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這群戍北郡的混人也太放肆瞭,來咱們益陽郡討吃討喝也就罷瞭,居然還占山為王強搶上瞭?這群山匪別讓我碰到,碰到瞭看我把他們老窩給端瞭。”孟天傑怒發沖冠道,那張臉在兩道傷疤的映襯下越發可怖瞭。
聽到孟天傑發怒壽兒抬頭看向他,正好看到孟天傑左臉上那兩道恐怖的傷疤,陽光下更顯的猙獰,他看得好一陣心驚肉跳,也難怪那些小孩子看到會被嚇到瞭。壽兒覺得孟天傑這張臉太令人印象深刻瞭,也太顯眼瞭,會早早引起別人的註意,他們這趟本來是要隱藏行蹤的,孟天傑這麼一路下去人傢都記住他那張嚇人的臉瞭,那不是就暴露行蹤瞭嗎?這樣可不行。
壽兒望著孟天傑略一沉吟,看著孟天傑紮起來的道髻便有瞭主意,他從儲物袋中取出那條在坊市裡買的黑色頭巾折迭成一長條遞給孟天傑道:“孟道友,你還是把你的發髻解開,留一幾縷發梢掩住左臉吧,喏,用這佈條束在額頭。你右臉那道傷疤已經徹底好瞭,用發梢遮面就不會引人註目瞭。”
“哦?好主意,說實話我也不想讓別人老是驚懼地看著我這張傷疤臉。”孟天傑接過佈條依言留瞭幾縷長發遮住左臉,再用佈條束住額頭。
孟天傑這麼用長發遮住左臉僅露出右臉來壽兒也是看得一愣,因為他整個人像是變瞭個人似的,濃眉大眼,眸子炯炯有神,再加上身材高大,這麼看上去還真是有些英武不凡呢。
“怪不得小邪女暗暗喜歡他哥呢,還別說這傢夥臉上傷疤好瞭後還真是個相貌堂堂的漢子呢。”望著孟天傑的新形象壽兒暗自感嘆。
孟天傑見壽兒老是盯著自己的臉看,便用手摸摸右臉那道剛好不久的傷疤,皺眉疑惑問:“怎麼?我右臉還是能看出傷疤印記來嗎?可我摸上去怎麼完全感覺不出來瞭啊?”
“不不,很好,你這麼一裝束像變瞭個人似的,我一時有些不適應。走,咱們還是趕緊趕路,去查探路線吧。”
“嗯,我說柳道友,你對那些戍北郡逃來的逃兵山匪到底瞭解多少?”孟天傑一邊跟著壽兒在田間地頭沿著官道往東疾走,一邊問。
“怎麼?你還真打算去搗毀匪窩啊?咱們這趟是來幫忙劫親的,山匪的閑事咱們還是別插手瞭,不是說修仙者不允許插手俗世之事嗎?”
“不不不,我是覺得既然咱們要裝成山匪,對他們應該有個最起碼的瞭解吧?這樣裝得才像嘛,不然不就露餡瞭嗎?比如他們平時喜歡在哪個路段打劫?有什麼特征?穿著什麼打扮?打不打旗號?山匪頭目叫什麼?等等,咱們應該有所瞭解吧……”
“你說的有道理,其實我對這些山匪也不是很瞭解……要不,咱們還是一邊沿路查看路線,一邊向鄉親們打聽打聽吧。”
“其實咱們也不用沿途費力查看路線瞭,就問清這些山匪們經常打劫的路段就行,再問清楚他們的特征,就直接化妝好去哪裡守著就可以假亂真瞭。”
“也好。”壽兒不得不感嘆帶上孟天傑還是帶對瞭,他畢竟年長自己幾歲想事情更周全些,不像自己頭腦一熱就來瞭,許多細節還沒想好。
正是春耕時節一些農夫正在田間忙碌耕種著,這柳傢堡的田地有一半是他們柳傢的,很多佃戶在租種他們傢的地,壽兒擔心碰到熟人被認出來就道:“走,咱們還是去官道上問問順路的行人吧。”說完他就已經先向著官道疾行過去。
上瞭官道,兩人才發現與他們順路往東行的路人幾乎沒有,相反的大多是相向對面而行,去往益陽城方向的一輛輛拉貨的馬車,作伴的行人。他們這一上得官道來就引得對面行來的趕車的車夫、作伴的路人紛紛好奇地側目看向他們。壽兒不好攔住人傢詢問,便繼續埋頭往前趕,試圖在前路找到順路的行人邊同行,邊詢問山匪傳聞。
修仙者那異於常人的氣度縱是粗佈道袍也掩蓋不住的,更何況壽兒穿的還是娘親給他做的那套緞面儒衫,這一路上引得對面行來的路人紛紛側目,尤其是對面行來的女子們,那眼神兒直在他們兩個身上偷瞄,害的孟天傑狐疑不定地直撫摸自己露出的右臉頰,密語傳音壽兒:“奇怪,這些凡人在看什麼?我這右臉上的傷疤明明好瞭啊?……柳道友,我看咱們還是別走這官道瞭,還是走路邊的山林吧。”
壽兒也早被看得莫名其妙,聽他這麼說,便道:“好,在山林裡還能催動禦風術任意飛馳,等看到順路東行的路人再上官道來詢問吧。”
於是兩人又隱入瞭官道一側的山林,開始飛縱著往東疾馳。又飛馳瞭五六裡終於看到官道上一輛往東行駛的牛車,一位頭發有些花白的小老頭邊哼著小曲邊手持長鞭趕著老牛,拉瞭一車幹柴緩慢前行著,兩人這才從山林裡跳下官道來追瞭上去。
“這位大叔,能否給你些銀兩,順帶搭我們一程?”壽兒拱手一禮問道。
“籲!”那小老頭兒停住牛車,扭過頭來微瞇著眼仔細在兩人面上打量,當看到孟天傑時頓時表情一滯,皺眉問:“這位小哥,敢問你多大歲數瞭?”
