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燦爛,映襯著南海子片片窪塘水泊,閃爍著奇幻金光,一叢叢蘆葦水草間,獐鹿狐兔等野物成群結隊,一閃而過。
馬蹄聲驟起如雷,將高坡上略略吐出的幾點碧綠踐踏成泥,十餘名騎士挾弓註矢,追逐獵物,將一大群水鳥驚得鼓翼而起,高低盤翱,聲鳴四野。
“我說杜頭,衛帥與咱們分頭行獵,您說他一個人能射到什麼獵物?”一名錦衣衛百戶勒馬高坡,皺著眉頭說道。
“我等隻是陪衛帥出來散心,至於大人收獲如何,何須你邵琪操心。”杜星野端坐馬上,冷冷回道。
邵琪在馬上微微欠身,“卑職不敢,隻是憂心衛帥安全,海子裡一望無際,到處都是葦塘水泡子,萬一衛帥急尋我等不著,豈不是屬下人等失職。”
“衛帥早便有令,申牌後在北大紅門處會合,我等遵命即可。”杜星野一帶馬韁,縱馬而下。
“北大紅門?好端端怎選瞭那處?附近連個人傢多沒有,難道是……”邵琪突然掩口,不再多言,催馬趕上。
*** *** *** ***
北大紅門偏東,一座崔巍官宅孤零零佇立在南海子墻北,兩行歸鴉“呀呀”鳴叫,盤旋上空。
“十一、十二、十三……”
宮人彩霞背倚廊柱,默默點數著空中飛鳥,消磨時間,眼角餘光卻不時瞥向身後內宅,“已然這麼久瞭,公主怎還不喚我進去幫襯,丁大人那等本錢,殿下縱然空曠多時,一人還吃得下不成!”
想到羞人處,彩霞兩腿間一股熱流湧出,玉面頓時升起兩片紅雲。
彩霞想不到的是,此時的仁和大長公主殿下,非但將丁壽的本錢一口吞下,且綽綽有餘。
臥房之內,丁壽赤身橫躺在榻上,兩腿垂在床沿,望著頭頂幔帳怔怔出神。
小皇帝的親姑姑同樣一絲不掛跪在床前腳踏上,將一對沉甸甸的粉膩雪脯置在男人大腿間,她則含著那腥臊之物拼命吮吸,瑤鼻更罕見的直觸到他小腹肌膚。
“唔——”螓首揚起,仁和吐出口中之物,隻見那本該堅硬如鐵的玉杵軟耷耷水淋淋地垂在胯間,仿佛一條垂死肉蛇,盡管尺寸非凡,卻毫無生氣。
仁和嬌喘咻咻,本得瞭這小壞蛋要來的消息欣喜萬分,還精心打扮瞭一番,可如今媚眼做給瞎子看,自己累得半死,那根東西還是沒精打采的,抬眼見那小子還躺在那裡魂遊天外,不知想些什麼,愈加氣悶,忍不住舉手往他大腿根處拍瞭一巴掌。
“啪!”
“哎喲!”
仁和含怒出手,這一掌手勁不輕,丁壽當即呼痛。
“殿下,這是何意?”丁壽終於將目光轉向瞭伏在胯間的人兒。
“何意?本宮倒要問你什麼意思?”仁和玉面含煞,雪白高聳的一對玉乳劇烈起伏著,氣呼呼道:“可是嫌棄本宮老瞭,比不得那些年輕狐媚子,委屈你丁大人?!”
“公主何出此言,您寡居之處非比尋常地方,不能說來便來,微臣這不是一尋瞭由頭便來慰藉閨寂麼!”丁壽一臉委屈道。
“你這個死樣子還不如不來!”仁和指著丁壽胯間之物,含怒欲起。
丁壽牽住玉手向床邊一帶,溫潤豐腴的嬌軀登時摔倒在他身邊。
“讓本宮起來!”仁和嗔怒道。
“真生氣瞭?”丁壽把玩著一隻白嫩玉乳,嘻嘻調笑。
“生氣?你也配!”仁和將俏臉扭向一邊,不屑看這小子的憊懶模樣。
“你莫忘瞭,當日是你先招惹的本宮,如今若是嫌瞭厭瞭,趁早明說,咱們一拍兩散,權當一夢黃粱,各奔東西。”
“殿下想春夢無痕,卻不顧臣下輾轉反側,寤寐思服的苦楚麼?”丁壽苦著臉,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仁和“噗嗤”一笑,媚眼如絲,掃向丁壽兩腿之間,嬌媚道:“本宮卻看不出你有這個心思?”
