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春桃真不知如何回答,他滿臉通紅,吞吞吐吐答不上話,是實話實說的告訴她,還是含含糊糊著刻意隱瞞她,他拿不定主意。
看到眼前美艷妖嬈的蔣潔蕓,看著她春波一眼的眼眸,看到她期盼的目光,春桃一下子又失去瞭繼續欺騙她的勇氣。他含糊著說:「潔蕓,對,對不起哦,我,我,我,當時嘛,當時的情況,是,是這樣的,我,現在結婚的老婆,懷孕瞭,她媽找到我傢裡,要我負起責來,非得讓我娶瞭她。」
蔣潔蕓看著眼前的春桃,又環顧四周,「哦」瞭一聲,哈哈大笑起來。笑瞭一陣後,又說:「她現在就在這裡吧?你喊她出來,我倒要看看,她比我漂亮多少?」
「沒,沒有在這,她跟隨她媽去吃酒去瞭。」春桃答。
蔣潔蕓聽說春桃的老婆沒在,便將目光收回來,也將笑容收起來,又問:「這店就是你們開的?」
「是呀。」
「不錯嘛。」
「哪有不錯,混日子,討生活。」
「別謙虛瞭,她是鎮上人吧?」
「是」
「難怪瞭。」
「難怪什麼?」
「難怪你會娶瞭人傢。」
「話不能這樣說。」
「不能這樣說還能怎麼說,我能說你嫌貧愛富,或者說你是小人偽君子?」蔣潔蕓說著,眼眶已經紅潤起來。
「別,潔蕓,當時我,我不是告訴你實情瞭嗎,她懷孕瞭。」春桃到貨架上的紙巾筒裡扯瞭幾張紙巾,遞給蔣潔蕓。
「你別裝瞭,這是借口」蔣潔蕓有些氣憤。
「你明知道不能娶我,為什麼還帶著我騎摩托兜風,為什麼還要將我推到我傢的舊房裡?」
讓春桃真的想不到,蔣潔蕓對自己推倒她這事一直耿耿於懷。
當時蔣潔蕓的父親剛好不在傢,自己和蔣潔蕓濃情蜜意,那事,那事不就水到渠成瞭嘛,當時蔣潔蕓雖有反對,但哪個女人第一次不是半推半就呢,既然是你情我願,這處男女朋友時發生那回事,也是正常的呀,想不到這幾年過去,蔣潔蕓還掂在心上,而且能感受得到她是那麼地在乎,真的讓春桃想不到。
「唉,我當時,當時,實在對不起你。」話說到這,春桃也不知說什麼好,蔣潔蕓那妖艷得過份的眼眶裡閃著晶瑩的東西,更讓他手足無措。
「對不起有什麼用?」蔣潔蕓低咕瞭一句,然後顧自用春桃遞去的紙巾,輕輕的擦試著眼角的濕潤。
蔣潔蕓說完這句,不再說話。
良久地沉默著。
春桃見蔣潔蕓這樣,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好,按說這本來有些感情的人重歸在一起,有著說不盡的話,有著訴不完的情,可春桃感到,眼前的蔣潔蕓,已經不是二年前的蔣潔蕓,兩年前那個如出水芙蓉般清秀的鄉村女孩,現在已經變成瞭一帶刺的、嬌艷的玫瑰花,她火紅著,艷麗著,卻能拒人於千裡之外。
「你,你不問問我,現在是怎麼回事?」蔣潔蕓從手包裡掏出一支筆,在剛剛擦試的眼角塗抹著。
「你?……」春桃正準備問,蔣潔蕓已經答瞭。
「你走之後,我離開村裡去瞭東莞,開始在工廠裡打工,後來,我到常平的夜總會裡做瞭小姐。」蔣潔蕓說,沒有看春桃一眼。
「你,你騙人吧?」春桃有些不相信,你說哪個在外做小姐的小姐,回到傢,會說自己是小姐呢,以前,他也有幾個女同學,一看就是在外亂搞事,不是傍大款,就是做小姐,可她們回到傢裡,不是說自己在外做白領,當主管,就是在外當什麼經理人,月薪幾萬幾萬,她們的話,狗屁人才相信呢,在這大學生都多得像螞蟻的年代,你一個高職畢業生,你憑什麼幾萬幾萬的賺?可蔣潔蕓你就算是在外做小姐,你為什麼要跟我說呢?你胡編自己在外認識瞭有錢的男朋友,或者最不濟的,說自己中瞭彩票,不行嗎?
