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壽踏著夜色返回傢門時已近二更,大門早已關閉落栓,他也懶得喚人開啟,圖近便直走東側角門,在門前卻碰到瞭正欲出去的麻全。
“小人見過大人。”麻全見瞭丁壽,立時規規矩矩行瞭一禮。
“麻全?你不在馬棚呆著,這麼晚去哪兒?”丁二爺不是聖人,偶爾也公器私用,將麻全充作恩軍,在沒找到地方安置前,先讓他負責照料錦衣衛都指揮使府中的馬匹,也算為國效力不是。
“回大人話,明日是春闈開場之日,小人族弟麻璋也要應考,過瞭子夜眾舉子便要進場,小人想在入場前見面再關照幾句,圖個安心。”離開大同時麻全得瞭麻循再三囑托,全族老小與他作保,性命安危全系於他一身,切不可再像以往般隻通馬經,不曉人情,總而言之一句話,要將這位丁大人當親爹來伺候,再不可闖出禍來,麻全人雖沖動魯莽,也曉得利害輕重,族兄的話牢牢記在心裡,當著丁壽不敢有絲毫放肆。
險些把這茬給忘瞭,丁壽仰頭看看月亮,馬上便到中夜瞭,舉子入貢院都要例行搜檢,國朝初年時入場時間本定為黎明時分,後為確保士子可在規定時間內完成初稿,將進場時間提前至四更,畢竟考生在規定時間內還完不成考卷的,可要被直接攆出貢院。
“都這個時候瞭,你腿兒著去還趕得上麼?”貢院前可是有兵丁把守,閑雜人等不得靠近,丁壽真擔心府裡這驢脾氣的到地頭見不到人,再和守門的兵馬司起瞭沖突,那樂子可就大瞭。
“明時坊貢院離咱府上不太遠,小人腿腳快些,不妨事的。”麻全倒是自信得很。
“算瞭,別費那個事,駕府裡馬車去吧。”丁壽揮袖道。
“這是小人自傢私事,不敢用府裡車駕。”麻全性格憨直,公私分明。
“又不是讓你私用,套車,某也要去貢院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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轔轔車輪滾過石板路面,發出“達達”輕響,青幔廂車在這清脆聲響中微微顫動,此時本該寂寥空闊的京師長街上,跳動起無數昏黃燈火,俱都向京師東南角的貢院處匯去。
“前日聽禮部說本科報備應試的新老舉子足有三千八百餘人,可真夠熱鬧的。” 想想程澧的錢業算計,不知這其中有多少人會成為自傢買賣的主顧,丁壽笑著放下窗簾,縮回廂車座位。
“自幼寒窗苦讀,還不就為瞭這一朝金榜題名,那些舉人老爺們是迫不得已,爺您大半夜的去湊什麼熱鬧?”雪裡梅半跪在座下,拿灰鍬將火盆裡的水火炭翻瞭翻,車廂內頓時又暖瞭幾分,她又拈瞭兩塊素香放上,重新罩上銅罩。
“麻全去送兄弟,爺想起也有幾個故交應試,不妨去送上一送,拉拉交情,順帶看看,王鏊老兒這場會試辦得究竟如何,”丁壽斜靠在座間厚厚皮褥上,輕聲笑道:“我這輩子是沒機會進場應考瞭,去看個新鮮,也算增廣見聞。”
素手掩唇輕輕打個哈欠,雪裡梅俏目斜飛,橫瞭男人一眼,“爺想看新鮮自便去好瞭,好端端拉上人傢,害人夜半也不得清閑!”
“今夜本該就是你侍寢,爺都不睡瞭,你還想躲懶不成?”丁壽懶洋洋地支著腦袋,乜眼在雪裡梅窈窕身段上來回巡?。
廂車四周都圍瞭厚氈,黃銅腳爐內堆滿赤炭,二人不耐炙熱,披風暖裘等厚重衣物都解在一邊,雪裡梅如今隻著件淡粉色的輕薄綢袍,薄薄絲料如水般貼伏在凹凸有致的玉體上,近乎透明,隱約可見光滑如玉的誘人香肌。
“奴傢怎敢,反正伺候爺睡覺,原本一晚上也不得睡的。”雪裡梅水汪汪的明亮雙眸,瞟向丁壽飛快地眨瞭眨。
丁壽哈哈大笑,這妮子那日之後,一直低眉順眼盡心服侍,尤其床笫間放得很開,常常主動求歡,二爺也不推脫,每次都將她擺弄得全身癱軟方才甘休,此刻細觀雪裡梅,因夜間出門倉促,粉臉上未施脂粉,清秀如芙蓉出水,一雙玉頰在炭火映襯下,紅彤彤的,彷似吐艷菡萏。
丁壽今夜偷香不成,本就憋瞭一肚子心火,這活色生香的美人近在眼前,如何把持得住,伸手將雪裡梅拉進懷裡,強勁手腕一手攬住她柔軟後腰,另一手探入輕薄綢衣,輕車熟路抓住胸前一團軟肉。
雪裡梅嚶嚀一聲,並沒有制止丁壽動作,隻是抱緊男人,貼著他耳朵低喘道:“爺,外間還有人呢?”
