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在西流村最上面的一個小山坡上,劉全有正在水泵房裡拿著手電檢修電路,旁邊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紅臉男子不耐煩的說道,「劉師傅,怎麼樣瞭,今天能不能修好,村裡可都等著用水呢。」
紅臉男子便是張富國的二兒子張思安,高中畢業當瞭兩年兵,退伍回來鎮政府安排在村裡當水管員,負責收水費和維護管道。可是村裡以前都是去河裡挑水,老百姓根本沒有交水費的習慣,所以張思安的工作很難開展,可即便如此在村裡人眼裡他依然是吃皇糧的,一年五千塊的補助要比村裡大部分人掙的都多。隻是張思安卻並不滿足,他當過兵,見識過外面世界的精彩,回到西流村也是想讓老傢擺脫貧困的面貌。張思安是一個有理想的人,他在部隊呆瞭兩年,在他生命中,讓他感到最榮耀的事情就是他曾經當過一名優秀的軍人,龍騰虎躍的軍營生活,如同一部厚重的書,在他腦海中縈繞,如同一股甘甜的果汁註入他的心田,在他血液中流淌著。每次在電視中看到軍隊的報道,他都會停下來靜靜的站上五分鐘,仿佛有列隊的腳步聲傳來,那一聲聲的震天怒吼把那往日火熱的軍營生活瞬間拉到他面前。他是一名軍人不管曾經,現在還是未來,隻要穿過那件綠色的軍裝,就把自己永遠當成瞭軍人,雖然當年入伍時他有些不情願,推三躲四。還是父親張富國,曾經的老革命,民兵連長打瞭自己兩個耳光,他才一步三回頭的爬上瞭大卡車,但是兩年的部隊生活歷練瞭他,就是從那一天開始,他時刻按照軍人的標準來衡量自己,嚴格要求自己,爭取當最好的軍人,生命之水才不會過早枯竭。
畢竟軍隊的生活是火熱的,在軍營學到的第一首歌就是戰友之歌,「你來自邊疆,他來自內地,同吃一鍋飯,同居一桿旗。」為瞭一個共同的目標走到一起來,知道瞭軍營裡官兵有一個共同的名字叫做戰友,同勞動,同休息,同訓練,同學習,團結就是力量,懂得瞭一個道理那就是當兵是要打仗的,打仗是要死人的,在祖國人民需要的時候隨時獻身一切。張思安深知軍人必須積極的過每一天,積極的接受任務和挑戰,積極是一種人生態度,一種隨時準備子彈上膛的戰鬥狀態,隨時為祖國為人民獻身的狀態,男人作為軍隊的主體,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學會吃苦,訓練場上的摸爬滾打,體能極限的挑戰,讓你知道什麼事真正的苦和累,紀律嚴明,一切行動聽指揮,服從的意思就是讓軍人擁有更強的執行能力,隻有這樣才能勝任各種復雜艱苦的工作。
回到地方上,當瞭水管員,張思安也是一如既往,在東流鎮水利站和村委會的指導下,他認真完成瞭水管員的各項任務和職責,思想上和行動上受到瞭教育和啟發,掌握瞭水利部門的法律法規。這幾年他參加瞭古縣水利局和東流鎮水利站組織的農村水利工程管理知識和法律法規的學習培訓,並且參加瞭古縣的知識競賽,拿到瞭一等獎,受到瞭古縣水利局的表彰。平時定期查看西流村的水利工程,包括溝渠機井,進行日常維護和管理,調配灌溉用水,保證村管水利工程設施正常工作,在灌溉期間,積極同村民協調進行有次序的農用灌溉,保證灌溉又快又好進行,在汛期積極協助東流鎮水利站和村委會進行防洪排澇搶險,清淤清障等突發應急工作,多次榮獲東流鎮的先進水管員稱號。