「我不騙你,我真在東莞做小姐,我是那個夜總會的頭牌。」蔣潔蕓一邊玩弄著自己的漂亮得有點過份的指甲,一邊淡淡的說,好像說得這樣的醜事,沒有跟她有關似的。
面對她的這一份淡定,這種從容,這種事不關己,春桃相反不知說什麼好。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去做小姐嗎?」蔣潔蕓抬起頭,修長的眉毛閃爍著,望著春桃:「你不知道吧,不,你應當知道的。」
蔣潔蕓繼續說:「我傢裡窮,需要錢,我爸為瞭弄點錢給我弟弟讀書,才收瞭你們傢二萬塊錢的彩禮錢。你當時離我而去,我恨你,從心底和骨子裡恨你,你知道嗎?為瞭早日還上你的錢,我才去瞭夜總會。」
聽蔣潔蕓這樣說,春桃的心裡也很難過,很不好受。他知道蔣潔蕓說得是真的,當時她隻是純情的姑娘,她將自己生命中的第一次,給瞭他,可他卻無情的拋棄瞭她,讓她的生命和感情無處安放,他傷害瞭她。如今,這個被他傷害的人,故意說自己在東莞做小姐,隻為報復他,讓他心裡同樣難受。
春桃看到蔣潔蕓這樣,隻得低聲安撫她說:「潔蕓,咱不說這事好嗎?你爸現在的傷情,怎麼樣,好瞭吧?」
春桃想叉開話題,畢竟這一個女孩兒在他的店裡,哭哭啼啼,會引來很多人看笑話的目光,更何況,此時的蔣潔蕓是那麼耀眼。
春桃的這招還真起瞭作用,蔣潔蕓甩瞭一個頭發,說:「好瞭,不過現在我也沒有讓他去工地上做活瞭,你知道的,你爺爺奶奶年紀大瞭,需要人照顧。」
春桃點點頭,示意這樣最好不過,想到自己去蔣潔蕓傢,看到兩位老人的情形,便感嘆著:兩位老人的年紀大瞭,你常回來看看他們,也是很好的,畢竟他們在世上的日子,過一日少一日瞭。
蔣潔蕓接過話,說道:「我現在不去東莞做小姐瞭,我想回來開個高檔的發屋,怎麼樣?」
春桃有些不相信似的,望著她,「真的?」
「真的?我這次回來,就是不打算走瞭,做小姐,總不可能做一輩子吧,是吧?」
蔣潔蕓說到這,自個臉上的笑容也綻開瞭。看樣子,她對自己做小姐不忌晦,這並不是在每個人面前,而是她要這樣說,隻為讓春桃心裡難受,讓這個傷害他的男人難受。
而且,從事實來說,她在東莞做小姐不假,賺瞭些錢不假,但現在黃業也不好混,全國掃黃這麼歷害,這回鄉開個店,正正經經的做點生意,不想著賺多大的錢,但維持生活,小有節餘,安安生生的過日子,才是長久之計。
「那,你們的店面,什麼的,都找好瞭?」春桃不相信蔣潔蕓所說的話似的。
「找好瞭,就在鎮高中門口,有時間瞭,你過去玩。」蔣潔蕓說得很淡然,就像邀請一個老朋友一樣。
「一定的,一定的。」春桃滿口滿應地答著,聽著蔣潔蕓的語氣,他揪著的心落瞭下來,看著她的表情,聽她的語氣,她總歸在自己不娶她這件事上釋然瞭,放下瞭。這讓他的心頭包袱,重重的解下來。
「還有,我傢欠你傢的那兩萬塊彩禮錢,稍晚時候,我親自給你送到店裡來」……蔣潔蕓眨巴著眼正說著,手提包裡的電話嗡嗡響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