“掛著簾子,他聽不見。”丁壽隻是向車簾處瞥瞭一眼,便收回目光,厚厚氈簾為防被寒風吹起,末端加墜瞭兩條夾板,密不透風,也有隔音之效。
不過即便能被麻全聽去,二爺此時也顧不得瞭,解開輕袍,一把拉掉雪裡梅褻衣,那對雪白玉球立時呈露在眼前,在他這段時日的努力耕耘下,原本緊實僅隻一握的椒乳變得愈發飽滿敏感,隻被他搓瞭幾下,粉紅乳珠便又挺又硬地脹繃瞭起來,丁壽俯身交替吸吮搓弄著那兩顆紅艷艷的櫻桃,另一手從裙下伸入,當觸碰到褻褲下的軟軟絨毛時,雪裡梅嬌軀輕輕一抖,待男人的手指挑開兩片肉瓣,探入桃源秘處,她更是興奮得夾緊雙腿,不禁媚哼瞭一聲。
雪裡梅那日被楊慎羞辱唾棄後,心頭一直空落落的,唯有在男女交歡中享受那難言的銷魂暢快,才能徹底忘記心底憂煩,事後思之昔日情郎對自己鄙夷薄幸,她也索性放下心結,自暴自棄,全心沉浸本能的肉欲之中,大膽與丁壽嘗試各種花樣,今夜車廂寂靜無聲,明知一簾之隔處就有人趕車,她心底反而愈加興奮,纖纖玉手主動向下探索,摸到老爺貼裡下那高高隆起的柱形巨物,結結實實地將之握在手中。
好粗!盡管早已見過多次這根寶貝的猙獰模樣,雪裡梅還是心底驚嘆,玉手一把難握,那東西發出的陣陣熱浪,便是隔著衣物仍舊灼得她白嫩掌心微微發燙,雪裡梅沉醉在夜晚靜謐的淫靡氣氛中,隨著男人手口愛撫挑逗,她全身乏力,嬌噴軟喘地靠在他那結實寬厚的胸懷裡,任他在自己嬌軀上下肆虐。
男人大力的嘬吸嚙咬,在雪白粉嫩的酥胸上留下片片吻痕,使得雪裡梅痛暢交織,那略微粗糙又靈活無比的手指,在秘處扣挖捻挑,刺激得她雪臀嬌顫,春水潺潺,隻有緊緊抱住丁壽脖頸,才使嬌軀不致墜下座位。
馬車依然前行,麻全看來心急得很,車廂內搖晃得倍加厲害,丁壽沒有出聲喝止,他已顧不得許多瞭,二人衣物都已撇在一旁,赤身相對,麻全就是把車趕進護城河,他也無心搭理。
丁壽身子半蹲,扶著那支棱老高的粗壯陽物,緩緩逼向雪裡梅,雪裡梅則將將上身靠緊車廂後壁,兩條粉腿分得大開,星眸微閉,靜靜迎接巨物的進入。
“呀!”雪裡梅發出一聲輕呼,車廂冷不丁突然搖晃,讓丁壽一擊未中,堅硬如鐵的陽物硬生生戳在她兩腿間的細嫩肉唇上,生疼得很。
丁壽罵瞭聲“該死”,此時無暇與麻全算帳,他重新調整瞭一下姿勢,將雪裡梅嬌軀再往下挪瞭挪,又將她雙腿分得更開,使得自己能抵得更近,雪裡梅也棄瞭矜持,玉手握著那火燙巨物,引至那已春潮泛濫的幽門洞口。
丁壽雙手抱緊著雪裡梅纖腰,下身猛地用力一挺。
“滋”的一聲,巨物盡根而沒。
劇烈的沖擊讓雪裡梅感覺陰門處一陣劇痛,嬌軀不由自主地抖瞭抖,但那隨之而來的充實滿足感將那些許痛楚消弭得無影無形,她滿足地發出瞭一聲長長輕吟,挺動腰肢,將熱烘烘的陰部向男人腿根處盡量湊去。
丁壽兩手托起美人粉臀纖腰,借著馬車顛簸搖晃,自己腰身不須用力聳動,那紫紅肉龜便在花心深處緩緩研磨挑刺,雖不如長槍大戟般殺伐激烈,卻別有一番緊張刺激的滋味。
雪裡梅也憂心自己情難自抑的呻吟聲傳至車外出醜,不敢過於放浪形骸,雪白柔荑掩著櫻唇,塞著喉嚨中壓抑的輕呼低吟,同時為瞭逢迎丁壽,知情識趣地挺起香臀,嫣紅肉瓣緊緊包裹著怒漲陽物,輕輕扭轉搖擺。
這樣細膩貼合地幹瞭盞茶光景,“滋滋”的怪聲自二人性器結合部響起,粗壯棒身上沾滿瞭白色水沫,滑黏的液體在一次次抽送中順著雪白臀溝點點滴落。