丁壽喪氣一嘆,“臣適才確是有些分神,可也不能全怪我啊,朝中的事你也不是不知,如今臣是落毛的鳳凰,閉門思過,若挺不過去這個坎兒,怕是今後連飯轍都要丟瞭。”
“丟瞭也好,省得你再出去勾引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回來,本宮養著你就是。”仁和鳳目斜飛,嘴角噙著淡淡笑意。
“你養我?!”二爺真沒想到自己還有吃軟飯的潛質。
“怎麼,憑本宮府上幾百頃莊田,還養不起你個小壞蛋!”仁和不服氣道。
“養得起,養得起。”丁壽哪敢否認,隻是為難道:“可身為男兒,總不能隻想著吃穿用度吧,若失瞭掌衛差事,旁的不說,良兒的前程怎麼辦,有我在總能幫襯他一把。”
“良兒?”提到兒子,仁和終於上瞭心,“難為你還惦記著他……”
“那是自然,自傢晚輩麼。”丁壽恬不知恥道。
“不知羞。”仁和含羞啐瞭一聲,“那你想怎麼辦,那些大頭巾們可難纏得很,你總該有個章程。”
“區區幾個窮酸,我用一隻手都能玩死他們,而今麻煩的不止在外朝,而是宮內……”
“宮內?誰?”仁和好奇問道。
丁壽一邊繼續揉弄著仁和胸前軟肉,貼著耳朵說瞭一番。
仁和被他撩撥得籲籲喘著粗氣,“這你可難辦瞭,那對兄弟都是沒頭腦的二愣子,闖出禍來不是求姐姐,就是找娘親,沒法以常理度之。”
“說的就是呢,所以煩請殿下您幫忙啊。”
“我?我可幫不上什麼忙,本宮同張傢人沒什麼交情,唔——輕點!”仁和鼻腔間發出一聲誘人輕吟,原來丁壽一隻手沿著她柔軟如棉的小腹,緩緩向下,探幽攬勝。
“別鬧,勾起火來怎生是好?”仁和夾緊兩條豐腴大腿,輕輕呻吟道。
“臣給殿下消火啊……”丁壽壞笑,抓著仁和的一隻手探向自己權杖所在。
“嗯……”觸手的堅挺火熱讓仁和嬌軀輕顫,私密處更被那幾根手指撩撥得春水潺潺,心弦蕩漾。
“給……給我!”仁和這段時日心內本就憋瞭一腔火,如今感覺這股火愈燒愈旺,簡直要將她化為灰燼。
“殿下肯不肯幫微臣啊?”丁壽手口忙個不停,卻偏偏不使船兒入港,“臣心中有事,怕服侍不得盡心盡力。”
“幫……幫……都聽你的!”仁和夾緊玉腿,身子漸漸蜷起,攥著火燙玉杵隻向身前牽引,“好人兒,給我吧,求你!”
“謝公主殿下,臣今日定當鞠躬盡瘁。”一聲輕笑,丁壽翻身壓上柔軟嬌軀。
一聲飽含舒暢歡愉又夾著滿足的呻吟長長響起,兩條玉柱般的渾圓大腿朝天舉起,輕輕顫栗著,十根點瞭鳳仙花汁的玉瓣腳趾大大張開,抻得筆直,似乎想要抓住空氣中的某些東西……
二爺的確一言九鼎,非但將公主殿下伺弄得筋軟骨酥,神蕩魂醉,連進來代打的彩霞也被搞得癱軟如泥,渾身上下提不起一絲力氣,丁壽最後跨在公主胸前,用她那對豐滿豪乳裹著玉杵往復抽聳,終將一股火燙陽精噴在這天潢貴女的嬌靨之上。
*** *** *** ***
一桌水陸珍饈,齊齊楚楚擺置在雅軒之內。
軒外蒙蒙細雨,潤瞭園中蜿蜒枝蔓,池上青草,為庭軒又添瞭幾分雅致詩韻。
丁壽立在軒內朱紅雕窗前,探手伸入雨幕,感受春雨的絲絲涼寒,品味著春光中的翠意芬芳。
“草短花初拆,苔青柳半黃。隔簾春雨細,高枕曉鶯長。”丁壽低聲輕吟,隨即搖首笑道:“好詩,配瞭這院中美景,連這場突如其來的春雨都多瞭些丹青畫意。”
“可惜,老夫這裡卻無錢塘蘇小小為緹帥佐酒,怠慢之處,還請海涵。”
丁壽縮手轉身,對席上華服老人施個半禮道:“國公不因丁某戴罪閑散之人而拒之千裡,在下已銘感盛情,豈敢?顏再做他求。”
保國公朱暉捻須微笑,“緹帥簡在帝心,一時小挫何必在意,隻消風雲際會,自有一飛沖天之時。”
“借國公吉言瞭。”丁壽並不謙辭,隻是回席安坐,哂笑道:“小子有一事不明,不知當講否。”
“緹帥但講無妨。”朱暉頷首笑道。
“小子與國公府上打過幾番交道,說來多有冒犯之處,國公爺不計前嫌,折節下交,足見雅量非凡,如今麼……”丁壽自嘲一笑,繼續道:“丁某在朝中已是過街的老鼠,人人避之猶恐不及,國公爺此時請柬邀約,就不怕成為眾矢之的麼?”
