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誰曾經這麼說,福兮禍所倚,禍兮福所伏;又曾有人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人的命運與禍福,多數時候都是一件難以預測的事。
預備重金厚禮,向權貴賄賂成功,以為從此仕途一帆風順,誰知道第二天那名權貴叛國事發,被定為亂黨,自己和他一起被判瞭個滿門抄斬。
拿到瞭看似金飯碗的好工作,隔年卻遇到商社惡性倒閉,自己不但薪水沒著落,還倒被商社的債務連累,面對一群抬棺抗議的債權人。
辛苦攢瞭點錢,趁著假期出外旅遊,卻碰上意外或是遇著盜匪,全傢死光。
人生充滿著無數的偶然,誰都不知道下一刻橫在前方的,是好運或是厄運。
連上遊樂場都有可能遇到持械逃兵,這世上不可預料的事實在太多瞭。
就像我,剛剛被派到國境的時候,哪想到會碰著一個衰到仆街的血魘法師,搶著把自己腦袋和一場大功勞送給我?
當我以“征服馬丁列斯要塞”的英雄身分,凱旋回到王都薩拉時,又怎會料到沒隔多久,我就被冷翎蘭那臭婊整得當眾出醜,狼狽不堪地逃離薩拉?
薩拉的老百姓也料不到,僅僅一年又幾個月,當初幾乎是連滾帶爬離開王都的阿裡佈達之恥,會在國外建立奇功,揭發黑龍會的野心,令大地諸國警覺到黑龍會圖謀不軌,聯合防范。
在名揚天下的東海龍女李華梅口中,是這名叫做約翰·法雷爾的青年出生入死,揭發瞭黑龍會陰謀。因為這個因素,再加上他傢變態老爸的天大面子,當各國為瞭研討壓制黑龍會勢力而舉行高峰會,席間對阿裡佈達相當客氣,無論面子與裡子都大有斬獲,追根究底,自然是那位少年將軍立的功勞。
夏華冬雪,兩人同屬四大天女之列;但比起長年隱居絕峰清修,世俗人難得相見一面的天河雪瓊,在東海義勇抗暴,武功得到最強稱號的李華梅,聲勢上絕對高瞭一個檔次。能夠得到她這樣的大力贊賞,這足以挽回在天河雪瓊之前丟失的面子。
更有甚者,這位少年英雄還在南蠻找到通靈異寶,彷佛能夠未卜先知一般,緊急送回國內,阻止瞭一場禍事。
就在那盞通靈神燈送達的隔晚,國王陛下與幾名大臣開宴賞玩珍寶,酒過三巡,忽然有刺客殺入。事發突然,侍衛們來不及防備,國王陛下手足無措,拿瞭桌上的瓷杯碗筷亂扔,眼見刺客就要得手,國王陛下摸到神燈,扔中刺客,那盞見鬼的神燈忽然發生大爆炸,刺客血肉橫飛,當場死於非命。
“獻上來的神燈會爆炸,是不允許的,應該要踢獻寶者出局瞭,不過念在他有創意、夠噱頭,救瞭國王陛下,就再多給他兩次機會吧。”
一段不知所謂的說話,也不曉得是哪一位宮廷大老出來講的,反正,國王陛下遇刺獲救的這筆功勞,就這麼莫名其妙的算在我頭上。
“賢侄,恭喜你,這次又是一筆功勞喔。”
“或許吧,不過我個人有點好奇,如若那個刺客晚一些出手,又或者那個神燈不良品早一點爆炸,到南蠻找我的欽差,不知道會傳達給我什麼訊息?”
正如我在得知此事後,與大叔茅延安進行的對話一樣,人生,真是充滿瞭諷刺啊!
