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想不通蔣潔蕓在這時候,怎麼會提出去廣東打工?
要是自己的娘和蔣潔蕓的談判成功瞭,就馬上面臨著要結婚,要籌客的事,難不成,這小妞不想嫁給自己,看自己不上?
不過他退一步又想,或許是蔣潔蕓希望逃避目前的這種生活罷瞭。
春桃說,「這事,我得問問我娘,我當不瞭這個傢。」
蔣潔蕓有點鄙咦的神色,卻沒有表現出來,她點瞭點頭,嗯瞭一聲,獨自去扶一棵被風吹倒的野菊花去瞭。
春桃雖然知道是蔣潔蕓種的花,還是問:「這是你種的?」
蔣潔蕓說:「嗯,種著玩。」
春桃說:「真漂亮。」
蔣潔蕓淺淺笑瞭一下,臉上已經飄上瞭紅霞。
在扶好那株野菊後,蔣潔蕓站起來,對春桃說:「你知道我傢為什麼想急著將我嫁出去嗎?」
春桃搖瞭搖頭。
蔣潔蕓說:「我大弟,考上瞭大學,要一萬多元學費,二弟,讀高中,也要不少花費,我老爹,現在剛剛勉強能幹點雜活,幹久瞭,手還痛。唉……」
她發出悠長的嘆息。春桃跟著輕輕嘆瞭口氣。
也是的,這事擱在誰的身上,也是焦心急燥的,是讓人高興不起來的。
這邊,蔣潔蕓和春桃是年輕人,逢今天這樣的場合,兩個人又見過面的,自然一見面就熟絡起來。
他們站在稻場的花壇邊,像認識許久的老朋友一樣,輕聲地說著知根知底的話。
那邊廂,春桃的娘王秀花和請的媒人,正在和蔣潔蕓傢進行針鋒相對戰爭。
王秀花想將彩禮降到三萬八千八,見蔣潔蕓傢反對歷害,後來提升瞭,到四萬二千八百八。
王秀花說:「五萬多塊錢,在地方上除瞭那些當官的,做買賣的,在咱們奶子山林場周邊,拿這麼多彩禮的,還真是少哩。」
她又說:「我這四萬二千八,就不少的,還望各位親戚能諒解一下,咱也是小門小戶的,為兒娶個媳婦,就一夜致貧瞭。」
王秀花說得真實,卻也是實話,這份彩禮錢一出,傢中還真沒有什麼積蓄瞭。
蔣傢也降價瞭,有人說:「五萬三千八百八,一分都不少,要知道,咱們潔蕓在奶子山這一塊,那是有名的俊俏,你瞅瞅這周邊十鄉八裡,咱潔蕓算不算漂亮的美人。她不僅勤快善良,而且上對老的,下待小的,真的沒話說,你傢娶她回去,算是撿到寶瞭。」
雖然像菜市場討價還價一樣,但言語間還是各自尊重,各自互相袒護著,畢竟,這要成瞭,也是一樁好事。
最後,還是蔣潔蕓的爸蔣福生說話瞭,他用低沉的聲音說:「要不是傢裡這特殊情況,別說五萬塊錢瞭,就是我倒貼五萬,我也心甘情願,這現在要的彩禮,終歸還是娃子潔蕓的,我們不要,也是她的,她過門後,日子還寬裕一點,但現在有什麼辦法呢?」
眾人看著他,他又接著說:「要不,這樣,親傢,我也不要求五萬八千八瞭,就四萬八千八,算瞭,以後潔蕓這娃還有心,她多孝敬我就是瞭。」
說著,蔣潔蕓的爸蔣福生,喉嚨就哽住瞭,他用左手輕輕擦去瞭眼角冒出來的淚花。
話說到這份上,無論是蔣傢的,還是春桃這邊的,都無話可說。
就這樣,彩禮禮金定在瞭四萬八千八。
王秀花對這個數目倒也滿意,但她還是和蔣福生商量:「這眼下,拿這麼大筆錢出來,也不可能,春桃和潔蕓這事成瞭,房子,總歸得整整,還得給娃兒們置辦幾件像樣的傢具,我想呢,現在送一半過來,另一半,待我今冬將奶子山的一片林子伐瞭,再給親傢送過來。」
王秀花這樣說,蔣福生雖有不情願,但也沒辦法,能送二萬過來,就剛好解決瞭大兒子要去學校報道,小兒子去縣城上高中的事。事情能得到暫時解決,另兩萬塊晚些時間給也沒什麼問題。
雙方將意見達成一致,這門親算是定瞭。
定瞭親,氣氛就融洽瞭。蔣潔蕓的大姨,姑姑,趕緊進到廚房裡,殺瞭雞,又將春桃和他娘一起買來的豬蹄膀,一起燉瞭,十來個人,和和美美地坐在一起,一起喝酒,吃菜。一起討論著看什麼時候,就喜事辦瞭……
春桃載著他娘王秀花回到奶子山林場的時候,已經暮色四合瞭。夕陽將彤紅的霞光披在奶子山的青翠之上,整片天地,斑瀾炫麗。
到瞭林場小賣部門口,付群英一個劍步,從店裡出來,攔住瞭春桃的摩托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