此等直白相問,的確出乎朱暉意料,微愕之後隨即龐眉輕揚,“老夫若說與緹帥一見如故,志趣相投,緹帥想來不會滿意?”
“場面話說來好聽,確難讓人信服。”丁壽擺弄著手中的青瓷酒杯,自嘲笑著:“丁某自問面相還未到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地步,故而有此一問。”
朱暉撫髯長笑,“緹帥果然妙語如珠。”
“嘴皮子利索,心眼兒卻不大,朝中既多以奸佞小人稱呼,那在下不妨也以小人之心度之,求國公爺解惑。”
丁壽步步緊逼,朱暉不動聲色,為自己斟滿一杯酒,緩緩道:“緹帥心存疑慮,人之常情,隻是為人處世,路不可走絕,話也未必定要說明,老夫今時多結善緣,隻為來日行路寬敞平坦一些,有何不可。”
丁壽點頭,“自無不可,隻是國公官居太保,爵列上公,位分已極,小子官卑言輕,實不知曉該如何才能為國公爺鋪路搭橋,其中關節,還請直言不諱。”
這小子時而直率近乎魯莽,時而又老練圓滑,無處下手,朱暉拿捏不住丁壽脈絡,舉杯不語。
丁壽悠然道:“國公爺真想與小子肝膽相照,不妨坦誠相待,免得小子白承瞭人情,還難以自安。”
“朱氏一門世受國恩,進爵上公已歷兩代,老夫春秋已高,別無所求,隻望世代子孫為國效命,不墜先人門風。”朱暉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目光灼灼,凝視丁壽。
不墜門風?老兒好大的胃口,丁壽心底一哂,打個哈哈道:“國公多慮,您老軍中宿將,屢任要職,小公爺將門虎子,勳臣之中,誰人可以比肩,何須憂患子孫。”
“老夫既赤誠相待,緹帥又何必顧左右而言他,先父征伐四方,迭立戰功,得憲廟加恩,將祖傳撫甯伯爵升至世襲公爵,可他老人傢屍骨未寒,朝中左班便彈劾先父戰功多有不實之處,先帝雖加恩追封我父王爵,卻明旨保國公爵隻恩襲一輩,為人子者,不能保全先人誥券,老夫百年之後何顏於地下!”朱暉狠狠捶案,須髯戟張,可見內心激動。
這老兒廣施恩賞於軍中,屢屢對己示好,卻是存瞭這個心思,這可是大頭巾們自己把路走窄瞭,丁壽心中暗笑,動容道:“國公赤子之心,小子感同身受,國公襲爵十年來,朝廷委以重任,屢寄閫外之事,將來加恩子承父業,也是應有之義。”
朱暉冷笑,“老夫自知,論戰功才略,遠遜先父,當日先父歿時尚有言官非議,遑論於我,況先皇對襲爵一事已有明旨,若無心腹之人諫言,恐難更改聖意……”
丁壽見朱暉轉目投向自己,當即苦笑道:“小子領會國公苦心,隻是如今自身難保,愛莫能助。”
朱暉撫髯笑道:“緹帥何必過謙,朝堂上洶洶物議,不曾損及尊駕分毫,陛下更是重語也未加諸半句,若說緹帥失瞭聖寵,老夫是第一個不信。”
“可我的禦賜金牌,是真真被收瞭上去?”丁壽半真半假地笑道。
“以退為進,先消解燃眉之急,再圖後進,這法子牟斌也曾用過,隻是牟帥運道不好,遇上瞭劉公公與丁帥,未得再進之機……”
朱暉親自為丁壽把盞,丁壽起身謙讓,朱暉壓手示意無妨,“緹帥恩寵在牟斌之上,又有劉公內援,想要再進一步,卻是容易得多。”
“國公不知?劉公公近日與在下有些芥蒂……”丁壽解釋道。
“劉公公今時威權聖眷,早在昔年王振、汪直之上,倘若真對丁帥心存嫌隙,足下還有閑情四處遊獵,赴老夫飲宴麼?”朱暉笑道。
敢情還是露瞭馬腳,丁壽搔搔鼻子,幽幽道:“也許丁某天生沒心沒肺,不知”死“字何寫呢。”
“自然可以,”朱暉笑得更為開懷,“隻是旁觀許久,以緹帥入仕種種過往來看,實不像無智莽夫。”
“國公爺真是用心良苦,在下受寵若驚。”丁壽實在不喜與這老狐貍對陣的感覺,幽幽道:“依國公之見,劉公公已然權傾朝野,所求何不訴諸於劉公,天大難題亦可迎刃而解。”
朱暉笑容忽收,“緹帥想聽實話?”