雪裡梅小巧鼻翼呼呼翕張著,嬌喘籲籲,丁壽是個急性子,歡好時總如狂風暴雨,她常初接陣便被轟得頭暈腦亂,魂飛天外,雖是高潮浪湧,總少瞭幾分琢磨品味,而今這般整個肉棒子塞在花心裡摩擦旋轉,得以細細體會其中的銷魂滋味,細嫩肉壁的每一分褶皺似乎都被火燙龜棱抻平熨直,嬌軀每一次震顫都都帶給她神仙般的蝕骨快活。
丁壽初時尚能徐徐動作,隨後逐漸不耐,開始用力加速,腰身挺動幅度越來越大,十指深深陷入雪白臀肉中,用力將她下體拉向自己胯間,粗暴得似乎想將雪裡梅整個嬌軀貫穿,粗大的肉柱鼓漲強勁,一次次深入緊戳雪裡梅的花心。
“滋滋”的交合聲已被“啪啪”的肉體撞擊聲所替代,雪裡梅在男人勇猛的沖撞中幾乎融化成汁,感覺全身血液都在燃燒沸騰。
“爺……你輕些……妾身……忍不住……”
雖下定心思沉淪欲海,雪裡梅仍留有羞恥之心,唯恐忍不住大喊出來,教麻全窺破行藏,那便真的無顏見人瞭,偏偏男人壯碩的身軀將她壓在座椅與背後廂壁之間,一次次挺入都是深入花心,整個嬌軀動彈不得,她便是想調整身姿緩口氣也無處可躲,隻得努力咬緊牙關,任得丁壽蹂躪摧殘。
丁壽眼中欲火騰騰,不理身下女人哀哀求告,隻是用力抓握著她胸前玉乳,不斷親吻揉捏,下身更是狠命沖刺挺撞,直要將她搗散架般。
雪裡梅被折騰得死去活來,一面把牙齒咬得格格作響,壓抑著喉頭蕩呼,同時在肉欲催逼下,她又將蜜蛤拼命前挺,迎接著男人沖擊。
在五味雜陳之中,雪裡梅終於迎來高潮,“唔——”抑制不住的嬌啼聲才一出口,便意識到時候不對,檀口叼住男人肩頭,雙手更是無措地在堅實背肌上連拍帶抓,一雙粉腿在男人雄壯腰身後死死絞緊……
“老爺!”麻全的聲音在外響起。
雪裡梅驀地從高潮餘韻中清醒,難道麻全聽出什麼瞭,這可如何是好,自傢姐妹前如何出乖露醜不過是閨中趣談,若讓外人聽去成什麼話!心慌意亂下頓時渾身一松,若非穴內還有一根硬挺棒子支撐不倒,怕是就此滑到地上。
丁壽看著雪裡梅手足無措的慌亂模樣,暗覺好笑,便是被麻全覺察又能怎樣,這傢夥是個馬癡,對種馬交配的興趣比人還大些,哪有心情管男女之事。
“什麼事?”丁壽沉聲問道。
“前面便是貢院瞭,貢院四周有兵卒把守,車駕怕是過不去。”麻全的聲音平淡,沒有任何異常。
“什麼時候瞭?可已開始入院?”
“三更天瞭,貢院大門還未開,不過已有舉子匯聚。”麻全聲音一頓,遲疑道:“小人想近前尋尋,看族弟到瞭沒有,大人您……”
“車停到僻靜處,將馬拴好,你自去便是。”丁壽火還未出,可不想就此跳到冷夜裡受罪。
“謝老爺。”麻全欣喜地遵照吩咐,尋瞭一條僻靜巷子,停好車自顧去瞭。
聽得外間人聲遠去,雪裡梅心頭才松瞭下來,秋波一轉,見丁壽似笑非笑看著自己,頓時羞臊不已。
“爺胡亂看個什麼?”
“怎麼?適才爺費瞭偌大力氣讓你舒坦,而今連看看都不許瞭?”丁壽促狹地挺動瞭一下腰身。
“哎呀!爺那根壞東西可真不安分,夾斷它算瞭。”沒瞭旁人在側,雪裡梅立時放開許多,用力縮緊陰門,夾吮體內那根巨物。
“你有這個本事?”丁壽瞇著眼睛享受下體傳來的陣陣快感,隨口調笑。
雪白貝齒輕咬櫻唇,雪裡梅拋個媚眼道:“奴傢便是有這個能耐,也舍不得,這生龍活虎的寶貝,若是成瞭死物,府內姐妹們豈不要埋怨死我!”
