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靈此次潛逃回國後,這還是第一次在公衆場合亮相,元劭親自出面爲她擺宴接風,擺明瞭是要在百官面前擡高她的地位。雖然之前立後的提議暫時擱置,但元劭的決心並沒有動搖。所以照理來說,爲自己打算,毓靈也應該好好準備,爭取在衆人面前重新豎立一個良好的形象。
然而就在筵席開始前不久,毓靈還懶洋洋的歪在貴妃榻上,釵橫鬢亂,神情懨懨,絲毫沒有興奮之色。
原來今日一早,石雋逸來找過她瞭。毓靈當日在皇陵進香巧遇元劭後隨他回宮,同時托人轉告瞭石雋逸,不過之後一連數日石雋逸卻沒有再出現,毓靈正感詫異,突然傳報石雋逸入宮求見,毓靈一聽自然欣然傳召,卻沒料到石雋逸是前來辭行的。
石雋逸神色凝重,悶聲道:“靈兒,我前日收到飛鴿傳書,說我師門突然遭人圍攻,門下弟子死傷無數,連師父也不幸受人暗算負瞭傷。”
“啊?竟有這等事?可知是何人所爲?”毓靈忙問道。雖然石雋逸甚少提及師門,但毓靈曾聽他偶爾說起,知道石雋逸的師門十分神秘低調,師父更是方外高人,武功頂尖,門下弟子雖然不多,但個個身負絕技,向來不輕易與人結仇。這次卻突然遭人圍攻,聽起來有些蹊蹺。
石雋逸沮喪的搖瞭搖頭,“這事情最蹊蹺的地方就是對方都是黑巾蒙面,武功路數頗爲詭異,出手狠毒,似乎不是中原武林中人。”
“那會不會跟逍遙谷有關?”毓靈想起石雋逸跟殷洛秋似乎有些舊怨,而石雋逸又從逍遙谷救走瞭自己,舊怨加新仇,殷洛秋肯定記恨他的。
“應該不是,二者的武功明顯不是一個路數,何況逍遙谷的弟子一向不踏足中原,而且事發之時,殷洛秋還留在健康呢。”
毓靈畢竟對武林中事瞭解不多,想不出兇手會是何人,對著愁眉不展滿臉焦慮的石雋逸,也隻能好言勸慰:“你不必太憂慮瞭,尊師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會有事的。”
石雋逸自幼是孤兒,由師尊一手撫養長大,情同父子,雖然成年後他離開師門浪跡江湖,但對師父依然充滿孺慕之情,一聽說師父受傷,急得六神無主,恨不得插翅飛回去。
“靈兒,師父對我恩同再造,師門有難,我無論如何也要趕回去的,所以,我今日是來跟你辭行的。”
“雋逸哥哥……我……”毓靈一聽他要走,心下萬般不舍,小臉一下子垮瞭下去。雖然石雋逸與她相識不是最久,但卻多次救她於水火之中,在最困難的時候不離不棄的陪伴在她身邊,照顧她保護她,在毓靈心中,石雋逸無疑是她最依賴的人。可是石雋逸這次是要馳援師門,她又如何能自私的阻攔呢?一方面是不舍,一方面又是擔心,這些前去尋仇的神秘人也不知是何方神聖,不知他此去是否會有危險。
“你不用擔心啦,哥哥我英雄蓋世,神通廣大,保證一出馬就讓那些賊子聞風喪膽,落荒而逃!”石雋逸不想讓她擔心,故意說著風趣的話逗她。
毓靈眼眶有些微紅,卻被他自大的樣子逗得噗嗤一笑,她將嬌軀偎依進石雋逸的懷中,水汪汪的眸子深情的望著他,柔聲道:“雋逸哥哥,此去一定要保重,靈兒等你回來……”
美人深情款款,軟語綿綿,足以化百煉鋼爲繞指柔,石雋逸縱是英雄豪氣,此刻也不免兒女情長,不禁捧著她的俏臉,憐惜的吻著她的柔唇:“乖,不要哭……你自己也要保重,沒有我在身邊保護你,一切都要小心。你放心,我忙完那邊的事情就會立刻趕回來的。”
毓靈戀戀不舍的目送石雋逸悄然離去,臉色蒼白,胸口隱隱發悶,拿起帕子偷偷抹著眼淚。經歷瞭這麼一出,她心情自然不會好,眼看的宮宴就要開始,寶珠在一旁苦苦相勸,卻也沒有太大效果,隻能暗暗著急。
好在緊要關頭,元劭聞訊匆匆趕來,見毓靈一副半死不活的頹廢樣子,心裡又氣又心疼,上前將她抱在懷裡,溫柔的哄道:“我的小祖宗,你這是鬧哪樣啊?”
毓靈正心情不好,連帶著語氣也沖瞭起來,一把揮開他的手,高聲道:“我沒鬧,我就是不舒服嘛!”
此言一出,兩旁伺候的宮人都不免失色,個個把頭深深埋下去。雖然滿宮上下都知道元劭寵毓靈,在她面前也不擺皇帝架子,可他畢竟是一國之君,當著這麼多的人被甩臉子,實在是很下不瞭臺。
宮中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眼皮子下面,他當然知道毓靈心情不好是因爲石雋逸的離開。被她這麼當面頂撞,元劭心裡自然不舒服,但終究不忍苛責她。他頓瞭一下,輕嘆一聲道:“毓兒何必生氣,你既是身體不適,那我命人取消瞭宮宴也罷。”
毓靈剛才當衆對元劭發火,過後自己也頗覺後悔,見他不但不生氣,反而這麼體貼遷就,心中更加過意不去。元劭撥冗親自幫她籌辦這場盛大的宮宴,其中的苦心她豈會不知?召來重臣赴宴,卻在最後關頭出爾反爾,皇帝豈不是要威信掃地?
毓靈想著心頭一軟,輕聲道:“三哥,不用麻煩瞭,我這就準備。你先過去接待百官,我稍後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