丁壽頷首笑道:“實話或許不中聽,卻總好過假話。”
“一麼,劉公公年歲與老夫相近,實不敢說身後之事如何。”
老頭兒還真敢說,就老太監的內功修為,二爺都未必能熬過他,心中吐槽,丁壽笑容依舊,“這麼說還有”二“咯?”
“二麼,老夫不敢與劉公公過於親近。”朱暉沉聲道。
“可是擔心有人非議?”丁壽笑問。
“虛名雖然重要,老夫更擔心的是利害牽扯。”
“哦?這倒奇瞭,先宣平王破女真,禦韃虜,幾次大功俱是與西廠汪直合力所得,才有瞭世襲保國公爵,如此珠玉在前,國公怎不效仿?”
“緹帥隻記得沙場風光,卻忘瞭汪直失勢後,王威寧遭人排擠,鬱鬱而終,前車之鑒不遠,老夫怎敢妄為。”
朱暉摩挲著手中酒杯,眄視丁壽,“反觀緹帥,少年英才,常侍今上左右,福祿綿長之相,來日成就不可限量。”
丁壽輕笑,“倘有幸應國公之言,丁某自不敢忘懷今日良言美意。”
“如此,老夫多謝瞭。”朱暉席上拱手。
“別忙道謝,眼下還真有一樁難處。”丁壽突然面露難色。
朱暉輕“哦”瞭一聲,“是何難處,不知老夫可否幫忙。”
“國公爺可知,陛下近來龍心不暢。”
“老夫不敢妄揣聖意,隻知今歲免瞭上元節群臣賜宴,其中內情,不甚瞭瞭。”
老狐貍!丁壽暗罵一聲,嘻嘻笑道:“主憂臣辱,身為臣子,總要想法子取悅龍顏,紓解聖憂。”
“緹帥一片苦心,不愧陛下股肱,以心腹托之。”朱暉恭維道。
和這老兒說話真累,丁壽蹙眉,“國公爺,咱們漂亮話就不多說瞭,丁某想請您幫拿個主意,如何使陛下解頤,或者說……分心旁騖,不再糾結於某事。”
朱暉眼簾低垂,不露聲色道:“緹帥隨侍聖駕,當曉萬歲喜好,何必求諸旁人。”
“陛下喜歡什麼我自然知道,可再好玩的把戲日日夜夜耍弄也該膩瞭,國公既然旁觀者清,當有教我。”
朱暉眉頭一跳,品出丁壽不滿之意,知曉如再一味避讓,閃爍其詞,怕會適得其反,於是展顏笑道:“陛下不類先皇,尚兵好武,丁帥若有意,不妨在此方面用些心思。”
丁壽擺手,“沒用的,陛下親自揀選數百勇士,整日在西苑練習騎射,早已慣瞭,這方面當不得數。”
“那些養豹勇士俱是京中選鋒,騎射功夫瞭得,但不知演兵佈陣上,與天下武學英才相比又待如何?”朱暉笑容玩味。
“國公是說……”丁壽品咂出一些深意。
“今歲按例是武舉會試之年,兩京各司武學舉子匯聚京師,揀拔將才,去歲陛下曾詔令武科考選之後賜宴中府,此等開創先河之舉,可見一斑,緹帥如能略加變革考成之法,引得聖心關註,當不是難事。”
“變革武舉成法?恐非易事。”丁壽擰眉陷入沉思。
大明朝的武舉選拔可謂歷盡坎坷,洪武永樂之時開國靖難功臣猶在,雖有請立武學、開武舉的呼聲,並未引起帝王重視,仁宣二朝當政三楊自謂四海承平,百姓晏樂,也不會提起武舉之事,倒是那位沖齡即位的朱祁鎮,眼見北方瓦剌勢大,南疆麓川復起,於南北二京開設武學,期望培育將才,再造軍功,可惜事還未竟,蒙塵北狩,武舉一事再度拖延。
直到憲宗即位,內憂外患,盜賊頻仍,鑒於武職世襲弊端重重,朱見深即位伊始,公佈《武舉法》,開創明代武舉之制,可惜第一次武舉竟無人應試,此後四十年間,武科舉試時斷時續,並非常態,錄取武進士人數更不能與文科進士相比,究其原委,大明朝野間貴文輕武之風已盛,人都已三考兩榜出身為正途,世傢大姓子弟考中武舉者,族人多不以為榮,反以為恥。
這期間也並非沒有人想更改舊制,典型者便是西廠太監汪直,成化十四年汪直首開奏請武舉悉如進士恩例,設科鄉試、會試、殿試,旨下兵部集議,當時的兵部尚書餘子俊與英國公張懋雖心中不願,卻不敢明面開罪如日中天的汪太監,大學士萬安暗中定計,汪直之言可聽不可行,於是兵部雖上瞭武舉科條大略,加賜武舉出身恩榮,錄名勒碑等如進士科制,卻在奏上內批中票擬:武舉重事,未易即行,令兵部移文天下,教養數年,俟有成效,巡按提學等官具奏起送。武科三考再被擱置,此後汪直用心邊事,直到貶黜南京,再無人提及此事。
弘治年間也有人上書奏請武舉三年一試,並開殿試,兵部以“武舉已有舉行之典,不必輕易紛更”為由駁回,時隔兩年恰恰又是兵部尚書劉大夏提出,將武舉六年一試改為三年,但不行殿試,這三年一試的武舉制度才算定瞭下來,正德二年武舉鄉試之期才過,今年正是會試之年。
正因這其中紛亂糾葛,涉及多方利益,左班官不願武人借武舉出人頭地,得到與文科進士同等恩榮,世襲武職自有舉官之途,也不會樂見旁人來分自己籃子裡的果子,辦法雖好,也得做好瞭開罪人的準備,丁壽未免舉棋不定。
朱暉至此不再多說,他隻管出主意,用與不用隻在丁壽,至於成與不成更與他無幹。
見朱老頭神態悠閑邊上看熱鬧,丁壽心中有氣,當即抱拳道:“多謝國公開導,在下茅塞頓開。”
“緹帥客氣。”朱暉謙和一笑。
丁壽眼珠轉瞭轉,故作隨意道:“可惜如今文武兩班彈劾如潮,丁某如芒在背,那些大頭巾們素來喜歡生事,且不去說,五府之中竟也有眾多跟風者,不知國公怎生看待?”