“小蹄子,你倒是會說話,爺獎你再好好美上一次。”丁壽大言不慚地為自己泄欲尋瞭藉口。
素手忽地擋在身前,雪裡梅央道:“爺,換個地方,座下面濕答答的難受。”
丁壽抽身觀看,原來適才辦事,雪裡梅臀下都被她流出的春水染濕瞭,淫水非但浸透皮褥,連廂座木板也濕瞭一大片。
“乖乖,你該更名叫水裡梅才是……”丁壽在女子秘處掏瞭一把,水淋淋的濕瞭滿手。
“還不都是你弄得好事,如今又來取笑人!”雪裡梅粉拳捶打丁壽胸口,佯嗔道:“爺要是嫌棄,奴傢不要獎賞便是。”
別啊,你不要賞瞭,二爺還得出火呢,丁壽匆忙摁住扭轉香軀,笑著安撫賠情,雪裡梅本就是假意著惱,被他軟話哄瞭幾句,“噗嗤”一樂,眉花眼笑。
丁壽又貼著如花嬌靨耳語瞭幾聲,雪裡梅蹙額道:“要那個姿勢?”
“適才不是怨爺不是麼,而今便換你掌舵,爺也樂個清閑。”丁壽笑嘻嘻在粉面上香瞭一口。
“爺就是個不肯吃虧的,連這事上也要個有來有往。”雪裡梅貝齒嚙著嬌艷下唇的一絲嫩皮,眼神嬌媚,春意盎然。
丁壽哈哈一笑,也不將那玉杵拔出,摟著嬌軀就勢向後一倒,二人俱都躺在廂車內鋪墊厚實的藍絨氈毯上,成瞭女上男下之姿,他順手拍拍懷中的雪白粉臀,戲謔道:“全看你的瞭。”
雪裡梅嚶嚀一聲,玉手扶著男人胸肌緩緩坐起,這場景她已有過幾次經驗,曉得如何把握力度深淺,隻見那白嫩緊實的香臀在扭動中慢慢抬升,那根青筋蜿蜒的碩大毒龍在一張一合彷如蜜蛤的牝戶中漸漸展露,隻差那一個紫紅菇頭便可跳出蜜穴,粉臀又猛地往下一沉……
“呀——”雪裡梅終於叫出瞭聲,這一下坐得又重又狠,花蕊那團軟肉都被頂得後縮瞭半寸,雪裡梅坐在男人胯間連喘幾聲才適應下來。
“這次是你心急,可怪不得我吧?”身下男人得意笑道。
毒龍頂端深入花蕊深處,那穴心仿佛張開小嘴般包裹著菇頭馬眼緊緊吸吮,雪裡梅正閉目靜靜享受著體內傳來的陣陣酥麻酸癢,聞聲白瞭他一眼,再度晃動俏臀,前挺後聳,使得那根火燙之物可以盡觸她穴內癢處。
丁壽由她折騰,伸出手去捏弄雪裡梅堅挺玉乳和兩粒猩紅乳珠,偶爾頂挺下身,總能換來美人一聲淺呼低哼。
上下交攻,胸前大手肆虐,下體被塞得滿滿,雪白粉臀一起一落間,火燙肉柱上凸出的冠狀肉棱將細嫩肉壁刮得酸癢不已,雪裡梅舒爽交織,欲仙欲死,纖腰雪臀加速搖擺挺動。
“啊……爺……花心……又酥又……癢……水……水又出來……”
總還記得不遠處便是大明朝開科取士的聖賢之地,雪裡梅縱然春情勃發,仍記得用力捂住櫻唇,但那難抑的蕩呼嬌吟還是斷斷續續從指縫間溢出,雪白如玉的嬌軀如海浪般起伏波動,快感如潮,不斷沖擊她的心田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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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娘子,休要忙瞭。”
楊慎坐在廂內,隨著馬車顛簸輕輕搖晃著身子,對跪坐在腳下忙碌的妻子王氏微笑言道。
“京師不比川中,都二月天瞭,夜裡還陰冷得很,相公若不多加些防備,萬一受瞭風寒,還如何應考!”王香韻依舊垂著粉臉,將兩條醬紫色緞子膝褲仔細捆紮在丈夫小腿上。
“號房中備有炭盆,無妨的。”楊慎笑著安慰妻子。
“妾身聽人說,那貢院中號舍都是用蘆席搭就,不光擋不得寒暑侵襲,尚且窄小逼仄,連身子都伸展不開,相公在裡面一呆便是數日,不知要受多少苦楚……”思及丈夫即將要受的苦,王香韻不禁柔腸百轉,悲從中來。
“好端端的,怎又哭起來瞭,”見妻子舉袖揩淚,楊慎匆忙將其拉至身旁坐下,握著玉手寬慰道:“為夫又不是面捏泥塑的,些許風雨都經受不起,鄉試秋闈也是如此,為夫還不是平安無事!”