總之,這次又被我混瞭過去,我因為這兩件大功,再次成為軍部的少年英雄,特別派出豪華禮車來接我入城,沿途還有禮炮鳴放,盡管沒有什麼重要官員前來迎接,但卻有大批百姓夾道歡迎。
車門上印著阿裡佈達的雙頭龍軍徽,由三頭健壯駿馬拉拖,金碧輝煌的豪華馬車上,坐著當前阿裡佈達軍方最傑出的少年將軍,約翰·法雷爾。沿途百姓聚集在深紅色地毯的兩旁,鼓噪歡呼,搖晃著手臂,彷佛歡迎凱旋的英雄,毫無保留地吶喊著。
而我便坐在馬車上,看著外頭的景色,讓睽違一年半的熟悉景物,在眼前緩緩地倒退,思潮如湧。
紫羅蘭跟著我們會太過麻煩,所以入城之前,我在牠的晚餐裡頭下瞭迷藥,之後趁著牠昏迷不醒,讓軍部當作特殊貨物處理,已經早一步送入城內的伯爵府瞭。
“師父啊,阿裡佈達和南蠻完全不一樣呢,人們好熱情,街道看起來好漂亮。”
“聽說金雀花聯邦的街道更整齊壯觀,你要是喜歡,從現在開始乖乖的聽話,下次有假,我就帶你去金雀花聯邦逛逛。”
坐在對面的阿雪,看瞭我一眼,匆匆說瞭一句,又把目光移到外頭的熱鬧人潮。
“可是……金雀花聯邦的人,不會像這些人一樣,這麼歡迎你啊……”
聽她這麼說,我才想起來,這笨丫頭一直很崇拜我過去的顯赫戰功,非常希望能夠造訪薩拉,親眼看看我生長的地方,所以打從知道要回薩拉開始,她就一直興奮得坐立不安,坐上馬車入城後,不安分地探頭左顧右盼,想要早一步飽覽薩拉景物,對於大批圍著紅毯歡呼的民眾,她更遠比我興奮得多。
在趕回阿裡佈達的路上,我們並沒有浪費時間,仍是持續著對阿雪的魔法指導。
雖然教的人未算名師,學的人也是新手,但沒人可以否認,這女孩在魔法上確實有天份;更兼之有昔日魔力作根基,各種黑魔法修習上手甚速,隻要把咒文記下,就能迅速通過技術難關,以飛躍式的速度成長。
隻有一點讓人費疑猜。離開南蠻後,阿雪有時候會毫沒由來地面紅耳赤,頭暈眼花,在我們從霧谷村離開後,這病癥更是頻繁,半路上常常要求休息。我曾以為她是不是有什麼心事,但她總是紅著臉不說,而我後來更發現,這現象往往是在結束黑魔法修練後出現。
是不是她在修練上出瞭什麼岔子,這點就讓人不解瞭,不過,修練的成果相當顯著。當我們終於抵達阿裡佈達王都,被刻苦特訓鍛煉出來的阿雪,已經擁有瞭第五級的魔力。不再是那種三腳貓、半吊子的魔法學徒或見習生能比擬,而是真正能受到人們肯定的魔法師級數。
我對這結果並不意外,卻也並不滿意,因為盡管修為不俗,但阿雪的黑魔法是倉促學成,在魔法力學、咒文物理的基礎上,完全是囫圇吞棗,一知半解。
很多魔法見習生限於天資,勤學苦練二十年,魔力也隻能修到第三、第四級,這樣子不上不下的程度,可是,一名優秀魔法師並非隻有魔力強大就算瞭。
由於每次使用完魔法,該項魔法的咒語就會從腦裡消失,所以人們對一個優秀魔法師的基本要求,就是他能夠自行編寫咒語。每個咒語的構成,都是依據特定準則,隻要理解這些原則,施術咒語就不必死背,大可臨場發揮。
如果做不到這一點……魔法師先天上施咒速度就比較慢,倘使還每次施放完咒語後,手忙腳亂地翻小冊子重背,這麼沒效率的做法,實戰時早給騎士、武者殺個精光,仆街仆到街尾去瞭。
隻要知道大原則,要編寫咒語就不難,問題是,對於不曾學過魔法力學、咒文物理的人來說,根本不可能掌握那千頭萬緒般的魔法原則。我從血魘那裡得到的秘籍,是黑魔法師眼中的至寶,但那裡頭卻不可能囉唆地從基礎寫起,所以,如果阿雪要有確實的進步,受一段基礎教育是有必要的。