朱暉眼中光芒一閃而過,轉瞬笑容如常:“主事之人意圖稍顯,自有下屬揣摩行事,也是常有之情。”
“國公說的是。”丁壽重重嘆瞭口氣,“看來五府主事之人定要明白事理才好,不然所托非人,長此以往怕會生出亂子。”
“此是緹帥有感而發,還是內廷之意?”盡管朱暉低垂眼簾,仍舊難掩眸中熱切之意。
大明朝有實權的幾位國公,黔國公遠在天南,魏國公與成國公這對姻親守備南京,定國公這一支最近幾代繼承人不是病鬼就是瘋子,傢族中長期無人擔任軍職,已有中衰之象,如果英國公張懋挪出位置,誰可取而代之不言而喻。
“誰的意思不重要,關鍵此等利人利己之舉,國公可有興趣一試?”丁壽壞笑道。
“緹帥請看,”朱暉默忖良久,忽然遙指窗外一株巨槐,“那棵老樹無材無用,又擋瞭院中景致,老夫早有除去之意,奈何其朽而不倒,支脈盤根錯節,驟然推倒,怕會牽連甚廣,壞瞭院中佈置,使某一時難下決斷。”
“正德元年一場風雨,斷折瞭許多枝蔓,看著雖是龐然大物,入土卻未見深遠,隻要主人有心,丁某願作提刀砍斫之人,”丁壽視線由窗外老槐轉向朱暉,唇角輕抹,“但要國公相助一臂之力。”
“丁帥血氣方剛,素有直勇之名,何用一老朽襄助。”朱暉溫言中帶瞭幾分求懇之意,“老樹雖礙眼,卻伴老朽多年,有蔭庇眷顧之情,緹帥當體諒一二。”
丁壽仰天長笑,“國朝初年有位叫施耐庵的才子寫瞭一本《水滸傳》,國公可曾看過?”
不知丁壽何故突然扯過話頭,朱暉還是茫然點頭。
丁壽貼近朱暉耳邊,低聲道:“那您老便該曉得,什麼喚作”投名狀“……”
*** *** *** ***
兵部尚書劉宇府邸。
劉宇打量著眼前閑坐品茶的不速之客,遲疑問道:“緹帥大駕光臨,不知有何見教?”