“妾身曉得,隻是心裡記掛不下……”王香韻輕啜道。
在掌中溫軟滑膩的柔荑背上輕拍瞭兩下,楊慎笑道:“真要記掛,也是該憂心為夫科舉不第,無功而返,何必總在這衣食住行的瑣事上費神。”
“休要妄言。”王香韻秀眉一蹙,急將玉手擋在楊慎唇前,嗔怨道:“要緊的日子,莫說這不吉之語。”
將妻子素手移開,楊慎笑容依舊,“人有失手,馬有失蹄,科場中才子如雲,為夫真個名落孫山,也未可知啊。”
見夫郎不聽勸告,還個胡言亂語,王香韻俏目一橫,“我夫定然榜上有名,人傢就是知道。”
“哦?卻是為何?”妻子說得這般篤定,楊慎也是好奇。
王香韻玉頰微暈,低語道:“便憑相公你開科之日,尚有閑情……,累得妾身在馬車裡為你服侍穿衣,就可知郎君你成竹在胸,妾身隻須傢中靜待官人榮歸佳音就是。”
楊慎頓時窘促不已,晚間沖動求歡,妻子起初不肯,終於耐不住他再三?顏苦求,勉強答應,二人沉醉魚水之樂,卻險些誤瞭辭親應試,他隻著瞭夾衣便匆匆出門,王香韻唯有取瞭厚重衣物途中相隨。
見相公俊面羞紅,一臉難堪,王香韻掩唇偷笑,揶揄道:“如今知道羞瞭,方才那涎皮涎臉的急色模樣,也不知是哪個來著。”
楊慎以袖遮面,訕笑道:“實是夫人雲鬢花顏,芳蘭竟體,小生見之情難自禁,教娘子見笑。”
抬手將丈夫擋臉的衣袖拿下,王香韻眸中柔情似水,款款道:“這段時日隻道敦促相公用心攻讀,妾身確未盡好為妻之責,待散場之後,妾身……”
話到此處,王香韻粉腮低垂,麗色生春,用幾不可聞的聲音說道:“定教官人滿意就是。”
楊慎眼睛一亮,湊到妻子粉面前,期待道:“怎生個滿意法?”
王香韻羞澀不語,楊慎隻是催問,無奈她隻好忸怩言道:“便是……哎唷!”
行進中的車身猛地一頓,夫妻二人額頭立時撞在一處。
楊慎捂著腦袋,向外喝道:“怎麼回事?!”
駕車馬夫惶恐道:“對不住,少爺少奶奶,前面停著一輛馬車,占瞭半個道路,車上又沒挑燈籠,小人一個不留神,險些撞上。”
車夫想來後怕,心中也是惱火得很,“也不知哪個不開眼的殺才在前邊擋路,小人這便去拆瞭他的車子!”
夫妻看著彼此揉著額頭的滑稽模樣,相顧莞爾,楊慎道:“罷瞭,想也是趕考赴試的舉子所乘,不必多事,車子可還過得去?”
“這條巷子還算寬綽,慢上一些,還是能過的。”車夫老實回道。
楊慎道:“加些小心,我們自便過去就是。”
車夫應瞭聲,跳下車挽著馬兒,引車緩緩向前行去。
不知這車駕是何人所乘,將來若成同年,保不齊還是一樁趣談,楊慎一時興起,挑開身旁車簾,向側邊馬車望去,期望觀出一些端倪。
無巧不巧,那輛本遮擋嚴實的馬車窗簾也在此時卷瞭開來,露出一個羅髻歪松,面含春意的俏麗人兒來。
那人本扶著視窗喘氣,恰與楊慎視線相對,看清對方容貌後,二人不覺間俱都怔住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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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裡梅騎跨在丁壽身上,蜜蛤肉柱緊密相連,沒有片刻分離,每扭動一下,嬌軀便樂得震顫一番,那持續不斷的快感沖擊,使得她神魂顛倒,臀搖乳顫,全身暢快不已。
這般女人主導的姿勢,可根據女方喜好調整深淺輕重,比之男人主動更加刺激貼合,卻有一點不足,女人體力多不能持久,不多時雪裡梅便扭得腰臀酸軟,動作漸漸緩慢停滯。
她屁股下面的丁壽卻是性欲正旺,豈能容她偷懶,將那根火熱肉柱在泥濘腔道中忽左忽右地來回抽插,既快且猛,每次深深搗入後又扶著圓臀大力晃上幾晃,使得菇頭狠狠研磨著女人花心。
雪裡梅身嬌體柔,怎經得起丁壽這般折騰,玉肌雪膚上香汗津津,滴滴汗珠順著鬢角不住流淌,身旁炭火又挨得近,她隻覺胸腔憋悶,渾身燥熱,也顧不得能否被人看見,側身撲到窗前速速卷起車簾,指望能在夜風中透過一口氣來,卻不想喘息之際,偏鬼使神差地見到瞭那個心底再也不願去念的人來。
楊慎深深凝眸,玉貌秀麗依舊,粉面汗潤,雲含春黛,更添瞭幾分妖嬈,雖未見車內情景,但由那袒露在外的滑嫩香肩,精致鎖骨,可想身下也未曾著裳,再觀玉人兒粉瑩瑩臉兒上那掩藏不住的春意媚態,蜀中才子如何不知對方經歷瞭何等好事。
雪裡梅雨滴秋波,癡癡不語,本以為早將這負心人在心頭忘卻,為何乍一見面,又讓自己心神不寧,思緒紛雜,難道我還念著他?
