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霜寒微微回頭,見那女子低瞭頭不肯說話,隻是緊咬嘴唇,心想多半是受瞭苛責,便道,“這位姑娘,你有什麼委屈同我交待,我來說和你們夫妻?”
“那就有勞恩公瞭。”甘草掩面一揖,從背後貼近瞭淩霜寒。
淩霜寒渾然不覺,又想起嶽小川方才認出他來,疑惑道,“這位,莫不是千裡獨行,嶽小俠?”
他說著又有些不確定的瞥瞭瞥後面。
嶽小川冷冷淡淡,“你認錯瞭。”他一向以純陽內功聞名,若是被人知道有瞭女人,破瞭內功,怕是麻煩會接踵而來,性命堪憂。
淩霜寒淡淡一笑,也不揭穿,隻是好心勸道,“公子,床頭打架床尾合,何苦把內人逼到遠走荒郊呢……”
他正要繼續好言相勸,卻見嶽小川臉色難看之極,對著自己身後大喝一聲,“顏兒!走!”說著把那女子粗魯的一拉,幾下沒瞭蹤影。
淩霜寒約莫自己也確實管的太多瞭,傢醜不可外揚,他怕是傷瞭人傢的面子,也不好再阻攔,隻好嘆瞭口氣,牽著馬慢慢的走瞭。
嶽小川見四下無人,一把把甘草往身前一帶,“甘草,你方才……幹嘛要害他?”
甘草哼瞭一聲,沈默不語。
嶽小川氣急,“你知不知道那位淩侍衛為人正直,嫉惡如仇,你要殺他,難道又是為瞭什麼內功?”
甘草忿忿哼瞭一聲,“我不管!就是他逼死瞭花飛飛,我要為他報仇!”
她眼裡閃著激動的光芒,“我可不管你們誰好人誰壞人,我就知道,花大哥是好人,誰害瞭他,我就要殺瞭誰。”
嶽小川失望極瞭,“甘草,你怎可如此偏激?當初花飛飛也害過不少女子,被逼上絕路,為之自盡的也有之,淩侍衛奉瞭皇命,殺瞭他也是情有可原。”
甘草最聽不得別人說花飛飛的不是,臉上涼薄的一笑,“你不是說替我報仇的嗎?原來當初隻是交歡之時的騙人話!你要是騙我,就離我遠一點!”
嶽小川被她氣的雙眼通紅,說不過她,卻不肯放開她,“我不過是不希望你是非不分,被仇恨蒙瞭眼睛,你怎麼可以變成這麼冷血,不近人情?若是當初定柔見到的你是這幅模樣,我還敢救你?”
甘草冷笑道,“小女子世態炎涼見多瞭,難不成嶽大俠希望我一直以德報怨?抱歉瞭,道不同不相為謀。”
說罷,她奮力掙脫開來,一路向附近的鎮上發足狂奔。
兩人少不得你追我趕,嶽小川縱然心中萬般怨氣,還是不得不氣餒地跟在她身後。
甘草進瞭一傢客棧,自己占瞭張桌吃起飯來,嶽小川不敢靠近,隻好遠遠的坐在另張桌子喝悶酒。
兩人冷靜下來,也都覺出方才自己言行勉強之處,隻是這一人過於剛直,一人過於偏激,難以妥協。
甘草被他風塵仆仆的跟瞭一路,還因為被誤會成登徒子遭瞭無數阻攔和白眼,自己一聲不吭全憑他自己逃脫,心裡早已釋懷,可是她一個女子,難不成要她去哄男人不成?
她正尋思著,隻見一位翩翩白衣公子直奔自己而來,像是對自己及有興趣的樣子。
那公子眉目清俊,又帶著淡淡的斯文,穿著一身考究的銀絲白錦緞,像是進京趕考的大傢子弟,讓人心生親近之感。
男子微微一笑,秀氣的揖瞭一禮,“姑娘,可否讓在下拼個桌?”
