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叫聲、慘呼聲混雜一起,遊人百姓紛紛向牡丹園出口湧去,擁擠跌倒踩踏中傷人無數,萬千牡丹零落成泥。
“全都停下。”一聲炸雷般吼聲響徹園中,眾人耳朵嗡嗡直響,有些遊人頭暈腦脹甚或開始嘔吐,金不移功力深厚,雖聲震全場,卻未顧忌到平民百姓不能承受如此重擊。
“南無阿彌佗佛。”聲如暮鼓晨鐘,發人深省,傳入耳中卻又說不出的熨帖舒服,少林慧空兩手合十,“諸位施主請聽此間主人一言。”
金不移深深看瞭慧空一眼,點頭贊道:“大師好一手獅子吼。”隨即高聲喝道:“諸位既已到園中,就請聽金某安排,先到臺下集中,再由下人引導大傢出去,以免無謂傷亡。”
剛才大傢情急慌亂,現在經過兩番震懾已經頭腦清醒,便依言向高臺處集中,漕幫弟子也紛紛維持秩序,透出空地才發現園中十餘處有蛇盤踞,不過是尋常草蛇,不含毒性。
金不移眉頭暗皺,不知什麼人來他的地盤搗亂。
忽然陣陣竹竿敲地的聲音從牡丹園外陣陣傳來,初緩後急,聲音越來越大,竟井然有序,暗合節拍。
隨著竹竿節拍,聲聲吆喝傳入園內,“你也來,我也來,金幫主您老發瞭財!您老發財我沾光,路過相求來拜望。一拜君,二拜臣,三拜幫主大量人。人量大,海量寬,您老把那架子端,站在臺上抖威風,您把銅子兒給幾個,拿回傢去好治餓。”
鐵漿湯俊快步走瞭過來,“是丐幫的人,約有數百,堵住瞭大門。”
這分明是上門打臉,金不移滿臉怒氣,“是塗酒鬼麼,別遮遮掩掩的,給我滾出來。”
“金幫主何必那麼大火氣,塗長老不在,此間是藍某做主。”數十個乞丐湧瞭進來,中間簇擁著一個膚色黝黑的壯漢,打扮怪異,身上衣服明明是上好錦緞,卻五顏六色拼接在一塊。
“阿彌陀佛,原來是丐幫執法藍長老,既到此地有話何不明言,傷及無辜徒染孽緣。”靈相悲天憫人,率先開言。
“在下不比諸位有頭有臉,不過是群窮哈哈,貿然登門討賞恐不受待見,漕幫的爪牙打手們可是不少。”
“錦衣毒丐藍廷瑞要討賞,可是難得一見,我漕幫自問對待江湖朋友從不小氣,開個價吧。”湯俊上前接口。
“不多,區區一百萬兩,漕幫財大氣粗,不過是拔根汗毛的事情。”藍廷瑞仰天打個哈哈。
眾人色變,張口百萬兩銀子,這幫叫花子莫不是窮瘋瞭,那邊抱犢寨仇大海和白雲山的郭驚天手都一哆嗦,兩人占山為王這些年總共傢底都沒攢下這許銀子,難不成當年自己選錯瞭行,應該進丐幫。
金不移怒極反笑,“藍長老莫不以為漕幫是戶部的太倉銀庫,金山銀海隨拿隨取。”
“如果金幫主手頭一時不富裕,也可拿東西作抵押,一般東西抵不瞭許多銀子,就長風鏢局的日月精魄吧。”藍廷瑞若無其事道。
臺上眾人相顧,果然醉翁之意不在酒,丐幫如許人馬圍困牡丹園,其意還是沖著日月精魄。
“方大少並非我漕幫之人,吾等不敢慷他人之慨。”湯俊回道。
“無所謂,反正你們現在一條船上,給你們一盞茶的時間考慮,到時候藍某再放出去的可不會是草蛇瞭。”說完藍廷瑞帶人退出園子。
臺上一片靜寂,虎威鏢局總鏢頭關長虹咳瞭一聲,道:“在下以為好漢不吃眼前虧,暫且把日月精魄許瞭給他,以後咱們再找這幫叫花子算賬。”
不待方旭等說話,金不移首先拒絕,“不行,方大少等人是某請來的客人,今日身犯險地,漕幫絕不做出賣朋友之事。”
靈相看著臺下蝟集遊人道:“今日事無論何解,請金幫主以保全無辜之人性命為首。”
“老衲有一言,方大少你我雖未謀面,但從方丈師兄處早聽聞大名,知曉方大少輕生死重然諾,日月精魄斷不會放手,不如由老衲代為保管,憑少林寺千年威名,那藍廷瑞必不敢難為老衲,待解圍後再行歸還。”慧空低眉誠懇的對方旭言道。
方旭還未答言,旁邊衛遙岑已經搶聲道:“大師心意長風鏢局愧領瞭,但斷不能讓少林寺為我等再樹強敵。”嘴是兩張皮,如今說的精彩,事後不認賬的事情多瞭,方旭與方丈慧遠有舊,這位慧空大師瞭解可不多。
慧空臉上泛起一絲慍色,“衛大小姐莫不是擔心老衲會吞沒日月精魄,須知日月精魄本就是我少林之物,老衲若是想取天經地義。”
崆峒長老公孫克在一旁陰陽怪氣地來瞭一句:“恕在下見識淺陋,未曾聽說此事。”
慧空掃瞭一眼這個不識趣的東西,“日月精魄武功本是百年前密宗高僧所創,那密宗高僧便是少林寺中人。”
丁壽在下面一撇嘴,老和尚這是不要臉瞭,少林是禪宗祖庭,與密宗有毛關系,反倒是一直和少林不對付的五臺寶相寺倒是接受瞭些密宗佛法,這位少林高僧看來是準備強詞奪理瞭。
方旭擋在衛遙岑身前,“大師休惱,遙岑不是惡意,隻是考慮方某與慧遠大師的交情不願貴寺惹上麻煩。”這便是給慧空留著面子,順便點出自己與少林方丈的關系。
“方丈師兄數月前閉關修佛,寺中事務由貧僧代掌,佛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這麻煩貧僧願一力擔承。”
眼見雙方要僵,一條人影從靠近高臺的遊人中倏忽竄起,眨眼間落在衛遙岑身前,一手扣住她的咽喉,呵呵一笑:“少林禿驢強人所難,方大少卻之不恭,莫不如我來做這個惡人,日月精魄贖人,人貨兩訖,概不賒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