迢迢新秋夕,亭亭月將圓。離開瞭俏嬸傢的葉曉華,籠身在一片月色清輝之中。
一路之上,心中反復地盤算著大滿兄弟的傷情。大滿傷得極重,而且因得不到及時治療。腿上傷口有兩處已經腐爛及骨,如不控制,隨時都有引起並發癥的危險。
大足的傷,相對來說要稍微好些,主要是因饑餓虛脫造成的昏迷。隻要吃飽睡足,相信明天一定便可醒來。
由此看來,王大滿應該是大足一路拼瞭性命背回來的。想來到瞭村口,因實在堅持不下瞭,才至昏迷在小賣部外。
夜深人靜,曉華悄然回到小院,和衣倒在自己炕上。心裡明明是想著明天的治療方案,意識卻迷迷糊糊地飄入瞭黑咕隆咚的夢裡之鄉。
也不知過瞭多久,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生拉活扯地將他從莊周的化蝶境界裡拉瞭回來。朦朧中睜開眼睛,見窗外天色剛剛泛青。
心想這大清早,又是誰來擾瞭自己清夢?
恍然間,心中激凜,想到那邊還有兩個危重病人等著自己,腦子便徹底回神清醒。心說不好,莫非是病情有變?
連忙一骨碌從炕上翻下,急匆匆地竄出房間打開院門一看,見來人倒也是一個十足的病人,隻不過得的是春苗病毒綜合癥,引發的是精神高燒。
見師傅由自睡意朦朧。滿臉少女紅光,肩上背著竹筐的桃子,嘻嘻一笑,道:“師傅,我來得夠早吧?”
“你說呢?”曉華沒好氣地反問道。他昨日後半夜才睡,現在天不亮就被這寶貝徒弟叫醒,心情可想而知。
桃子卻不以為意,根本沒聽出他話裡的不滿情緒,繼續精神飽滿地說道:“師傅,我是這樣想的,趕早不趕晚,如果等雞叫瞭再去,那采的藥肯定沒現在去采的藥多。”
曉華心說:你太聰明瞭,昨天晚上就去,采得更多。
他一臉無奈、目光有些呆滯地看著這個自己的開山門徒。好一陣無語,想要開口,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師徒之間根本就不處在同一波段,交流費勁,其實這些都不是問題的關鍵。
問題的關鍵是,像她這樣的人,往往都自有一套神經刀一般的行為規范,她還必須得拉上你一同執行。這就有點讓人欲哭無淚瞭,今天這半夜雞叫的故事,隻怕才是個開始。
桃子見師傅傻乎乎地看著自己,還以為師傅是被自己的積極表現,感動得說不出話。
於是面帶羞澀、謙遜地說道:“師傅,你不瞭解,我在學校從來都是積極分子,你以後習慣瞭就不會像今天這麼驚訝瞭。”
曉華有些絕望,徹底輸給她瞭。脫口就想說,要不幹脆我叫你師傅得瞭。
可轉念一想,看得出來這丫頭認死理。今天自己沒時間上山,要打發她,不講些策略隻怕不行。
當即將臉色一正,道:“嗯!不錯!但是光有積極的態度還不行。師傅今天想給你增加些挑戰的難度,不知道你有沒有信心?”
果然丫頭一聽,立刻就氣宇軒昂地答道:“越是困難,我就越有信心,師傅,有什麼挑戰你隻管說來。”桃子性格外向、要強,就怕別人看輕瞭自己。正愁找不到機會表現自己,一聽挑戰即刻更加來精神。
曉華打眼見她竹筐裡裝著那本中草藥綱目,頷首贊許,心說這丫頭倒也不是全無腦子。便隨口報幾味本地有產的草藥,如過山龍、鳳尾草等,都是活血生肌類的。並表示她如果一人就能將這些,都準確地采擷回來,就肯定能像春苗一樣,成為優秀的醫生。
曉華這一通胡說,算是精確地點中瞭丫頭的穴位。這丫頭哪聽得這些,當即撒腿就走,人在十幾米開外,才回話道:“師傅,你就瞧好吧!這春苗我當定瞭。”話音剛落,人已消失在去老鷹峰的路上瞭。
請走瞭這尊大仙,葉曉華頓感一身輕松。也不等玉蓮起來將早餐下鍋,便背著藥箱直奔診所,拿瞭急用藥品器具,又朝俏嬸傢而去。
人一到,先打針、換藥。等一陣忙碌過後,拉著俏嬸商量,說如果暫時不想讓村裡人知道,隻有另外找人照料,因為俏嬸手上大隊的工作也無人可替。
李巧兒一想也是,畢竟大滿的身體一時三刻也難痊愈,如果裡外都要靠自己打理,如何得以分身。
兩人一合計,決定還是讓玉蓮帶著小雨過來幫忙,最為合適,也不會引人矚目。另外大足傷輕,也可回傢靜養。
不想最後俏嬸又加瞭一句,道:“這幾天,幹脆你也一起搬過來住得瞭,免得那個大胸脯的女人,住在這裡也不安心。”
“什麼意思呀?”曉華不滿道。
“不明白呀?省得你一人在傢,叫野貓惦記唄。”俏嬸何等精明,此話自然若有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