“相公,在看些什麼?”王香韻攀著楊慎肩頭,擠到窗前。
“啐!”王香韻一見之下花容失色,閃身縮瞭回去,又羞又憤地啐道:“哪來的下賤女子,敢在貢院前如此放蕩淫亂!”
聞言秋水頓凝,雪裡梅慘然一笑,她身下的人卻因少瞭配合,無趣得很,上挺著腰身催促叫道:“小蹄子,快點動啊,爺還趕時間呢。”
丁二爺辦事興頭上,從來不知低調避諱,楊慎聽得一清二楚,頓時面如寒霜,臉色陰沉得嚇人。
櫻唇微微翹起,雪裡梅面上浮起幾分譏誚快意,便這樣敞著簾子,鼓起餘勇,兩瓣粉臀拼命地挺搖吮夾,口中更是淫聲不斷。
“爺……奴……奴傢又要……出來……好快活……服侍老爺……奴真美死瞭……”
兩車就此錯過,楊慎視線中僅剩下粉白肩頭在高低起伏,漸行漸渺。
“你還亂看個什麼!”王香韻打下車簾,將丈夫緊拉瞭回來,挺著酥胸怒道:“也不知是哪傢行院的狐媚子,勾瞭舉子在街頭就做出醜事來,真是寡廉鮮恥!”
楊慎悶頭沒做聲,王香韻罵完雪裡梅仍不解氣,猶自道:“也不知哪個斯文敗類,在貢院門前也按捺不住,行止荒淫,真該將他揪瞭出來,請爹爹奏聞朝廷,革瞭他的功名出身……”
“那男人不是應考舉子。”楊慎忽然道瞭一聲。
“不是舉子?”王香韻錯愕,“難不成是簾外執事?!”
負責出題、閱卷、取士的簾內考官進瞭貢院便被禁止外出,比之考生還要多關幾日,還能有機會在貢院外晃蕩的,也隻有負責具體執事的一二簾外官,是以盡管覺得不可能,王香韻還有此問。
楊慎說瞭那一句話後便不再吭聲,暗暗握緊雙拳:沒想到,原來自己還是在乎……
*** *** *** ***
貢院門前,數千各地舉子蝟集一處,人頭攢動,熙熙攘攘,比之城隍廟市也不遑多讓。
有相熟舉子見面,呼朋喚友,打躬作揖,好不熱鬧。
“二位仁兄,你們來得早啊。”焦黃中見到正自寒暄的韓守愚與劉鶴年,遠遠打聲招呼。
“焦兄姍姍來遲,尚自氣定神閑,想必此科定是志在必得咯?”韓守愚笑著打趣。
焦黃中昂首挺胸,自得一笑,“非是誇口,年來愚兄苦讀不輟,今科應試好有一比……”
“比作何來?”韓守愚好奇問道。
“三個指頭捏田螺——十拿九穩。”焦黃中隨即朗聲大笑。
焦黃中得意忘形,韓守愚即便心中不喜,還是隨口附和瞭幾聲,轉首見劉鶴年心不在焉地在人群中東張西覷,納悶道:“維新兄,你在尋哪個?”
“哦?”劉鶴年一時沒反應過來,韓守愚又問瞭一遍,他才回道:“馬上便要搜檢入場瞭,怎地還未見楊用修?”
