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群山的掩映中,一座宏偉的東方古典院落屹立在山谷之中,青磚綠瓦,頗有漢唐之風。天色剛剛微明(時間在安泉到達康夫傢之前),一行九人,全身黑衣勁裝,除瞭眼睛以外,全身都包裹在黑佈之中。
此一行九人足下生風,快步疾行穿梭在林蔭之間,其中五人的肩上分別扛著一人。這被扛在肩膀上的五個人,正是被日本忍者殺死的那四名美國特工,以及被安泉殺掉的那一名忍者。
九人騰挪閃躍,逼開樹枝矮灌,朝古典院落而來。這古典院落除瞭院墻周圍有青石鋪砌的丈餘寬的道路之外,並無通往外界的通路。要想進入這裡,隻得踏著落葉,穿過茂密的森林。
九人中的五人,雖然身負屍首,但是腳下一點不慢,和其他四人同時到得院墻之外。三丈朱墻,聳立眼前,一扇厚重的大門鑲嵌在朱墻之中。門額之上,橫亙著一塊烏木匾額,其上寫著“隱忍”二字。匾額之下白玉為階,三丈寬的臺階兩旁,分別矗立著兩尊巨大的玄武石雕。這兩尊石雕高約一丈,寬大的方石基臺上,兩隻玄武昂首而立,腳踏浮雲,其狀甚是威武。
九人之中的一人,踏上臺階,行至門下,伸出手來,把住門上的虎口銅環,輕扣三聲。隻聽得“嘎嘰”聲響,沉重無比的大門緩緩開啟。
待得大門打開,一行九人急奔入內,大門重又關上。初進大門,眼前便是一個兩百丈見方的廣場。廣場之上,遍鋪青石,平整光潔,無一葉一塵。待九人行過廣場,廣場上便空空蕩蕩再無一人。一陣秋風吹來,甚是淒冷。
身負屍首的五人行過廣場,穿過隔墻門廊,往東而去,其餘四人往西而行。這五人穿過數道門廊,來到一個入口處,閃身而入,拾階而下,進入地下室。剛一進入,便覺這裡頗為陰冷,如沐冰霜,但卻又比冰霜更加刺骨,還有腐臭撲鼻,讓人幾欲嘔吐。不過這五人倒是沒有什麼反應,逕直而入。
地下室很寬敞,有隔墻為幕,一眼望不到盡頭,室壁全由青石砌成,頗為堅固。五人拐彎抹角,行至一室,掀開門簾,閃瞭進去。這間屋子長寬相同,面積百十坪米,室內四壁擺有鐵架,其上擺放著透明的玻璃罐,罐中註滿淡黃色的藥液,藥液之中浸泡著心臟、大腦、腿腳、肝腸等各種人體器官。其中有幾罐放置的居然是生殖器官,男女皆有,還有幾個罐中浸泡著單一的乳房,被藥水泡得慘白無比,讓人毛骨悚然。若不是電燈的光輝還算明亮,一定會讓人覺得如臨地獄。
此室北面的手術臺上躺著一個全裸女子,仰面朝天,呈大字型,手腳、脖子,全部被皮帶牢牢地固定起來。女子雖然不停地掙紮,但是卻毫無作用。天花板上巨大的圓形無影燈,照在女子身上,每一根寒毛都看得清清楚楚。一個身著白大褂的日本男人,下身赤裸,正騎在女子身上,來回抽插著,見有人進來回過頭看瞭一眼,然後轉過頭繼續運動。
女子淚如泉湧,兩隻眼睛已經哭得紅腫,嗓子也叫得嘶啞瞭。那白大褂卻極是興奮,一雙肥大的手在女子白皙的乳房上狠狠地揉捏著。
五人扛著屍體,來到白大褂面前,十分恭敬的一個頷首,然後其中一人道:“山本先生,這幾個人怎麼處理?”