放下茶盞,丁壽開門見山,“無事,隻是聽聞本兵榮升宮傅,特來恭賀。”
就說和你小子沒什麼交情,果然是沖這事來的,劉宇面色一變,隨即笑道:“多謝緹帥,無非是萬歲恩典,劉公公賞罰分明。”
聽見瞭麼小子,老夫這官位是當今萬歲與劉瑾首肯的,你來找麻煩最好掂量一二。
“將士用命這一條,本兵沒有忘吧?”丁壽揶揄道。
“那是自然,參事邊軍校尉俱得封賞,無一人疏漏。”劉宇當著最大的疏漏人面前,侃侃而談。
丁壽也不著惱,點頭道:“那就好,再有一事要請托本兵幫忙。”
“緹帥處境老夫略知一二,隻是下屬多有不諳情理之徒,老夫雖為一部正堂,卻不好阻塞言路,近日兵部偶有本章得罪之處,還請見諒。”劉宇上來便將自己先摘個乾凈。
不好阻塞言路?你老小子蒙誰呢,當年掌管都察院時,為拍劉瑾馬屁,強鉗言官之口,偏遇上一個刺頭兒楊南金,人傢當堂脫瞭官袍撂挑子,鬧出好大笑話,怎麼到兵部轉性瞭,丁壽腹誹,還是強擠出幾分笑容:“無關奏疏,而是想請兵部上個條陳。”
聽丁壽述說完畢,劉宇當即皺起瞭眉,入仕三十餘年,他也非是傻子,丁壽能想到的利害關系他也想得到,何況三年一試的麻煩事是劉大夏那老對頭搞出來的,他避之唯恐不及,怎會往身上攬。
“開設殿試,聖駕親臨教場禦幄,以此激勵人心,招攬將才……”劉宇捻著下頜短須,默默重復著丁壽適才話語。
“正是,陛下常思慕太祖太宗武烈雄風,有鞭撻四方之志,選舉諳曉韜略、克敵應變之將才,徵集安邊守土之戰策,定能迎合聖意,”丁壽振奮道:“本兵此條陳一上,必得陛下另眼相看。”
另眼相看?怕會口誅筆伐吧,還鞭撻四方之志,上一個有這想法的皇帝可是被人逮去大漠吃沙子,回來連皇位都丟瞭,自己若挑唆這事,皇帝八成會高興,士林中人一準兒會指著他劉至大的鼻子開罵,國子監翰林院那些吃飽撐的讀書人也不會來什麼揭帖瞭,估計往府門前扔的磚頭碎瓦就能給自己起幾座墳頭,更關鍵的是,劉瑾會怎麼想?!
“此等美事,緹帥何不自行上陳,由聖上降旨交兵部會議即是。”
我?若不是小皇帝和自己賭氣,這好事能落到你頭上?丁壽強摁下心中怒意,酸酸道:“武科應試責在兵部,丁某不好越俎代庖。”
丁壽語氣有異,劉宇如何聽不出,他卻會錯瞭意,暗道這廝果是記恨前事,來給老夫挖坑的,哼哼,恁地小瞧劉某!
“原來如此,”打定主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劉宇微微點頭,淡然道:“既依照兵部之意,此事便作罷吧。”
“什麼?”丁壽有些難以相信,這事兒是不太落好,但權衡利害,大有可為,絕對可以在小皇帝前露把臉的,自個兒白送一個好處給劉宇,老小子竟然不接著,真是給臉不要!
“本兵可思慮清楚瞭?莫要後悔!”
聽出丁壽語氣不善,劉宇也心頭怒起,冷冷道:“本部堂清楚得很,武科考舉之法弘治十七年才做修訂,短短數年,朝令夕改,恐令天下武學應舉之人無所適從,不易輕動。”
言罷劉宇端起身旁幾案上的茶盞,“丁帥,請茶。”
丁壽仰天打個哈哈,“話不投機半句多,本兵也無須來這套端茶送客的把戲,不過在下還有一言奉告。”
劉宇靜待下文,丁壽一字一頓道:“本兵盡可踩著丁某肩頭升官發財,但若以為如此做瞭還能不給我一點好處……呵呵,那丁某便不是人養的。”
丁壽放話後便拂袖而去,隻留下被他混不吝的光棍勁兒驚得目瞪口呆的劉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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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三年的大明朝堂開年便可謂是異彩紛呈,錦衣衛都指揮使丁壽代天巡狩西北而歸,未得嘉獎反被聖人呵斥,勒令閉門省過,朝野皆以為是錦衣帥失寵之兆,消息傳開,閑散兩京的科道言官們一個個登時如打瞭雞血般興奮。
自宮變之後劉瑾整肅朝堂,六科十三道的言官清流們被收拾得服服帖帖,再不復往日指天畫地、揮斥方遒的書生意氣,劉太監隨後安排查盤天下,科道諸官未得清閑,分赴各地清查府庫錢糧,往來奔波辛苦自不必說,地方上誰又願意被人翻查老底兒,明裡礙於王命不敢違逆,暗中各種下絆子使手段,絕不會少瞭,鐵面無私嚴查細究傷彼此同僚和氣,高抬貴手網開一面劉瑾必不相饒,一時間大明言官清流們竟淪為風箱中的老鼠,進退兩難。
外差難做人,留在京中的也未好過,如今想在衙門裡聊天打屁白混日子是愈發難瞭,每日七個時辰的公事可不好熬,劉瑾用事,整飭吏治,再想借省親丁憂這類由頭違限偷懶,可要冒著被革職降級的風險,畢竟廠衛耳目消息靈通,便是托詞養病,亦要有司核實真偽,內廷有旨凡養病一年以上的,俱令致仕。因托病請假及丁憂違限遭懲治的同僚故交,實不在少數。
正德朝的衣冠縉紳們叫天不應,呼地不靈,算是理解瞭洪武年間前輩們的苦楚,這大明的官兒是真不好當,可要就此撇下官位不做,眾人又實沒那個勇氣魄力,畢竟科場千軍萬馬中殺出,才有瞭這一身冠帶,人前尊榮,豈能輕易舍下,不是每個人都有大理楊南金的殷實傢底,隨意來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既放不下名利,大傢也唯有咬著牙苦捱,可身為言官,若是都做瞭鋸嘴葫蘆,怕是連屁也不如,六科十三道上百號的言官們早憋著勁頭刷刷存在,隻是目標一時難尋,劉瑾是萬不能碰的,畢竟蔣欽等人血跡未幹,不畏權閹、仗義執言的名頭說來好聽,真要用命去搏,卻未必劃算。
如今丁壽這事一發,真是瞌睡來瞭送枕頭,錦衣衛與東廠番子並稱,在人眼中也是為虎作倀的鷹犬爪牙,收拾他朝野定然樂見其成,關鍵是皇帝和劉太監似乎也對他失瞭寵信,有許多同輩投石問路,也未見獲罪,丁南山反落個閉門閑住,足見此事大有可為,痛打落水狗的大好良機近在眼前,怎能錯過,大傢心中權衡利害,得出一個結論:弄(neng)他!