不過,就連大叔也在嘀咕,好端端一個女兒傢,什麼不好選,偏偏去當亡靈法師,這真是浪費。
一般來說,魔法師擅長遠距離攻擊,又不存在天生氣力差別,是頗受女性喜愛的修業方向。解咒、凈魂的光明魔法,破壞力強大的黑暗魔法,一旦施放,模樣都很漂亮,所以女性魔導師中,仍是以光、暗魔法師為大宗。
然而,女性的黑魔導師,多數隻是與黑暗神明締結契約,學習與神明借力的法咒,對於黑暗魔法中的旁支,需要整天與陰魂、屍體接觸的亡靈魔法,避之唯恐不及。
純以威力而論,當亡靈法師修練到動輒以千位數的亡靈來施咒,殺傷力真個是石破天驚,鬼神辟易,單是看一堆強大的黑暗法器,都是與操控陰魂有關,便可推知一二。但即使是如此,終日面對腐屍、亡魂,仍然是一件生人難以忍受的惡心事,就好比驗屍的忤作收入多多,卻總是娶不到老婆、交不到朋友,是一樣的道理。
阿雪嘴上雖然沒有說,但是看她的堅決態度,是不可避免地要走上這條路瞭,在南蠻血池畔,她對羽族孩童許下的承諾;在霧谷村,她輕舞於紫青鬼火間,彷佛黑暗聖女般,將陰魂一一吸攝安撫的模樣,都讓我們窺見她往後的人生路。
光明天使,墮落成瞭黑暗魅妖,這樣的變化,似乎正是我原先所期望的,然而,又好象有著不同,為此我感到迷惘……
“師父,你今天很特別,和平常不一樣呢。”
阿雪把頭從車窗外移瞭回來,看瞭看我,很不好意思地說瞭一句,我聞言哂道:“哪有什麼不一樣的?也不見得就穿得特別帥,換瞭個地方,還是一樣的人啊。”
“可是……你今天好象一直在想事情,而且如果平常這樣坐在馬車裡……”
阿雪忽然低著頭,羞道:“師父你早就讓人傢跪著,舔你那根爛東西。”
“什麼?”
我勃然大怒,重重一掌就拍在旁邊軟墊上,怒道:“敢說我的是一根爛東西?那你這大奶婊子又是什麼臭貨?”
“不、不是啊。”
又驚又怕,阿雪像是要哭出來一樣,拉著我袖子道:“是師父你說,以後每次提到那些地方,都要用最粗俗的言詞,所以人傢才說是爛東西的。”
哦,差點連我自己都忘瞭,上次在阿雪肛菊裡發泄過後,定下來聖女污化計劃的新步驟。本來是要她學著說“雞巴”、“騷屄”這些名詞,但一時間忘記這小白癡語文能力有問題,結果就變成這樣。
一念及此,我面色登和,把阿雪拉進懷裡,輕拍撫慰,柔聲道:“師父剛剛是在想一些重要的事,所以才沒有註意到這個,不好意思啦。”
一面說,我把手探進阿雪的領口,也不管她的輕喘抵抗,一把摸上飽滿圓滑的雪乳,H罩杯的肥碩,單掌根本無從掌握,隻覺得滿掌的溫膩滑溜。
“師父……你、你在想什麼啊?”
我享受著掌心的彈手觸感,一本正經地說道:“師父剛剛在想,我們入城前看到的幾對孤兒貧民,不知道現在如何,唉,希望他們平平安安。”
“師父,你人真好。”
又不見得有寡婦寡母翹著屁股讓我占便宜,那些孤兒貧民關我屁事?不過看阿雪感動得稀哩嘩啦,主動把豐滿圓乳往我掌心送,我仍然覺得這善意的謊言很有意義。
指頭扣上嬌嫩的乳蕾,才一刺激,阿雪的嬌顏又羞又媚,看得我心頭一熱,正想有所動作,外頭忽然響起喧嘩,我探頭一看,赫然驚見紅毯兩旁人群中,閃出瞭六個戴眼罩的男子,分從不同方位包圍住禮車,手上拿著一個木盒。
(糟糕!
雖然不知道木盒裡是什麼,但此情此景,總不會有人攔路贈送金華火腿吧?