“楊新都聖眷正隆,用修便是遲個一時半刻,諒那監門官也不敢阻攔相府公子,維新何必杞人憂天!”楊廷和入閣風頭正盛,大事上不敢拂逆劉瑾,小情上可沒少給焦芳添堵,老焦沒少當著兒子面發牢騷,連帶著焦黃中也對楊傢人心存芥蒂,說起話來陰陽怪氣。
劉鶴年尷尬一笑,未敢搭話,既不願開罪焦黃中,又不願違心編排好友不是,那日宜春院楊慎拂袖而去,自此對他避而不見,畢竟多年至交,這份交情還割舍不下,他一直想尋個機會冰釋前嫌。
韓守愚隻當劉鶴年是擔心楊慎誤瞭考期,他二人既是同鄉,兩傢又是世交,情分自然非比尋常,當下寬解道:“維新莫要替用修操心,便是他想躲懶,新夫人豈能容得他賴床,不消楊相傢法,那板子恐早落到用修屁股上咯……”
聽瞭韓守愚打趣,焦黃中哈哈大笑,連劉鶴年也忍俊不禁,笑道:“希哲嘴下留德,楊府新婦出身世傢,賢良淑德,怎在你嘴裡便成瞭河東獅瞭!”
“賢不賢的,用修整日寶貝似的藏著掖著,哪個曉得!”韓守愚繼續說笑,突然用肩搡瞭搡同伴,向前一指,“方說曹操,曹操就到,這不是來瞭麼?”
劉鶴年順著韓守愚所指方向眺望,果然見楊慎從街角的一輛馬車上跳下,車簾半挑,又回身叮嚀瞭幾句,依稀可見車中坐著的是一妙齡女子。
楊慎別瞭妻子,正順著人流向貢院前行,忽聽得有人招呼,側目見是昔日三位故人,便移步走瞭過來。
“用修起得好早,怕是早已勝券在握咯?”焦黃中依舊怪聲怪氣。
“是又怎樣,與你何幹?”楊慎冷冷道。
不想楊慎如此無禮,焦黃中驀地一愣,轉瞬大怒,韓守愚急忙解圍,“哈哈,用修,適才車中的是嫂夫人吧?果然夫妻繾綣,難舍難離,可教我等羨煞……”
“臨河而羨魚,不如歸傢織網。”
“啊?”韓守愚一時沒反應過來。
楊慎轉頭淡漠地看著韓守愚,“韓兄回傢自去討一個婆娘罷瞭,盡管如膠似漆,難舍難分,何須去羨旁人!”
我他娘招你惹你啦!韓守愚勃然變色。
“希哲息怒,”劉鶴年搓搓手掌,斟酌再三才懇切道:“用修,按說我本不該說話……”
“你本就不該說話。”
楊慎突如其來的一句話險些讓劉鶴年咬瞭舌頭,“用修,你……”
“前番楊某說得還不夠明白麼,足下已擇丁南山,何須再折節下交我楊用修,”楊慎冷笑連連,目光從三人面上掠過,“諸君父輩皆仰錦衣帥之力,高官厚祿,人各有志,慎不敢強求,《易》所謂”方以類聚,物以群分“,盼諸君善自珍重,告辭!”
言罷楊慎甩袖而去,焦黃中指著楊慎背影,氣得直哆嗦,“豈有此理!”
“還真是官升脾氣大啊,還未出仕呢,這相府公子頤指氣使的派頭就擺出來瞭,九馬加一馬——什(shi)麼(ma)東西!”韓守愚冷哼一聲,扭頭瞧見焦黃中面色有異,慌忙解釋道:“那個焦兄,沒說你啊……”
劉鶴年望著楊慎遠去背影,喟然長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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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邊的一輛馬車內,劉珊也在幫著弟弟整理行裝。
“夜裡風寒,記得看著火盆,別教炭火熄瞭,也得小心,莫要遭瞭回祿……”
劉仁對姐姐絮絮叨叨很是不耐,“羅嗦個甚,號舍外有兵丁看守,還有考官巡綽,能出什麼事!”
“那些人隻管防你作弊,納卷之後誰還在外間守著受凍,若真能指望上他們,天順七年貢院失火,何至一下便燒死九十多名舉子,朝陽門外的”英才墓“,而今可還立著呢……”
“呸呸呸,你就不能說些吉祥話,我可馬上進場瞭!”姐姐說得煞有介事,劉仁心裡還真有點打鼓。
“是姐姐不是,小弟此番定能馬到功成,旗開得勝。”劉珊展顏笑道。
姐姐一副討好神情,劉仁沒半分領受,將頭扭向一邊,忽聽得外間梆鑼聲響,挑簾隻見舉子人潮洶洶前湧,四更天到,該是貢院開門放人瞭。
“時候到瞭,我走瞭。”劉仁麻利兒地跳下車。
“且等等,將這籃吃食帶上。”劉珊追著遞出一個竹籃。
劉仁擰眉喝道:“早說過瞭,科場內有專門供給官,由禮部精膳清吏司和順天府的官兒們負責飲食廩饌,帶這些零碎勞什子作甚!”