可是看到西流村目前還沒有擺脫貧困的局面,張思安心中十分著急,想要做一些事情,可是他年紀輕,資歷淺,又沒有關系,本來想競爭村委主任的職位,可是每次都競爭不過別人,隻能看著那些人胡作非為,胡亂花錢,卻無可奈何,讓他十分鬱悶,或許西流村真的就這樣瞭。
看到劉全有磨磨蹭蹭的樣子,張思安心中一陣窩火,知道這傢夥又在偷奸耍滑,想蹭中午這頓飯。這傢夥每次來都是張思安這個水管員負責招呼,劉全有總是磨蹭到中午讓村裡管一頓飯,而且還要拿一條煙,村裡本來就沒多少錢,全被這個王八蛋給糟蹋瞭。可是張思安又不敢和劉全有翻臉,對方畢竟管著十裡八鄉的電,要是他故意使壞,那西流村可就要倒黴瞭。
這時張思安的手機響瞭,是大哥張思平打過來的,說傢裡來瞭親戚,讓他趕緊回傢招呼。
「哥,什麼親戚啊。」張思安好奇的問道,「城裡來的,哦哦,我知道瞭。」原來是馬世平的老婆和兒子馬軍來瞭,張思安對這對孤兒寡母一直很同情,對著劉全有說道,「劉師傅,你先弄著,中午我有事就不陪你瞭,你回頭弄完瞭直接去村委會吧。」
劉全有一直在聽著張思安的電話,看到對方要走,趕緊上前笑嘻嘻的說道,「思安,你傢來親戚瞭?」
「是啊,怎麼瞭?」張思安隨口說道。
「那我中午去你傢吃飯行不行?」劉全有嘿嘿一笑,他早就等著這個電話瞭。
「你去我傢吃飯。」張思安看瞭看劉全有,皺起眉頭,「我說你腦子讓樹給撞瞭吧,不去飯店去我傢,我傢可就是傢常便飯,沒有煙酒。」
「我正好這兩天上火想吃點清淡的。」劉全有裝模作樣的說道,「再說我去你傢順便還能幫你檢修一下線路,看看有什麼隱患。」
張思安雖然對劉全有這個人有點看法,可對方電工的身份卻讓他有些顧忌,想著到自己傢裡吃飯可以給村上省不少錢,而且還能檢查一下電路隱患,一舉兩得,猶豫瞭一下便答應下來。
劉全有見到張思安點頭同意,心中樂開瞭花,他可是知道那個大奶少婦去的就是張富國傢,到時候自己就又能見到那個漂亮的大奶少婦瞭,想到那對圓滾滾的大奶子,他忍不住小腹火熱,把手伸到褲襠裡抓瞭幾下有些發硬的肉棒,幾下就把水泵房的線路修好瞭,然後跟著張思安往山下走……
與此同時,孫秀雲領著馬軍等人進瞭正屋,端著一簸箕核桃和柿餅放在桌子上說道:「你們都是縣裡的,咱們這山溝溝裡啥也沒有,就是這麼點山貨,別笑話寒磣就行。」
「嫂子你這是說哪裡話。」宋萍趕緊說道,「我這次沒打招呼就來瞭,沒給你們添麻煩吧。」
「麻煩什麼啊。」孫秀雲笑著說道,「你還惦記著長輩,知道來看看,那是你不忘本,我們高興還來不及呢。」
宋萍心中卻有些尷尬,要不是馬軍吵著要來,她也想不起來還有這麼一傢親戚,當即說道:「姑父他人呢,怎麼沒見呢。」
「哦,老爺子上山溜達瞭,到晌午才會回來。」孫秀雲從簸箕裡抓瞭幾個核桃往馬軍懷裡一塞,笑吟吟的說道,「馬軍,你怎麼不說話啊,我記得你前幾年來的時候特別淘氣,把我們傢的房子都快拆掉瞭,怎麼上瞭幾年學變得秀氣瞭,跟個大姑娘一樣。」
