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六日,武林發生瞭一件打破平衡的事,那就是武林盟聲稱芙蕖門妖女作亂,要鏟除邪教,拯救鄂南無辜信徒,於是發動瞭對芙蕖門的剿殺令。
原本沈默的四大世傢紛紛表態,站在瞭武林盟一邊。
原本皇帝杜宇擔憂的蠻族力量並沒有成為阻礙,而恰恰因為逐波收歸不久,蠻族難馴,竟然在打殺中反叛,芙蕖門腹背受敵很不樂觀。而鄂南也亂作瞭一團,處於英雄狗熊混亂廝殺的階段。
而此時,媸妍正第二次趕往定蒼山。
兩女連趕瞭半日路已經累極,便往林中深處走瞭幾步,見到一座隱蔽破舊的獵人小屋。媸妍暗暗覺得好像自己來過這裡似的,但是偏偏記憶裡有一處空白,想要想起什麼,就生生的疼。
她覺得,一定是有什麼不愉快的經歷,已經不願去想起。聯系到自己過去多舛的經歷,想不起便想不起吧!
二人走瞭進去,隻見屋裡用具一應俱全,而且幹凈利落並無灰塵,正奇怪著,門砰的一聲闖開,一個佈衫男子進來就問,“誰讓你們進來的?”
隻見那男子跟媸妍一般年紀,膚色是獵戶那樣健康的發暗,長得原本很清俊,可是臉頰上不知為何劃瞭兩三道深淺的刮痕,加上來者不善,看起來有些兇狠。
那男子一進來就死死地盯著蒺藜的眼睛,眼神像是燒著熊熊大火,又像是千年寒冰。
媸妍一時情急出口,“對不住小哥,我上次來的時候明明還沒有人的,我們這就走。”
她一說出口自己也愣瞭,那男子更是眼神鷹鷲般盯上瞭她,比剛才還要熱切,聲音冰冷卻帶著一絲不易覺察的顫音,“你……來過?”
媸妍帶著蒺藜便要離開,可是走到門口,那男子竟然一雙手鐵鉗似的向她面紗拉過來,媸妍本沒料到他有武功,倉促之下應對不及,但以她如今的身手也鮮有躲閃不開,而更奇怪的是那少年竟然似乎也會劍仙門的無上劍法,雖然不似嶽洛水劍術出神入化,卻也看得出內力大成,返璞歸真。
媸妍不防就被他扯下瞭面紗,驚怒交加,那少年卻還不收手,又扯瞭蒺藜的面紗,表情一下扭曲之極,在媸妍和蒺藜之間徘徊不定。
媸妍見他如此反應,隻怕他必然跟她過去有什麼不好的恩怨,可是為什麼她什麼都想不起來呢?
“我們走!”媸妍臉色鐵青,攜起蒺藜疾奔而去。
站在山頂,看著遠處平靜的池水,媸妍眼神朦朧瞭,好像又看見那眉眼清秀的少年悄悄地下水,以假亂真的跟他夢想成真的“媳婦”歡愛。
她的眼神飄遠,穿過來處的樹林,好像憑空看見他死前乖乖的叫她“大嫂”,將她和大哥的發小心結上的那個晚上……
媸妍猶豫瞭一下,終究推開瞭那扇厚重的門扉。
一個酒壇子“砰”的在她腳下開花,濺瞭她一身酒漬。
“滾!──”
媸妍皺皺眉,走進去,隻見屋裡擺設一如往昔,隻是地上歪三倒四擺滿瞭酒壇。
不大的空間裡本就沒吸收到幾縷黃昏的光亮,而且香爐中煙霧繚繞,讓人什麼也看不真切。
“你怎麼還不滾?!”那滿臉胡茬子的人早已看不出什麼風度來,淒淒笑瞭兩聲,頹廢的擺擺手,“讓郭禾告訴那幫狗日的,我不需要女人,不要再送來瞭。”他的眼光像是穿透瞭什麼地方,呢喃著像是吟唱,“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女人,並不是什麼好東西。”
“我回來瞭。”
夜色漸漸襲來的黃昏裡,不知道女子到底說些什麼,最終,女子成功結下盟約,潛入夜幕離開,孫伯蕎看著她下山的背影,一時不知心裡什麼感覺,驚喜?希望?懊悔?失落?
