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鏢守則第九十一條:通常來說,在有警察存在的環境裡,當事人的安全會更有保障一些,因為保鏢的工作極少與執法機構發生沖突,因此理論上,如果有警察存在的話,當事人的安全系數可以提高一級。當然,在特殊情況下,也會存在例外。
巴黎西區的警察總署,富有浪漫氣質的年輕警官們,正在跟飛凌的歌迷交換心得,雖然有一部分從中國跟到歐洲來的歌迷其實並不太會說法語,但幸好十幾年來持續的中國文化熱,已經讓一大部分的巴黎警察學會瞭簡單的漢語,有幾位甚至專門選修過漢語言文學,因此溝通方面並不存在太大的障礙。
「你們是為瞭得到飛凌小姐的簽名而發生騷亂的?」
「是啊,本來一開始還想等,後來有人開始往前擠,我也想早點得到簽名,所以就跟著人流向前擠嘛!」一位看起來四十多歲似乎事業有成的華人,代表他身後的一群人說道。
「為什麼你們不耐心等待,排隊拿取飛凌小姐的簽名呢?」問話的警官非常鬱悶,因為他沒有買到飛凌演唱會的票,因此對眼前這一堆到瞭現場的人非常嫉妒,說話也帶瞭一些個人情感:「這麼好的機會你們不把握,居然把飛凌小姐演唱會最後的高潮部分搞砸瞭,我一定要向上面申請,把你們全部暫時拘押,直到飛凌小姐離開巴黎為止。」
「我覺得不太可能!」歌迷群中的一名二十歲不到的華人女孩高聲說道:「同時,我要控告你們警局在處理騷亂時,有刻意的執法舞弊和種族歧視!」
女孩站起來看瞭一眼在警局大會議廳裡,多達七十人的被拘禁歌迷隊伍裡,三分之一是黃種人,三分之一是白種人,三分之一是黑人。
年輕的法國警官非常鬱悶,昨天晚上處理騷亂事件,基本上是他負責的,有過豐富經驗的他當然知道要在數以萬計的歌迷中,暫時拘禁一些比較激動的歌迷有多困難,人少瞭沒有說服力,人多瞭肯定會被上司罵。要是抓的全是法國人,他回傢會有人向他傢的窗戶仍石塊,要是抓的全是外國人,又會嚴重影響法國的旅遊事業,說不定第二天他就會被撤職。
因此昨天他帶隊包圍劇場的時候,他就擬好瞭處理方案,被暫時拘禁的人當中,七成是在法國本地工作的人,三成是專為飛凌的演唱會而來的遊客,人群分佈也是考慮過的,人種平均,是否執有歐洲的護照也非常平均,甚至連受教育水平都相對平衡,在這樣的情況下,有人說他執法舞弊和種族歧視,這位浪漫的法國警官當然非常不爽。
「你是誰?憑什麼這麼說?」警官問道。
女孩排開眾人,站到瞭隊伍的前面,一個典型的東方小姑娘,穿著旗袍,卻紮瞭個馬尾辮,一口流利的法語,似乎是在法國或者在歐洲學習的留學生,淡淡說道:「我昨天在劇場裡拍過一些全息的照片,根據照片上的統計,昨天晚上劇場裡的歌迷,有百分之六十是白人,但現在警察局裡被時拘禁的人當中,卻隻有三成是白人,這是明顯的執法舞弊和種族歧視,我剛才已經與四十六名被拘禁的歌友商量過瞭,他們將追究責任的權利完全授給瞭我,相關的起訴文案已經準備好瞭!」
於是年輕的法國警官傻眼瞭。
「其實不用這樣的!」一個所有人都熟悉的聲音從門口響起:「因為我要保釋大傢!」
眾人轉頭時,發現心目中的偶像,為瞭提前要到簽名居然發生騷亂的主要原因,當紅的偶像歌星飛凌小姐,正一席長裙,微笑著站在門口,於是原本擁擠吵鬧的空間忽然安靜下來,包括維持秩序的警官在內,會議廳裡八十多人鴉雀無聲。?