白大褂山本頭也不回,命令道:“美國人扔進溶池,自己人留在這裡,進行屍檢。”
五人得到命令,其中一人把肩上的屍體放到一張手術臺上,那是被安泉殺死的那名日本忍者。其他四人走到室中央的一個用有機玻璃隔的大約二十坪米的房間當中,裡面有個面積五坪米的溶池,池子裡滿是渾濁的液體,發出陣陣惡臭,濃濃的酸味更是嗆人。
四人將美國特工的屍體從肩膀上卸下來,放到池邊,用腳一踢,屍體便順著池邊的斜坡滾進發出惡臭的液體中。屍體沉入池中,池中的液體蕩起一陣波浪,然後咕嚕咕嚕地冒起瞭氣泡。這池中的液體是混合的強酸,四具屍體不到半個小時,就連骨頭都不見瞭。
日本表面上跟著美國屁股跑,但實際上對美國卻是恨之入骨,隻是礙於美國人的勢力,一直隱忍不發,屈居其下。這次情況特殊,日本害怕海蒂.希弗手中的芯片裡還有其他信息,因此絕對不能讓美國人得到,再加上日本一向仇視美國人,所以這次索性就將那批美國的特工全部殺掉,然後將現場清理得幹幹凈凈,現在又讓美國特工屍骨無存,也不怕美國人抓到把柄。
白大褂山本龍一,是忍者道場醫療部的首席醫官,雖然身材肥胖但卻是十分厲害的忍者。作為一名醫官,他在外科手術上的成就絕對位列世界頂尖水平,但是他的研究方向並不是如何救人,而是如何讓忍者更加快速地結束人的生命。
院落西邊的一間房間裡,四名忍者雙膝跪在白色的榻榻米上,低頭不語,看樣子是在等待責罰。
一位清瘦的老者身著和服,走入室中,在一張長案前坐瞭下來。身後的墻壁上掛著幾幅字畫,居中一幅,乃是筆法蒼勁的忍字。
四名忍者見老者進來,齊齊拉開衣服,露出胸腹,拔出太刀,用身旁的白色毛巾擦過刀身,然後齊聲道:“屬下辦事不力,甘願一死。”說著就要舉刀切腹。
“且慢。”
老者一揮手道,“這次的對手不是你們能應付的,連青田都死在那人手裡,他沒傷你們性命,已經算是幸運瞭,你們現在自殺,一點意義都沒有。”
四人立時停刀,刀尖距離腹部不到半寸。見此狀況,四人心知已免除一死,但是他們根本高興不起來。日本忍者雖然兇殘無道,但是血性極高,隻要任務失敗,便要切腹自殺。
“可是……我們的任務失敗瞭,實在沒臉再活下去瞭,還請場主賜我們一死。”四個忍者齊聲道。
“好瞭,你們都退下,記住!沒有我的允許,不得自殺。”
老者命令道。待這四人退下之後,老者擊掌三聲,兩個全身白色的忍者從側門閃到堂中,單膝跪地,目視老者,等待著命令。這兩名白衣忍者,身行嬌小,胸部高高隆起,應當是女人。
“你們馬上出發,務必將海蒂.希弗誅殺,並且設法找到芯片。記住,在海蒂.希弗身邊有一名中國保鏢,青田就死在他的手中。雖然青田隻是中忍,但是屍檢結果表明,那名保鏢的實力不容小覷。”
老者頓瞭頓,然後繼續道:“青田雖然沒有傷得對手,但他應該已經在對方身上下瞭追蹤粉,估計你們能夠很容易就找到他們,好瞭!行動吧!”
下命令的清瘦老者,須發皆白,雖然看上去十分孱弱,但是一雙眼睛卻精光暴射,而且說起話來中氣十足,想來身手定然不弱。其實,他便是這忍者道場的場主I—神乃九光。
糸※※在康夫傢吃過晚餐,一輪明月已經高懸天際。安泉起身向康夫告辭,說自己回仙臺有事要辦。康夫也沒有挽留,隻是堅持要開車送他們到仙臺。
現在安泉和海蒂.希弗已經在仙臺尋得一傢小旅館,住瞭下來。這傢小旅館是經過安泉精心挑選的,不但地形復雜,而且離地鐵以及公車站點不遠,要是被發現行蹤,想要脫身也容易一些。
剛進得旅館的房間,安泉就先將窗簾放瞭下來,並且將地鋪移到墻邊,還吩咐海蒂.希弗不要太靠近門窗。不過安泉沒有佈置任何的安全設備,這次的對手是專業的特工,使用電子安全設備隻會暴露行蹤,增加危險。
安泉觀察瞭一下旅館周圍的情況,沒有發現任何異樣,回頭對海蒂.希弗道:“時間不早瞭,你趕緊休息吧!”
