
杜開先的聲音接上道:“誰說的?據說我們老大還剩下一個美女沒泡到呢!就是天龍幫的小妞,等到再泡到她,我看天龍幫還敢再囂張嗎?如果他們不聽話,我們老大便會打那小妞的屁股,哈哈!”
“我看是脫光瞭再打。”眾人一片笑鬧聲,中間夾雜著種種下流的話語。
前面的話李瑟以前也聽過類似的,原也不怎麼在乎,也就沒立刻出聲制止。可是後面的話,李瑟聽瞭隻覺得一股寒氣真冒腳底,喝道:“你們這群混蛋還不住口。”
李瑟正想去教訓他們,可是白廷玉奪瞭衣袖便走,李瑟連忙追去,道:“白兄,一切都是誤會,你千萬不要當真。”
白廷玉止住腳步,盯著李瑟,冷冷地道:“誤會什麼?你風流調債,不是聞名天下嗎?舍妹蒙您青眼,正該欣喜才對啊!”
李瑟道:“不是的,我不是下作之人,我的心天日可表,他們都是胡說的。”
白廷玉道:“你的手下怎麼會胡說呢!他們若不是聽瞭你的話,怎麼會知道這些?說的都沒錯啊!若是舍妹嫁與盟主大人為妻,天龍幫便也是大人的掌中之物瞭!大人便可以號令天下,武林人士莫不景從,如此武林一統,再無爭端,好的很啊!”
李瑟道:“你還是誤會我,我都不知道怎麼解釋好瞭,總之我若有一點壞心,天打五雷轟,永世做狗,再也不能翻身。”
白廷玉仍是臉如寒霜,道:“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呢?平白起什麼誓呢!你看上舍妹怎麼是壞心呢?一統武林更是胸懷大志,可該贊美的,怎麼會是壞心呢?”
李瑟道:“不是,我的意思是……唉,予豈好色哉?予不得已也!”
白廷玉“哈哈”大笑,道:“不得已三字道盡您的滄桑啊!您如此委曲求全,真是可該同情和贊美的啊!我想我妹妹一定會對你產生莫大的同情和好感的,一定會以身相許,來撫慰你這個倍受折磨的心靈。”
李瑟聽白廷玉說的如此刻薄,雖然他一句責罵的話都沒有說,但是比責罵一頓更加厲害,嘆道:“白兄,我真是百口莫辯,可是我真的可以對得起良心,從來沒做過任何傷天害理的事情,也沒有辜負誰、欺負誰。”
白廷玉道:“好吧!那我相信你。這麼說你不喜歡我妹妹白君儀,是吧?”
李瑟一下頓住,想瞭半日,才道:“我……我喜歡她,她容貌出眾不算什麼,可是她心地善良,我對她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就好像老熟人一樣,或者曾經在夢裡見過。我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喜歡過一個人,她是第一個讓我感到想和她在一起的女孩……”
白廷玉大怒,打斷李瑟的話,道:“你臉皮還真厚,你都有三妻四妾瞭,還打我妹妹的主意,你把她置於何地?這就是你所說的對的起自己的良心?”
李瑟道:“是啊!我自知這點配不上她,可是以前我的妻子們都不是我能做的瞭主的,都是命運所逼,從來不是我追求來的。剛才我想瞭很久,我知道若是現在隱藏自己的情感,
也許一輩子都不會有表達的機會瞭。我寧願被罵,也不想失去這個機會。”
白廷玉冷笑道:“難怪你今天的表情如此怪異,原來你今天才知道我就是白君儀。”
李瑟咬牙道:“是的。自從一見姑娘之後,在下魂牽夢繞,無時不在思念姑娘,我也不知道為何如此。姑娘看我夫人雖多,但她們都是我在機緣巧合之下結識的,從來沒有任何女子能像姑娘這樣令我心動。我不知道怎麼描述這種感覺,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就是思念姑娘。我……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白廷玉冷冷地盯著李瑟,道:“好瞭,盟主請不要說下去瞭。盟主的垂愛君儀心領瞭,可是君儀實在是無福消受盟主的抬愛。君儀雖然傢庭出身不算小門小戶,但是心中實是向往山村田野的風光,過著男耕女織的生活,盟主的錦衣玉食的生活不是我所要的,請盟主還是和幾位夫人好好享受吧!今天多謝盟主的陪伴,君儀告辭。但願你如你以前所說的,不要禍害天下百姓。”說完不等李瑟說話,便徑直扭身走瞭。
李瑟一臉悲戚地留在原地,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這種感覺是從來不曾有過的。他失去武功的時候,感覺到天都塌瞭下來,想到瞭死,可是現在雖然也有這樣失去一切的感覺,但是更加的難過和傷感,有種被所有人遺棄的感覺,自傷自憐,心想:“我原來對女人一點吸引力都沒有,以前運氣實在是太好瞭,所以才讓香君她們喜歡。我其實在是一個無趣的人,若是以前有對香君、寶兒她們有求偶之心,說不定引不起她們的好奇心,反而都不會喜歡我。唉,原來我是個廢物。”
李瑟也不知道過瞭多久,直到有一雙小手輕輕握著他的手,感覺到瞭溫暖,他才轉過身,見楚流光溫柔的望著他,茫然道:“我這是怎麼瞭?唉,這裡是我的傢嗎?”