安泉跟在飛凌和方綺身後,剛才在酒店臥房裡的意外事件,並沒有影響到安泉的專業能力,雖然確實有些意外和曖昧,但對於這幾天連續與方綺和飛凌親密接觸的安泉來說,隻不過是被看瞭回去,並沒有什麼大不瞭的。
飛凌以一個簡單的詞——『保釋』,讓準備聯合起來起訴警局的歌迷想法破裂瞭,不過歌迷們對此意見並不大,因為三分鐘後,幾乎所有的歌迷都將註意力轉到瞭另外的一件事上。
「飛……飛凌小姐……」剛才還在責問歌迷的那位警官,居然用結結巴巴的中文說道:「請問,能夠幫我簽個名嗎?」
於是在場的歌迷,不論是之前拿到瞭簽名還是沒拿到的,都開始尋找一直帶在身上的簽名本,或者直接從別人那裡分瞭一些用於簽名的紙張,七八十人同時向門口擠來,大有昨天晚上歌迷騷亂的架勢,而且這一次,連房間裡維持秩序的警察,也在上司的帶領下,加入瞭搶要簽名的行列當中。?
安泉腳尖用力,一個輕盈的虎躍,從飛凌和方綺的中間穿瞭過去,兩手一攔,做瞭個阻擋的姿勢,難得主動地說道:「你們想再騷動一次嗎?都站好!」
被部隊刻意培養出來的威嚴和殺氣,被安泉以凜然的氣勢散發瞭出來,房間裡正準備擠過來要簽名的警官和歌迷,瞬間被這種氣勢壓倒,腳步頓時停瞭下來,剛才說話的那個年輕女孩臉上的神情變成瞭好奇,而一直呆在角落裡的九哥,腰猛地挺直瞭起來,渾身的神經和肌肉都緊繃瞭起來,看著安泉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
不管個別人的反應如何,整個會議廳裡的人還是被安泉的做法和氣勢所威懾,沖在最前面的警官瞬間找回瞭自己的職責,開始讓同樣手裡拿著簽名本的同僚們維持秩序,於是會議廳裡的氣氛開始恢復到之前的狀態。
這個時候,飛凌和方綺才有機會繼續說話。
方綺站瞭出來,說道:「感謝大傢昨天晚上對飛凌的支持,雖然昨天晚上發生瞭許多的事情,不過造成騷動的主要原因,是我們工作人員對現場人數估計的不充分,以及沒有及時跟大傢解釋所造成的,因為這樣的一些事情,導致各位在場的歌迷朋友被警局暫時拘禁,我代表飛凌和公司所有的工作人員,向大傢道歉!」
被誠懇的語氣和態度所打動的歌迷們,當然沒話可說,於是方綺繼續道:「因此今天飛凌小姐親自到警局來保釋大傢,並且會給在場的所有歌迷朋友一件有親手簽名的紀念T恤衫和下一場在法蘭克福的演唱會門票,希望大傢不要因為昨天晚上的意外而影響到自己的工作和生活。」
方綺身後的兩名滬東影視的工作人員,已經將帶來的紀念品拿瞭進來,於是在場被拘禁的歌迷們都開始為這意外的收獲而開心不已,隻有站在角落裡的九哥例外,他的眼神已經在安泉回到飛凌身後兩米處時,開始變得警惕和冷靜,同時因為怕自己註視的目光被安泉發現,隻用眼角的餘光看著安泉,臉上的神情變得凝重起來。
「請問……」剛才過於激動的警官非常不好意思地來到方綺身邊,小聲地問道:「請問飛凌小姐有沒有給我們準備紀念品?如果沒有的話……」有著浪漫情緒的法國警官非常不好意思在上班的時間做私人的事情,考慮瞭一下,還是問道:「如果沒有的話,能不能幫我們簽個名?」
於是所有會議廳裡的人,包括安泉在內,都無語瞭。
從上海飛往巴黎的航班,夏依依帶著浩浩蕩蕩足有二十人的文娛傳媒工作隊伍,已經從空中進入瞭法國的領土,飛機上的電視正在報道飛凌小姐法國當地時間十分鐘前影響巨大,甚至可以說有些轟動的行為——親自到警局保釋昨晚騷亂過程中被拘禁的歌迷。
「看不出來這個飛凌小姑娘不怎麼說話,手段卻很不錯,這一招雖然說是邵姐想出來的,但執行起來也很要些難度,能夠在我們沒來之前把火點起來,但又不接受任何一傢當地媒體的采訪,給我們的到來留一個兩個多小時的空隙,看樣子不管是飛凌,還是她身邊的經紀人,都不是個簡單的人物啊!」夏依依對著坐在她身邊,全權負責文娛傳媒對外新聞工作的齊經理說道。
「確實很不簡單!」齊田齊經理是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男子,仔細看瞭看即時新聞中明顯是從警局監視錄像中剪輯下來的畫面,說道:「我覺得更不簡單的人,是她身邊那個男的,你看他雙手一張的這個氣勢,可以直接把那幾十個人擋住。」
