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壽腦子有點亂,葵花寶典,鄭和,這TM哪跟哪啊,遲疑道:“您當時……?”
“不錯,當時本座正是在那處密道內,不想他早已發現,觀其與方師傅生死之戰,慨念武學之道,浩如煙海,所幸從宮中逃出時帶的寶物裡有一部奇書……。”
“可是《萬象秘籍》?”丁壽眼睛一亮。
“正是,當年蒙元皇帝編纂出此書後,不過數十年便江山易主,十一位皇帝卻無一人練成此書中武功,書中所載的武功浩瀚繁雜,練氣之法不一,兼學極易走火入魔,幸好此書由八思巴等人編纂後,又經瞭一位奇人校對,他發現瞭其中奧妙,於是去蕪存菁,創出一部附錄名為《天魔策》,內載多種武林奇功,其中一套天魔無相神功,運氣法門獨特,可任意施展各門派武功,可惜韃子皇帝們隻知貪練其中的天魔極樂心法,墮入肉欲不知自拔,紛紛早亡,於是此書被列為元朝內廷禁物,中山王徐達北伐大都此書遂落入明宮,皇祖鑒於蒙元之禍,禁令朱明子孫習之,社稷傾覆,吾命何所惜哉,遂不顧皇祖禁令,修煉其所載武功,十年間已有小成。”
“不知那位奇人是哪個,竟然一人為三位高人拾缺補遺。”
“那人名喚劉秉忠,字仲晦,道號藏春散人,入釋法號子聰,身兼儒釋道三傢之長,武當祖師張三豐與其是忘年之交,張真人年輕時多受其提點。”
朱允炆繼續道,“待某神功有成,吾便去尋鄭和那閹人的晦氣,若勝不過他,也無談殺燕逆謀復國,誰知結果……”
“敗瞭,”朱允炆苦笑道,“於是又勤練十年,還是敗瞭,直到第三次比武,此時燕逆已死,復國之心也淡瞭,隻是心中的執念仍在,於是在他第七次出海前再度比試……”
“難道這次也敗瞭?”丁壽鬱悶的問道,如果三戰三敗,那幫武林人士當年打出狗腦子搶什麼武林秘籍,直接切瞭進宮不就得瞭。
“這次勝瞭,鄭和重傷,在此次出海不久就亡於途中,”朱允炆臉上神色開始不對,“可三十年來鄭和七下西洋,揚威異域,死後哀榮,修廟立祠,我朱允炆被人謀朝篡位,不能保全妻兒,功業不及一閹人,此身何用!”
“天下九州四海,廟堂不過一隅也。鄭和之言壯哉,於是我搜羅靖難舊臣遺孤,按其資質傳授武藝,創立天魔宮,一統江湖,為止戈武林,於泰山訂約制止門派私鬥,哈哈,這也是前無古人吧。”朱允炆陷入自身的成就感裡狂笑不止。
“那可未定,堵不如疏,這樣強加的和平未必不是此後混亂江湖的隱患。”丁壽不自覺道。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朱允炆厲聲喝道,任誰自以為是的功績被人臧否都是難以忍受,何況朱允炆帝王之尊。
媽的,拼瞭,大不瞭被這瘋子扔下懸崖,繼續找閻王聊聊,丁壽暗道。
“有人的地方就有恩怨,恩怨多瞭就成江湖,強令江湖止戈隻不過把恩怨隱藏更深而已。三月之間,滅門二十一個,難道全是天魔宮一己之力麼,此後幾十年血雨腥風,不過是把前些年未瞭的仇怨報個幹凈,因為有恩怨,江湖中人才能苦心練武,各派武學才有精進,正所謂優勝劣汰,適者生存。”
丁壽顧不得提前照搬達爾文理論,反正也是得罪瞭,索性得罪個夠,“反之朝堂之上更應一力求穩,所謂治大國如烹小鮮,倘若當初削藩能徐徐圖之,不逼人太甚,以燕王府八百餘護衛,怎敢橫心做博浪一椎……”
丁壽還沒說完,朱允炆一聲大喝,丁壽頓感胸口如被錘擊,暈瞭過去。
良久,丁壽再次睜開眼睛,胸口煩悶欲嘔,眼前金星直冒,耳邊響起的聲音蒼老無力,“你醒瞭,我的故事還沒講完,你還願意聽麼?”