甘草四下一掃,空桌其實還有兩三張,正要說不,卻見嶽小川按捺不住朝這邊掃來,眼珠一轉,落落大方道,“公子請坐。”
男子點點頭坐下,“在下姓佐,姑娘不必那麼客氣。”
甘草心中有些好奇,她不會認為這人是無緣無故來跟她套近乎的,而他眼中也沒有對女人的癡迷之色,所以耐著性子跟他閑談瞭幾句,不過是四方風土人情,倒有些言笑晏晏的味道瞭。
嶽小川忍不住瞭,直截向這邊走過來,又要強拉甘草離開。
男子微微一笑,道,“姑娘,要不要我幫你解決瞭他?”
甘草心中一愣,她生氣也有個分寸,剛要說不,卻見那男子分明不等她開口,已經出手,向嶽小川襲去。
嶽小川待左右抵擋幾下,看清來人,大駭,“佐雲霏?無緣無故的,你這是什麼意思?”
佐雲霏突然從背後變出一隻短戟,一下子光芒盡顯,原來的世傢公子霎時變作玉面修羅。
他從容的變幻招式,“為著我身邊的這個女人,怎樣,你放手,我便饒過你。”
“說起來,你我江湖齊名,還未好好打過一架,今天正好比上一比。”他招式逼人,也不顧及在場的人等,直截同嶽小川糾纏起來。
嶽小川慌忙抽出佩劍,心中有所顧忌,不時分心去看甘草有沒有負氣走掉,不時要引著對方繞開逃竄的食客,顯得狼狽不堪。
好在他看到甘草擔憂的目光緊鎖自己,心中平瞭幾分。
甘草心中自有計較,這個佐雲霏卻同那淩霜寒不同,那人是真心打抱不平,這人卻分明是借機鬧事。
嶽小川剛喝瞭悶酒,又分心顧及旁人,還失瞭大半內功,情狀狼狽不可言,衣袖破破爛爛掛在身上,不防被佐雲霏打中一掌傷在胸口,跌倒幾步吐出血來。
甘草哪裡想到會這樣?她根本不知道嶽小川失瞭純元之身,武功業已不完全。
“怎麼這樣掃興?”佐雲霏眼中閃過一絲不能盡興的費解,“罷瞭,今日你有心事,我也不為難你,這個女子,我必須帶走。”
嶽小川頓時對他怒目而視。甘草見他吐血,早死心疼死瞭,她這人護短,更是對這人恨的要死,一時好感全無,廣袖微微而動,內力流轉,“要帶走我,還要看你夠不夠本事!”
甘草運起內功,顏色逼人,輕輕問道,“為何要帶走我……”
佐雲霏不由溫言回道,“是主公,主公要見你……”
佐雲霏方說完,已經覺出自己有些迷幻,他見甘草已經攻瞭上來,也不敢出手傷她,收起瞭短戟,接過女子的招式。
他心中大驚,沒想到她還有功力在身,甘草對他步步殺手,他卻是不敢傷她一絲一毫,勝負立現,佐雲霏心中一轉,抽身離去,既然無法帶走她,那麼隻好求援去瞭。
甘草氣的一跺腳,“真是可惜,若是我功力再高一重,就能拿下他。”
她又輕輕撫弄嶽小川的胸口,恨恨的道,“若是給我逮到他,一定要打斷他的肋骨,為你出氣。”
嶽小川見她心此刻完完全全向著自己,想起她幫花飛飛說話時自己覺得她偏激外加有些吃醋的心境來,突然有些釋然瞭。
罷瞭,這個女人就是這樣,她就是不講理,以後少不得自己朵朵為她善後,不要跟她正面沖突也就是瞭。
嶽小川溫柔的笑笑,安慰道,“不礙事的,甘草,你過來,靠在我懷裡,讓我安心些。”
甘草這才想起兩人還在鬥氣,但還是別別扭扭的伏在他胸口,聽著他平穩的心跳,這才放下心來。
嶽小川突然拂瞭她的睡穴,長嘆一口氣,他有內傷在身,功力又失瞭大半,不想對她明說,眼下隻好讓她昏睡,省得她又要回師門,路上再出些什麼枝節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