「哦?有這回事?」夏依依奇怪地再次把新聞中的畫面剪輯提取瞭出來,說道:「我們沒有接到報告說飛凌身邊有男人啊,她應當隻有一個經紀人……啊,不會吧!」
「怎麼瞭?」齊經理驚訝地看著夏依依激動的神情,問道:「莫非夏助理認識這個人?」
夏依依完全沒有聽到齊田的話,伸手拿出電話按下瞭邵英齊的號碼,考慮瞭一下又在電話沒有接通之前掛斷,似乎正在考慮這麼做是否有必要。
「夏助理……」齊田雖然已經結婚,但對夏依依大膽開放的風格早有耳聞,這次一起出公差到巴黎,當然想要把握住機會與美女來個一夕情緣,因此很不客氣地握住夏依依的手,有些曖昧地問道:「夏助理是不是……」
「啪……」夏依依極不客氣地對齊田的吃豆腐行為予以瞭還擊,一巴掌打在瞭齊田的臉上,說道:「請齊經理自重,我並不希望齊經理剛下飛機就要坐上返程的客機。」
「呃……」齊田捂著臉,尷尬地向坐位的另一邊靠去,然後開始奇怪,畢竟夏依依在文娛傳媒以及整個傳媒業的大膽主動,是許多人都知道和體會過的,大學時的外號『色女』更是全公司的人都知道。雖然說夏依依在選擇一夜情緣的人選時,也有一個很嚴格的標準,但自認風流的齊田並不認為自己沒有這個資格,反而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因為害怕公司閑言閑語,而沒有吃夏依依這塊嘴邊的肥肉,因此他對自己現在所受的這種待遇,非常的不解。
夏依依倒沒有去在意齊田怎麼想的,因為跟什麼樣的男人在一起,一直以來夏依依都是主動的,看準瞭目標就上,這才是她的風格,忽然間來瞭個想占便宜的,又正巧是夏依依發現那個飛凌身邊的男人很可能是安泉,還在回憶那天晚上的激情的時候,當然隨手就是一個耳光。
雖然夏依依不在意,齊經理想要低調,但安靜的機艙裡忽然響起的聲音還是讓很多同機的文娛傳媒員工把註意力放在瞭夏依依和齊田的身上,雖然都沒有大聲說話,但交頭接耳還是很正常的,不過夏依依都沒去聽這些東西,而是將所有的心神,放到瞭安泉的身上,一直以來,她都想與安泉再續前緣。
「安泉,這回你跑不瞭瞭!」夏依依在心裡開心地說道:「邵姐,你好大方,居然把安泉直接送給我,元旦一定會請你們吃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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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不比昨天晚上輕松多少的飛凌,坐在酒店臥房的沙發上,慢慢揉著自己的手腕,短短半個小時,連續簽瞭不下三百個名字,讓飛凌的手腕酸痛手指發麻,最關鍵的當然是沒有準備,與昨天晚上有準備的情況,當然完全不同。
誰也沒有想到,那位警官先生大膽的做法,會帶來連鎖反應,連一向不太聽飛凌歌曲的人,也為難得的機會,找來瞭簽字的紙和筆,於是警察局裡幾乎所有的職員,包括局長在內,都找理由來會議廳『轉轉』,加上歌迷的熱烈要求,有些一個人卻要飛凌簽三個名的。於是當飛凌辦好保釋手續離開警察局時,手腕已經有些微微紅腫瞭。
一旁的方綺正在跟剛下飛機的夏依依通電話,之前雖然沒有正面打過招呼,但畢竟見過幾回,至少算不得是陌生人瞭,說話當然也就隨便瞭一些。
「夏助理,我和飛凌剛剛從警察局回到酒店,已經跟酒店工作人員打好招呼瞭,你們過來後,就借用一間辦公室,進行單獨的采訪,並且準備新聞會的相關事宜。」
「好的,等我們租好車子,拿好設備,馬上就會過來!不過……」夏依依兩句話就把公事交待完瞭,然後當然是說私事:「不過,方姐,我現在這邊遇到瞭一些麻煩,跟我同來的人裡面有個色狼,總想占我便宜,所以我不想跟公司的人住在一起,但現在要另外訂酒店又很麻煩,巴黎又這麼大……」
方綺當然是聞弦歌而知雅意,稍微考慮瞭一下就主動說道:「我們現在的套間正好還有一個房間空著,夏助理要是願意的話,在巴黎的這幾天,就跟我們住在一起吧,處理起事情來也方便一些,不過因為一些特別的原因,我怕夏助理會不太習慣!」