“畢竟不是自傢人,那些廚役隻是虛應故事,飲食茶湯的豈能合你口味,這裡面有蜜餞果脯,若是嘴裡沒滋味便嚼上幾片,這酒夜裡也可以驅驅寒氣……”
“好啦好啦,婆婆媽媽的,我拿著就是,鄉試時沒這些虛頭,我不也好端端過來瞭……”劉仁接過籃子,嘟嘟囔囔抱怨道。
“大比時你回鄉應試,姐姐不在身邊照應,已覺有愧,此刻身在京師,爹爹不方便出面,我這做姐姐的若不再為為你思慮周到,如何對得起死去母親……”劉珊默默拭淚。
“又來這套,娘都走瞭多少年瞭,老拿她老人傢說事,依你的拿著便是。”劉仁拎著應考的書包及竹籃,直向貢院大門行去。
“小弟……”劉珊猛地追上幾步。
“還有什麼事?”劉仁不耐煩地回頭。
“無事,你……保重。”劉珊戀戀不舍地看著弟弟。
劉仁面上怒氣一閃,才要呵斥,但見到劉珊雙眸中盈盈閃亮,飽含殷殷之意,話到嘴邊又咽瞭回去。
劉仁忽然道:“姐……”
“誒,何事?”劉珊柔聲道。
“這些年來你一直敦促我讀書習文,甚至將……,小弟此番若是不第,你可會失望難過?”劉仁終是沒有提及那個丫鬟的名字。
“不會。”劉珊斷然搖頭,“姐姐促你讀書,是為讓你明理;望你求取功名,是想著你能更好地安身立命,其實狀元也好,舉人也罷,哪怕隻是個販夫走卒,你總是姐姐的好弟弟。”
劉仁微怔,隨即開懷一笑,笑得甚是輕松愜意,似乎心頭拋下瞭千斤重擔,“那好,我此番便掙個功名回來。”
“小弟有此志氣,爹爹定會高興。”
“姐,你也早些回去吧,夜裡露重,別著瞭涼。”劉仁話罷,轉身向貢院正門行去。
劉珊愣愣望著弟弟背影,忽得捂住嘴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珠淚止不住地奪眶而出,多少年瞭,小弟他終於關心我這個姐姐瞭……
“劉小姐?好巧啊!”
背後響起突兀男聲,劉珊急忙收拾心情,抹掉淚水,扭轉嬌軀,訝然道:“是你?”
丁壽裹著一件玄呢大氅,笑容依舊玩世不恭,“難為劉小姐還記得丁某。”
“我倒真想忘瞭。”劉珊切齒道,想起那日所受淩辱,心中羞憤交集。
丁壽聳聳肩,“當日大傢各取所需,劉小姐也沒失去什麼,反倒是丁某人少瞭許多子孫……”
“不要再說瞭!”這混帳說得這般直白,劉珊羞惱打斷。
丁壽也不糾結,看著湧動人流,“送令弟應考?”
“有何不可?莫非錦衣衛連此等事也要插手瞭?”
劉珊夾槍帶棒,丁壽不以為意,“人之常情,丁某感同身受。”
“哦?”劉珊很是不信,“據珊耳聞,丁大人是宣府納的監生,連鄉試也未應考,便蒙聖上恩典賜瞭功名,難道傳言有誤?”
“千真萬確。”丁壽沒有惱羞成怒,他所謂感同身受,是憶起瞭前世高考,莘莘學子們背後,同樣是萬千翹首期盼的焦慮父母,其中——也有他的,自己一夢百年,傢中雙親接到噩耗,又是怎樣傷心難過呢!
劉珊見丁壽忽然神情落落,與那日趁勢威逼簡直判若兩人,若非早將這廝相貌刻骨銘心,真要懷疑眼前人是另一個瞭。
“劉小姐,照例舉子入場後,五城兵馬指揮將率弓兵火夫環墻四面嚴加看守,敢有窺探者送官治罪,為免誤會,你還是盡早回府吧。”
“不須你來管。”話雖如此,劉珊如何不知丁壽說的是實情,朝廷三令五申,防止場外幹擾科舉,她留此也是無益,還是回去為小弟焚香禱告,等三場之後再來接人。
喚過在街角避風的車夫,劉珊獨自登上馬車,在車中她心思忽地一動,偷偷將車簾掀開一絲縫隙,視線所及,那色中餓鬼不知何時已不見蹤影。
“見鬼!”劉珊顰眉低啐。
註:明代科舉應試是官方管飯,供應量還挺大,洪武十七年《科舉成式》規定“舉人入院,除印過試卷及筆、墨、硯外,不得將片紙隻字。”萬歷三十四年十二月,禮部侍郎李廷機奏準會試“各不得攜酒食筐裹”,四十三年十二月又題準:“試日隻許肉果少許,皆手執以便搜檢,如仍攜筐挾具者,不準入場。”(《明神宗實錄》),由這些禁令看,之前肯定是有人自帶酒食進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