“二十六歲瞭。怎麼?”孟天傑早就被一路上行人的這種類似目光看得困惑不解瞭,趁此機會索性問瞭出來。
“咦?你這歲數怎麼沒被官府抓去從軍呢?”小老頭疑惑地問。
他這一問壽兒總算是明白為何這一路上行人看向孟天傑的奇怪目光瞭,再回想起這一路上所見的行人,除瞭女子外男人們多是四五十歲的中老年人,哪裡有一位像孟天傑這種正當年的青壯年輕人?
“什麼?被官府抓去從軍?我乃是……”孟天傑卻被老頭問的有些糊塗瞭,正要解釋卻被壽兒攔住瞭。
壽兒怕孟天傑說出他邪修的實情來嚇到老頭,連忙替他答道:“我們師兄弟都在道觀修行,躲過瞭軍役。”
“哦,原來去道觀修行就可躲過軍役啊?……哎呀,我怎麼早沒碰到你們兩個啊?早些知道我那兩個兒子也不會被官府抓去從軍瞭,我那可憐的兒啊。”小老頭兒捶胸頓足,一臉的可惜。
兩人終於如願搭上瞭牛車順帶詢問起瞭山匪之事,不過這小老頭兒詢問他們有關道觀之事反倒是遠遠多於他們打聽山匪的傳聞。
這小老頭兒雖很是健談,但有關山匪之事卻知之甚少,他隻是聽說這些山匪在安平城附近的雙堰山上占山為王,建瞭個聚義寨,來往安平城的不少鹽商都被他們打劫勒索過,其他的就不是太清楚瞭,這小老頭兒說,要想打聽清楚得往東去七八十裡外的安平城。
這安平城就在此往東不到百裡,正位於久福鎮與柳傢堡之間,此地盛產井鹽因此誕生瞭不少鹽商富賈,壽兒小時候跟著爹爹、姐姐坐馬車去過,哪裡的繁華僅次於益陽城。看來這群戍北郡逃來的逃兵倒是會挑地方,這安平城既不像益陽城有那麼多的官兵駐守,又富庶不輸於益陽城,在安平城附近安巢的確是個不錯的選擇。壽兒不得不佩服這些落草為寇的逃兵的確有些頭腦。
告別瞭趕牛車的小老頭兒,壽兒兩人又隱沒入官道旁的山林裡向著七八十裡外的安平城趕去。
望著兩人離去的背影小老頭兒撫摸著下巴下的胡須喃喃自語:“這兩個年輕人器宇不凡,難道是去道觀修行所致?……嗯,等我那兩個小孫子長大瞭也送他們去哪個叫道神宗的道觀裡去躲避軍役。”
……
午後,壽兒、孟天傑兩人終於看到瞭滿滿盡是鱗次櫛比的高樓商鋪、異常繁華熱鬧的安平城,這是座掩映在蒼茫山脈間的小城,安平城盛產井鹽往西南連接益陽城,往東連接久福鎮,安平城就此連通瞭兩城的商道,自從百年前開采出蘊藏豐富的井鹽以來,來往與此的商賈就絡繹不絕,安平城在整個益陽郡百姓中贏得瞭“鹽城”的稱號,與它相通的這條至關重要的商道也被親切地稱為“鹽道”,這‘鹽道’就是商機無限的‘錢道’。
安平城城門樓下一輛輛從各鄰縣、各個鄉鎮趕來販鹽的眾多馬車進進出出絡繹不絕,十分繁忙。
安平城樹立在官道路口的牌樓下沿路擺開瞭一長溜小攤,有擺攤賣貨的行腳商人、有販賣山珍野味的獵戶,有賣青菜、五谷雜糧的農夫,有販賣幹柴的樵夫,還有挑著貨擔走街竄巷的貨郎。
這一幕幕勾起瞭壽兒小時候的回憶,一切都是那麼熟悉,唯一不同的是:如今在官道對面的荒山上多瞭一大片上百棟的簡陋茅草棚,看來這片安平城對面的荒山也被從戍北郡逃難來的難民們占滿瞭。
安平城路口的牌樓對面隔著寬闊的官道著一位位濃妝艷抹的妖艷嫵媚女子,有的含羞帶怯、有的眉眼含春,有的搔首弄姿、有的笑語盈盈地主動用戍北郡口音嬌聲向過路的男人召喚著:“這位大哥要不要來奴傢茅舍裡坐坐?保管您銷魂……”
壽兒哪裡見過這個陣仗?他忙扭頭問孟天傑:“孟道友,官道邊那排草棚是作甚的?怎麼站著那麼多戍北郡貌美女子?”