投遞左順門與通政司的題本如雪片般飛來,紛紛彈劾丁壽辜負聖恩,欺君罔上,殘害同僚,驕縱不法,激發民變,殺良冒功……
有的沒的,先給按個罪名再說,證據什麼的都是多餘,反正風聞言事,本就是科道官們的特權,皇帝與百姓信不信無所謂,言官們自己先信瞭就是,隻要參劾多瞭,假的都可成真,不信的自然也就信瞭。
鋪天蓋地的奏章攻勢,沒得到小皇帝的褒獎,反激起瞭朱厚照的逆反心態,人傢丁壽爬冰臥雪,刀叢劍雨中走瞭幾遭,沒得封賞已然冤枉,豈容你們這般糟踐詆毀,那傢夥縱然有錯,要打要罰朕不會做麼,礙你們這些吃飽撐的甚事!所有奏本留中不發,內廷傳旨:近來彈劾建言者多浮泛不切,攀誣謗訕,各衙門不論可否一概覆奏,徒為煩擾,今後似此者不必覆奏……
雖未指名道姓,但近日各衙門彈劾中心隻圍繞一人,兩榜出身的人中或有愣子,卻絕無傻子,如何看不出皇帝並無嚴懲丁壽之心,除瞭少數人仍持續上本彈劾外,其餘人大多偃旗息鼓,靜觀形勢變化,不過通政司的門庭並未冷清幾日,西北邊鎮的彈劾奏疏又接踵而至,隻不過彈劾的對象換瞭旁人……
“給事中吳儀查盤寧夏固原等處倉場糧草糠秕浥爛、佈匹窄短等項,彈劾歷年巡撫管糧兵備等官,前侍郎顧佐等共一百八十八人,請查究其罪……”
“吳儀彈劾前三邊總制楊一清、巡撫寧夏僉都禦史劉憲、苑馬寺卿車霆等人挪移借補馬價銀,妄費數多,懇請嚴究……”
“給事中安奎奏:查盤陜西邊儲虧折數多,並劾歷年督糧、兵備等官,前巡撫都禦史楊一清、劉憲等人情罪不一,俱難辭責……”
“延綏寧夏倉庫歷年草料多支拖欠,虛出挪移,折放祿俸諸色銀萬有九千三百餘兩,因劾接管及奏乞者之罪,自尚書韓文、都禦史楊一清而下凡三十九人……”
一石都能激起千層浪,接二連三的大石頭砸下來,能掀起多少朝堂波浪自不消說,大明言官們隻想一門心思幹票大的,讓朝野上下知曉吾輩不可欺也,眼見這些奏疏所指者不是封疆大吏,便是部堂都憲等朝廷要員,身份絕對是夠瞭,況且西北遞來的奏疏上都有確鑿證據,比他們翻來覆去彈劾丁壽的話言之有物得多,聽起來更讓人信服,更重要是遭彈劾這些人大多老病致仕,已成瞭沒牙的老虎,一番風險評估後,言官們明智地改變瞭攻訐物件,口誅筆伐的人物換成瞭官場的前輩同僚,反正他們隻要尋找一個替罪羊作出氣筒,至於那個人是不是姓丁並不重要。
一時間隻要名列奏疏其中的,不管是死是活,在位不在位,都遭到瞭言官們的無差別打擊,什麼空費國帑,國之蠹蟲,交接邊將,中飽私囊……丁壽曾遭遇過的,一點兒沒糟踐,又原封不動地砸到顧佐等人頭上,顧尚書這幾日都不敢回衙坐堂,生怕被手下的愣頭青們堵在堂上罵個狗血淋頭。
不得不說,言官們發起狠來是人鬼不分,一視同仁,莫說顧佐、楊一清、韓文等人,便是詔獄中的車霆與翹辮子的劉憲都未落下,言辭之激烈,態度之堅決,大有皇帝不將這些人明正典刑,大傢夥便以死相諫,將一腔碧血噴你一臉的架勢。
“怎麼瞭這是?西北各鎮府庫糜爛至此!那丁壽為何沒有上報?他代天巡狩,他巡瞭什麼?看瞭什麼?”