而看那六個男人的動作,迅捷強勁,武學造詣不俗,這明顯就是有人行刺。
我當機立斷,立刻縮頭回去,摟著阿雪趴在車板上。
下一刻,百餘支細小弩箭,分別由那六具木盒中射出,猶如飛蝗驟雨,穿破貼金的馬車板壁,將那輛軍部的豪華禮車,射成千瘡百孔,慘不忍睹。
“刺客!有刺客啊!”
不知道是哪個反應遲鈍的,現在才嚷瞭起來,但也隻是為整件行動作最後見證而已。刺客下手出奇毒辣,為瞭怕第一波行刺失敗,在那六具精巧弩箭盒發射完畢後,不遠處一間高宅的屋簷上,赫然又有三名罩眼男子站起,彎弓射箭,而他們所使用的,竟然是高性能的強力魔法箭。
這些黑市中造價昂貴,幾乎隻有一國軍方才能擁有的重武器,即使穿越百尺遙距,勁道分毫不減,破風撕空而來,命中殘破的禮車後,轟然爆炸開來,烈焰飛騰,把整輛馬車、拉車駿馬,連帶乘客,化成一個巨大火球,直轟上數十尺高,這才分解成無數火沫碎片,在人們的悲嚎驚叫聲中,四散紛飛。
也直到這時,我才敢把頭抬起來,看看外頭的混亂,敲敲板壁,讓前頭的大叔催促車夫快走。
“師父,你好厲害,為什麼你知道……”
“怎麼樣?坐破馬車有好處吧?如果真坐上那輛禮車,咱們兩個現在就一起被轟上天去瞭。”
作人討人厭沒關系,但最起碼不要連一點自覺都沒有,明明是討厭鬼,還自以為是萬人迷,那就很該死瞭。
我當然不會自以為受人喜歡。傢族顯赫的戰功,也就累積瞭等量的恩怨,姑且不算爺爺和變態老爸惹下的禍事,單算我自己,伊斯塔、索藍西亞、黑龍會,甚至阿裡佈達境內,我到底礙瞭多少人的利益?又害多少人成為孤兒寡婦?這真是算也算不清。
在這種情形下,沒有刺殺行動才是怪事。有鑒於此,我早早地便換瞭馬車,弄瞭一臺不顯眼的破車,當軍部的禮車在樂聲中入城,這臺破馬車則混在其它車陣中,緩緩前進。
當確認刺客結束行動,開始逃逸,我出瞭馬車,到前座與茅延安觀看周圍動靜。
“賢侄,這下大叔不得不誇你兩句,年輕人裡頭這麼有憂患意識的可不多瞭,咦?你在想些什麼?”
“不過那兩個派來交接馬車的小兵,聽說有禮車坐的時候,一臉興奮到昏的樣子,現在不知道會不會……沒什麼,小小爆炸而已,他們一定已經回傢喝湯瞭。”
“我記得他們說過,長官有差遣,粉身碎骨,在所不辭……下次如果有機會見面,要勸他們換個吉利一點的形容詞。”
無良的交談,考驗不瞭我與大叔異於常人的價值觀,反倒是很有志一同地欣賞燦爛的火焰。
刺客並沒有能夠跑遠。這裡畢竟是阿裡佈達的王都,警備充足,作案的刺客未及逃逸,就被圍聚過來的城衛軍給困住。
刺客的身手極好,尋常城衛軍不是對手,直到高階軍官親自動手,才將他們壓制住,這時,刺客們的良好訓練發揮出來,在發現已經無路可逃,他們不約而同地采取動作,或是引燃身上的火藥爆彈,或是運起瞭將生命能源匯聚一招的自殺招數,要在臨死前給敵人重大損傷。
“喔喔,這群刺客動作滿俐落的,你的同胞要吃虧啊。”
“未必。”
我的信心其來有自,而稍後出現的一抹雪亮刀光,更證實瞭我的預測。
刀鋒並不算鋒銳,約莫有著近一人高的巨刃,在舞動間發揮著無比力量,彷佛天上彗星的碎片閃過地面,刮著豪邁的勁風,當雪亮刀光乍然閃現,那幾名激增力量向周圍攻擊的狂暴刺客,就像是被鐵錘砸下的豆腐,四分五裂。
剛猛至極的豪刀,如同閃電般兩下快速轉折,幾名刺客剎那間支離破碎,骨肉分離。而這彷佛開山破嶽的刀光,赫然也有極為靈巧的變化,在連劈瞭幾名刺客後,猝地定在最後一人的面前,說停就停,沒有半絲窒礙。
那名刺客本來也應是個勇悍之人,但眼見同伴一一慘死,奪命刀光直襲過來,早驚得心膽俱裂,當刀鋒驟停在他身前,冷冽刀氣熄滅火藥,這名刺客兩腿一軟就跪在地上,聽人群的鼓噪聲音,好象還嚇得尿出來瞭。
“刀法精彩,但這等行事手法更加難得,這刺客被嚇破瞭膽,不用特別拷問,就會把所知道的全招出來,這是很高明的兵法啊,賢侄,阿裡佈達除瞭你們法雷爾傢族外,還有這樣的人才嗎?”