──他也說不清,但是不管她要什麼,他都願意給她。何況,他也想拉下那高高在上的人……
鄂南因為芙蕖門和閔佑聖女多年經營,女子的地位比其他地方都高許多,也因此娼館很少,倌館卻多。
媸妍踏入如意的鴛鴛館,可算大開瞭眼界。她很費解,龍霖國男子個個眼高於頂,竟然也有人倒黴不得不做小倌,隻見那些男子大多斯文清秀,體格相對“窈窕”,媸妍見幾個較為眼熟,蹙眉,“這幾個……”
如意笑道,“宮主認出瞭?正是蓮華閣早先的‘藥渣’罷瞭,當初雲英她們功力還低微,這些男人身子耗損不大,她們又夠浪費,我就把這些‘藥渣’轉到我這裡瞭,好歹生些銀子給我吧。”說著涼笑道,“要知道,龍霖最不缺的,不過是男人罷瞭。”
媸妍微笑看她,“你真是會生財。”她嘆口氣,這裡也算是男子的噩夢,不過,那些色欲熏心的男人,個個也不值得憐憫。她突然覺得鴛鴛館這名字很是耳熟,“天都有名的鴛鴦樓,難道也是你的?”
如意點頭嘆息,“那也是我當初賣身所在,如今是我當傢。”
媸妍正想問她八卦些當初一代名伎丁鳳君的舊事,就聽見路過間廂房傳出女聲,忍不住戳瞭窗戶紙偷看,隻見雲英在裡面借地跟兩個小倌玩瞭起來,她還穿著幾乎透明的薄紗,身上做瞭麻花捆綁,敏感處還掛著幾個鈴鐺,三人情狀很是不堪,看來玩的很high。
如意怕她惱怒,“是雲英說想看看這裡小倌對女人還有沒有興趣,所以要來貪玩。”
媸妍不知想到什麼,臉色怪怪的很是不平,“她幹嗎穿成這幅樣子,不是自降身價?”
如意笑道,“男女合歡,哪裡那麼多說道,所以說為什麼娶瞭閨秀的男子還是要去青樓貪吃一口,女子時時換個模樣,男子也多些情趣,並沒有什麼大道理吧,不過助助興而已,男子總是喜歡有些新奇的趣味。”
媸妍皺眉,“那如果是你的夫君,你不會介意他希望你打扮成另一幅樣子,就不是你嗎?”
如意驚訝,“太杞人憂天瞭吧,交歡時玩些花樣,男子是會癡迷些,但是平時待自己如何,噓寒問暖,哪會有不明白?”如意其實直到媸妍糾結什麼,不由感慨這宮主也不過是尋常女人心,“換句話說,日久見人心,路遙知馬力,憑宮主會覺察不出?”
媸妍一言驚醒,突然笑道,“你說的對,是我鉆瞭牛角尖。”與其天天較真那些虛的東西,不如抓住實的,以心易心,如果不得也不用強求。何況她現在幾個男人,怎麼都算不上吃虧。
媸妍正開朗中,見蒺藜風塵仆仆的進門,眼神一亮,“不是該在蓮華閣裡好好把你的功夫趕上?楚荀不叫你滿意?”
蒺藜眼神一閃,“是花月使說,天都傳來消息,皇帝要禦駕親征瞭,聲勢凌厲,恐怕是看鄂南亂套要來收黃雀之利,所以要我過來提醒宮主早做防范。”
如意神色一凜,對媸妍點頭道,“是瞭,若是算著日子,天都的禦林軍也就是這一兩日來到,隻不知道竟然還是禦駕親征。看來,這皇上可是存瞭始皇帝的一統之心,野心不小。”
媸妍淡淡笑道,“來呀,就怕他不來呢。”她摸摸被她揣在胸口的一塊可以調動五萬禁衛私軍的白玉虎符──那東西不知哪裡來歷,她查出用途時也是嚇瞭一跳,可是如果到瞭殺伐時刻,她不介意調動那在京師的力量逼宮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