楚流光其實看見李瑟發呆很久瞭,不忍打擾他,但看見他傷心殊甚,心中不忍,才出聲安慰。
楚流光笑道:“大哥如何悲傷呢!自古事在人為。大哥武功蓋世,地位高貴,匹配什麼人都能夠的,隻要真心追求,世上不會有女子能拒絕得瞭你的。”
這些話猶如對癥的良藥,李瑟一下振奮起來,大喜道:“剛才的事情你都看見瞭?難怪你以前讓我那樣做,原來你早就知道她是女孩子。你說我能夠配的上她嗎?我這人是不是很無趣啊!我能討人喜歡嗎?而且我覺得我長的又不英俊,又不會說笑話討好人,我怎麼能有人喜歡呢?”
楚流光道:“你呀!其實是不算英俊的,可是你氣質好。男人的氣質很重要,英俊倒是其次,你沒看那麼多姐姐妹妹喜歡你嗎?你還妄自菲薄,一點信心都沒有?真是讓這些姐妹寒心啊!她們若是知道你這樣,都會罵你的,難道她們的眼睛都是瞎的不成?”
李瑟聽瞭很高興,忸怩道:“可是……可是她為什麼不喜歡我呢?我覺得她的見識高我很多,我配不上她。”
楚流光笑道:“你今天累啦!快點回去休息,明天再想好瞭。放眼天下,你看看還有比你更厲害,成就更高的年輕人嗎?別老亂想瞭,她會喜歡你的。”
李瑟笑道:“你聰明絕頂,斷不會錯的。那我就先告辭瞭,多謝妹妹瞭。”說完施禮之後走瞭。
楚流光望著他的背影,心中滋味很是復雜,連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再說白君儀回到烏衣巷,思潮起伏,不過大抵是很氣憤,心想:“李瑟這個大淫賊真是欺人太甚,江湖對他的傳言果真一點也都不差。本來見他言行,還以為他不會如傳說中的那麼不堪,可是時間久瞭還是露出瞭馬腳。唉,他其實人還不壞,也不是什麼貪婪之輩,事事還能為百姓著想,也不算什麼大惡之人,可惜就是太好色瞭,否則的話……”
忽然醒悟:“否則什麼?我怎麼想到瞭這裡?哼,此人雖然是個人才,但到底不過是一個好色之徒而已。我喜歡的人不要求他有多麼瞭不起,隻要他有幾分見識,能養傢就好瞭。
其餘的便要求他隻對我一個人好,不需要和其他女人分享。我生病瞭,他會照顧我,平時要關心我,哄我開心,心裡隻有我,這樣我就滿足瞭。我才不要他有什麼成就呢!和他安安份份地廝守一生足矣!”
白君儀思前想後,由李瑟想到他的婚姻。她受他父親影響,一心想做出一番事業,然後歸隱鄉間,找一個普通的男子,過著幸福的生活,她胡思亂想,竟然一夜未眠。
丫鬟見她不睡,便拿搪粥藕給她喝。這搪粥藕是京師小吃中又一常見食品,一般糯米煮成,既有稠米湯,又顆粒分明。粥中放紅搪,再加大節藕段,食用時,將藕段切成薄片,拌入粥中,藕呈淡紫色,片為深褐色,米粒則呈淡綠色,這便是老幼皆好的糖粥藕。它溫涼適中,清香飄溢,較有甜味,每逢入夜,無論春夏秋,作為睡前點心,是非常好吃的食物。
白君儀喜歡品嘗各種小食品,可是心中有事,連小吃也吃不出味道,吃瞭幾口便不吃放下瞭。快到天亮,終於下瞭決心,給李瑟留書一封,然後趁天還沒亮,便帶著謝小天等人離開京師,回天龍幫總壇北平去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