“有。而且不巧還是最麻煩的一個。”
即使阿裡佈達的武術人才不少,但有這樣的神妙刀術,能夠從容使用這把斬馬巨刀型的神兵“霸海”敗遍諸國武者的人,卻隻有一個,便是如今四部禦林軍的總督都,冷翎蘭公主。
此刻,紅毯兩旁的百姓,正以較之前更為熱切的歡呼聲,在贊美著他們愛戴的二公主,而冷翎蘭則是淡淡地將目光移向馬車殘骸。
由於並非身在戰場,冷翎蘭並未穿著鎧甲,隻是一襲貼身的深藍色軍服、純白的長褲,盡顯她玲瓏有致的曼妙身材。軍服兩肩有著金黃色的流穗,鈕扣沿著豐滿胸線一絲不茍地扣著,兩手還帶著白絲手套,冷傲的美麗臉龐,看來精神抖擻,迎著陽光,更顯得明艷英武,令人望而生敬。
可惜瞭,這麼樣的一個冰山美人,就算幹不到她,交交朋友也不錯,卻偏偏大傢是死對頭,見不得對方好過。她下手那麼重,說是為瞭殲滅刺客,但誰知道是不是為瞭殺人滅口?我與冷翎蘭關系惡劣,這裡又是她的地頭,沒準便是她派人要取我性命。
軍官們開始請示,問說萬騎長遇刺身亡,如何是好?冷翎蘭朝馬車殘骸望瞭一眼,目光如炬,已經察覺我弄的玄虛。
距離太遠,我無法確認當她知道我不在馬車內時,眼中是否閃過失望之色,隻聽到她向百姓宣告,帝國軍部早就得知有人前來行刺,所以另外安排法雷爾萬騎長秘密進城,目前已經安然抵達,請大傢不用擔心,並且重申宵小詭計阻礙不瞭帝國榮光。
好個臭婊,連功勞都要搶一份,聽她那樣說話,真是讓人不快,而她環首四顧,好象在尋找我的蹤跡。我不怕與她碰頭,但天河雪瓊與冷翎蘭卻私交甚篤,為免節外生枝,我催促車夫行駛,朝久久沒回去的爵府而行。
也就在馬車車輪開始轉動,與地面發出摩擦聲,我看見群眾中的冷翎蘭驀地回頭,穿越層層人海,兩道銳利的視線直射而來。
公、侯、伯、子、男,伯爵的地位何等顯赫,換做是權勢大一點的,住在什麼豪華古堡都不稀奇,不過每次回到我傢的伯爵府,我都有著意興闌珊的感覺。
寒酸、陳舊也就不說瞭,就連那幅黑底紅字的“伯爵府”匾額,都結著蜘蛛網,看來搖搖欲墜,門面如此,就不難想象內裡是什麼樣的光景。
“想不到,法雷爾傢族的威名遠揚大地,源堂伯爵英雄瞭得,就連府第住處都這麼……別出心裁啊。”
茅延安調瞭調面上的墨鏡,抬仰起頭,不讓我們看見他的表情,擺明就是在竊竊發笑。
“不過,這樣很棒啊,這樣也才證明師父的爸爸……師公他公正清廉,雖然屋子不豪華,但這才是英雄人物的象征啊。”
阿雪仍是一派天真,景仰著她心中的英雄氣概,完全無視於事實真相。
我承認,變態老爸為官以來確實清清白白,不曾收受賄賂,也對奢華享受沒什麼興趣,以致於堂堂一座伯爵府,竟然給鬧得這般清寒。但是,那絕對不是因為他道德水準比別人高,之所以不貪污撈錢,定然是為著某個更…違背道德的理由。
變態老爸的每一個想法,都隻能用“陰謀”來形容。一個既不顧忌旁人眼光,又視世上道德於無物的男人,他目光所及,肯定不會隻有小小貪污而已。人的欲望也是均衡,如果他對物質享受沒有興趣,就一定會在其它方面加倍貪婪,變態老爸的心到底在想什麼?到底想要什麼?我完全無法想象。
“少爺,你回來啦,旁邊還跟著一位這麼漂亮的小姐,是從哪間院子出來的啊……咦?她肚子沒大,要上門來拿打胎費嫌早瞭吧?還、還有男人?”