馬軍嘿嘿直笑,宋萍說道:「馬軍,你別嘿嘿傻笑瞭,你不是語文好嗎,給嬸子背一首詩吧。」
眾人都起哄,劉艷也笑著說道:「馬軍,別太靦腆瞭,背一首給大傢看看,檢驗一下你的實力哦。」
馬軍想瞭想說道:「那我就背一首《琵琶行》吧,潯陽江頭夜送客,楓葉荻花秋瑟瑟。主人下馬客在船,舉酒欲飲無管弦。醉不成歡慘將別,別時茫茫江浸月。忽聞水上琵琶聲,主人忘歸客不發。尋聲暗問彈者誰?琵琶聲停欲語遲。移船相近邀相見,添酒回燈重開宴。千呼萬喚始出來,猶抱琵琶半遮面。轉軸撥弦三兩聲,未成曲調先有情。弦弦掩抑聲聲思,似訴平生不得志。低眉信手續續彈,說盡心中無限事。輕攏慢捻抹復挑,初為霓裳後六麼。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間關鶯語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難。冰泉冷澀弦凝絕,凝絕不通聲暫歇。別有幽愁暗恨生,此時無聲勝有聲。銀瓶乍破水漿迸,鐵騎突出刀槍鳴。曲終收撥當心畫,四弦一聲如裂帛。東船西舫悄無言,唯見江心秋月白。」
「哎呀呀,真厲害啊。這麼長都能背下來,馬軍你太牛瞭。」孫秀雲一陣驚訝,她不懂什麼《琵琶行》,可是看馬軍背的這麼流利,卻是十分嫉妒,宋萍這個兒子太優秀瞭,比自己兒子強多瞭。
「行瞭,別打岔,還沒背完呢。」宋萍笑嘻嘻的說道,臉上都是滿足驕傲的表情,現在對她來說最值得誇贊就是馬軍這個寶貝兒子瞭。
馬軍看瞭看劉艷,見到劉艷一臉肯定,心中大樂,今天看來自己要好好表現瞭,他清瞭清嗓子,大聲說道:「沉吟放撥插弦中,整頓衣裳起斂容。自言本是京城女,傢在蝦蟆陵下住。十三學得琵琶成,名屬教坊第一部。曲罷曾教善才服,妝成每被秋娘妒。五陵年少爭纏頭,一曲紅綃不知數。鈿頭銀篦擊節碎,血色羅裙翻酒污。今年歡笑復明年,秋月春風等閑度。弟走從軍阿姨死,暮去朝來顏色故。門前冷落鞍馬稀,老大嫁作商人婦。商人重利輕別離,前月浮梁買茶去。去來江口守空船,繞船月明江水寒。夜深忽夢少年事,夢啼妝淚紅闌幹。」
白曉艷眉目含情,看向馬軍,覺得這個少年真是讓人意外啊。馬軍得意洋洋,覺得自己今天是太出風頭,搞不好今晚就能讓劉艷芳心暗許,他想要把最後一段背完,可是忽然忘詞瞭,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來。
劉艷見狀微微一笑,輕啟朱唇,細聲細語的說道:「我聞琵琶已嘆息,又聞此語重唧唧。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我從去年辭帝京,謫居臥病潯陽城。潯陽地僻無音樂,終歲不聞絲竹聲。住近湓江地低濕,黃蘆苦竹繞宅生。其間旦暮聞何物?杜鵑啼血猿哀鳴。春江花朝秋月夜,往往取酒還獨傾。豈無山歌與村笛?嘔啞嘲哳難為聽。今夜聞君琵琶語,如聽仙樂耳暫明。莫辭更坐彈一曲,為君翻作《琵琶行》。感我此言良久立,卻坐促弦弦轉急。淒淒不似向前聲,滿座重聞皆掩泣。座中泣下誰最多?江州司馬青衫濕。」
「好!太棒瞭。」宋萍使勁拍手,看向劉艷說道,「劉艷你背的可比馬軍流利多瞭,不愧是高材生啊。」