海蒂.希弗有些難以置信地望著安泉。
安泉會錯瞭意,沒等海蒂.希弗開口,立刻正色道:“海蒂.希弗小姐,我將對你進行二十四小時貼身保護,希望你能信任我,我絕對不會做出任何越軌的行為。”
聽他這樣說,海蒂.希弗好笑地搖瞭搖頭。
安泉又趕緊從口袋裡掏出瞭任務委托書,以及能證明自己身份的證件,遞給海蒂.希弗:“這些東西可以證明我的身份。”
原來以前接受任務,當事人都是知情者,但是這次任務特殊,海蒂.希弗並不知道報社和德國政府已經委托瞭保鏢來保護自己,所以安泉以為她懷疑自己的身份。
其實德國政府的委托隻是做做樣子,因為他們已經得到美國政府對日本的允諾真相以及相應的好處,加上為瞭遏制中國,已經甘願默許日本擁有五個當量為十萬噸TNT的核彈頭。而發出這份委托,隻是為瞭讓海蒂.希弗體面地走向死亡,也算對得起“國傢良心”至於他們的特工依然在搜尋海蒂.希弗,隻是希望自己手上能夠利用的籌碼多一點,從而獲得更大的利益。
海蒂.希弗接過安泉手中的文件看瞭看,她確實懷疑過安泉的身份,但是卻一直對安泉有一種莫名其妙的信任感。現在看瞭一下證明文件,確定瞭安泉的身份,就再也沒有什麼顧慮瞭。
海蒂.希弗將文件交回安泉手裡,然後微笑著道:“你叫我怎麼睡得著?”
安泉一時又會錯瞭意,不禁心跳有些加速,但是兩秒鐘之後,他便明白是自己想歪瞭。海蒂.希弗是因為白天睡瞭一天,所以現在才睡不著的。“既然睡不著,那就看會電視吧!”
安泉說著就要拿遙控器。“不要開電視!”
海蒂.希弗從地鋪上站瞭起來,阻止安泉道,“打開電視就不容易察覺外面的情況瞭。”
安泉頓時一怔,張瞭張嘴,卻沒有說話,安靜地坐在一邊。其實以他現在的聽力,就算是有火車轟鳴聲,他也能聽到其他細小的聲響,所以看不看電視對他都沒有什麼影響,但是這些東西畢竟不好向海蒂.希弗解釋。
一時之間,氣氛頗為尷尬,兩人對視無語。說也奇怪,人類的眉目最是傳情,兩人四目相對,都覺心跳加快,隨即趕緊看向別處,齊齊避開對方目光。
夜幕中,兩條黑影閃上田中康夫傢的屋頂。原來是那兩名女忍者,根據追蹤粉的氣味尋到瞭康夫傢。日本忍者用的追蹤粉和中國的千裡香十分相似,隻要將它撒到人身上,就會持久釋放出一種特殊的氣味。當然這種氣味人是聞不到的,隻能借助訓練過的忍犬進行追蹤。這一路上,兩名女忍者便是跟著忍犬追蹤到此。
由於忍者善於奔跑,也為瞭隱藏行蹤,所以忍者在任務過程中,一般是不會使用汽車的。在熟悉地形的情況下,忍者在樹林溝壑間奔馳,可以比汽車更快到達目的地。
房頂之上,兩人行至屋簷,其中一人抓住另一人的雙腳,另一個人翻身一躍,腳上頭下,倒懸窗前。這人從身上拿出一柄玻璃刀,在玻璃窗上一靠,一轉,一塊直徑三厘米的玻璃塊便被她握在手中,而玻璃窗上卻多瞭一個直徑為三厘米的圓孔。一連串的動作十分嫻熟,根本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玻璃窗雖然已經破瞭,但是仍然有一層和紙阻擋視線,於是接下來就看到瞭古裝武俠劇裡的一幕:黑影一根手指輕輕捅破瞭窗戶紙,透過小孔往室內看。客廳裡的一傢三口正在觀看電視節目,而她們想要找的人並不在其中。她們已經瞭解過瞭這棟房子的情況,除瞭客廳,其他房間根本就沒有人,既然在這裡沒有見到想找的人,那就表示他們已經不在此處。
雖然如此,倒掛的黑影並沒有罷手,隻見她從懷中掏出一隻香煙,點火吸瞭一口,然後用一根吸管將煙霧吹進瞭房間。那根香煙當然不是普通的香煙,它是一支強力迷魂煙,其中包含瞭數十種草藥,由這些草藥燃燒釋放出的煙霧,有強力的制幻作用。吸入此煙霧者,不管別人問什麼,都會老老實實回答,或者叫他做什麼,他都會照做。而受害者清醒過後,卻什麼都不記得。
過瞭一會,兩個黑衣人跳下房簷,挑開窗戶,翻身而入。其中一個走到康夫面前,把一張海蒂.希弗照片遞到他眼前,然後問道:“這個人到哪裡去瞭?”