小皇帝咆哮著將案頭堆積如山的奏疏推瞭下去,上百個官兒發瘋地彈劾另外幾百個官兒,大明朝哪來的這等亂象,簡直都成瞭一鍋粥!
劉瑾掃瞭一眼散在地上的奏本,平靜道:“丁壽才返京師,便連遭彈劾,想來西北內情還未及向陛下詳述,至於西北奏疏所說……”
劉瑾微微一笑,躬身道:“都是歷年積欠,數目雖觸目驚心,也遠未到動搖根基的地步,陛下英明,撥亂反正,重申法度,革新吏治自是易如反掌。”
老劉說的有道理,亡羊補牢,猶未晚也,朱厚照呼出一口濁氣,皺眉道:“那丁壽這幾日又做些什麼,還不將西北詳情如實稟奏,延宕公務成何體統!”
劉瑾身子彎得更低,“陛下說的是,那小子慣常不知輕重,朝堂上受瞭些委屈便自暴自棄,不是縱馬出遊,便是飲宴宿醉,大有破罐子破摔的勁頭,這般不惜身體,真枉瞭陛下垂憐之心。”
聽劉瑾將丁壽說得不堪,朱厚照顰眉不樂,“真真胡鬧!朕不過讓他……讓他將西北實情盡快上疏奏報,再將如何處置擬個章程,他在陜西停瞭數月,想來有些見解。”
劉瑾躬身領旨。
“再給他帶個話,此番他確是受瞭些委屈,朕也並非真個惱他,來日還要委以重任的,別那個小心眼的心中鬱結,莫名悶出病來。”朱厚照不放心地囑咐。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陛下深恩似海,那小子怎敢有別的心思。”
“這話老劉你說我信,丁壽麼,可未必,”朱厚照毫無帝王威儀地撇瞭撇嘴,揶揄道:“那人心眼兒針鼻兒似的,朝上朕還未說什麼,他就要撂挑子不幹,哪傢臣子有這麼大膽子!”
“天大的膽子還不是陛下您給的,那小子是拉虎皮做大旗,一直打著您的名頭行事,才會這麼肆無忌憚。”劉瑾笑道。
“照這麼說,他也不算無旨行事咯?”朱厚照擠眉弄眼地笑道。
“有旨沒旨,還不是萬歲的一句話麼。”劉瑾將地上奏章一一拾起,整齊擺放在案頭,“陛下一言九鼎,這些奏本煌煌大言,其中是真是假您還不一言就看得出。”
“說的是,其實朕這幾日就是看這些解個煩悶,交給你辦,朕有什麼不放心的。”朱厚照笑著又拾起一份奏疏,才打開看瞭幾行,抬頭隻見張銳又捧著高高一摞奏本小步奔瞭進來。
“陛下,通政司有奏疏遞上。”
小皇帝的臉頓時如同苦瓜般垮瞭下來……
註:
光祿寺寺丞趙松歸省違限,吏部據例當復職,命罰俸三月,且曰省親丁憂養病皆托事營私,玩法曠職者也,今後凡違限三月者宥之,四五月者罰,如松六七月者逮問,八九月者致仕,十月以上者削仕籍。及吏部查奏違限者凡百四十六員以請,詔俱令如前旨,惟養病者無限令,巡按官核其真偽及已痊與否,奏請裁處,病痊起用者所在有司亦核實以聞,既而復有旨:凡養病一年以上者令致仕。
(劉)瑾以參官多而納賄重者為稱職,否則必遭棰楚械系之毒,而降黜隨之,於是縉紳自相吞噬,衣冠化為豺狼矣。(這話真假自辨)
時太監汪直用事……奏請武舉設科鄉試、會試、殿試,欲悉如進士恩例。得旨兵部即集議以聞。於是子俊會英國公張懋等文武大臣暨科道官議之,眾皆心知其不可,亦不敢違,遂議上科條大略,欲選武臣嫡子就儒學讀書習射,鄉試以九月,會試以三月,初場試射,二場試論判語,三場試策,殿試以四月一日,賜武舉及第出身有差恩榮,次第錄名勒碑亦如進士科制。初令會議時,學士萬安竊計曰:汪直所言出吳綬建白,可聽而不可行,然沮之必有禍,何也?武舉選材其號則美,非不可也,宜有以處之。及奏上內批:武舉重事,未易即行,令兵部移文天下,教養數年,俟有成效,巡按提舉等官具奏起送處之。
明代武舉殿試直到崇禎四年才開始,崇禎爺什麼都想管,包括親自考核武進士,而且一改傳統,讓應試武舉掄上百斤重的大刀,曾引得舉子抗議,認為朝廷不是選將才,而是選傢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