“晚輩洗耳恭聽。”丁壽不怕死,可這老傢夥明顯有點精神失控,這麼著老活受罪可挺不住。
“土木之變,朱祁鎮小兒被擄,朱明子孫豈能淪落異族,於是本座隻身潛入大漠,闖入汗帳,救出瞭那小子,帶返京城。”
“這麼說,五十年前在陰山被伏時那個蒙古貴人就是……”
朱允炆點頭,“就是那小兒。”
“呸,什麼武林正道,江湖前輩,一群沽名釣譽厚顏無恥之徒,那您當時為何不解釋?”
“對他們解釋何用,他們又何須要解釋,本座又何必對他們解釋。”
丁壽無言,人傢當時就是沖著秘籍去的,說出來會不會信不知道,保不齊直接把那個倒黴皇帝滅瞭口。“那您可知當初是誰投送的密信?”
“天魔宮上下都有可能,”朱允炆見他張大瞭嘴驚訝,笑道:“天魔宮都是建文遺臣之後,受盡燕逆迫害凌辱,這也是本座隻身潛入大漠的原因。”
丁壽默然,朱小四對建文遺臣下手可夠狠,這幫後人不去趁火打劫都是良心發現,怎會再跟著朱允炆跑蒙古去救人。
“說來可笑,向朱祁鎮小兒道明身份後那小子竟然向本座行傢禮,提出回京後釋放吾兒文圭,本座問他擔不擔心將來取其江山,他竟然答”有天命者,任自為之。“這小子雖是荒唐混賬,帝王風度可見一斑。”
丁壽見朱允炆忽然轉頭看他,已知其意,“英宗奪門復辟後,已釋建庶人一系。”
“倒是說話算話。”朱允炆點頭。
丁壽隻覺腹中一陣轟鳴,不好意思道:“不知前輩這幾十年食用何物?”
朱允炆一指那具白骨,“以前靠這叫花子,現在就要靠你瞭。”說著伸出舌頭舔瞭舔嘴唇。
丁壽渾身一哆嗦,“陛下是開玩笑麼?”
“君無戲言。”朱允炆屈指一彈,一縷指風已中丁壽身上,丁壽登時動憚不得。
丁壽此時真要哭出來瞭,早知道會被人吃還不如掉下懸崖粉身碎骨來的痛快,“前輩,不,陛下……”指風再至,話也說不出瞭,連眼皮都不能再眨一下。
隨後丁壽感到一股大力推動,身體已經到瞭洞口,原來此洞是崖中縫隙,有三尺多的石棱伸出洞外,現在丁壽的半截身子就是在懸空搭著,山風吹來,丁壽隻覺自己隨時會掉下去。
不知懸瞭多久,忽聽一聲鷹鳴,眼見一團黑影向自己撲來,眼見利爪及面,忽然一股吸力將自己和那隻鷹一同吸瞭進去,丁壽到瞭朱允炆腳邊,而那隻鷹已然在朱允炆手裡咽瞭氣。
隨後清風拂體,手腳立刻能動瞭,丁壽翻身而起,“陛下就是這麼救得我?”
“沒錯,還有這把破傘也是這麼吸進來的。”朱允炆將那把油傘和死鷹順手扔瞭過去,“去崖邊清理幹凈,就當成拜師禮吧。”
“是……什麼,拜師?”丁壽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
朱允炆怪眼一翻,“怎麼,你不願意?”
願意,一萬個願意,丁壽屁顛屁顛的跑到崖邊拔毛去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