康夫目光呆滯,面無表情,看瞭看海蒂.希弗的照片,然後回答道:“我已經把她送到仙臺去瞭。”
“那麼她在仙臺哪裡?”
另一個女忍者問道。雖然蒙著臉,但是卻聽得出她甜美的少女嗓音。
“不知道,汽車剛剛進仙臺市區,她就下車瞭。”
康夫木然道。兩女知道,中瞭迷魂香的人是絕對不會說謊的,所以即使再追問下去,也不會有任何的結果,不過其中一個女忍者咯咯一笑,然後問道:“你今晚打不打算做愛?”
康夫雖然處於迷糊狀態,但是一聽說做愛,眼睛裡居然放射出一絲光芒,興奮道:“當然要。”
“傻丫頭!為什麼問這個,你要是把他弄醒瞭怎麼辦?”
另一個女忍者在問話的女忍者頭頂上施瞭兩記爆栗。
要知道,迷魂煙雖然功效神奇,但若是給予中煙者強烈的刺激,中煙者就有可能擺脫迷魂煙的作用,清醒過來。幸得日本忍者迷魂煙的藥方奇特,藥力強勁,要是一般黑市上買來的劣質迷魂煙,像剛剛那樣刺激康夫,他早就清醒過來瞭,這也是使用迷魂煙的犯罪並不普遍的原因。
“你們都睡吧!”
敲同伴爆栗的女忍者對康夫一傢道。聽到命令,康夫一傢當即就閉上眼睛,立刻進入睡眠狀態。兩名女忍者躍窗而出,關好窗戶,飄落地面,打瞭一聲口哨,一隻白色忍犬從暗處奔瞭出來。女忍者又吹瞭兩記口哨,聲音高低起伏,忍犬聽到哨聲,立刻開始沿著鄉道飛奔。而兩名女忍者則藉著鄉道旁的樹木掩映,跟在白色忍犬後面急奔。
一片低矮的建築群密密麻麻地分佈著,這裡是仙臺市區邊緣地帶,因此高層建築並不多見。月光的照耀下,兩條黑色的人影在低矮的房屋頂上飛奔,遇到兩幢房屋間的間隙地帶,便躍起跨過,眼睛不時地看向街道上的一隻白色的忍犬。
兩人雖是在建築物的頂端遊移,卻如履平地一般輕松。不多時,兩人的身影便在一幢院落式建築頂上停瞭下來。這幢建築,青瓦為頂,木柱為基,是典型的日式建築,而且隻有一層高低,佈局和中國的四合院極為相似。
兩名女忍者駐足的屋簷下,那隻白色忍泉蹲伏當地,不再奔跑。因為擔心聽不到外面的動靜,所以安泉和海蒂.希弗兩人沒有聊天,也沒有看電視,隻是在屋裡靜靜地坐著。過瞭沒一會,實在無聊的海蒂.希弗便打起瞭呵欠,和安泉打瞭聲招呼便和衣躺下休息瞭。雖然白天睡瞭一天,但是在這樣安靜的環境下,又有安泉的保護,海蒂.希弗心裡覺得很安穩,躺下不久便進入瞭夢鄉。
而安泉卻開始打坐,運起心法來。不過這次並不是修煉內功,而是要借助心法,來提高自己的五感六識,以觀察周圍的情況。現在他雙目微閉,聽覺靈敏無比,凡是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的耳朵。
一陣夜風吹過之後,安泉突然聽得窗外有細微的腳步聲,立時閃身來到窗邊,隱身墻後,伸出手指,將窗簾挑開一個小縫,瞇眼朝外看去。月光之下,一隻雪白的狗兒立於窗外,正張嘴吐著舌頭,看那模樣,有幾分狼犬樣兒,但是毛卻比狼犬要長,尾巴比狼犬要粗,看上去更像是狼。
安泉直覺這白狗有些怪異,剛要細看,那白狗便起身跑開,沒入瞭一條小巷。安泉雖然覺得這狗有些蹊蹺,但是他卻找不到哪裡不對,因為他除瞭聽到狗的腳步聲以外,就再也聽不到其他聲響瞭。現在那隻白狗已經離開瞭,便也沒有其他可疑之處瞭。
房頂上的兩個女忍者待白色忍犬走開之後,觀察瞭一下周圍的環境,然後便開始行動瞭。兩人如在康夫傢一樣,倒懸窗口,割破玻璃,然後挑開窗簾朝房內吹入迷煙。
白煙入室,兩名女忍者在外面停頓瞭一會,然後取出工具,挑開窗戶,一個翻身進入屋內。剛剛站穩,便覺有兩道銀光帶著勁風,射向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