「啊,真的嗎?那太謝謝方姐瞭!」夏依依為自己的計策輕松成功而開心不已,話題一轉問道:「今天看到新聞報道,似乎方姐和飛凌小姐的身邊還有一個男人在?不知是怎麼一回事啊?」
方綺當然對這樣的一個問題,覺得非常奇怪,不過考慮瞭一下,還是說道:「這就是我怕夏助理不願意過來與我們同住的原因,確實是有個男的,不過夏助理不要誤會,那隻是個專職的保鏢罷瞭。」
「哦?」夏依依裝出非常驚訝的語氣,說道:「保鏢啊?那應當不要緊吧,具體的我過來再說啦!」夏依依匆忙地把電話掛瞭,因為再多說幾句的話,她怕自己會開心地笑出聲來,因為終於可以確認那個人就是安泉瞭,專業的保鏢加上那種感覺,以及熟悉的面容,會出錯才是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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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文娛傳媒二十五樓。
邵英齊又坐在沙發上喝咖啡,手裡拿著電話正在奇怪,忽然收到一個沒有接通的電話,沒有號碼隻知道是通過衛星從巴黎打來的。
「晚照,你說誰會在巴黎給我打電話?」邵英齊對電話服務商很不滿意,雖然說沒有接通,但沒道理不給傳遞對方的電話號碼吧,於是邵英齊隻好習慣性地問水晚照。
「肯定是依依學姐啦,她剛剛到巴黎,算時間的話!」水晚照正在想安泉和安泉帶給她的快樂,隨口答道。
「也對,可能是依依按錯瞭,我就說我在法國應當沒什麼朋友的嘛。」邵英齊釋然,並沒有想到巴黎現在居然有許多她的朋友在,包括安泉這個她最好的『朋友』。
既然都開始聊天瞭,當然就索性聊到底,於是邵英齊續道:「晚照,你說安什麼時候會回傢?」
水晚照把頭轉過來,看瞭邵英齊一眼,站起來坐到邵英齊身邊,嘆瞭一口氣後,說道:「姐,你也想他瞭?」看著邵英齊點頭,水晚照接著說道:「我也是,我也很想他瞭,我很想他明天就回來,不過估計沒這麼快,希望月底他能回傢,這樣元旦的時候,我們就可以一起逛街瞭,不然我會變得一點心情都沒有。」
「元旦?」邵英齊苦笑瞭一下,說道:「安隻要過年前能夠回傢,我就很滿足瞭,他走的時候也說瞭,一般任務都要一個半月到兩個月,唉……忽然覺得沒有他在身邊,很寂寞,不知道以前我是怎麼過來的,自從非凡出瞭意外之後,我單獨生活瞭五年,並沒有寂寞的感覺,可現在他離開我剛剛幾天,我就覺得寂寞瞭!」
水晚照聽著邵英齊發表感嘆,笑瞭笑,調皮地問道:「姐,你覺得你以前的非凡更好,還是安更好?」
邵英齊對這樣的問題當然完全沒有準備,考慮瞭一下,才說道:「非凡從讀書開始就照顧我,當然是非凡更好,雖然他去世瞭五年,但我現在還會想起他,包括跟安在一起的時候,我總覺得安身上有非凡的影子。」
「那……」完全沒想會得到這樣一個答案的水晚照,忽然不知道要說什麼瞭,沉吟瞭一會,才續道:「那姐是不是把安當成瞭替代品呢?」
尖銳的問題,讓邵英齊措手不及,看瞭看水晚照天真的神情,邵英齊苦笑瞭起來,換瞭別人問這樣的問題,邵英齊可能還會認為對方有什麼目的,但問題從對人情世故有些天真的水晚照口中問出來,邵英齊能想的辦法並不多,又苦笑瞭一會,邵英齊才回答道:「晚照,其實我也希望自己能夠把安當成替代品,哪怕把他當成性伴侶都可以讓我更輕松一些,但我卻知道自己不是,我是真的很愛安,很愛很愛,但卻並沒有理由,似乎隻是單純的那種愛情,有時候我覺得自己是不是中瞭安的魔法,讓我舍不得離開她。」
邵英齊的話,讓水晚照笑瞭起來,並沒有考慮得這麼深刻的水晚照,隻聽得懂邵英齊後面幾句話的意思,於是開心地接話道:「姐,你當然是中瞭安的魔法,因為……因為我也中瞭他的魔法,我也不願意離開他,我也每時每刻都想著他……」
寬敞寧靜的辦公室裡,兩個年紀相差十歲的女人,在訴說著自己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