府內的管傢肥福,開門出來迎接。肥伯從爺爺還在的時候,就在我們府裡當管傢瞭,過去有女人上門哭鬧,或是要墮胎費,都是由他出面交涉打發的。福福泰泰的長相,笑起來一團和氣,很是慈祥……至少對我來說是這樣,聽說他還是個高手,多年來保護爵府的安全,至於是哪方面的高手,就不得而知瞭。
我領著阿雪、大叔回到侯爵府安歇,也忙著要躲避看到我就追著咬的紫羅蘭,不久,接到國王勒令,要我入宮晉見。
“喔,約翰·法雷爾!你的名聲很大啊,朕也有聽聞,聽說你完成瞭任務,說說你的經歷吧,朕會給你加官進爵!”
像是一個木頭人一樣,國王陛下說著瞭無新意的臺詞,與上趟要我外出尋寶時毫無分別。
在滿朝文武的環視中,我把這一年多來的經歷,隨便說一說。娜麗維亞發生的事,多說多錯,我簡略一提,跟著便把話題轉到南蠻,盡是挑裡頭特異的風土民情來講,內中自有無數精彩之處,聽得文武百官津津有味,不但國王陛下頻頻贊賞,就連冷翎蘭都悄悄多看瞭我兩眼。
有人質疑我是刻意誇大,但事實上,我把最驚險的部分都省掉,畢竟參與羽族鬥爭、開罪萬獸尊者一事,不需要刻意宣揚,所以當國王問說南蠻近日動亂,我有否被扯入其中,我隻是單純以珍寶商人的角度,說說旁觀兩邊沖突、逃難離開的情形。
國王陛下稱贊瞭幾句,宣佈賞賜給我兩千枚金幣,還有若幹寶石、綢緞與書畫,而在這些物質封賞之後,國王陛下終於宣佈瞭最重要的訊息。
“約翰·法雷爾,朕嘉獎於你,從此刻起,你就是阿裡佈達的伯爵瞭。”
我的軍階已經升到萬騎長,很難再往上升,軍職目前又沒有空缺,是不可能再升我什麼,僅能在爵位的虛銜上給我嘉獎。單純的爵位,既沒有封地,也沒有實權,其實沒有多大意義,不過,有總比沒有好。
而當宣佈完這個消息,國王陛下的表情有些改變,沉吟半晌,緩緩說話。
“金雀花的總統選舉六年一次,連選得連任一次,本屆大總統連任期滿,後繼者的選舉又已經結束,所以在卸任前,幾乎無事一身輕的他,特別至諸國訪問,七日後將蒞臨阿裡佈達,預備停留兩個月。”
國王陛下的表情,好象還隱藏著瞭某些事,這點我看得出來,卻不想多問。
然而,一國首領前來我國,這是頭等大事,保安工作想必是由禦林軍一肩擔起,這自有冷翎蘭去勞累,與我無關,哪知道國王陛下卻宣佈,保安工作由我和冷翎蘭聯合負責。
突如其來的宣告,滿朝文武一片嘩然,不隻我驚愕,冷翎蘭更是不服,正要據理力爭,國王陛下開口瞭。
“這是……金雀花聯邦第一夫人冷月櫻所做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