孟天傑用怪怪的眼神兒看著他,壞笑道:“柳道友,你到底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啊?坊市裡你們羚壽齋斜對面的‘喜來客棧’裡就有類似的賣身女散修啊。離你們那麼近你不會不知道吧?”
“賣身?你是說她們是妓女?”壽兒驚訝地問,說實在的他長這麼大還真是第一次見這種妓女。
“嗯,不管修仙界還是俗世間攬客的妓女手段都相差不多。隻是修仙界的女散修攬客是為瞭得到靈石修煉,而這俗世間的女子就不知為何瞭。難道是為瞭對咱們來說一文不值的破銀爛銅?”
“你問我,我問誰去啊?我可是第一次見這種妓女。算瞭,咱們就別管她們瞭,還是進城去打聽打聽山匪的消息吧。”壽兒說著就扭身往安平城門方向走去。
“等等!柳道友,你有所不知,你可別小看這些妓女,她們往往跟三教九流打交道,知道的消息不一定比安平城當地人少。”孟天傑卻止住腳步扭頭看向瞭路邊站著的那幾位妖艷女子。
“什麼?孟道友,你……你不會是打算去找妓女打聽山匪消息吧?這恐怕不太靠譜吧?”壽兒扭頭錯愕不已地看向孟天傑。
“你沒發現她們都是戍北郡女子嗎?跟那些從戍北郡逃來的逃兵都是同鄉,定然知道些他們的消息。說不得她們之間還有什麼消息聯系……我可是聽說過許多妓女與劫匪勾結搶劫嫖客的事情……”孟天傑瞇起僅露出的右眼來,眼神裡一閃而逝智慧的光芒。
壽兒撇撇嘴不以為然道:“既然你知道人傢同鄉之間可能會有勾結,人傢怎麼還會告訴你山匪的消息呢?就算告訴你也可能是騙你的。”
孟天傑卻昂起頭來不無得意道:“嘿嘿,你也不看看我是誰?在我胯下的任何女人都會被我調教得連她丈夫都不認,更別說同鄉瞭。”
聽孟天傑如此說壽兒驚得合不攏嘴:“你……孟道友,你不會是打算去嫖妓吧?……你不是看不起凡人女子嗎?更何況還是這種千人騎萬人跨的娼妓?……”
孟天傑老臉一紅,卻梗瞭梗脖子昂首正義凜然道:“我這還不是為瞭幫你打探山匪消息嗎?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這……這不太好吧?這麼做多不好意思啊?”壽兒為難道。
“這什麼這?你身上有沒有俗世間的銀錢?”
“倒是有。”
“那就好,走,咱們作伴過去詢詢價,問問包夜多少銀錢?”
“什麼?還包夜?”
“不瞞你說,我被囚禁瞭這麼久已經好幾個月沒嘗過女人滋味兒瞭,憋瞭這麼久這一炮下去不幹她個昏天黑地過不去這個勁兒……再說瞭,這狡猾的戍北郡娼女沒有一整夜根本調教不老實……”孟天傑沒羞沒躁地說。
壽兒撇撇嘴,對他這邪修本質頗不以為意。
壽兒的表情怎麼可能逃得過孟天傑的眼睛?他立刻不滿道:“怎麼?你不會是心疼你的銀錢吧?……咳咳,柳道友,辦大事可不能計較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啊。”
“你想到哪裡去瞭?我不心疼銀兩。”
“那就好,走,咱們這就過去……”孟天傑一把拽住壽兒胳膊,不由分說地拉著他往那一排妖艷女子站立的茅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